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德危机需要在变革中褪去

□ 文/善水

公德危机需要在变革中褪去

□ 文/善水

读作家阎云翔的《私人生活的变革》，似乎把我们也带到了那个原始的贫瘠的广袤的乡村。

我们或许都知道，那个时候用以婚姻缔结的礼物交换，原本应该发生两个家庭之间，但在年轻人一结婚就分出去单过，而且彩礼折成现金直接交付给新娘（而非新娘的父母，从而避免被挪用给小舅子娶媳妇）的情况下，新人总是尽最大限度争取彩礼和嫁妆。

阎云翔把这种“情结”归结为年轻人自我意识的崛起。即便如此，阎云翔仍公允地写道：“新郎们尽管与新娘一样有着夫妻独立的渴求，却不敢牵头在婚姻交换上讨价还价，也不敢率先提出从父母家中分出去单过。为争取高额彩礼和直接资助，通常是代表这对新人的新娘扮演着‘自私’、强悍的抗争者形象。这种策略性的举措仍是源于家庭组织中纵向轴线的残余影响。它仍支撑着父母对儿子们的权力和威严”。

《私人生活的变革》是一部获得中国研究列文森图书奖的作品，其民族志描述和理论分析都相当引人入胜。“导论”表明了作者的理论和方法论抱负，那就是要在既有中国家庭研究的“合作社模式”基础上，凸显出二十世纪下半叶华北乡村家庭中个人的要素和私人化的面向。第一章概述社区视野中的村干部和国家角色，公共生活的起落，以及村庄的宗族组织和社会网络。第二、三章考察在外部政治、经济环境不断变化的情况下，五十年来下岬村人择偶过程中自主化、浪漫化的趋势，以及这一转变过程的诸多细节。第四章描述了家庭关系的结构性变化，夫妻轴已经取代父子轴成为家庭中的主导性关系，家长权威下降，妇女地位上升。第五章考察了居住模式的变化，即家居空间改造与家庭关系之间相互影响、相互推动的过程，产生了家庭生活隐私化、家庭内部个人生活隐私化的双重后果。第六章分析包括提前分家、系列分家、彩礼交付及支配在内的家庭财产分割的多种方式，再一次“申明”妇女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父权则不断衰落，这也是新时期官方意识形态持续支持的结果。第七章考察孝道与养老危机，以及中老年人对晚年境况的忧虑与未雨绸缪，作者指出这与官方意识形态（包括法律）内部的自相矛盾、国家经济剥夺、市场化逻辑、以及信仰及道德世界崩塌等，都密切相关。第八章讨论了由于孝道及养老模式的变化，催生了乡村自觉的计划生育观及基于理性选择的生育文化。

概言之，阎云翔的笔下集中讨论了当代华北乡村的爱情、家庭与代际关系的新现象。他认为家庭生活私人化（隐私化）正在凸显，代际关系中的亲密性和责任伦理持续下降，青年个体的情感、欲望和自主意识不断上升。

《私人生活的变革》这本书值得一看！它告诉我们——极端实用的个人主义是残存的传统文化与激进社会主义、以及国际资本主义交互作用的产物；华北乡村个体化进程中呈现出来的“无公德的个人”和公德危机，实际上是一种带有普遍性的相当灵活的现代性文化“景观”，需要在社会变革中逐步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