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式健康空间:身体、休闲与公共空间的游戏性
2016-12-06张利ZHANGLi
张利/ZHANG Li
主动式健康空间:身体、休闲与公共空间的游戏性
张利/ZHANG Li
中产阶级的兴起强化了体育休闲在现代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人们更加关注自己的身体,把更多的空闲时间投入到运动锻炼,以更强的体魄远离疾病。对身体的重新发现使得“健康”这一概念的重心从传统被动式的医疗服务向现代主动式的康体行为迅速转移。主动式健康对建成环境的新要求定义了建筑学在社会学与人类学研究方面的新话题。适应体育休闲向城市日常生活空间的渗透,增加公共空间中身体的参与度,提升空间的游戏性,将是提升我国城市空间品质的一条有效途径。
主动式健康空间,身体,游戏性,公共空间,建筑社会学,建筑人类学
在最近关于中国新城镇化的讨论中,“生活品质”一词频繁出现。它代表了生存必要条件满足之后的需求提升,与中产阶级在我国的壮大密切相关。有趣的是,“生活品质”在现今语境下经常被当成一个褒义词使用,而其所指的范围也非常广泛,涵盖了从合理的密度、宜人的尺度、便捷的交通、清洁的环境到共享的社区等诸多方面的一连串美好愿景。在这一愿景的链条中,城市居民的健康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传统的健康概念更多是与医疗服务联系在一起的。在CIAM成立初期,勒·柯布西耶及其同侪们为了表达现代功能主义城市相对于工业革命前城市的进步,把对疾病的抵抗,即卫生系统列入了基本的城市发展议程[1]。发生于19世纪末期欧洲工业化城市的几次大型瘟疫是这一理念所针对的时代背景,因而此时的城市健康理念势必是与防病治病联系在一起的。随着功能主义城市概念于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全球的盛行,以防病治病设施为主的被动式城市健康体系也在全球得以确立,其最为典型的表现是各级医院与康复设施在城市中的发展。
在20世纪与21世纪之交,随着发达地区的城市转向后工业生活方式,被动式健康的概念不再适应时代的需要。物质生活的丰富,个人与家庭可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的增加,以及身体锻炼作为现代生活必要组成元素的确立,使以积极的康体保健为特征的主动式健康概念迅速地取代被动式的健康概念,并对城市的空间环境提出了相应的新的需求。体育活动也不再是简单地从属于竞技或商业的范畴,而是通过社区化直接参与到普通人的休闲生活之中。不论国际奥委会的《2020议程》[2]还是中国高层对健康中国规划的讨论[3],都清晰地表达了对这一动向的关注。以更好的设计提供更好的主动式健康空间,是每个后工业城市都必须面对的话题。下文将通过3个方面来讨论这个话题:其一,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核心,即对人的身体体验的重新发现与发掘;其二,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方法论从属,即实证的、以人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建筑社会学与建筑人类学;其三,主动式健康空间的一个重要设计思维工具,即空间的游戏性。
1 动式健康空间的核心是对人的身体体验的重新发现与发掘
在建筑史上,人的身体是一个反复出现而又充满争议的问题,与之相随的是对空间与健康关系的不同表达。建筑对身体存在过的态度大致有3种:第一种,作为审美对象的身体,重点在视觉形象与拟人化比例;第二种,作为系统终端的身体,重点在物理作用与机械过程的完成;第三种,作为体验主体的身体,重点在空间感知与场所参与。
1 塔斯干檐口的拟人化分析(图片来源:TASHEN. Architectural Theory: from the Renaissance to the Present.)
2 美第奇家族小教堂(摄影:张利)
3 上莱茵大师,《亡故的恋人——死亡与情色》(图片来源:Eco. On Ugliness)
4 花园,自《寻爱绮梦》(图片来源:Colona. Hypnerotomachia Poliphili)
第一种,作为审美对象的身体应该是西方建筑史上较早出现的。人们不停地分析古希腊罗马建筑构图对人体比例关系的模仿(图1),而把这种拟人化发挥到极致的是文艺复兴高潮时期的巨匠们(图2)。完美的身体标识了包括健康在内的一切美德,而与之相反,破败的身体则代表了所有可能的丑陋与黑暗(图3),身体的形象成了意识形态化的标签。这种柏拉图式的完美形式与实体健康的对应关系不止一次地在建筑理论文献和艺术作品中出现,其中著名的一次是《寻爱绮梦》(Hypnerotomachia Poliphili)。在这部疑似阿尔伯蒂所著的幻想小说中,多次出现对完美的身体(或雕塑)与建筑空间交相辉映的描写[4](图4)。虽然随着古典主义时期的终结,拟人化比例不再是建筑探讨的重要问题,但在现代主义中后期的建筑中,特别是第一二代现代主义建筑师在新兴发展中国家所做的建筑中,我们仍然能够看到它的不时的回潮(图5)。
第二种,作为系统终端的身体在西方是随着哥特建筑出现的。哥特建筑放弃对人体比例的模仿,拒绝再将建筑拟人化,强调通过重力的更有效传递、材料的更有效搭接来形成建筑的构成,实现更高更大的空间(图6)。这种以人体之外的物理学规律来主导建筑的法则带来了两个结果,其一是美好的身体不再是建筑表现的必要对象,其二是将身体缩减成宏观系统(力学的、热学的或是交通网络的)之中的质点,一种纯粹的、机械的存在,只关注其物理学的价值,不关注其美学的价值。这种将身体物理学化的传统在早期理性主义时期和现代功能主义时期分别得到了发扬。前者的代表是劳吉埃的建筑准则中关于空间舒适的部分,在那里健康不过是对生理合理性的机械满足[5]。后者的代表是现代主义鼎盛时期的 “国际式风格”建筑(图7),反人性的、过分简单化的标准尺度理论与僵化的模数体系[6](图8)把人变成居住的机器的零件,使人的生活成为“从工作的工厂到居住的工厂之间的往返移动”[7]。不难发现,时至今日,我们今天城市中的典型社区体育活动空间仍然是来自于这种身体观念的,在这些空间里,唯一营造空间与我们身体的联系的,是千篇一律的、五颜六色的运动器械(图9)。
第三种,作为体验主体的身体在东方是空间传统的一个固有部分,在西方则是随着近代现象学研究的兴起而受到关注。这使我们在这一方面不时看到古代东方传统与近代西方思想之间存在的一种遥远的对称。如同曹植的《洛神赋》通过气息、衣袖、水波、光色来叙述一个美好的身体在其周遭的世界留下的痕迹一样,东方的传统建筑空间也是通过植被、山石、水体与构筑物来传递各种可能存在的身体感知信息,对具体身体的客观实在则是一带而过(图10)。在这里,身体是连接人的内部精神世界与外部物质世界的界面,而与这种身体相关的健康概念,也必然地融合了两方面的元素:一是身体向外部空间的积极参与,以收集更广泛的感官信息;二是精神世界因对这些感官信息的诠释而获得的无穷乐趣。有趣的是,这种健康的观念与巴尔科比所提出的所有动物都具备的依靠身体的好奇来获得快乐的本性是异常相似的[8]。当然一个重要的不同是,对人而言,最终极的快乐是精神世界所感到的深远诗意,而不是多巴胺在有机体内的简单堆积。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中国文人对睡眠环境的兴趣。从宋元流行的道家主题人物绘画(图11)到明朝文人的情趣学研究[9],在清凉表面上的睡眠都被认为是睡之上品,因为来自凉爽界面上的大面积身体信息最容易在潜意识主导的环境下被诠释成自省式的诗意。海德格尔和梅洛庞蒂在近代的西方重新发现并系统化了这种基于身体感知的诗意[10-11]。我们能够在后工业社会中看到诸如库尔老人院这样充满了身体体验的建筑(图12),与这些思潮是分不开的。
很明显,主动式健康对身体的态度不是上面的第一种或第二种,而是第三种。实际上,对第三种身体的重新发现与发掘是后工业社会城市的一个鲜明特征,正是它在世界各地形成了大量了极具愉悦与诗意的主动式健康空间,方便学生、孩童与宠物活动的维也纳商学院的微地形景观(图13),让孩子们自由滚动的休斯敦莱斯大学的百年纪念装置的草坡(图14)以及让市民与旅游者“摸爬滚打”皆宜的瑞士圣加仑的装置“红场”(图15),都是这方面的案例。
5 斯东,肯尼迪演艺中心(摄影:张利)
6 哥特建筑结构分析(图片来源:TASHEN. ArchitecturalTheory: from the Renaissance to the Present)
7 约翰逊,玻璃屋(摄影:张利)
8 柯布西耶,理想人体模数(图片来源:Mumford. The CIAM Discourse on Urbanism.)
9 北京顺义柳庄户村公共活动场地(摄影:张利)
10 宁波天一阁前院(摄影:张利)
11 刘贯道,《庄周梦蝶图》(图片来源:故宫博物园藏画)
12 卒姆托,库尔老人院
13 维也纳商学院宿舍区外
14 莱斯大学百年纪念装置“天空”
15 圣加仑“红场”(12-15 摄影:张利)
2 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方法论来自建筑的社会学及人类学研究
建筑学是一门出了名的混杂学科,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虽然在建筑领域,设计可以是一种获取新知识的研究途径这一论断已经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但对于设计究竟是以何种方法论来抵达新知识的问题,仍然是众说纷纭。特别是当我们关心的新知识是基于主动式健康概念的身体与空间的关系时,其研究方法论的归属显得尤为复杂。
为了厘清这一问题,我们在这里可以借用斯蒂芬·约翰逊在分析科学创新时所采用的二维坐标方法[12]。当然,在此,我们要依据建筑学研究的特点重新定义两个坐标轴的含义。我们将横坐标轴定义为建筑学研究所关注的首要对象,其一端是“人”(主体),另一端是“物”(客体)。我们将纵坐标定义为建筑学研究所首要依赖的思维方式,其一端是诠释式的、非实证的思维方式(艺术),另一端为实证式的思维方式(科学)。这样我们便得到了建筑学研究方法论的4个象限(图16)。按照解析几何的习惯,我们也把这个象限以I、II、III、IV来标记。其中,第I象限代表了以物为对象,以实证为思维方式的建筑学研究,这是一般所说的建筑技术科学的领域;第II象限代表了以人为对象,以实证为思维方式的研究,这是一般所说的建筑社会学与建筑人类学的领域;第III象限代表了以人为对象,以非实证为思维方式的研究,这是一般所说的建筑历史理论与建筑文化批评的领域;第IV象限代表了以物为对象,以非实证为思维方式的研究,这是一般所说的建筑本体论(空间、形态、材料)或说建筑自主研究的领域(图17)。
有了这样的四象限结构,我们可以把前述的3种身体观念(或说健康空间观念)进行相应的代入和梳理。第一种,作为审美对象的身体,以及柏拉图式的理念化健康,是关注人体的、以审美判断为主要思维方式的,因而是位于第III象限的,从属于建筑文化的范畴。第二种,作为系统终端的身体,以及机械的、被动式的健康,是关注机械(环境)系统的,以物理学的量化判断为主要思维方式的,因而是位于第I象限的,从属于建筑技术的范畴。第三种,作为体验主体的身体,以及主动式的健康,是关注人的身体感知的,以实际生活的经验和定性判断为主要思维方式的,因而是位于第II象限的,从属于建筑社会学与人类学的范畴(图18)。
明确这一方法论的归属的意义在于,在对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探讨过程中,我们可以回避可能出现的混淆与误导。首先,虽然我们追求通过身体的空间参与而获得的愉悦或诗意,但我们不会沉溺于过度的精神层面分析而忽略实际社会生活层面的一般性经验。其次,虽然我们追求普遍意义的身体参与和体验,但我们不会陷入到机械的参数控制与量化指标的误区而忽略个体在空间体验方面的独立性。社会学研究与人类学研究各自成熟的方法论体系为主动式健康空间的研讨提供了一个相对明确的参照系。
3 主动式健康空间的设计思维工具——空间的游戏性
有了前面对主动式健康空间的定位及方法论的讨论,我们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问题:如何以设计提升在城市公共空间内的主动式健康。这就要谈及本文所试图提出的一个概念——空间的游戏性。
空间的游戏性系指空间对身体参与所给予的激发的特性。具备游戏性的空间通过其特殊的界面放纵所有人(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孩子)在身体经验方面的好奇,从而鼓励人们以非同寻常的身体方式来完成日常的交通、交流、运动、休闲等活动,获得难忘的空间感知经验与精神满足。简单地说,空间的界面在近人尺度上所提供的身体动作的可能性越丰富,其游戏性就越高,反之亦反。对于已建成的空间(或多个已建成空间之间的对比),游戏性是一个可侦测的属性,可通过社会学或人类学的观察与统计方法进行定性而非定量的判断。对于未建成的空间(或即有空间改造前后的对比),游戏性是一个导向性的问题,可以通过对它的回应来形成设计决策。
16 建筑学研究领域的二维坐标系
17 建筑学研究的四象限
18 3种身体观念所对应的建筑学研究象限(16-18 图片来源: 作者自绘)
19 恭王府花园后院假山
20 施华洛世奇公园地面
21 施华洛世奇公园“云朵”装置
22 施华洛世奇公园儿童游戏场
为了说明空间的游戏性,我们需要一个典型的空间界面示例,而在此没有什么比中国传统园林的假山更合适的了(图19)。那些层叠的堆石以真实的自然模块的方式存在,其表面可以是光滑的,也可以是依附植被的;它们在近人尺度范围所形成的复杂界面让进入园林的人们可攀可依、可静可动、可隐可现。既然有了这样丰富的可能性,在中国的传统文学作品里,种种深深庭院之中的夸张行为发生在假山的环境下,也就不足为怪了。
空间游戏性的概念为主动式健康空间的设计(包括改造设计)提供了一个有效的设计思维工具,可运用于多种尺度与建筑空间类型之中。
在大规模的公共景观中,空间游戏性可以改变一个公园的性格,把一个基于视觉消费的、商业化的主题公园变成一个充满主动式健康关怀的公共场所。如果抛开其展览馆、纪念品商店中充斥的各种俗丽水晶饰品不谈的话,因斯布鲁克郊区的施华洛世奇公园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当代主动式健康空间。其空间的游戏性是通过各种界面所承载的创造性感官信息表现出来的:平铺对接的白沙石地面与混凝土地面,在人行走与奔跑时形成听觉与触觉对比(图20);装置艺术作品“云朵”中大量的水晶颗粒折射出复杂的光色,其如点彩派般融合而成的“混白”与远处雪山的“纯白”形成明显的视觉反差(图21);通向黑色池塘中心狭窄通道引导人下到水面高程以下,造就出透视空间的错觉;集成于其中的儿童游戏场对儿童身体尺度大胆加以利用,形成若干仅供儿童的身体以非常规的方式通过的空间(图22)等等。
在大型的公共建筑、特别是因大型事件而修筑的大型场馆的再利用中,空间游戏性可以迅速地分解纪念性的超常尺度,在场馆躯壳内外填充一系列亲民的社区空间。北京的五棵松体育馆是北京2008年奥运会遗产中,在融入社区方面最为成功的一个。其场馆内部保持着每年超过270场公共活动(比赛或演出)的纪录,这得益于可变的空间分割、可转换的主场地地面以及配套功能空间的细分改造(图23)。其场馆外部更是保持着无可争辩的北京西部社区体育活动中心的地位,这也是来自于对建筑周边单调疏散空间的大幅度软化与精细化:原服务中心屋顶上在软化地面的基础上修建了一组社区篮球场,原停车场上的空间上修建了可移动的人工冰场及相应的室外家具(图24),原集会广场空间转换成宜人尺度的可变展览空间等。引用原五棵松体育馆运营总监、现阿里体育副总裁韩立峰的话说,五棵松的成功故事正是来源于“我们要把一切空间变成让普通人能玩得起来的、用得起来的”。
在中小规模的公共建筑中,空间游戏性可以为日常的功能附加全新的意义,使原本功能性的空间变成具有感召力的公共场所,实现主动式健康对日常生活的渗透。在这方面,交通空间、过渡空间与残余空间往往有着最大的潜力。三联公益图书馆在若干阅览空间之间营造了一系列不停变化的连接空间,其结束是二层天台一隅对垂直与水平界面进行的一种模糊化,我们可以预料这一带有点儿惊险感的曲面会受到多数人(特别是孩子们)的欢迎(图25)。北京南锣鼓巷左右时代中心因一层与二层以上分别从属两个不同运营团队,所以不得不存在一个直接从地面上二层入口的公共楼梯。对这一楼梯的必要交通路径所进行的冗余扭转以及在其表面上下施加的碎片化节奏使这一楼梯成为一个“好玩”的公共场所(图26)。阿那亚启行营地在建筑空间体系内贯穿了一条盘旋的大坡道,其在空间限定上的作用从首层的院落围合到二层的屋盖到延伸至自然环境中的步行桥,为少年们的“追跑打闹”提供了一条连续的路径(图27)。广西木兰小学则是在非常有限的空间范围内,把室内教室的与室外的看台融合成一体,一方面轻松地适应了学校周中周末使用功能的转换,另一方面将学校本来不大的庭院延续到了空中,为孩子们提供了丰富的课间课后活动空间(图28)。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中小规模建筑中的空间游戏性,多数是为青年人和少儿准备的,这是和此年龄段人群“运动无处不在”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的。
在高密度城市中狭小的公共空间,甚至仅仅是在街道空间内,空间游戏性仍然有着广阔的用武之地。我们都知道凡·艾克在1970年代的阿姆斯特丹所做的临时儿童游戏空间是如何成为当时欧洲公共空间典范的[13]。但我们也应该知道,早在凡·艾克以前,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创造性地利用身边的城区公共空间进行游戏,一直是代代相传的美好习性(图29)。事实上,传统的街区游戏是一种自然传承的社区智慧遗产。它们在孩童时期开启我们对自己身体的认知、对环境的熟悉以及对周边人群的社会接触,并在最小的空间与最少的物质基础上产出最大的快乐。像“奔丈”(图30)这样的街头游戏在全中国不同地区拥有着数十个变种,虽然具体的“沙包儿”形状材质各异,具体的参玩人数与称呼千差万别,但它们总是能与具体社区的空间与气候条件无缝衔接。虽然在今天它们受到电子游戏与标准化体育项目的双重挤压,但这种高配合度、高亲切感的街头游戏在活化街区空间、营造社区融合方面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我们能够在密集社区的街道边设计出足够弹性与安全性的场地,我们就可以期待这些街头游戏在邻里之间,不仅让儿童,也让成年人的身心获得到充分的放松与愉悦(图31)。更有意思的是,还有很多街头游戏,比如“解扣儿”,不仅适用于室外,也同样适用于室内。它们甚至可是以对建筑室内公共空间的设计提供很好的参考(图32)。
4 小结
作为对主动式健康空间及其相关问题的一次初步探讨,本文主要试图传递如下的一些观点。它们远非结论,更难免偏颇,仅仅是促发其他讨论或批评的引子罢了:
(1)后工业社会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催生了主动式健康的概念,提出了主动式健康空间的设计问题。
(2)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核心关注是对身体体验的重新发现与发掘。以丰富的身体体验来获得难忘的精神愉悦,达到身心的双重提升,是主动式健康空间区别于被动式健康空间的关键。
(3)主动式健康空间的方法论来自于建筑的社会学及人类学研究。与主动式健康空间相关的问题是基于实证的事实或数据分析的,但这种分析主要是与具体人群、具体文化背景相关的定性判断,而非物理化的定量判断。
(4)主动式健康空间的设计可以通过提升空间的游戏性,或说创造性地增加身体在空间中的参与程度而实现。在不同尺度与不同类型的空间中,空间游戏性存在着多样化的机会与潜力,为当代生活中体育休闲的融入提供了丰富的设计可能性。
23 五棵松体育馆内部可变地面
24 五棵松体育馆室外人工冰场
25 董功,三联图书馆上人屋顶(19-25 摄影:张利)
26 简盟工作室,南锣鼓巷左右时代中心入口楼梯(摄影:布雷)
27 简盟工作室. 阿那亚启行营地大坡道(图片来源:简盟工作室绘)
28 Rural Framework. 广西木兰小学(图片来源:John Lin 提供)
[1] Mumford, Eric. The CIAM Discourse on Urbanism: 1928-1960. The MIT Press. 2002.
[2] IOC. Agenda 2020. https://www.olympic.org/ olympic-agenda-2020.
[3] 人民日报,2016年8月26日.
[4] Colona, Francesco. Hypnerotomachia Poliphili: The Strife of Love in a Dream. Benediction Books. 2009[15th Century].
[5] Laugier, Marc-Antoine. An Essay on Architecture. Hennessey & Ingalls, Inc. 2009 [1753].
[6] Le Corbusier. Towards a New Architecture. Dover Publications. 1985[1923].
[7] Sadler, Simon. The Situationist City. The MIT Press. 1999.
[8] Balcombe, Jonathan. Pleasurable Kingdom: Animals and the Nature of Feeling Good. St. Martin's Griffin. 2007.
[9] 李渔[明]. 闲情偶寄. 中国画报出版社. 2013.
[10] Heidegger, Martin. Being and Time: A Revised Edition of the Stambaugh Translation.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2010 .
[11] Merleau-Ponty, Maurice. Phenomenology of Perception. Routledge. 2013.
[12] Johnson, Steven. Where Good Ideas Come From:The Natural History of Innovation. Riverhead Books. 2010.
[13] Lefaivre, Liane and Alexander Tzonis. Aldo van Eyck: Humanist Rebel. 010 Uitgeverij. 1999.
Active Health: Human Body, Leisure and Playfulness of Public Space
Sports and leisure gain indispensable positions in modern life with the expansion of the middle class. People are more aware of their own bodies. They spend more time in physical exercise and are determined to keep illness and disease away by the fitness of themselves. This rediscovery of the human body has resulted in a transformation in the concept of public health, from the passive (i. e., medical care) to the active (i. e., fitness). The idea of active health has raised new questions in architectural-social and architectureanthropological studies. In order to adapt this change, we need playfulness in our cities that increases the engagement of human bodies in public spaces. This is a path towards more contemporary, quality urban life.
active health space, human body, playfulness, public space, architectural sociology, architectural anthropology
29 委内瑞拉儿童的街头游戏(图片来源:Steven Homer 提供)
30 传统街头游戏“奔丈”
31 街头游戏适应于街区空间
32 街头游戏“解扣儿”(30-32 图片来源:简盟工作室 绘)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世界建筑》
2016-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