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督二脉经穴论治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思路探析

李金霞谢晶军潘中强傅瑞阳

1.湖州市中医院 浙江，湖州 313000 2.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从任督二脉经穴论治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思路探析

李金霞1谢晶军2潘中强1傅瑞阳1

1.湖州市中医院 浙江，湖州 313000 2.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目的]探讨从任督二脉经穴论治慢性疲劳综合征临床应用的可行性和现实意义。[方法]通过搜集阅读各种文献资料，深究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中医理论渊源，分析其病机关键，充分考虑患者依从性问题，以期选用最为简便有效、安全无痛的疗法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并附一则验案佐证。[结果]慢性疲劳综合征的关键病机为阳气不振，主要涉及肝、脾、肾。督脉之大椎穴与命门穴、任脉之神阙穴与关元穴功擅“诸虚百损”“五劳七伤”，对这些穴位进行经皮穴位电刺激，可使阳气振奋，经络通畅，阴阳平衡，促进肝脾肾虚损的恢复，则慢性疲劳综合征之“形劳”与“神劳”自除。所举验案，充分佐证了这一观点。[结论]采用经皮穴位电刺激从任督二脉经穴论治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新思路具有可行性，在临床实践中具有指导意义。

慢性疲劳综合征；虚劳；经皮穴位电刺激；任脉；督脉；经穴；阳气不振；针灸

Abstract:[Objective]To study the clinical feasibility of the treatment from acupoints of conception vessel and governor vessel for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Methods]In order to select a convienient,efficient,safe and painless method for CFS,the study was done through deep-going into the theory origin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of CFS,analysing the key pathogenesis,and fully considering patient complicance.[Result]The key pathogenesis of CFS was depression of yang-qi,mainly involving liver,spleen and kidney.Dazhui(GV14),Mingmen(GV4),Shenque(RN8),Guanyuan(RN4)showed specific effect in kinds of deficiency and fatigue.TEAS on these acupoints could rouse the yang-qi,circulate the yin and yang,recover the deficiency of liver,spleen and kidney,then the body fatigue and spirit fatigue of CFS patients were cleared.[Conclusion]The treatment thought was workable from acupoints of conception vessel and governor vessel for CFS,and it had a guiding significance in clinical application.

Key words: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onsumptive disease;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acupoint stimulation;Conception vessel;Governor vessel;acupoint;depression of Yang-qi;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慢性疲劳综合征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组以持续或反复发作的疲劳为主要表现的症候群，该疲劳休息后无缓解，病程≥6个月，常伴随失眠、记忆力减退、注意力难以集中、头痛、咽痛、关节肌肉痛及淋巴结肿痛等症状[1]953。CFS是现代社会快节奏生活方式和激烈竞争压力下的产物，无规律的休作以及长期精神压力引起的慢性应激可导致多系统功能紊乱。长期持续的疲劳、疼痛等症状对人的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都会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50%以上的CFS患者无法正常的工作和学习，身心疲惫、情绪焦虑、免疫力降低。CFS的患病率在世界范围内呈逐年上升趋势[2]，尤其是脑力劳动、工作压力大、心理压力大的人群为CFS的高危人群[3]。

1 CFS的现代研究

美国疾病控制预防中心于1988年对CFS正式命名，并预测其将成为21世纪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问题之一，2009年世界卫生组织将CFS列入十大难治疾病之列[1]958。因此，CFS在近年来受到全球性的关注，世界各国对CFS的研究迅速发展起来。CFS的病因至今尚未明了，现有研究认为CFS的发生主要涉及免疫系统、肾上腺系统等，还与特定基因标志物或儿童期外伤史有关[4]741，也有一些研究涉及神经系统、循环系统以及肌肉生理学等[5-6]。

迄今为止，由于CFS没有明显的器质性病理变化，西医很难确定具体而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法，仅仅是对症处理，不能从根本上消除疾病产生的原因，大部分CFS患者难以治愈[7]，抗病毒药、免疫调节剂、抗焦虑药和镇静剂等均被采用，疗效不佳，且大部分药物副作用大。运动疗法、认知行为疗法等非药物疗法也有应用，其中认知行为疗法对CFS有一定的改善，但收效不够理想[4]743。最新临床随机对照试验中发现采用抗抑郁药度洛西汀治疗CFS，但是疗效与安慰剂无明显差异[8]。因而对于CFS的诊疗，需要寻求新的突破口。

2 阳气不振为CFS的关键病机

CFS是现代医学病名，其主要表现散见于中医学“虚劳”“不寐”“心悸”“郁证”等范畴，其中关于“虚劳”的描述与CFS表现最为接近。《素问·宣明五气篇》曰：“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灵枢·大惑论》云：“神劳则魂魄散、志意乱。”《素问·示从容论》：“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道出了CFS主要涉及肝、脾、肾，“形劳”由脾肾所主，“神劳”与心、肝相关。在临床中发现，CFS患者多脾肾不足，心、肝功能失调致睡眠质量差，故而“形劳”无法缓解，而患者焦虑、精神萎靡、悲观、消沉、失眠等诸多表现，反过来又影响心、肝，长此以往，形成恶性循环，使患者身心俱惫。《黄帝内经》也指出形神二者皆有有余及不足之证，如《素问·调经论》中所言：“神有余、不足何如……曰：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素问·五常政大论》记载：“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指出形为神之宅，神是生命活动的主宰。而阳气是生命活动的根本，阳气养神。《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张介宾《类经附翼》中强调：“阳化气，阴成形。形本属阴，而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一生之活者，阳气也。”因此，可以认为，阳气不振是CFS的关键病机。阳气振奋，经络通畅，阴阳平衡，促进肝脾肾虚损的恢复，则“形劳”与“神劳”自除。正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言：“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

3 经皮穴位电刺激从任督二脉经穴论治CFS的优势

以整体观念为主要特色的中医疗法通过疏通经气、调理脏腑、调和阴阳，综合考虑了人体各个系统的机能状态，从多个环节对人体整体机能状态进行调节，以达到阴平阳秘，这对于CFS这种病因复杂、多系统功能失调、临床表现多样化的慢性身心疾病的治疗具有较大的优势。中医治疗CFS方法众多，包括中药、针灸、推拿等[9]，其中以针灸研究最多。诸多研究发现，针刺、艾灸、电针、拔罐、耳针、穴位注射、穴位敷贴、皮肤针等均能不同程度地改善CFS[10]，但经皮穴位电刺激(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acupoint stimulation,TEAS)治疗CFS尚未见报道。TEAS是在传统针灸的基础上，运用现代神经生理学的原理，刺激相关穴位时激活机体内源性阿片系统，促使释放内源性阿片肽，能很好地模拟传统针刺对中枢的调节作用，进而发挥相应的生理学效应[11]。方剑乔等[12-14]的研究显示，TEAS改善大鼠的运动性疲劳状态与降低中枢5-羟色胺表达、减少神经细胞损伤有关，TEAS有促进疲劳恢复、提高运动能力的作用。董婕等[15]指出TEAS可抑制因疲劳引起的脑电平均功率谱密度升高，改善疲劳状态。TEAS还可以通过减轻乳酸堆积、稳定骨骼肌细胞代谢、降低血清肌酸激酶、升高血红蛋白、稳定血糖浓度、清除自由基、调节氨基酸代谢等途径延缓疲劳的发生，增强机体耐力[16]。由此可见，TEAS治疗CFS具有巨大的潜力。

督脉为“阳脉之海”，可“总督诸阳”，循身之背，入属于脑，亦络属于肾，联系胞中、心、脑、喉、目，与手足三阳经交会，有醒脑调神、调动阳气、调节脏腑经络的作用。督脉经穴为督脉出入之门户，刺激督脉经穴可激发督脉经气，通过督脉络脑的途径，使外周信息顺利到达大脑皮质，有效调节大脑皮质功能，加强元神之腑对脏腑的调整作用，有效振奋机体阳气，直击CFS的关键病机。督脉与任脉相交接，而任脉主一身之阴，为“阴脉之海”，总任精、血、津、液等阴精。《奇经八脉考》言：“任脉与足厥阴、太阴、少阴并行腹里”，交会于曲骨、中极、关元，与肝、脾、肾功能相互配合，紧密联系CFS涉及的主要脏腑，调节全身阴经经气，维持气机的升降出入。任督二脉贯穿人体前后正中矢状面，前后呼应，功擅治疗“诸虚百损”“五劳七伤”，二脉通调，阴阳平衡，气血自和，诸脏腑各司其职，整体改变人体内环境，恢复人体正常生理机能，使病情发生根本转变，从而使CFS的整体治疗事半功倍。正如李时珍在《奇经八脉考·督脉》中所说：“任督二脉，人身之子午也，乃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坎水离火交构之乡……医书谓之任督二脉，此元气之所由生，真气之所由起，人能通此二脉，则百脉皆通。”因此，可以认为，从任督二脉论治CFS此类多脏腑虚损的慢性疾病有特异性疗效。

大椎穴为督脉要穴之一，位于后正中线上，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中。《针灸甲乙经》认为大椎是“三阳督脉之会”，《类经图翼》中记载“大椎，主治五劳七伤，乏力，风劳食气，咳症久不愈”，《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也明确指出大椎穴具有“疗五劳七伤，风劳食气”之功。历代医家把大椎视为极为重要的强壮穴之一，常用于脏腑阴阳气血失调之五劳虚损，七伤乏力之证。命门穴，也位于督脉，在第二腰椎与第三腰椎棘突间。《针灸甲乙经》记载：“命门，一名属累，在十四椎节下间，督脉气所发。”与任脉神阙穴在前后同一水平相呼应。《素问·骨空论》提及督脉有一支脉，“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与任脉相合，所以范郁山等[16]认为命门穴除了通过督脉与任脉相关联外，也通过神阙穴加强了与任脉的沟通。

神阙穴，为任脉要穴，又名维会，位于脐，足阳明胃经夹脐，足太阴之筋结于脐，手太阴之筋下系于脐，足少阴肾经与冲脉夹脐上行，足厥阴肝经上行入脐中，故神阙穴可谓一穴而系全身，是元阴元阳汇聚之处。《医经理解》：“神阙者，在脐中，元神之阙庭也。”清代吴师机也说：“脐者，肾间之动气也，气通百脉，布五脏六腑，内走脏腑经络，使百脉和畅。”此穴具有温通脾肾、补充元阳的作用，常用于治阳气不振之证。关元穴，任脉要穴之一，又名次门、下纪，神阙穴下3寸。《针灸甲乙经》中记载：“任脉与足三阴肝、脾、肾三经交会于关元。”《难经·六十六难》中说：“脐下肾间动气者，人之性命也，十二经之根本也。”唐代医家杨玄操注曰：“脐下肾间动气者，丹田也。丹田者，人之根本也，精神之所藏，五气之根元，太子之腑也。”脐下气海至关元等穴正当丹田，为元气之所藏，肾间动力之所发，十二经脉之根，五脏六腑之本，脏腑器官功能活动的原动力。高式国认为“本穴为人身阴阳元气交关之处，为养生家聚气凝神之所”[17]。神阙、关元为真气所系，为阴中有阳之穴。

因此，笔者在临床中从任督二脉论治CFS，选用督脉大椎穴与命门穴、任脉神阙穴与关元穴两组进行TEAS治疗，取穴少而效力专。同时TEAS电极片与督脉经穴的接触面覆盖了临近督脉之络，即夹脊穴，扩大了治疗范围，辅助督脉调节阳气，进一步加强督脉调节脏腑的作用，充分调动人体内的正气。人体正气旺盛，则阳气振奋，诸脉之气血皆充，五脏六腑皆宁，经络通畅，阴阳平衡。正如《内经》所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再者，任督二脉的TEAS治疗可同时进行，不同于针刺，每次只能治疗正面或者背面，既可为患者节省时间，也可以节约医疗资源。TEAS治疗过程中无任何不适，解决了患者畏针的问题，依从性明显升高。

4 典型病例

患者，女，38岁。2016年4月19日初诊。自诉“易疲劳3年余，加重1月”。3年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易疲劳，休息后未明显缓解，近1月情况明显加重。患者是某公司精算师，平素工作压力大。来院症见：精神疲软，乳房胀痛，情绪低落，纳食一般，睡眠不佳，入睡困难，入睡后多梦，烦躁易怒，大便质软，排便无力感，时有便秘，小便色清，夜间小便次数2～3次，舌质淡红，苔白，脉沉弦。形体偏胖。辨证属肝郁脾虚。治以疏肝理气，健脾补气，开窍醒脑。治疗：采用HANS-200A穴位神经刺激仪；大椎与命门配对、神阙与关元配对、同侧肝俞与脾俞配对。每日取其中两组，交替进行。刺激参数：疏密波，强度12±2mA，以局部肌肉震颤为度，连续刺激30min，每日1次，1周5次，4周为1疗程。1疗程结束后复诊：疲劳明显减轻，精神状态好转，睡眠改善，大便通畅，夜间小便次数最多1次，舌苔转薄白。继续原方案治疗1疗程，同时加强身体锻炼，诸症逐渐缓解。随访半年未发。

按：本病的病机关键，是患者精神压力过大而导致肝气郁滞、气机不畅、肝失疏泄、木不疏土、肝脾不和，而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主人体之肌肉、四肢，若脾胃运化失常、化源不足，气血清阳无以实机体，清窍失养，故见身倦乏力、精神疲软、乳房胀痛、情绪低落、纳食一般、睡眠不佳、烦躁易怒、排便无力，故治以健脾补气、疏肝理气、醒脑开窍，使气血运行通畅，阳气通调，肢体、脑窍得以濡养，则“形劳”“神劳”等诸症自消。

5 结语与展望

针灸治疗CFS需经过多个疗程的时间来达到目的，而针刺的疼痛是某些患者放弃进一步治疗的重要因素之一。TEAS使人体在良性刺激下不断地得到调整和恢复，不仅提高了疗效，安全性高，无不良反应，而且治疗过程无不适感，具有无痛性和无创性的优点，更易让病人接受，依从性更高。展望临床治疗CFS的未来研究方向，针对CFS多脏器虚损、气血阴阳失调的复杂病因病机，阳气不振的病机关键，基于TEAS从任督二脉论治CFS，选取任督二脉中功擅治“诸虚百损”“五劳七伤”之要穴，督脉大椎穴与命门穴、任脉神阙穴与关元穴，整体调节脏腑功能、疏导气机，使人体正气旺盛，阳气振奋，诸脉之气血皆充，五脏六腑皆宁，经络通畅，阴阳平衡，促进肝脾肾虚损的恢复，则CFS“形劳”“神劳”等诸症自消，从根本上改善机体疲劳状态，提高生活质量。简而言之，经皮穴位电刺激从任督二脉论治CFS的新思路具有可行性，值得临床进一步验证和推广应用。由于CFS目前缺乏公认的特异性评价标准，相关临床研究应避免使用自拟标准及粗略的症状变化进行疗效评价，建议使用多个客观量表结合的方法评估疗效[18]。在今后的研究中，笔者亦将更深入地研究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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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 on Treatment on Acupoints of Conception Vessel and Governor Vessel for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LI Jinxia1,XIE Jingjun2,PAN Zhongqiang1,
et al 1.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Hospital of Huzhou City(313000),China;2.First People’s Hospital of Hospital of Huzhou City

R245.9

A

1005-5509（2017）09-0768-04

10.16466/j.issn1005-5509.2017.09.016

2017-03-07）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重点建设专科（ZJ1101TN010）；浙江省中医药科技计划项目（2013ZST003）；湖州市科技局（2015GYB09）

Fund projects:State Administr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welve-five’ Construction Specialized Subject(ZJ1101TN010);ZhejiangProvinceScienceand TechnologyProject of Traditional ChineseMedicine(2013ZST003);Huzhou CityTechnology Bureau Program(2015GYB09)

傅瑞阳，E-mail:ruiyang36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