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的群体构成及类型分析
2017-03-09裴明霞聂长顺
裴明霞,聂长顺
(武汉大学 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2)
主持人语:
本期所刊四篇文章,其中三篇涉及到孝道的地方性历史研究,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对孝道的历史研究趋于深入。《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群体构成及类型分析》一文以历史文献为据对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群体概况、守节压力及其应对方法、人物形象特征及表彰节妇情况进行了历史疏理和分析研究,具有历史学术积累价值。《明清时期皖北孝子孝道观》一文以清代光绪年间的《宿州志》、《寿州志》和《亳州志》为文本考察对象,对明清时期皖北孝子的孝道实践、观念、状况、成因等进行了详实的分析。《南亭长老对孝道的弘扬》一文则选取台湾一位当代佛教人物南亭长老,对其在宣教讲经中对孝道的摄入,亲临监狱宣讲孝道的实践,在德育中弘扬孝道的思想与行迹进行了历史叙述与研究分析,也是一种地方性的孝道人物思想实践研究,很有特点。还有一篇则涉及当代孝道实践问题,虽然社会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养老方式也出现了很多新情况,但《家庭养老模式在当代中国的可持续发展》一文作者仍然认为家庭养老模式在当代中国依然是基本的养老方式且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并对此问题进行了比较详实的分析研究,有根据、有分析,言之成理,值得肯定。
(主持人肖群忠,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的群体构成及类型分析
裴明霞,聂长顺
(武汉大学 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2)
节孝妇是古代社会的一个特殊群体,兹以《黄陂县志》(清同治时期编纂)中记载的节孝妇为研究对象,重点分析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的群体构成、守节压力及应对方式、形象品格和旌表情况。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守节尽孝行为的发生,是男权社会为达到维护父系社会稳定的目的而把女性作为牺牲品,尽管节孝妇身上具有贤、孝、慈等传统美德,而且这些美德在当代依然具有价值,但是,我们应批判地继承。
节孝妇;《黄陂县志》;旌表;禁锢
社会对女子贞洁的要求在前秦时代已有萌芽,以后不断发展。《礼记》的“信,事人也,信,妇德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发其端,汉代《女戒》的“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承其绪,宋明理学“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集其成。随着理学由士大夫阶层向民间普及,贞节观念愈演愈烈。自明以降,各地为响应政府号召,纷纷在修县志时专门加入《列女传》,以表彰贞节烈女。
近年来,学术界亦对清代节妇问题进行了再认识。
一方面是对节妇整体性的认识。例如天津师范大学教授杜芳琴的论文《明清贞节的特点及其原因》认为,明清两代所奉行的誓死守节是基于齐家治国的伦理需要而对妇女欲望的控制,妇女也适应需要尽力塑造满足这一条件的形象[1];刘长江在《明清贞节观嬗变述论》一文中指出,明清时期虽然贞节观念达到顶峰,但是反礼教的思潮也是逐步高涨,妇女解放运动、商品经济的发展对贞节观念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2]
另一方面是对晚清某区域内节妇的认识,但大都集中在江南、广东、山西等地。如暨南大学刘正刚教授在《试论侨乡士人的女性观——以民国〈开平县志·列女〉为例》一文中指出,当时士人在对待女性的问题上仍处于“新人”与 “旧人”双重性格并存的心态,但是“传统贞节观仍是他们追求的主要取向,反映了1930年代开平士人对传统婚姻家庭观的偏爱,而这一主张与当时开平因男性出洋而由女性维持家庭稳定的状况不无关系”[3];复旦大学安介生教授的《清代山西重商风尚与节孝妇女的出现》认为山西重商风气壮大了节孝妇群体,嘉奖节孝妇又反过来鼓舞了重商风气。[4]另有林家豪和刘梦莹的文章《明清镇江女子孝行探赜》对明清时期镇江女子的孝行作了简要梳理,认为镇江女子的孝行既有“事生”的一面,也包含了“事死”的一面,女子的孝道义务繁重但地位低下,其孝行呈现出极端化倾向。[5]
而对湖北地区节孝妇的研究略显薄弱,只有华中师范大学潘大礼博士的《晚清武昌地区列女分类》和《幽光:晚清武昌府列女研究》对此进行过探讨。潘文指出,列女群体分布广泛,但其主体是节妇,节妇拒绝再嫁多是本人的自愿行为,且获得了很高的社会地位。在对官方和宗族的研究中,文章认为晚晴时期政府对基层还有较强的控制力但宗族势力逐步弱化。[6-7]
但是,把湖北某一具体地区节孝群体作为专门对象研究的几乎为空白,把节孝仅作为列女中的一部分来讨论显得不够深入,且以往关于节孝、列女群体甚至女性群体的研究多偏重文献分析,缺少历史计量的数据分析和对比研究。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黄陂县志》,该志为时任黄陂知县刘昌绪于清同治年间主持修撰,此方志关于妇女的描写着力于两处:一处是人物志中的孝妇、寿妇,另一处即是列女群中的节孝、贞烈、节烈。孝妇和寿妇为数不多,不足以代表妇女群体,贞烈、节烈多出现在战乱时期,具有特殊性,亦不能呈现当时一般妇女的生存状况及社会问题,而节孝妇则是其中数量最多、阶层分布最广的。节孝妇遵循“不适二夫”的女戒,夫亡之后,一方面坚持守节,另一方面恪尽孝道,孤身终老。一般而言,守节的妇女亦是尽孝的典型,其形象符合正统价值观,深为清代朝廷所重视和推崇。本文对其探讨,以期较为全面地反映清代黄陂妇女的生活状态,亦有助于加深了解处于那个时代文化中的女性所扮演的角色。
一、节孝妇的概况
1.孀居年龄。清代桐城派文学家方苞曾在《岩镇曹氏女妇贞烈传序》中说:“尝正史及天下郡县志,妇人守节死义者,周、秦前可指计,自汉及亦寥寥。北宋以降,则悉数之不可更仆矣。”[8]45据笔者统计,《黄陂县志》(清同治年间编修)共记载了从嘉靖年间到同治年间的节孝女子2564人,其中,有详细年龄记载的有2111人。最小的节孝妇王氏孀居时年龄只有15岁:“罗来仁妻王氏,王鼎文女,年十五守节,侍姑抚嗣,现年五十三。同治八年,旌。”[9]1221孀居时年龄最长者为30岁,如“武生王万春妻严氏,冈邑廪生严愔仁女,年三十守节,事亲抚子,现年六十三”。[9]1410
像严氏这样30岁守节至死的女子在地方志中一共记载了156人,占总人数的7.4%。30岁以上的由于不符合清代旌表条件,无典型意义,故无记载。其中,青壮年女性为守节主力军,孀居年龄在25-29岁的达1073人,占所载孀居年龄人数的50.8%;年龄在20-24岁的人数紧跟其后,达到798人,占所载孀居年龄人数的37.8%;而年龄在19岁及以下有84人,占到总人数的4%,如:
成槃妻张氏,张鼎女,年十七夫殁,卒年九十八。[9]1209
潘宗志妻刘氏,刘文达女,年二十一守节抚孤,现年五十五。[9]1352
徐光华妻萧氏,萧型运女,年二十三守节,事姑抚遗,纺织度日,卒年六十三。[9]1269
黄光凤妻何氏,年二十八守节,卒年八十五。[9]1319
刘文邦妻朱氏,年二十七守节,卒年八十一。[9]1307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节孝妇孀居年龄都不超过30岁,呈现幼龄化、青年化特点。这实质上与清代旌表条件有莫大关系,是清政府的族表政策以及在此政策影响下的史志编修者采集、收录列女材料的意愿反映。明代在朱元璋登基初始就下旨“凡民间寡妇,三十以前夫亡守志、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旌表门间”。清代基本沿袭了这一政策并在守节年限上略有放宽,顺治年间规定“民人之妇,自二十守节,至四十岁者,准与旌表”。[10]因此,在清代,30岁以上孀居者不符合旌表年龄,自然也不会被地方志编纂者收录。
2.节孝妇守节年限。《黄陂县志》所载2564名节孝妇中,有详细守节年限的节孝妇有2119人,有365人的守节年限无记载或者记载不详。能进入列女传的节孝女子大多守节年数较长, 30年以上的有1829人,占总人数的86.3%,50年以上的也有566人,占总人数的26.7%,如:
曾有光妻林氏,林忠彩女,年二十一守节,现年五十一。[9]1360
蓝廷炎妻彭氏,庠生彭起秀女,年二十九守节扶孤,卒年五十。[9]1273
王朝玉妻高氏,高虞朝女,年二十六守节,现年七十五。[9]1314
邬承德妻孙氏,年二十一守节,现年六十。[9]1317
冯诗章妻李氏,李文兴女,年三十守节,卒年七十八。[9]1314
其中刘大勋妻王氏、徐光溥妻榔氏等28人的守节时间竟达到了70年以上,如:
刘大勋妻王氏,王国忠女,年二十七守节,卒年九十七。[9]1271
徐光溥妻榔氏,榔仁楚女,年二十四守节,卒年九十四。[9]1209
守节时间最长的是卢槃妻张氏守节年限达到81年:
卢槃妻张氏,张鼎女,年十七夫殁,卒年九十八。[9]1323
“谢铅粉于青年,对孤灯以白首”。风华正茂的节孝妇们洗尽铅华开始独守空房,忍受长达几十年的清冷孤寂,用巨大的牺牲换取朝廷的嘉奖,进入官修正史或者官修地方志以留名青史。守节时间越长,意味着牺牲越大,也就越容易被当作典型而加以褒扬和宣传。
当然,也有一些节孝妇的守节时间比较短,能被称为节孝妇,或因其为夫殉节,如:
彭家连妻胡氏,二十一岁的时候丈夫过世,在这个青葱岁月“不食而卒”。[9]1324
杨建祥妻徐氏,二十五岁时候丈夫过世,头七过后她选择了殉节,“水浆不入口饿死”。[9]1213
李汪氏,李伯占媳,夫死次日即以嫁时衣冠叩奠灵前,从容就义,邑候钮转请题达。[9]1202
或因其对家族的巨大牺牲。此类节孝妇为了家族含辛茹苦操劳早逝,虽守节时间不长,但其孝道感人。如周宗器妻傅氏,16岁的时候在战火中与丈夫失散,得知夫家婆婆孀居,主动事姑,战火纷飞时不忍舍弃,日常生活中“自茹茶苦而甘旨供姑”,两年之后就早逝了,还对不能为姑送终感到遗憾,人评其节孝克兼。[9]1387又如甘绪宗妻胡氏从23岁开始守节,一方面要照顾舅姑,另一方面要抚养幼子,四年后,因过度操劳过世了,“卒年二十七”。[9]1256
在漫长的守节岁月里,节孝妇们照顾舅姑、抚养子女、操持家务,这些固然体现出了很多美德,其精神也令人惊叹,但是,她们的守节、殉节,往往与牺牲联系在一起,或牺牲几十年的青春,或牺牲自己的生命。
3.阶层分布。从阶层分布来看,1942人为平民,203人只有姓氏无身份记载,庠生、贡生、廪生、佾生等儒生或者县令、知府等官员的妻子、女儿有419人。入志的节孝妇阶层覆盖面广,既有官员阶层的,又有儒生和平民阶层的,平民之妻所占比重最大,占总人数的75.7%。其主要原因大概是平民的人口基数比其他阶层的要大很多。
官员和儒生阶层的人数虽然在总人口中的所占比例不大,但他们的妻女守节尽孝者占节孝总数的比例也有16.3%。如:
从九胡翰英妻黄氏,黄鹏万女,年二十九守节,卒年六十三。[9]1288
武德骑尉陈辉清妻黄氏,黄致中女,年二十九守节,扶孤成立,初年七十八,已旌。[9]1330
兵部供事连上达妻闻氏,户部供事闻广德女,年二十六守节,孝事公姑,卒年九十一。嘉庆十二年,旌。[9]1440
泽州知府刘诚倬继妻张氏,张万钟女,年二十八守节,现年五十四。[9]1346
叶遵瑗妻夏氏,县主薄夏熙女,年二十八守节抚孤,现年六十三,同治九年,旌。[9]1275
监生叶齐运妻刘氏,贡生刘斌女。年二十八守节,孝亲扶孤,卒年八十二,同治九年,旌。[9]1276
廪生杨耀莲妻刘氏,年二十五守节,抚嗣成立,卒年六十。[9]1283
喻国治妻高氏,职员高之梧女,年二十一守节抚孤,卒年七十五。[9]1339
周家鸿妻涂氏,教论涂国囧女,年二十八夫被贼害,恸不欲生,父母劝止,矢志抚嗣,现年五十一。[9]1339
书香门第和官宦之家的女性守节尽孝者占有一定的比例绝非偶然,诚如清代著名学者蓝鼎元言:“守贞者富易而贫难”[11]。一般而言,守节的确与家庭经济状况有很大关系,中上层妇女由于衣食无忧,较普通百姓来说守节面临的经济压力较小,能相对容易地坚持下去。另外,中上层女性或识文断字,在家耳濡目染,受程朱理学的影响更甚,受“从一而终”、“夫为妻纲”思想的束缚也就更严重,她们更容易成为男权社会、理学统治下的牺牲品。诚如郭松义教授所言:“这除了表明再嫁与家庭经济有重要关系外,同时更反映了那种吞噬妇女青春和个人意志的封建礼教,在中上层人士中所占有的绝对统治地位。处于这类家庭中的妇女,她们在精神思想上所受的束缚,远比一般平民百姓要严重得多。”[12]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还是普通家庭,都是处在宗族威权和理学氛围的束缚之中,妇女们都无法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4.一门多节。《黄陂县志》中的节孝妇群体,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一门多节,出现了一门双节、三节、四节的现象,甚至有一门三代六节。一门多节相对于其他一门一节的情况显然更容易被嘉奖表彰,而且这种家族往往是家风纯正的最好代言,必定受到乡人族里的称赞,可谓“闾里重之”,“族里重之”。如:
陈宗实妻吴氏,子光彩妻甘氏,姑妇也。吴年二十六守节,孝事公姑,抚子光彩成立,受室甘氏。彩役,甘氏二十四,守节孝孀姑,抚孤子。吴卒六十二,甘卒七十一。咸丰十年,抚宪胡给冰霜世德额。[9]1221
梅大初妻桂氏,治迎妻陈氏,姑妇也。桂年二十六守节,抚子治迎,迎殁,陈年二十四守节,两世清操,桂现年八十六,陈现年五十六。[9]1290
李绍泌妻王氏,文炳妻周氏,章锦妻金氏,三世姑妇也。王年二十八守节,事亲抚子文炳,炳殁,周年二十九守节,事孀姑扶孤章锦,锦殁,金年二十守节,孝事重姑,卒年三十一。王卒年八十二四,周现年六十五,一门三节,闾里重之。王周俱同治九年旌[9]1309。
耿忠亮妻黄氏,耿忠瑾妻汪氏,耿秉宽妻吴氏,耿秉义妻王氏,娣娰姑妇也。黄氏二十九夫殁。扶孤秉宽秉义成立。汪年二十四夫殁,无子。立秉义为嗣。吴年二十七夫殁,抚秉义子久春为嗣,王年二十八夫殁,抚三子。逾年二十九岁忧郁卒。汪卒年二十八,黄现年八十一,与媳吴氏励志扶孤。人称一门四节。[9]1304
周祖赉妻周氏,祖祜妻李氏,克健妻沈氏,娣姒姑妇也。周年二十六夫殁,抚孤克健克忠成立。李年二十四夫殁,无子,以侄克忠为嗣。沈年二十三夫殁,孝孀姑抚弱息。周年五十六卒。李现年七十,沈现年五十七,一门三节,族里重之。学宪俞给周氏砥节怀清额,李氏冰霜励志额,沈氏茹苦全贞额。[9]1399
陈模妻周氏,楷妻阮氏,娣娰也。周年十六夫役,阮年二十四夫役,阮一子双祧,二氏同志扶孤,事亲极孝,后子书炜弱冠入泮,里人称双节门,周卒年七十三,阮卒年九十。[9]1255-1256
家族出现一门三代六节的,如王家的蔡氏、徐氏、卢氏等六名妇女先后守节尽孝:
王康侯妻蔡氏,其昌妻徐氏,徐炳乾女;家瑚妻卢氏,卢*三女;家连妻王氏,王震武女;廷辂妻徐氏,徐辉宇女;光茂妻蔡氏,蔡俊玉女;伦济妻王氏,王大章女。六世姑妇也。蔡年二十二守节,孝事公姑,抚孤其昌成立,蔡卒年七十二。昌殁,徐年十九守节抚孤家瑚家连成立。徐卒年六十八。瑚殁卢年二十二守节无嗣,卢卒年八十五。连殁,王年二十三守节,抚孤廷辂成立,王卒年七十二。辂殁徐年十九守节抚孤光茂成立,卒年六十六。茂殁,蔡年二十三守节,抚孤伦济成立,卒年五十六。济殁,王年二十六守节,抚孤章吉成立,卒年六十七。[9]1497
其实,一个家族先后出现多名节孝妇的情况,一方面可能是这种家庭经济相对比较宽裕,能够承受得起几个节孝妇的守节经济压力;另一方面,群体的鼓励和舆论导向,使得她们的心理压力比一般节妇大,多人一起守节,便能相濡以沫冷暖与共有了感情慰藉,另外,家族先有榜样,后面的人便不自觉地追随,谁若不守节尽孝不仅辱没门楣,败坏家风,而且自身名誉扫地,一生抬不起头。
二、节孝妇的守节压力及应对办法
《黄陂县志》所载的节孝妇,多用“苦节”表述,如:“萧道枢妻陆氏,陆家济女,年二十七苦节抚孤,现年六十。”[9]1350编纂者称其“天地为之寒心,鬼神为之呵护,是修辑所宜慎重,而探访不敢缺遗者也”[9]1197-1198,可想其守节的艰难。节孝妇孀居年龄都在30岁以下,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重重压力。
一为心理压力。很多节孝妇的丈夫过世后独自抚养幼子,幼子成家之后又早逝,她们不得不抚养孙子,更有甚者子逝之后孙夭。如:
任同文妻刘氏,廪生刘彦楠女,年二十二守节,孝事公姑。姑欠病,奉汤药不离寝侧数年,抚侄学琴承祀,嗣子故,抚孙,孙亦故。针线度日,现年六十五。同治九年,旌。[9]1385
萧文全妻熊氏,熊文明女,年三十苦节抚孤,并抚遗孙成立,卒年七十。[9]1351
她们是青年丧夫,中年丧子,老年丧孙,由此带来的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困苦,更是精神上的重重打击,这样一批人需要承担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人经受得起的。
二为家族压力。也有娘家人或者夫家人劝节孝妇改嫁的。如姚某的妻子雷氏,22岁过门,五个月之后丈夫就早逝了,母家人劝她改嫁,“氏泣绝拒之”,并且从此不再踏足母家半步。[9]1399另有张天涯妻李氏、彭某妻刘氏等很多节孝妇也受到了来自母家的压力:
张天涯妻李氏,家贫,纺织以养公姑,曾割股疗姑,病果癒。夫病,笃又割股疗之。夫死子殇,孑身依母,其兄欲嫁之,剪发自誓,泣谓母曰:与兄争,徒伤骨肉情,我命如此,死甘如饴。取刀断左手中指,夫堂兄光鼎闻而怜之,择族中子立嗣,又殇。年四十随母画绩,忽昏迷醒。谓母曰:顷有人从天降似桃三枚,援见云食,此即升上界。言毕沐浴易衣,端坐而逝,母以所断发指附棺中。[9]1426-1427
彭某妻刘氏,年三十守节,族人欲氏改适,氏坚忍自持,勤俭抚孤,现年七十三。[9]1511
三为经济压力。很多节孝妇的婆家经济拮据,她们面临养老课子的经济压力,不得不想办法谋生,有的是靠纺织度日,更有甚者以乞食维生,其艰难不言而喻。然而,即便到了这样的境地,节孝妇们也坚持 “敬姑抚孤”,“姑卒,丧葬尽礼”。如:
邱正刚妻陈氏,年二十二苦节,事姑抚子,乞食为生,卒年八十二。[9]1300
王崇义妻萧氏,年十九守节,纺织度日,卒年八十八。[9]1316
常自耀妻彭氏,年二十苦节,日则乞食,夜则纺织,敬姑抚孤,卒年六十三。[9]1355
庠生陈书辉妻吴氏,庠生吴大木女,年三十守节,孝孀姑,课幼子,纺织度日。姑卒,丧葬尽礼,卒年五十五。[9]1318
四为乡人邻里的压力。“寡妇门前多是非”,节孝妇孀居,流言蜚语有之,劝其改适有之,强取豪夺者亦有之。如:
邬心耀妻汪氏,年二十三夫殁,子幼,家贫,氏誓守抚孤。族有以言语其姑者,逼氏他适,氏尝得子夜携幼子遁归母家,日则乞食,夜则纺织,饥寒交迫,无二志。现年五十三。[9]1382
州同刘汝传簉妻杨氏,四川茂州把总杨占魁女,年二十七守节,邻妇纵其改嫁,厉声以叱其面,姑病,曾割股疗之,抚嗣若亲生。卒年四十。[9]1410
萧人杰妻陈氏,陈天秀女,年三十守节,有人欲强嫁,氏矢誓而止,后子孙林立。[9]1487
庠生萧森妻吴氏,性端庄,相夫勤学,萧早逝,氏年二十五,遗孤芳五龄,扶夫棺还葬,故姻戚有以改适讽者,氏泣曰:吾夫苦志下帷几家居不旬日,只影常耳属爌时,即欲与殉,顾为此三尺孤勉存于世,奈何以是言秽吾耳。及岁,荒疫,人相食,又有讽之者,氏作色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今旦暮死适吾志,况茹苦作劳,尚能存活,萧氏孤乎?言者惭而退,纺织课子芳竟成立……[9]1201
节孝妇遇到各种压力,不得不采取特别的,甚至是极端的方式以明志。
一种是决绝的处理方法:或与劝他改嫁的人断绝来往,或含泪拒绝,或发誓以明志:
庠生杨金照妻窦氏,年二十四苦节,有劝其改适者,绝不与面,纺织为生,初年六十二。[9]1252
朱时宇妻冯氏,年二十一守节,人劝他适者,氏泣拒之,孝侍孀姑,现年六十九。[9]1349
王芝崇妻胡氏,年二十二守节抚子,子亦殇,有劝其他适者,氏以死誓。卒年七十八。[9]1254
一种是极端处理方式:或自毁自残自己的身体,或自杀以明志,或夫死之后直接殉节:
徐前槐妻王氏,年二十五守节,家贫无出,有欲夺其志者,氏嚼指自誓,卒年三十五。[9]1270
陈允吉妻陈氏,年二十六守节,毁行垢面,事姑抚子。子殁,仅遗一孙,氏携孀媳抚之成立,孙曾绕膝,现年七十。[9]1405
徐前寿妻鲁氏,年二十三守节,家贫无出,有欲夺其志者,氏断指以誓……[9]1270
刘鸣光妻梅氏,梅祖称女,年二十三苦节,有欲夺其志者,遂投缳死,时年二十六。[9]1217
彭尚德妻黄氏,黄祖翰女,侨寓江夏,年二十七守节,家贫无出,矢志守贞。有劝其改适者,遂投洪山寺塔坠而死。卒年三十二。[9]1295
彭家连妻胡氏,年二十一夫殁,号泣数日,不食而卒。[9]1323
这些悲剧的背后一方面反映了朝廷正统价值观教化取得了成效,理学节孝观念已深入妇女们的骨髓,荼毒已深;但是另一方面表明,再嫁亦成为很多人认可的事情,特别是像寡妇坐产招夫,得到清政府许可。据《清律》记载:“坐产招夫,听从民便,若私昵图谋,有伤风化者,应申禁族邻禀逐。”[13]这突出了在清代贞节观念和改嫁观念两种思想的并存碰撞。
三、节孝妇的性格特征
节孝妇在守节中遇到重重压力,也采取了不同的应对方式,在这个过程中充分体现出了她们的性格特征。
一为贞。贞节之美德是节孝妇进入列女传的基本条件。《黄陂县志》所载的2000多名节孝妇女,都具有贞节之传统美德,夫亡之后,“抚孤灯以白首”,甘愿为亡夫守节不再另嫁,独自承担起家庭的重担,矢志不渝,直至去世。
二为孝。孝与贞是密不可分的,守节保贞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为亡夫尽孝, “妻职而代子职”。其孝的基本表现是“事父母,能竭其力”,即代替亡夫赡养双亲。如:
余鼎元妻钱氏,年二十守节,纺织事姑,卒年六十一。[9]1324
陈志国妻周氏,周采太女,年二十八苦节,养姑抚子,卒年七十一。[9]1429
一部分节孝妇,在舅姑患病之时,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割股疗亲”,虽然在今天很多人看来有些愚昧和残忍,但其孝心感人。比如宋绍祖妻杨氏,在婆婆生病的时候,把自己的大腿上的肉割下来给婆婆治病。[9]1427如刘懋仁妻萧氏,就用“割股疗亲”的方式尽孝:
刘懋仁妻萧氏,年二十一守节,事姑戴氏以孝,闻姑病,侍汤药,割股和猪肝以进,姑愈,抚子翼清成立。卒年五十八。[9]1253
作为人子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延续香火。这是尽孝的最重要内容之一。因此,抚养子女这一人类的本能行为被赋予了更多的封建道德价值。这样一来,守节抚孤不再仅仅是单纯的个人行为,更是为夫家的祖宗负责。其中有一部分节孝妇教子有方,把遗孤培养成才。如:
监生萧益恂妻刘氏,按经懋刘翔女。年三十守节,敬事舅姑,抚三子成立。长良懿庠生,孙延龄廪生,延弼庠生,卒年八十一。[9]1306
刘世德妻李氏,李钟汉女,年二十三守节,抚子成立,子投营叙功,得二品顶戴,现年六十一。[9]1359
而在没有遗孤可以培养的情况下,很多节妇选择了为夫立嗣。如“韩映祖妻陈氏,陈作梅女,年二十六守节,立侄为嗣,遇十年,子媳俱亡,抚孙成立,卒年七十九”[9]1243。
一介女流,柔弱无依,但不得不肩负起事亲立嗣的重担,其困苦可想而知。
三为贤。贤一方面体现在孝节妇对丈夫温柔体贴,不辞辛劳。很多节孝妇过门之后丈夫卧病,妇则悉心照料晨昏不怠,有时甚至“割股疗夫”,毫无怨言。如周恒楷妻姚氏,列女传谓其“秉性幽闲,深知女范”,二十一岁嫁为人妇的时候丈夫就卧病在床,姚氏“服侍汤药,晨夕不懈”。[9]1343举人冯崇选妻萧氏也是在丈夫生病的情况下焚香、割股:
举人冯崇选妻萧氏,庠生萧启缙女,夫病,割股和丸,焚香以进,夫病果愈。越三年春,闻下第病故中途,时氏年二十六,问凶耗欲以身殉,遵命扶孤,卒年七十八。咸丰元年,旌。[9]1255
贤的另一方面则体现在节孝妇对丈夫的忠贞上。有一部分节孝妇的身份是侧室或继妻,其丈夫生前并未做到从一而终,但是她们却在丈夫死后坚持守节,甚至抚养亡夫前妻的孩子。如:
职员徐于柏侧室夏氏,年二十二守节,抚孤成立,现年五十二。[9]1442
武昌儒学郭兆镛继妻彭氏,年二十五夫殉难殁,矢志守贞,卒年四十一。[9]1459
监生林士魁妻孙氏,妾杨氏,孙年三十,妾年二十,魁殁,同志扶孤应求成立。求娶阙邑庠生夏长青女,甫一年而求殁,夏亦矢志,抚宪胡给代著怀清额。[9]1235
例贡冯元彬继妻任氏,任炳宏女,年二十四守节,抚前子如己出,卒年六十五,同治×年旌。[9]1404
四为慈。很多节孝妇具有仁慈的品质,在自己生活艰苦的情况下还能敬老济贫,周济他人。如:
周定中妻冯氏,冯文兴女,年二十二守节,乐施济贫,卒年八十六。[9]1228
黄绍连妻沈氏,沈宏宽女,年二十八守节,济贫敬老,卒年六十四。[9]1298
五为俭。勤俭持家,俭以养德。“从九袁广教妻罗氏,罗长绪女,年二十六守节,清操自矢,勤俭持家,公庠生岱云九十一卒,襄举丧葬尽礼。现年六十七,咸丰十年,旌。”[9]1355
六为庄。孔子有言:“慢藏诲盗,冶容诲淫”。妇女保持端庄肃穆的形象,乃儒家典范,亦是女德要求。倘若节孝妇浓妆艳抹招摇过市,恐有伤名节。于是,节孝妇们或不苟言笑,或闭不出户,保持端庄矜持的形象。如:
王氏晟妻胡氏,冰霜自甘,言笑不苟,乾隆五年,旌。[9]1214
万孙绩妻杨氏,夫殁,历四十余年足不出户,外不闻声,抚子成人。[9]1213
这六种品德中,有的品格节孝妇具有普遍性,比如贞、孝,一般的地方志所记载的节孝妇都具有这些品格,贤、慈、俭、庄等品格相对特殊些,但都体现了清代黄陂地区节孝妇的特点。
四、节孝妇的表彰情况
节孝妇因其巨大的牺牲精神且与官方价值观极度吻合的形象品格,一直以来成为朝廷的嘉奖及推崇对象。
明代万历《明会典》记载了对节妇进行表彰的情况,即“凡民间寡妇三十岁前夫亡守节,五十以后不改节者,属旌表之列”[14]。清朝顺治年间承袭此制,后又规定民人之妇自二十岁守节至四十岁,亦可准予旌表。[15]乾隆三十六年规定,“旌表已故贞女,不拘年限。应请嗣后已故节妇,改照现存节妇二十年例限之半。已及十年者旌”[16]。
因此,修纂于清同治年间的《黄陂县志》中记载的旌表对象既有守节年限几十年的,也有夫死殉节的节妇,其中,建牌坊的27人,给匾额的98人,有物资奖励的节孝妇旌表人数419人,辞而不受的1人,题字的1人,诰封的8人。如:
喻遵奉妻张氏,张绍武女,年二十一守节抚孤,卒年七十五。学宪李给柏节松筠额。[9]1283
徐家骏妻李氏,年二十八守节,抚孤成立,卒年八十二。学宪龙给柏志松心额。[9]1284
盛正礼妻余氏,余能耀女,年二十七守节,卒年六十七。已旌。[9]1281
十总街余映履妻张氏,监生张敏女。年二十于归。夫病,割股罔效,半载夫殁,苦抚嗣子继文成立,卒年六十。乾隆十九年建坊。[9]1305
王道逵妻袁氏,四川知县袁凤修女,年三十夫殁,哀毁尽至,阅三日不食死。道光二十年,旌。并准入祠建坊,四川举人甘丽立传。[9]1436
诰封奉值大夫张贤相继妻彭氏年二十八守节,抚子成名,卒年四十八,以长子熙官任四川知县,诰封宜人。[9]1462
诰封武略骑尉武生陈辉栋妻龚氏,抚子成名,子树楷由武举授江苏大河衙千总,诰封安人。咸丰九年,旌表。[9]1255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或者子孙成名的节孝妇在旌奖人群中占到了很大比例,有500余人受旌表、奖励(有的节妇既被旌表也被诰封),其中,知识分子家庭和官员家庭一共有近两百位。如:
监生何家棚妻韩氏,汉邑贡生韩成恪女,年二十八守节,抚二子成立,次子光仪举人,现年六十八,同治四年,旌。[9]1343
周恒楷妻姚氏,庠生姚立卓女,秉性幽闲,深知女范,年二十一岁于归。夫病,服侍汤药,晨夕不懈。夫殁,氏年二十二岁,事公姑以孝,接娣姒以和,里党无不称之,计守节四十二年,现年六十四岁,以夫弟恒祺贵貤封宜人。[9]1460
诰封荣禄大夫刘如锜妻杨氏,生二子而夫殁,家寒,素谨存棉地数厢,氏苦节抚孤,籍以自给,后子寿一庠生,孙彬土官浙江巡抚,仓场总督,诰封一品夫人,嘉庆十二年旌表,道光十七年建坊。[9]1501
受表彰妇女中出身官员和儒生家庭者众多,亦绝非偶然现象。张符骧在《范家浅缪节妇待旌记》一文中,历举当时旌表事件,说明部分节妇虽然守节年限已符合旌表要求,但或是“以家贫故,壅于上闻”,或是“以年远故,反逸之”,亦或是因“子贱无力赴告于有司”[17],以至于默默无闻不被旌表。时人亦谓:旌表节孝一事,“孤儿寡妇,乃天下穷民无告者,即名门右族多有失所”[18],“在富饶者犹易托于有力之口,而贫者往往泯灭而勿彰”[19]。可见,不少节孝妇都是默默无闻,与旌表殊荣无缘。
清政府旌表节孝和贞烈妇女,亦有其特定程序。据《道光礼部则例》载:“直省孝子顺孙义夫节孝贞烈妇女,应旌表者,由该督抚同学政具题,由礼部复议题准后,令地方官给银三十两,听本家建坊,题名于州县祠内石碑,并设位于祠中,地方春秋致祭。”[20]因此,旌表需有督抚和学政提请,礼部复议批准之后才能旌表。而在此之前,亦需县级官员推荐上报,书香门第或官宦之家,有更多更有力的人替节妇发声请旌,也就更容易得到表彰,其所占比例较大也就不足为奇了。
受到旌表虽然名利双收,但不是所有的节孝妇都接受,黄陂地区还出现了一位对朝廷的旌表辞而不受的,此女就是李善妻郑氏。郑氏19岁的时候丈夫去世,上事舅姑,下抚幼子,虽家贫但矢志不渝,有人劝她改嫁却坚决不从,用丈夫遗书教育遗孤,使其成名。后“里中屡请旌于县郡,氏故辞”,这一推辞行为似乎更加符合官方的价值观,反而激发了朝廷要嘉奖她的决心,“各台益重奖其节”,后来她不得不接受旌表。[9]1505
五、小 结
诚然,节孝妇在夫死之后矢志不渝不再另嫁,独自肩负起养老和教子的双重责任,遇到各种压力依然坚贞不屈,在此过程中体现出了忠贞、孝顺、仁德、慈善、端庄等传统美德,这些美德在当代社会道德式微、家庭伦理缺失的情况下具有重大价值,应该予以肯定和提倡。特别是节孝妇们的勤俭持家、孝顺公婆、关爱弱者和仁慈等品格理应为当代社会所重视和发扬。
但是,节孝妇的产生,从宏观层面来讲,是程朱理学渗透社会各个阶级的必然产物,是官方推行和维护齐家治国这套伦理的政治需要。从微观上讲,是朝廷的旌表所带来的物质奖励和无上的荣耀,也是家族和妇女自身主动或被动地配合这套价值观,牺牲妇女青春甚至生命,塑造起的节孝妇的形象的结果。其忠贞的品格更多是对丈夫单方面的忠贞,男子可以纳妾续弦却要求女子从一而终,舍弃自己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其本质则是为了维护父系社会结构的稳定,只对女子提出的要求。这些节孝妇群体中“割股疗姑”、“毁形垢面”、“自残以明志”的极端行为,用今天科学的眼光来看,血腥又愚昧。《黄陂县志》所记载的节孝妇只是千万节孝妇群体的缩影,可就是这样一本普通的县志所记载的节孝妇,其数量之多,阶层分布之广,守节年限之长,守节行为之惨烈,令人惊叹。这些在当时看来可能是无上的荣耀,在今天看来,无疑是封建礼教、程朱理学禁锢人性、摧残妇女的铁证。因此,节孝妇身上的“美德”,理应批判地继承。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节孝妇背后隐藏着另一种社会现实,即与贞节观念截然相反的改嫁也获得了一部分支持者,守旧与趋新碰撞,禁锢与解放并存,这不得不说是当时社会另一股鲜活的进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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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大清会典则例:卷七十一[M].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出版年不详].
(责任编辑:祝春娥)
AnAnalysisoftheCompositionandTypesofChastityandFilialWomeninHuangpiAreaintheQingDynasty
Pei Mingxia,Nie Changshun
(ChineseTraditionalCultureResearchCenter,WuhanUniversity,Wuhan,Hubei430072,China)
The chastity and filial women are a special group of ancient Chinese society. This study selected the chastity and filial women recorded inHuangpiCountyAnnalsas subjects and focused on the composition of the chastity and filial women in Huangpi area in the Qing Dynasty, their pressure, countermeasures, image and personality and commendation. Accordingly, it observes that several traditional virtues of these chastity and filial women like virtues, filial and kindness are still valuable in contemporary society. But the behavior of preserving woman’ s chastity itself was a requirement of unilateral sacrifice in order to maintain the stability of the patriarchal social structure in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which should be critically inherited.
woman of chastity and filial;HuangpiCountyAnnals; commendation; imprisonment
K207
A
2095-4824(2017)05-0005-09
2017-07-13
裴明霞(1993- ),女,湖北黄陂人,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
聂长顺(1966- ),男,河北玉田人,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历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