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历史的另一种方式——以《陆犯焉识》的叙事特征为中心
2016-11-26金南希
[韩]金南希
域外视野
叙述历史的另一种方式——以《陆犯焉识》的叙事特征为中心
[韩]金南希
【中文提要】作为《陆犯焉识》韩语版的译者,本文作者尝试阐述小说主题的多重内涵,从超越伤痕文学叙事模式,书写历史事件中的个体在“自由”与限制之间的博弈等层面,探讨小说所呈现出来的世界性意义,而这个方面正是该部作品能在跨文化传播中引起共鸣的重要因素。
严歌苓;《陆犯焉知》;历史叙述;叙事特征
一、序言
2015年严歌苓的长篇小说《陆犯焉识》的韩文版在韩国出版,译者正是我本人,译本名为《我的爷爷逃狱的故事》(金南希译,51BOOKS)。要说明《陆犯焉识》被译成韩文版的过程,就先要谈到它与电影的关系。众所周知,小说《陆犯焉识》被改编成电影《归来》,于2014 年10月在韩国上映。上映之前,电影《归来》曾参加了几次国际电影节并博得好评,正是在此过程中受到韩国演员苏志燮(So,Jiseop)和他的经纪公司51k的关注。结果苏志燮和51k共同投资引进《归来》,紧接着还购买了原著小说的版权。因为对电影的青睐和信任,出版社对原著小说也充满期待。虽然小说与电影在内容上大不相同,但是出版社方面仍对小说持有信心,为了保障译本的质量,没有勉强将译本的出版时间调到电影上映期间,直到第二年5月才出版。小说作品改编成电影,电影上映时也翻译出版原著小说并不是罕见的。而以《陆犯焉识》为例,其独特之处在于电影与原著小说由同一家公司引进。51k通过另设立出版社(51books)的方式出版《我的爷爷逃狱的故事》,还曾经先后引进了电影《渴望(The World of Kanako)》和《独自夜归的女孩(A Girl Walks Home Alone at Night)》,也翻译出版了同名小说。对于这家公司来说,这将成为引进文化内容的一种模式。同时引进电影与小说,而这些内容积累下来,那么,除了语言翻译之外,电影作为小说的译本会提供更加丰富的文本,将在文学与翻译研究领域起到积极的作用。
通常,在专业性材料的翻译过程中,以二元化思维方式区分直译与意译、异化法与归化法、忠实性与可读性,而选择其一、取此舍彼是不可能的。但文学翻译与专业翻译、学术翻译不同,其以所谓“一般读者”作为对象,因此对可读性的要求较高。这可以说是对共享文学的读者所采取的“保护”措施。乍看起来这种做法有其合理性,但有另一个问题也需要注意:由谁来保护作者?
翻译既然不是简单的语言转换,那么译者要能够想象原作者所勾勒出来的世界,共享他(她)作为达到那个世界的途径所运用的语言。这个世界有时候抽象、含蓄、幽深甚至晦涩难懂,如果将这个世界译成译者合乎逻辑、具体、明确甚至近乎陈词滥调的语言,以提高“可读性”,那么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作家的世界,而是从作者的世界分离出来的译者的世界。译者要勇于跳进作者的世界,直面建构这个世界的陌生语言,同时不时地回头审视自己的语言。如此这般,翻译应该成为打破语言的界线的工作,也应是为读者提供同样的机会的试探。从这一点来看,翻译结果与其说是问题的解决,不如说是不间断的实验。
在翻译《陆犯焉识》时,笔者最讲究的是——叙述要淡然、平静。主人公陆焉识虽然在历史的各个节点中饱经沧桑,但叙述他的故事的语言,始终要不激昂、保持冷静。小说的叙事在西北大荒漠开始,起初似乎是采取作者叙述的方式,但很快称陆焉识为“我的祖父”的叙述者出现,转换了气氛。此后,不时登场的叙述者“我”是陆焉识的孙女,她也是陆焉识的回忆录、随笔、散文的记录者暨读者,她的名字叫“学锋”,一个具有很浓厚的政治色彩(她哥哥的名字是“学雷”)的名字,但她本身并没有切身经历过一系列政治事件。她第一次见到祖父陆焉识时,是即将考入大学的青少年;后来抄写陆焉识的书稿时是20多岁的青年,因此她对过去的历史和爷爷的磨难史所抱有的是一种同情夹杂着冷笑的态度。根据陆焉识的盲写记录下来,再通过孙女的抄写转达出来的历史记忆,自然与读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种距离感不仅仅是叙事方式,也是贯穿陆焉识这个人物一生的人生方式。他与周边人物的关系,他在现实中所形成的任何互动都以一种距离感作为前提。他在任何与他人的关系中、在任何历史场景中都没有积极主动地投身其中。他与家人、朋友、同事以及种种历史事件之间所存在的这种距离感,使得他获得独特的人物形象,与过去在“文革”中受难的知识分子不同,也在近一百年历史的小说背景中始终作为一个“个人”主体存在。本文即尝试以在历史与个人之间所存在的这个“距离感”为切入点,考察《陆犯焉识》的叙事特征。
二、超越伤痕叙事的“文革记忆”
《陆犯焉识》描述主人公陆焉识艰难曲折的人生经历,在表面上,他处于不自由状态,是中国的政治环境所致。这是在过去不少文本中,塑造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形象时常用的手法,因此可能被很多读者自然地接受。尤其是,他在“文革”时期受到批判、与家人被迫离散的经历,在他的人生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而且这在相当程度上与将政治与知识分子的关系建立在压抑与被压抑的对立结构的伤痕叙事一致,令人想起一系列知识分子形象,如《绿化树》中的章永璘,《人啊,人!》中的孙悦、何荆夫等。从这一点来看,将《陆犯焉识》与伤痕叙事联系起来,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但伤痕本身就是对待历史的一个方式。根据这一观点“文革”是失去理性的、非正常的封建历史,后来通过“拨乱反正”历史恢复原来的面貌。伤痕叙事从这种本质论观点出发重构中国的当代历史。在此过程中,中国的知识分子“在对于文革的共同记忆之上,构造一种集体认同”①李旭渊:《后社会主义时代的中国文化》,首尔:西江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 23页。,这一形象通过伤痕文学不断再生产。然而,经过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的各种文学实验,记忆、理解并规定“文革”的方式开始分化。
而严歌苓在文本中再现“文革”历史、描述这一历史中的人物所经历的苦难,主要以这种历史背景和人物形象作为自己独特叙事的素材,而不是重新建构“文革”前后的历史,因此,《陆犯焉识》的现实与结束黑暗时代、迎接充满希望的“新时期”,重新恢复正常生活的“伤痕”文学的典型叙事模式有所不同。到目前为止,对于“伤痕”有很多不同解读,但基本上,似乎把历史和个人放在相互对立的结构,提出压抑的历史与被压抑的个人、支配的历史与抵抗的个人的假设为多②宋文坛:《在“宏达”与细小之间——解读“陆犯焉识”的历史叙事问题》,《渤海大学学报》,2015年第3期。。着眼于它更深入探讨历史与人性、政治与人性之间的冲突,有人用“后伤痕”③龚自强:《“后伤痕”书写的复杂性——论历史与人性深度交织的“陆犯焉识”》,《当代作家评论》,2013年第2期。的概念来进行描述。从文本的部分细节,如自50年代中期到“文革”结束,因被定为“反革命”而被压抑的知识分子,以及为此而被解体、歪曲的家庭等等,《陆犯焉识》的确包含着伤痕叙事的某些特征。但是,能不能仅仅停留于对伤痕叙事的评价,我们仍需加以细致地考察。
我认为有一个问题应该引起注意,那就是“自由”对陆焉识的意义。他在西北大荒漠时的经历是被动承受不自由的生存状态;“文革”结束后,他得以返回的家庭也并不是恢复人性、安抚历史创伤性记忆的空间,而是又一个压抑与不自由的空间。最后陆焉识决定离开家庭,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悲剧性的结局,正如他与家人重聚时也那么淡然一样。作为学者、囚犯、丈夫和父亲,陆焉识在任何现实中都追求自由,而文本中的种种压抑都未能让他气馁。那么,对他而言,“自由”到底有着什么意义?
实际上,陆焉识在整个人生当中,本来就没尝过多少自由的滋味。除了政治压抑之外,还有与恩娘的关系、为此而接受的婚姻、作为教授被卷进去的几场争论、家庭的樊篱,甚至街头小商人和商店老板期待他买东西的眼神对他都是一种压抑。尤其是当他作为知识分子的“廉耻”感受到伤害时,他感到不自在。正因为这个“廉耻”,他为报答继母而结婚、未能留在美国而回国。作为学者的“廉耻”使他拒绝朋友借论文的要求和在论战中要攻击对方的劝说,以维护自身的良心与客观态度,抗日战争结束后回学校时被要求的政府考核也因同样的理由不去应考。在求人找工作时要做的送礼、请客吃饭之类的事情,与杂志社编辑发生的小小的矛盾等,这些都让他疲惫不堪。他指望通过自己能够接受的程序办事,不让自己的“廉耻”受损伤。因此,宁愿接受能够评估实力的真正的考核,不要形式上的考核,判刑的时候没有喊冤枉,却要求保证再也不随意加刑。监禁他的不只是西北大荒漠的监狱,他一直被拘束在与周边人的关系网中,时时刻刻意识到他们的视线、观察和评价。如果说“剥夺自由”是现代监狱建立在其上的逻辑,那么应该说陆焉识一辈子生活在监狱里。所以叙述者学锋才能说:“我祖父在大荒漠的监狱里,也比别的犯人平心静气,因为他对自由不足的日子比较过得惯。”①严歌苓:《陆犯焉识》,北京:作家出版社,2014年,第 45页。
在大荒漠的监禁生活当中,他所渴求的是能好好儿解大手的私密空间和宽裕的时间,而不是政治自由、思想自由等大道理。对他来说,所谓自由不是局限在政治、思想领域的东西。他追求的自由是最起码的生存条件。人生的每时每刻,他都要面对所有规矩、体制、秩序,以及从中而生的廉耻压抑这种自由的问题。陆焉识可能比任何人都深刻地体会到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这一命题真正的内涵。在把主体客观化、作为判断的对象的种种视线中,在他人的关系网中,陆焉识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对他而言,他人,既是瓦解自己主体性的拘束也是形成不自由的根源。在艰难环境中,不要求什么自决、主动性的监狱里,他看起来更自在、灵活。被监禁后,在不断回顾过去、记录自己历史的过程中,他意识到的是他过去(在监狱外)的不自由,而不是监狱里的不自由。
此外,《陆犯焉识》与伤痕叙事之间最重要的分歧可能是对“人性”的看法。比如,在伤痕文学里,天空雁群以“人”字形状飞过去,向读者发出明确的信息,即呼吁恢复被破坏的人性。而在《陆犯焉识》中鸟群呼啸“人来了!”则含有相反的意思,在这里,人不再是人性的载体,它恰恰是践踏大荒漠——这个滋养生命的空间,压抑所有其他生命的存在。正是因为如此,曾一度试图逃狱的他最终再次离开家人回到那些人们都离开后的大荒漠去。从这种观点来看,陆焉识“追求自由”的奋斗,超越中国政治现实(尤其是“文革”),而成为有关普世价值的、形而上学的问题。中国的政治(尤其是“文革”)也只不过是压抑其对自由的寻求的诸多人为机制之一。《陆犯焉识》是中国知识分子在“文革”中的苦难史,还是在对存在的压抑中寻找出路的一个人的旅程?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使作品超越了伤痕文学范畴,在跨文化传播中引起其他国家和地区读者的共鸣。
三、《陆犯焉识》的历史与个人
众所周知,中国的当代文学与政治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在这一关系网中确立其合法性。当代文学一般被认为始于1949年,其基本逻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个政治事件给文学的性质带来本质性变化。从这一点出发,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成为决定文学的合法性的主要标准,并确立文学要为工农兵服务、文艺要从属于政治的原则。
新中国成立以来,政治与文艺的这种关系在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中越来越巩固。1976年“文革”结束后,人们立即对这一原则提出质疑是很自然的现象。但随后登场的伤痕文学未能满足这种要求,它呈现人们在政治压抑中经历的痛苦,在一定程度上批判既有的政治意识形态,在一段时间里,被认为是新的文艺思潮的诞生;但实际上它在新的主流话语的保驾护航中批判、替代过去的部分话语,在整体结构上并没有带来实质性变化,因此有人甚至认为,伤痕文学本质上与当代中国的工农兵文学没什么差异②李陀、李静:《慢说“纯文学“——李陀访谈录》,《上海文学》,2001年第 3期。。
我们能够在这种脉络中了解上世纪 80年代提出“纯文学”概念的背景。人们开始追求所谓“纯粹的文学”,呼吁“回到文学本身”,文艺环境随之开始分化。在八十年代的文学实验、九十年代个人化写作和人文精神讨论中,政治被想象为文学要克服、超越的樊篱。为摆脱一元化的教条,文学进行种种实验,在此过程中,本来作为主流的种种价值被解体,众多“个人”的声音取而代之,并站在“政治”的对立面。如果这个时期看上去出现了某种本质性的变化,其主要背景可能是“个人”主体的登场。如,1985年相继出版的现代派小说《你别无选择》和《无主题变奏》等旨在探究存在的问题,都塑造出新的“个人”主体形象。当年倡导启蒙思想的主将李泽厚曾评价这两部小说“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中国现代派的文学作品”①李泽厚:《二十世纪中国(大陆)文艺一瞥》,《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第258页。,他在文本中所看到的是作为启蒙主体的个人。后来,现代主义的探索更加前卫,一些作品中呈现的个人主体超离于时间和空间,成为虚无的个人。这些个人主体除掉可能被认为是“政治性”的因素,依附于抽象化、观念化的叙述方式,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虚无中建立自我。他们与现代化话语紧密结合,自认为是追求能够超越“中国”、“当代”等现实语境,适用于世界、人类的形而上学的问题。在这些文学试验中,有的批评家感叹道:“我们还是惦记着地点和时间,惦记着在这个历史场景中的爱和恨、温柔和背叛”②汪晖:《无边的写作——“我能否相信自己:余华随笔选”序》,《当代作家评论》,1999年第 3期。此话所包含的可能是站在现实中的人对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虚无声音所表露的不满和遗憾。
相比之下,在《陆犯焉识》中,主人公所经历的历史不仅没有被遮蔽,反而一个又一个地被记录下来。陆焉识本身是经历整个 20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从上海到美国、重庆、西北大荒漠再到上海,随着中国现代历史中重要事件的发生,他不断转移自己的生活空间。在这种时间、空间的交织中,陆焉识被塑造为典型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形象,而让他烦恼的问题却是自己“存在”的问题,并不是历史问题。在他超乎寻常的记忆力的帮助下,时间和空间能够一个不漏地被记录下来,但这些细节似乎没有获得什么意义或互动:
“文化大革命”开始已经几年了,年年都有各种称号的犯人出现,有的称号老几熟悉,比如“现行反革命”、“历史反革命”,有的称号说起来绕嘴饶舌,很长的一串字眼,让老几觉得新鲜,比如“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黑手”、“林彪路线爪牙”等等。他们来了后,鱼的产量下降得更快。
接下去,犯人的称号越来越长,越来越拗口,到了有种叫做“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分子”的犯人来到捕鱼中队的那年,湖面上的冰凿开好几个洞都捞不出多少鱼来了。③严歌苓:《陆犯焉识》,第254页。
监禁陆焉识的草原监狱并不是教化的地方,而是不断制造罪犯的机制。每批新的囚犯带着新的称号进来,陆焉识牢牢记录这些称号。这些不同称号能够区分囚犯,也反映着中国批判运动的性质和政治环境的变化。这是除了直接指明时间和地点以外,还有一个作家将现实语境带到文本中的方式,而这种方式似乎产生另一个独特的效果:即在不长的一个段落里,各有不同背景的称号被一一罗列,在称号背后的政治话题反而失去意义,变得均一。如果说80年代的现代派小说为了塑造作为普世价值的个人主体而除掉历史,那么《陆犯焉识》一一列出支离破碎的历史背景,使得它失去意义,身在其中的个人对存在的思维更加凸现出来。就是说,在《陆犯焉识》中历史成为一个漫长、无谓的目录,用来证明个人陆焉识的人生之漫长曲折。从这一角度来看,在《陆犯焉识》中的中国历史与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呈现出一种新的面貌,以形成叙事历史的另一种方式。
四、结语
陆焉识是一个知识分子,也是一个世纪老人。他亲身经历过在中国现代史上有着重要意义的种种事件。他身在历史场景中,但他总是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他在社会改革运动方兴未艾的上世纪20年代留美,在抗日战争时期跟着学校到重庆,后来回到上海迎接新中国成立;在政治运动中受到批判,在西北草原上度过20多年,又在实施改革开放的同一年回到上海。在近一百年的现代历史中,他遇到种种重要的事件,但他从来没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指向做出选择。这不禁令人想起曾于1996年大获成功的美国电影《阿甘正传》,或许陆焉识是个聪明的阿甘。如果说智商74的阿甘“穿越了二战后美国历史的几乎所有重要时刻,以其痛楚而限定的个人记忆修订或曰遮没了这段炙热的历史”①戴锦华:《历史、记忆与再现的政治》,《艺术广角》,2012年第 2期。,那么,聪明过人的陆焉识是不是“穿越了现代中国历史的几乎所有重要时刻,透过其痛楚而细致的个人记忆观望炙热的历史,使之均质化”呢?
《陆犯焉识》塑造独特的个人主体,在具体的时间与空间中,没有流于虚无与观念,形成充实的现实语境。在此情况下,它将“文革”与知识分子作为主要素材的同时,以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待历史并叙述身在其中的个人,能够超过既有的伤痕叙事。但这个人物是不是与各种历史场景进行充分互动,值得质疑。文本提到中国现代史中几乎所有的重要事件,但这段历史像屏风一样,把那些事件连起来,使之默默地站在沉浸于存在问题的个人后面。当然,小说不是记录历史,但以叙述生活在特定历史的个人的方式,小说能够再现、解释、补充历史。这也是作家视角中的现实和历史。从这一点来看,作家严歌苓所想象的现实与历史,至少在《陆犯焉识》中,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体现,尽管它掌握漫长的历史背景和生动独特的人物形象。
金南希,女,1974年生,文学博士,韩国仁川大学研究教授(仁川 2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