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文学自觉的性质和意义
2017-03-08木斋
木 斋
“古诗与汉魏六朝文化研究”主持人语
建安文学自觉的性质和意义
木 斋
一部中国文学史,从“诗三百”开始发端,到建安时代,已经经历大约1600多年的时光,为何说到建安时代才开始了文学的自觉?此前的文学史,我们听说过所谓中国诗歌的三次高潮的说法,第一次就是建安诗歌,接下来是唐诗和唐宋词。这一表述,给予了建安诗歌极高的地位,也是与中国文学自从建安文学开始自觉的说法是相通的,但仍然未能说清楚为何建安诗歌成为中国诗歌史的第一次高潮。可以说,建安曹魏时代,是中国文学史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甚或可以说,是中国诗歌史的第二次发生的时代,是文学的、审美的诗歌体裁的涅槃再生的时代。
文学的自觉,本质上指的就是人的自觉,人性的自觉。谁来写,写什么,怎么写,从这三个角度来说,中国的文学只有到了建安时代才真正解决了,文学才真正成为士人阶层的审美的艺术,诗歌才真正离开经学人伦教化的窠臼,而成为揭示人性、表现人的情感、思想和生活的载体。因此,自觉与不自觉的重要标志,是文学从政治的附庸下解放出来,成为独立的、审美的文学。
一部中国文学史,虽然是从先秦时代周公制礼作乐开始,但真正走向审美的文学,是从建安时代开始的。从建安文学到明清文学,中国文学由此一气贯下,从此再未发生过由于不自觉而产生的断裂,譬如“诗三百”之后长达数百年的“王者迹息而诗亡”的现象;从未再出现两汉时代诗歌的荒漠状况亦即文学本体生命的断裂现象;也从未出现过作为文学本体生命的创造者文人之间的紧密传承和反拨的断裂。
其内在的根源,主要在于诗歌写作的目的、性质、功用等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诗三百”的作者的主体为周王朝及诸侯国的卿士,皆为礼乐制度的产物,其写作的目的和功用在于服务于礼乐制度,在于人伦教化,不论是讽刺还是赞颂。而从建安时代开始,随着儒家作为国家哲学的解构,文学作品,特别是五言诗作,蜕变而为士人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存在形式。
建安文学的开始自觉,与曹操的易代革命以及曹操政权的缔造者曹操本人有着直接的关系,而发生在东汉末年的鸿都门学,可以视为建安文学产生的文化背景,或说是建安文学产生的先驱。
先秦两汉时代尚无文学的概念,文学就是经学,就是儒家的人伦教化。我们读《毛诗》以及汉儒的注释,发现他们完全用儒家人伦教化来阐发,感到迂腐不堪,其实这是我们以后来人的眼光来看诗学,汉儒们的笺注正是先秦两汉时代的诗学原生态,所以才会出现宦官阶级为了对抗儒家正统而提倡文学艺术的怪事。这一点,也从反面、侧面证明了:两汉那些表达个性情感的优秀五言诗,如班婕妤五言诗,所谓苏李诗,所谓枚乘傅毅的五言诗,甚至所谓班固五言诗,秦嘉五言诗,全部都是后人的馈赠。
格式:木斋.建安文学自觉的性质和意义[J].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2017(6):30.
2017-11-29
主持人简介:木斋(1951-),男,北京人,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美国休斯顿大学亚美中心高级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
(编校:王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