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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墙纸》中镜像伪主体的探索

2017-03-23王丽英方菲菲

文学教育 2017年3期
关键词:父权制

王丽英+方菲菲

内容摘要:吉尔曼的著名短篇小说《黄色墙纸》讲述的是一位知识女性从精神轻度抑郁恶化为疯女人的过程。本文借助拉康的镜像理论分析女主人公对于夫权的误读以及她对“伪主体”地位的认知,揭露父权的虚幻镜像对女性的戕害,呼吁女性应该敢于打破父权镜像,勇敢地走出父权的牢笼,拥有独立自主的生活。

关键词:《黄色墙纸》 镜像理论 伪主体 父权制

《黄色墙纸》是美国女作家夏洛蒂·珀金斯·吉尔曼的著名短篇小说。这部曾经被隐于世的作品到20世纪60年代的女权运动后才重新受到文学界的青睐。《黄色墙纸》融合了吉尔曼的一些自身实际经历,主要讲述了一位知识女性在医生丈夫的安排下,来到乡间的别墅进行“休息疗法”来治疗她丈夫眼里的精神疾病。然而,她却在丈夫以爱之名的治疗中从轻度抑郁恶化为了一个疯女人。

一.镜像中主体的误读

小说采用单数第一人称叙述,“我”就是那位知识女性。“我”的丈夫约翰是个十分务实的人,并且也是一位很有声望的内科医生。在父权制社会里,男性本就被赋予了支配地位,掌握绝对的决定权,而女性则处于从属地位。对于“我”丈夫这种身份及独断性格的人来说,他决定带“我”去别墅修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他的任何决定,“就我而言,我以为适量的工作,既令人兴奋又富于变化,将于我的身体不无裨益”[1]P108。热爱写作的“我”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写一点东西,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引来强烈的抗议。

去别墅之前“我”并没有认识到我处于一个伪主体的地位,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对镜子中的影像会有一种误读,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根据拉康的镜像理论,这是由于他者的作用,婴儿将自己和镜中的影像融为一体,误认为镜中的影像是婴儿自己,并为自己是完整的主体而感到兴奋。在去别墅屋之前,“我”对于丈夫的爱存在一种误读,“我”只看到了丈夫对我的爱,并没有去深层次的思量丈夫是在以爱之名来约束“我”,将“我”变成他者,让“我”觉得“我”是完整的主体。丈夫把“我”安排进楼顶的婴儿房,就如同视“我”为婴儿般的,需要丈夫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他考虑得细致周到,对我充满爱意,没有他特别的指示,我几乎不能动弹一下。”[1]P109在“我”看来,这是丈夫对“我”的关爱,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丈夫在利用夫权来规训自己。甚至还会觉得如果“我”再不满意的话,就显得没有良心了,因为他很关心“我”,当“我”想和约翰谈论“我”的病情时,“我”发现那是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他是如此的明智,如此的爱“我”。“我”害怕辜负了丈夫对“我”的爱。

因此,在住进黄色壁纸的房间里之前,“我”对丈夫的爱仍存在一种误读,始终认为丈夫在以“我”为中心,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我”在家中是处于一种主体地位的。

二.镜像中伪主体的认知

父权制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种种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使女人不能越雷池一步。于是,“小说中的‘我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戒律, 屈从于他们的意志, 竭力约束着自己的思想言行”。[2]61但是,在贴有黄色壁纸的房间中生活后,“我”逐渐意识到他们对“我”的制约,进而清醒地认识到丈夫才是真正拥有最高决定权的主体人。丈夫对“我”的以爱之名的欺凌性在故事中有很详细的描述。“约翰来了,我得把正在写的这张纸藏起来——他可不喜欢我写一个字哩!”“他说我编造故事的想象力和习惯必然会把我的神经衰弱引向一种兴奋的幻想状态,而我则必须用我的意志和切合实际的想法去控制这种倾向。我这样尝试了。”[1]P110对于丈夫的要求以及言语上的施压,实质都在无形中强化“我”误读的那种镜像:他是爱“我”的,甚至“我”已深深的内化了这种误读的镜像。“我”都会默默承受,但也产生了反抗的意识。当珍妮出去时,透过窗户看见她走远了,“我”又可以继续写作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写下这些感受。“我”不想写,但“我”又做不到。“我”意识到我是受限制的,并因为这些限制而感到不安。由此看来,“即使是在爱的关系中,自戀的主体爱的也不是他人,而只是他自己。只是在一般条件下,自我统一性的表象会把我们内心的欺凌性意向给掩盖起来,或者说以一种爱的形式把它掩饰起来,在加上我们对自己的这种自恋的爱的误认——以为自己真的爱着对方,以为对方真的是因为我而爱——也导致了我们对那种欺凌性的拒认。”[3]P414

主体性的建立离不开语言,语言的介入标志着镜子阶段的结束。真正认知到“我”的“伪主体”身份是在住进这个贴有黄色壁纸的婴儿房里后,黄色墙纸上的虚幻的人物形象使我的思想进一步得到升华。墙纸中的图案就如同是一种“语言”一直在给“我”传达着启发性的信息。“墙纸上有一处反复出现的斑点,图案在这里下垂,看上去像被掐断的脖子和两只鼓鼓的眼睛颠倒着死盯住你。”[1]P110“其形状就像一个女人在图案后面弯腰爬行的样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它。我惊讶——我开始想——我希望约翰能把我带走,让我离开此地!”[1]P112因为“我”已经认识到那个被掐断脖子和在地上爬行的人就如同我一样,而“我”并不愿像她们那样成为在父权制下站不起身丧失自由且无立足之地的女性。“后面那个暗淡的人影好像在摇动图案,就像她想挣扎出来的样子”[1]P113图案里的女人想出来,摆脱那种压抑束缚,而在“我”的内心,其实“我”也想从这个婴儿房出去,也想自由的写作。那图案里的女人影射的正是“我”的生活。“如果那个女人果真想从墙纸里出来,甚至想离开这里,我就用绳子拴住她![1]P116而我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其实就是丈夫的角色,她是逃不掉的,因为有“我”在这里守着。“我”不也是如那个女人一样是逃不掉的,外面的人都在监守着我,“我”像个奴隶样的被人时刻凝视,关注着“我”的一切行为动机。那个女人正是“我”个人的写照。墙纸中的条条格纹正是“我”房子的锁起来的栅栏以及房间里窗户的栅栏及铁环。这个房间完全是不属于“我”的,在这里“我”更没有写作的权利。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中提到女人要想自由写作,必须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正是呼吁女性要认识到有独立的自我意识。

三.主体逃离破碎的镜像 小说中关于珍妮的描述,雖是轻描淡写,但是也是意蕴深远。约翰的妹妹,“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对我又是那么地体贴周到! 我决不能让她发觉我在写作。”[1]P111珍妮,同样是一位女性,她甘心享受管家的身份,丝毫没有认识到自身在父权制社会里的他者地位。相反,她会帮助哥哥来监守“我”,并且扮演着完美的传统家庭主妇的角色。因此珍妮是主动地使自己内化成夫权统治女性的工具。

而“我”则是和珍妮形成鲜明对比的一位女性。当“我”确信墙纸后面是一位“白天深藏不露,默不作声”的女人后,决定要找出墙纸的秘密。墙纸里的秘密其实就是“我”的秘密。有时候“我”认为在它后面有很多女人,但有时仅仅是一个。并且她一直在试图爬出来,但是,没有人能爬出那个图案——它勒得她是如此的紧,“我”认为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头的原因。所以“我”认识到纵然女性具有五头六臂也是逃不出父权制的牢笼。“我”觉得那女人在白天的时候一定从壁纸里爬出来了!就如同“我”在白天独处的时候,“我”可以自由的想象,也可以写作片刻。所以“我”决定撕掉墙纸来帮那些女人解脱,同时也在心理上解脱自我。

当“我”认知到“我”的“伪主体”身份后,父权的镜像也就破碎了,进而“我”的想象力进一步蔓延了“我”的大脑。主体意识的“觉醒”使“我”认识到墙纸中的女人就是“我”的缩影,所以,“我”会帮助她逃离出墙纸的束缚,就如同在帮助我自己一样,逃离这个房间的束缚,逃离出夫权的监守。

“欺凌性并不一定只是指向他人,许多时候它恰恰是对本我的攻击,或者对他人的欺凌与对自我的欺凌常常是共生性地存在着。”[3]P414随着对墙纸上的图案不断的想象,小说中的“我”甚至恶化成了有些自惨的倾向了。“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像我一样从那墙纸里跑出来!但是我现在已用那条藏匿得很好的绳子把自己安全地捆紧——你休想把我拖出去,拽到那条路上去!”[1]P116“不管你和简怎么阻拦。而且我已经把大部分墙纸都撕了下来,所以你们再也不能把我放回去了!”[1]P107这些充分说明“我”已决定和父权的他们决裂的决心。小说最后的“我” 在丈夫的监守规训下变成了疯女人,变成了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正如西蒙娜·德·波伏娃所言,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

四.结语

夏洛蒂·珀金斯·吉尔曼的《黄色墙纸》反映出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与迫害,同时也揭露了女性如果想要走出父权制压迫的道路是崎岖的。女性对父权制这个影像的误读更是无形之后推捧了父权制对其自身的迫害。随着女性主体意识的发展,父权镜像的破碎,女性想要走出父权的围墙解放自己,仍是任重而道远的。

参考文献

[1]夏洛特·珀金斯·吉尔曼.黄色墙纸[M].吴其尧译.名作欣赏,1997(3).

[2]洪流.规训权力与反抗权力——吉尔曼《黄色墙纸》的权力机制解析[J],外国文学.2006(3).

[3]吴琼.雅克·拉康—阅读你的症状(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项目“马克思主义与女权主义”(16D061)阶段性成果。

(作者介绍:王丽英,武汉轻工大学研究生;方菲菲,本文通讯作者,武汉轻工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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