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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文学坐标点
——论《永远的大运河》的文学价值

2017-03-11王宁

关键词:刘绍棠燕赵廊坊

王宁

(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北廊坊065000)

新的文学坐标点
——论《永远的大运河》的文学价值

王宁

(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北廊坊065000)

刘凤起的《永远的大运河》是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小说以新历史小说的视界建构血肉鲜活的正史,既规避正史叙事枯燥的“必然”的意味,又免于陷落在历史虚无主义中,在历史叙事中具有价值。《永远的大运河》又丰富了乡土文学,重续了“荷花淀派”的余韵,发展了刘绍棠的“运河文学”。小说特别注重对地方文化的发掘与阐释,注重民间文化中的力量与美,葆有执拗的寻根意识。如果以现代中国文学的纵深与当下众声喧哗文学横线建构一个文学的坐标系,那么,《永远的大运河》无疑占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坐标点,是一部在多向度具有价值的作品。

《永远的大运河》;历史叙事;乡土小说;运河文学

刘凤起的《永远的大运河》2016年7月由九州出版社出版,小说分上、中、下三卷,洋洋洒洒156万字。小说叙事穿行在历史的正面与间隙中,游走于民间风俗与人情往来中,秉承了乡土小说的风格而灌注以“寻根”的文化关怀,以新历史小说的视界建构了血肉鲜活的正史,生成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如果现代中国文学的纵深与当下众声喧哗文学横线构成一个文学的坐标系,那么,《永远的大运河》占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坐标点,是一部在多向度具有价值的作品。

《永远的大运河》沿着新历史小说所开辟的道路迈出了新的一步。新历史小说在先锋小说对历史的书写中萌芽,苏童的“枫杨树故乡”传奇充满罂粟花的魅惑,格非、叶兆言毫不留情地解构了那“奔赴灿烂结局的事件集合体”。20世纪90年代,继“新写实”小说后迅猛出现的“新历史”小说运用“以偶然性覆盖必然性,以静止观质询发展观,以荒诞性挑战合理性”等“反史诗性”的叙述策略,集中对民国以来的非党史题材与女性家族历史进行民间化、个人化的建构。“新历史”小说终归陷落在影视文化的商业化运作中。但是,作为一种历史观,却余脉犹存。我们在《白鹿原》《尘埃落定》《长恨歌》《伪满洲国》等小说中很容易发现新历史小说对叙事观念的影响。不可否认,对历史进行民间的、个人的观照,已然是历史叙事不可或缺的文学视角。这正是《永远的大运河》具有丰满的文学肌质的重要原因。

同时,不同于将历史拆解得“一塌糊涂”、成为不及物的镜像的叙事,《永远的大运河》是与正史贴近,并且基本上达成一致的。刘云天和他的两个儿子刘光汉、刘正汉的际遇与选择显然呈现了一个家族视角,他们在民族危难之际由隐忍到奋起的过程稳稳嵌入了宏大叙事之中。因而,规避正史叙事枯燥的“必然”的意味,又免于陷落在历史虚无主义中,这是小说重要的价值。

《永远的大运河》又在乡土小说的范畴内,特别是传承了孙犁的荷花淀派的风格,更具体地说,是对刘绍棠的“运河文学”的丰富与拓展。鲁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中首次提出了“乡土文学”的概念,关键的内涵是“隐现着乡愁”和“充满着异域情调来开阔读者的心胸”。茅盾则强调在特殊的风土人情之外,“应当还有普遍性的与我们共同的对于运命的挣扎”①茅盾:《茅盾论中国现代作家作品》,北京大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241页。。孙犁在战火纷飞中对人性与心灵的美、生存与命运的奥秘进行了诗意的探讨。在冀中的水波潋滟中,在荷花、芦苇的掩映中,淳朴的乡情、坚韧执拗的性格、率真慷慨的民风构成了深情淡远的画卷。刘绍棠是“荷花淀派”中得真意而自成风格的作家。他以《青枝绿叶》《大青骡子》《蒲柳人家》《豆棚瓜架雨如丝》《运河的桨声》《金色的运河》建构了“运河文学”——一个柔波清漾中任侠尚武、重情好义的乡土“儒林村”。

《永远的大运河》中的农庄分布在通州、武清、廊坊一带,与刘绍棠的通县村落同在大运河的怀抱中,具有相似的地方精神。刘家父子勇武尚义,急人所难与刘绍棠在“运河文学”中突显的人民性相合。《永远的大运河》的史诗意识是强烈的,与刘绍棠的政治情怀虽然不甚相同,但是却具有共通的庙堂性的旨归。

那么,“运河文学体系”中,《永远的大运河》中的具有地方特色的人民性来自什么?除却水乡人民的灵动之外,就应该归结为燕赵风骨。

地缘文化的形成受到特定区域地理环境、历史事件的影响,是地缘群体的一种深层心理结构。如爱德华·泰勒(E·B·Tylor)所言,地缘文化是一个“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②[英]泰勒:《原始文化:神话、哲学、宗教、语言、艺术和习俗发展之研究》,连树声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页。。战国时代的燕国、赵国及二者之间的中山国形成了古燕赵文化区。燕赵文化自此成为中华文化体系中独特的一元。

当下,关于燕赵文化有两种代表性的看法:一种认为燕赵文化乃“慷慨悲歌”,一种认为燕赵文化已经因畿辅文化的融入而消亡。考察燕赵文化可以发现,燕赵文化是一个历时的、具象的存在。古燕赵文化可以归结为勇武任侠、变革图强、务本求实。元明清三代,本属燕赵文化圈内的北京成为首都,形成了浓厚丰富的京都文化,即“庙堂性、全国性与典雅性”③崔志远:《燕赵风骨的交响变奏》,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第43页。。今河北大部与天津地区成为京畿重地,畿辅文化融入古燕赵文化,使之具有了庙堂性、服务性,同时也接受了典雅文化的辐射。需要强调的是,燕赵大地最终形成的主体模式是农业社会。因此,重土难迁、祈稳求安、克制隐忍是人民的基本性格。这就是《永远的大运河》中刘家家训“平安第一福”的文化根源。同时其庙堂情结也是深固的,因而在家国危亡之际,为民族大义献身的精神随即战胜了“平安第一福”的理念。相形之下,勇武任侠是潜在的、被抑制的品性,然而却作为集体无意识而存在。和平年代袅袅炊烟中,勇武任侠的品格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战争的情境激发,就会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正如荣格所言,“每当这一神话的情境再次出现之际,总伴随着特别的情感强度,就好像我们心中从前从未发出过声音的琴弦被拨动,或者犹如我们从未察觉到的力量顿然勃发”④[瑞]荣格:《论分析心理学与诗的关系》,见叶舒宪选编:《神话——原型批评》,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00页。。

在《永远的大运河》的叙事中,如果说农耕文化是表层的存在,那么庙堂文化则可以视作中心和主轴,古燕赵文化潜在于意识的深层。民族危亡之际,古燕赵文化中那“急人之难”“刚而不摇”“质而好义”的品质被激发,显示出巨大的力量,与庙堂文化中的爱国、政治关怀相融合,成为闪耀的标识。

可见,《永远的大运河》丰富了乡土文学,重续了“荷花淀派”的余韵,发展了刘绍棠的“运河文学”。一个新问题是,小说特别注重对地方文化的发掘与阐释,注重民间文化中的力量与美,这又是鲁迅所谓“隐现着乡愁”和“充满着异域情调来开阔读者的心胸”的乡土文学所不涵盖的,反而是与寻根文学的追求存在契合。然而,20世纪80年代寻根文学的发生是反思文学深入的结果,是缘于改革文学的受挫,是在“诺奖”的启示下的探索。《永远的大运河》果若葆有执拗的寻根意识,缘自什么?

一个重要的原因恐怕是精神缺失的嘈杂的文坛。当“厚黑”被合理化,当颓废成为主调,当盗墓聊以激发刺激感,当穿越成为自恋的新版本,有硬度的民族精神的寻求反倒成了孤独的边缘立场。在这样一条现实的横向坐标上,《永远的大运河》的存在未免冷落,然而仍然执拗。

此刻,天空纤尘不染,疏星朗月,实为难得。苏子的理想情境,“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已然不能长久。然而,物我两忘的情怀未必不能存在。大运河已不复清波,但运河文化在文学中的复现仍有可能。一个新的坐标点意味着一种新的精神存在,能否启发后来,应当值得期待。

New Literary Coordinate Point:On the Literary Value of The Eternal Eternal Grand Canal

WANG Ning
(School of Literature,Langfang Teachers University,Langfang Hebei 065000,China)

The Eternal Grand Canal by Liu Fengqi is a long historical novel,which recounts the vivid biographical history from the neo-historical novel perspective,and which is valuable in historical narration as it evades the doomed boredom of biography and avoids falling into historical nihilism.It also enriches the local literature,renews the lingering charm of the Lotus Lake School,and develops Liu Shaotang Canal Literature.Because of the spiritual loss and the confused literature world,the novel pays special attention to the excavation and explanation of local culture,strength,and beauty in folk culture,and has root seeking consciousness.If constructing a coordinate system of the present confused literature world from the depth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the novel has its own coordinate point,and is a work with value in multiple dimensions.

The Eternal Grand Canal;historical narrative;local novels;Canal Literature

I206.7

A

1674-3210(2017)01-0024-03

2017-01-06

河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京畿文学与文化研究”(ZD20142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王宁(1979—),女,河北文安人,博士,廊坊师范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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