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

刘航宇

一

湖面上一大片火焰般的火烈鸟中有一点醒目的蓝色，它飞来飞去，没有同伴欢迎异色的它。一只窥视许久的狒狒冲过来，惊得鸟群四散奔逃，尽管一无所获，它却并不气馁，因为它已经瞄准了那一点显眼的蓝色。

东野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不仅因为他对任何事的反应总比别人慢，而且他的身材比例也和别人不同，他就像动物园里的猩猩，上身远遠长于下身。虽然并没有人嘲笑他，但他还是自卑。语文老师方苗替他报名参加了市里的长跑比赛，东野也希望借此机会改变自己。

二

那个黄昏，狒狒共向蓝鸟发起了三次攻击。蓝鸟惊慌失措，每次都险而又险地躲过。它无助地滑翔在高空，每当它靠近鸟群想寻求庇佑时，它们就挺直脖子，轻蔑地望着它。

东野为比赛做足了准备。可是在比赛的冲刺阶段，他却因为控制不住由怪异的身体比例所引起的摇晃而摔倒，最终没能拿到名次。方苗老师告诉他，有一位跳水教练看了比赛视频，认为他很适合游泳项目，邀请他参加游泳训练。东野拒绝了，因为他内疚，也因此更加自卑。

三

狒狒看着头顶展翅的蓝鸟，最终放弃了。无论它进攻多少次，也不管它以何种方式进攻，蓝鸟躲避得一次比一次从容。

学期末，东野随方苗老师的科考队去了印度。他们驻扎在印度北部的湖泊边。东野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一群仿若燃烧的火烈鸟中的一抹蓝色，它显得那样孤单。这天，在东野第一次接触相机，按下快门记录某株植物的那刻，两声“咔嚓”同时响起。

前者是快门的声音，后者则是树木被野象撞断的声音。

四

东野就这样被一头野象追着消失在了森林深处。科考队的人立马报了警，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搜救队依然没有找到东野。

在遥远的地方，东野正向那只无意飞到这里的蓝鸟倾诉他的忧伤。原来三天前，他被野象追逐，跑到一片泥塘才停下来。他发现自己迷了路，不敢乱跑，只能依靠背包里仅剩的食物度日。蓝鸟路过，停下来好奇地打量东野。东野小心地靠近它，称赞它蓝色的羽毛，也向它倾诉自己的自卑。蓝鸟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用翅膀抚摸他。东野忽然有了主意，他撕下一条衣服，在上面描绘出自己的位置，将布条绑在蓝鸟的脖子上。

五

科考队注意到了那只独特的蓝鸟，也看到了东野的黄色布条，终于找到了他。方苗老师抱着东野，放声痛哭，拼命道歉。东野轻声安慰，还提出回去之后要见那位曾经邀请他的跳水教练。方苗老师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欣慰地笑了。

头顶，一只蓝鸟骄傲地飞过。

张朝元摘自《2014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获奖作品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