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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视角看《白夜行》中桐原亮司形象

2017-03-11石宝光

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圭吾东野人性

石宝光

(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昆明 650500)

从内视角看《白夜行》中桐原亮司形象

石宝光

(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昆明 650500)

东野圭吾的后期作品就一直在关注社会问题,《白夜行》更是以独特的手法揭露了当时日本的社会问题,引发读者对人性问题的思考。他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用客观的语言描写了男女主人公扭曲的人格和阴暗的一生。文章基于内视角的叙事模式,从人性的自私、扭曲,心灵的孤独、挣扎,善与罪的冲突等,尝试解读东野圭吾《白夜行》中桐原亮司这一人物形象。

白夜行;内视角叙事;人性;冷漠;爱

东野圭吾的小说拥有超高人气,最主要的原因是东野圭吾一直在寻找新的创作突破口。他的作品风格多变,从最初的精巧细致的本格推理到后期的叙述简练的社会派推理,东野圭吾不断地在做新的尝试。他曾在访谈中提到:“人性的独白,社会的炎凉,这些是人类永远需要关注的命题。”他的社会派推理小说多以平淡冷漠的文字描述社会问题,揭露人性的阴暗,而《白夜行》无疑是这类作品中的翘楚。长期以来,《白夜行》中桐原亮司这个人物饱受争议,对于这个人物只用单纯的恨、同情,都不足以表达这个人物带给我们的冲击,大家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迷失了自我、渴望爱的孩子。这个人物之所以塑造得如此丰满,主要是因为作者在《白夜行》中用内视角叙事手法描述了桐原亮司的形象。

内视角叙事手法,是由法国的兹韦坦·托多洛夫提出的。他把叙述视角分为全知视角、内视角、外视角等三种形态。内视角即叙述者等于人物,也就是叙述者知道的和人物一样的多,叙述者只是借助某个人物的感觉和意识从他的视觉及感受的角度去传达一切。叙述者没有“全知全觉”,不能提供人物自己尚未知的东西,也不能进行这样那样的解说[1]。因为这种叙述方法的可信性、亲切性,很多的现代小说都采用这种叙述方式。《白夜行》也采用这种手法展开故事叙述。

一、悲恸绝望的守望者

《白夜行》开篇是从一个被杀于废弃大楼的中年男子开始,在警察的一系列调查中任何有关案情的线索总是莫名中断,因此案件调查进入一个死胡同。有谁能想到凶手会是死者的儿子桐原亮司,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女主人公唐泽雪穗也是伪装她母亲自杀案的凶手。从故事的开端,两个孩子就成了杀人者,他们背负着各自的“罪恶”开始了他们的一生。

小说采用并行叙事的结构来展开故事的原貌。文中以桐原亮司、唐泽雪穗等人物为主线,穿插交错,各自发展。从全文看似乎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没有任何交集,但事实上他们却是关系最密切的人。在成长过程中,为了掩护自己的罪行不暴露,他们杀害了很多想要窥探这个秘密的人,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全书中桐原亮司这个形象最具有悲剧色彩,他是最麻木无情的人,同时也是最挣扎绝望的那个人。

因童年一次不经意的相遇,两个孤独的孩子成为了朋友。他们在图书馆见面,他们心有灵犀,彼此谈心,这成为他们昏暗生活中仅有的一点温暖。可是这一点温暖也被作者在一开篇就扼杀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两个人彼此约定,不再相见。于是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都开始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但他们却觉得不孤单,他们从心里觉得有人陪伴。东野圭吾自己也把《白夜行》称为“最绝望的念想,最悲恸的守望”。就像唐泽雪穗对店员所说的:“一天当中,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有下沉的时候。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会像真正的太阳那样,有定时的日出和日落,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阳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2]521从唐泽雪穗的话里就可以看出她对阳光的渴望,她的话里也透着深深的绝望,而桐原亮司却一直是这种绝望的守护者,他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唐泽雪穗。

二、麻木冷血的犯罪者

因为从小生活环境所致,桐原亮司早已没有一般孩童应有的天真单纯。小说中这样写笹垣润三第一眼看到亮司时的情形:“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十岁左右,穿着长袖运动衫、牛仔裤,身材细瘦。笹垣心头一震,并不是因为没有听到男孩下楼的声音,而是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为男孩眼里蕴含的阴沉黑暗所冲击。”[2]15这是警察笹垣第一次看到亮司,也是读者通过他人的描写第一次较为细致地了解了这个阴郁的男孩。作者利用小说中人物的眼睛来给读者展示这个故事,在这种有限的视角下,叙述人将“焦点”集中在新出场的人物身上,“叙述人所知道的东西和被聚焦者一样多”,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事情的原貌[3]。而东野圭吾正是运用这种内视角即人物的叙事视点创造了冲突、悬念乃至情节本身。

此后,当笹垣再次去同源当铺调查取证时,又被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吸引,他提到他被杀的父亲,这个孩子没有一点悲伤。桐原亮司面对警察的盘问也毫不害怕,他表现得异常冷漠,目光暗淡。因此,在阅人无数的警察眼中十来岁的亮司就有了异于常人的成熟。

与此同时,在警察笹垣润眼中亮司还是一个冷淡阴暗的人,在秋吉雄一和园村友彦眼中亮司是一个“阴沉的家伙”,总是独来独往。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孤僻的存在感很低的人,在高中时就介绍同学园村去卖淫以赚取生活费。高中毕业后他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违法犯罪活动,如伪造银行卡窃取他人财物,制造盗版软件牟取利益。在进行这些犯罪活动时,亮司早已麻木不仁,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对一直真心对他的药剂师栗原典子,亮司也只是利用,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直到典子死,也只是知晓亮司的假名“秋吉雄一”。对典子而言所有的真心换来的只是欺骗,是何其的悲哀,而亮司又是何其的残忍!

三、失去自我的赎罪者

毋庸置疑,在《白夜行》中爱情的成分是存在的,但是只用爱情来解释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准确的,两个慢慢长大的孩子还有一种更内在的更深层的纠缠,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精神都有一种关联,有一种羁绊。一开始两个年轻人只是为了逃避“原罪”,等待将来的审判。可到了最后不再是单纯的逃避,他们不断犯下新的罪行去掩盖过去的罪行[4]。随着欲望的增长,犯罪事实的增多,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事情偏离轨道,他们只有犯下更多的罪行才能拖延最后时刻的到来,而这样的做法也使得他们在罪恶的泥沼里越陷越深。在所有的犯罪行为中,唐泽雪穗和桐原亮司好像没有任何的交集,而实际他们之间却有着不可言说的联系。因为每一件事,唐泽雪穗都是策划者,桐原亮司只是执行者。

对于一个只是想在“白天走路”的人来说,桐原亮司是没有什么欲求的。他所有的犯罪都是为了唐泽雪穗,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进行反思。为什么他总是对雪穗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也许从他看见了父亲对唐泽雪穗所做的一切后,就对唐泽雪穗充满了愧疚感。为了弥补对雪穗的愧疚,亮司觉得任何事都是可以做的,任何人都是可以伤害的。因为他把唐泽雪穗的需求当作自己的需求。在两人的关系中桐原亮司一直是失去自我的一方,他毫无底线地满足唐泽雪穗的所有要求。他是爱唐泽雪穗的,所以他要不停地确认自己在唐泽雪穗那里的归属感。无疑唐泽雪穗利用了两人的情感,利用了亮司对他的爱。但事实上,在书中有关两个人爱情的描写非常隐晦,有关两个人关系的描写很少。可就是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牵绊,让两人彼此在心灵上更加接近,最终成为坚不可摧的同盟。

桐原亮司杀了自己的父亲救了唐泽雪穗,自此之后让雪穗幸福变成了亮司的梦想。亮司是一个冷酷的、不起眼的、沉默的人。“谁跟他都不怎么亲近。不管做什么,都不显眼。上课也不怎么发言。午休或者其他休息时间,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亮司甚至故意与别人保持距离[6]。就是这样不苟言笑的亮司却对唐泽雪穗言听计从,为了雪穗,他情愿做一个彻底的奉献者,他的目标坚定而单纯,那就是一切都是为了雪穗。

四、渴望温暖的孤独者

在全书中,不管是杀死父亲,还是拔掉唐泽礼子的氧气罩,桐原亮司的所有犯罪都是为了雪穗,也正是这些犯罪案件推动了故事的发展。对于亮司的做法一方面让人心痛不已,另一方面也对亮司产生一种同情和怜悯,因为我们能够发现亮司的内心深处也是渴望温暖的。他在跟园村、弘惠一起迎接新年的那个晚上,用剪刀剪了一副剪纸,送给园村并提议让他们结婚,还把店铺送给他们。也是在这天晚上亮司打开心结,说出自己的心愿,也说出了自己的悲哀,自己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从亮司这一系列的做法中,可以看出在心理上他已经把友彦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在内心深处他也是渴望友情的。

另一件事情是他跟栗原典子提起自己不愿提起的童年往事。亮司用“秋吉雄一”的伪名与典子交往,利用典子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药品,看起来只是利用的关系,没有真心可言。可在典子说想看看亮司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时,亮司虽不情愿,可在典子的坚持下他还是同意了,最终两人一起去了亮司的家乡大阪。对于以前的居住地,亮司只说那“是个很普通的地方。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灰尘满天,一些小老百姓像虫子一样蠢蠢欲动,只有一双眼睛特别锐利,那是个丝毫大意不得的地方”[2]440。亮司对自己童年的居住地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有一种厌恶的情感。之后亮司来到了自己家乡那栋被废弃的大楼处,对典子说起了当年的杀人案。只是他对典子这样形容自己的父亲:“一个守财奴,每个人都讨厌他,我也一样。那时每个人都觉得他死了活该……”[2]441不管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说这件事的,但到此为止,亮司还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一事件。可他却和典子说起这段不愿提起的往事,可见典子在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同的。在这两件事上,还可以看到亮司身上残存的一点善良和人性,他在内心深处渴望着温暖,渴望在阳光下走路。

读罢全文,掩卷而思,让人觉得凶手是谁不再重要,也没有坏人应该得到惩罚的快感,更多的是怀着沉痛的心情在思考是什么原因让两个原本该单纯的孩子变成这样。两个孩子最初的犯罪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而之后的一系列罪行却是因为人性的丧失所造成的。看似东野圭吾在描写犯罪,但更多的是在描写人性的无奈和挣扎。《白夜行》是一部缺失爱追寻温暖的小说,也是一部关于人性和孤独灵魂的小说。书中刻画的桐原亮司的形象让读者同情多于批判,而东野圭吾希望带给人们的思考也远远不止这些。

[1]申丹.视角[J].外国文学,2004(5):52-61.

[2]东野奎吾.白夜行[M].刘姿君,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1.

[3]梁沛好.论小说内视角的叙事魅力[J].西江大学学报,2000(9):67-70.

[4]牛丽.从《白夜行》看东野圭吾侦探推理小说中的人性[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与教学),2010(7):49.

[5]杨洪俊,周艳霞.东野圭吾侦探小说魅力解读:以《白夜行》为例[J].名作欣赏,2011(33):73-75.

An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 Kirihara Ryoji inlnto the White Night

SHI Bao-guang
(School of Liberal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China)

Keigo Higashino’s later works always show great concerns for social problems,so his novel Into the White Night,with unique narration,reveals social problems of the time in Japan,which triggers off readers’interest in thinking about human nature.As a hardheaded spectator,Keigo Higashino describes with impersonal language the male and female protagonists’ contorted personality and their seamy life.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character Kirihara Ryoji by studying Keigo Higashino’s internal focalized narration and by probing into distorted and selfish human nature,struggling but lonely hearts,and conflicts between good and evil.

Into the White Night;internal focalized narration;human nature;apathy;love

I 106.4

A

:1671-4806(2017)05-0106-03

2017-07-09

石宝光(1993-),女,河南鲁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美学。

(编辑:徐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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