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亚洲论坛志愿者对世界英语的态度及多元文化意识

游戚东梦

(海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海南 海口 571158)



博鳌亚洲论坛志愿者对世界英语的态度及多元文化意识

游戚东梦

(海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海南 海口 571158)

摘要：采用主观投射测试方法，考察大学生志愿者在 2015 年博鳌亚洲论坛会前对于世界英语变体的了解和态度。研究对象为 16名来自海南师范大学英语专业的志愿者。研究涉及六种英语变体，所用刺激材料是持各变体口音的6位男性发音人朗读的同一段英文文字材料。研究对象在语义区分量表4个范畴为发音人打分：地位、亲和力、一般能力和运动能力。结果显示，研究对象对美国英语和印度英语辨识正确率最高；对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在所有4个范畴评价中都基本高于其他变体。数据分析显示：大学生博鳌论坛志愿者对多种英语变体了解有限，有一定文化定型和偏见。因此,针对博鳌亚洲论坛志愿者多种英语变体和多元文化意识教育有待加强。

关键词：语言态度；多元文化意识；世界英语；博鳌亚洲论坛

一、引言

(一)背景和文献综述

随着英语在全球更广泛深入使用，具有各国文化和语言特点的各种英语变体也得以出现和发展。Kachru于1985年提出同心圆理论，将英语的使用语境分为三层，即“内层”(如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外层”(如新加坡、印度、菲律宾)和“扩展层”(如中国、日本、韩国、德国)，而相对应的英语变体也随之分为三层或三大类。同心圆理论较为清晰展示了英语在全球发展历史轨迹及其当时在各个国家地位和作用。但随着各英语变体不断发展和成熟，这一极具影响力的理论也显示出了不足，如其凸显了各英语变体之间不平等性，主要为内层英语变体，尤其是英、美英语变体，相对于其他英语变体具有心理优越性。

“世界英语”这一概念的提出正是为了打破这种语言间不平等。2008年，Mckay 和Bokhorst-Heng指出，全球化使得英语在许多国家得以本土化，不断发展、丰富甚至完善，所以“英语变体”这一说法变得既不准确、也不合适，应该称之为英国英语，新西兰英语，新加坡英语等。它们之间是独立平等关系，没有哪一个可以凸显出来成为衡量其他英语规范与否的标准。在这类研究当中，学者们主要关注和探讨的是英语全球化和对待英语态度背后的政治意图及意义，语言态度对英语学习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应对措施。

语言态度研究多集中在调查被试者(通常为英语学习者)对英国口音、美国口音以及其他口音辨析度和认同度上。在大洋洲，Bayar和同事们在2001年对超过400名在新西兰、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学生就新西兰、澳大利亚、英国、美国的英语口音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新西兰学生对新西兰英语在权势/权力和能力两个维度上评价偏低，澳大利亚学生对澳大利亚英语的评价则积极很多。美国英语在所有学生中评价都普遍偏高，即便在亲和力这一维度上，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学生给出的评分也比本族语口音要高，位居第一。英国英语认同度低于美国英语。新西兰学生表现出较明显的“语言顺从”(“linguistic deference”)*Bayard, D. et al. Pax Americana? Accent attitudinal evaluations in New Zealand, Austria and America，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 2001, 5(1), P.24.。而美国学生大部分不能准确判断除了美国口音之外的英语。基于研究结果，Bayard和其他学者表达了对文化侵略，尤其是美国文化霸权和美式和平的担忧。在“扩展层”国家里，学者们更关心的是语言态度对英语学习和教学的影响。此类研究结果显示:大部分国家对英国和美国英语的评价要高于其他口音的英语，但对于英国和美国英语谁更受认可，研究结果则不尽相同。在中国，“世界英语”还是个比较新鲜概念，但也有不少学者开始了相关研究。如周榕和陈国华2008年采用语言变体实验法，考察英语专业大学生对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态度和认同感。结果发现：被试对美国英语认同要高于英国英语，辨识准确率更高，学习意愿更强烈，但被试的实际口音中英国英语特点要明显多于美国英语。高一虹和林梦茜用主观投射测试方法，于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期考察了200名大学生奥运志愿者对五种变体口音(中国英语，印度英语，美国黑人英语，美国英语和黑人英语)的态度和了解。结果显示：中国英语、英国英语、美国英语辨识度最高，但同许多研究一样，被试(中国)对本族语口音的英语(中国英语)评价整体不高。而较为陌生的口音(美国黑人英语、印度英语)不仅辨识正确率低，整体评价也不乐观。研究者认为，大学生奥运志愿者缺乏对世界英语了解，语言态度上偏见和文化定势较明显，多元文化意识和教育有待加强。

多元文化意识和平等的世界英语态度正逐渐被国内外学者认可和关注。随着国际交流的广泛展开，英语已更多地在非英语国家人之间使用，而所谓的标准英语如英、美国英语，在这些交际环境下未必能实现有效沟通。人们应以实现交流为目的，不拘泥于所使用的英语口音以及语用文化规则。开明的多元文化意识和平等的世界英语态度不仅能帮助英语学习者和使用者积极面对各种英语，实现更成功的跨文化交流、提升跨文化交际能力，更能增强他们文化认同和民族自豪感。而这种跨文化交际能力正是国际事件中志愿者们所应当具备的素质。

(二)研究目的

研究旨在对博鳌亚洲论坛志愿者对于部分世界英语变体的态度和了解。希望通过这个研究，考察大学生，尤其是海南省内大学生多元文化意识现状，探讨世界英语教学和多元文化意识培养的必要性和可能的方法。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参与本次问卷调查的主要对象是16名大学生博鳌亚洲论坛志愿者，全部来自海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不同年级。16名志愿者中，有人曾参加过博鳌亚洲论坛，或其他国际活动，接受过相应培训。志愿者样本特征分布见表1、表2。

表1　主观投射测试志愿者样本特征：性别、英语水平

表2　主观投射测试志愿者样本特征：

表1中，已达到专业四级和大学英语六级的志愿者在英语能力表现方面较为近似；表2中，志愿者服务类型根据使用英语交流的频率划分。选择“有时”“较频繁”“非常频繁”的都归入语言服务类型，选择“没有”“偶尔”的归入非语言类服务。调查发现：大学英语六级及以上水平足以胜任语言类服务，非语言类服务多为经验较少的志愿者承担。

(二)研究设计

研究主要通过问卷调查收集数据，进行量的研究。在问卷设计的最后一部分以及对个别志愿者的访谈，将为本次研究补充一些质的研究样本。量的研究参考了高一虹和林梦茜对2008年北京奥运会大学生志愿者世界英语态度考察方法，即主观投射测试方法。研究对象需要听几段录音并为每个朗读者打分，其目的在于检测研究对象在无意识下流露出的真实语言态度和一定文化定势，其检测数据被认为更真实可靠。

研究中使用的主观投射测试包含了6种英语口音，分别是：属于“内层”的英国英语、美国英语；属于“外层”的印度英语、新加坡英语；属于“扩展层”的韩国英语、中国英语。除了均衡所属层面，口音的选择还考虑到博鳌论坛参与国情况。

(三)研究工具

录音材料是一段关于人体大脑奥秘的英文片段，取自BBC广播材料，共57个单词，朗读速度参考BBC播音主持语速，控制在25秒左右。在前测中，10位在校大学生均表示材料易懂，不会因为理解问题而影响对发音人评价。6位发音人分别用6种英语口音朗读材料并录音。6位发音人分别来自上述6个国家，均为在校男性大学生或研究生。

在问卷中用来评价发音人特征的量表借鉴高一虹和林一茜*高一虹，林梦茜：《大学生奥运志愿者对世界英语的态度——奥运会前的一项主观投射测试研究》，《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使用的一份7级语义区分量表(表3)。该量表共4个范畴：地位、亲和力、一般能力、运动能力。每个范畴包含4对反义词。分数与认同度成反比，即1分代表非常受人尊敬，7分代表非常不受人尊敬。

表3　7级语义区分量表

在听完每段录音后，研究对象需要根据语音特征判断发音人国家背景。考虑到研究对象对世界英语口音了解程度可能有限，在每个量表之前都提供了9个国家选项，以及1个开放式填空。9个选项里包括了6位发音人国家。

(四)实施过程

2015年3月，博鳌亚洲论坛开始前，笔者在海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通过电子邮件方式发放和回收量表。研究对象为匿名填写，并被告知这是一项关于对英语变体辨别力和敏感度的学术调查，录音播放次数不限，但建议不超过3次，并如实记录播放次数。听完一段录音后，被调查者需判断发音人国家背景，并根据对发音人印象，在16个选项上进行评分。

三、结果与讨论

(一)各英语变体识别正确率

表4　 志愿者对发音人国籍正确判断率(N=16)

表4国籍顺序按照录音顺序排列。上表数据显示，志愿者通过辨析发音人英语口音，对其国籍正确判断率排序为：印度>美国>英国>新加坡=中国>韩国。这一顺序即为志愿者对发音人英语口音(即各英语变体)识别正确率。其中，印度英语识别率87.5%远高于其他口音。其原因可能在于录音里印度英语口音特征较为明显(如上扬的语调)，且众多影视剧如热门的《生活大爆炸》里不乏印度英语身影，学生对此口音较为熟悉，容易判断。剩下两人虽判断错误，但选择的也是同属“扩展层”的英语变体—日本和法国。美国英语识别率紧随其后(62.5%)。另有2人(12.5%)则因播放器问题无法播放录音。对此口音较高的识别率也在于首先录音里口音特征明显(如卷舌音)，再者中国学生因多年学习使用的教材、大量热门的美剧观看、其他大众媒体里美国英语的强势流行，都给中国学生提供了大量接触美国英语的机会和资源，学生对此口音非常熟悉。之所以低于印度英语识别率，可能在于录音音量略小，影响了判断。剩下3位志愿者的选择也是同属“内层”英语——英国(3人)、澳大利亚(1人)。排名第3的是英国英语。正确识别人数没有过半(25%)，说话者是英国本土人，录音里有一些带有显著英式英语口音的单词，如research, smarter。但学生对其敏感度远低于美国英语，这与周榕在2008年的调查结果一致。研究分析，近年来，美国英语活力要远胜于英国英语，对中国学生影响也更大。志愿者对新加坡和中国英语口音判断率一致(12.5%)，但对前者的误判中，有9个选择都是亚洲国家(即中国、日本和韩国)，共10个选择为“扩展层”国家(中、日、韩、法)；而对后者的误判中，有13个选择为“内层”国家(即美、英、澳大利亚)，另1个选择为新加坡，即“外层”国家。说明，两种英语口音中，志愿者对前者较为陌生；而中国发音人口音偏英美化。原因可能为，中国发音者英语水平较高(雅思7分)，且有在英国留学经历。加上国内英语学习倾向英、美两种英语变体。使其英语颇具英、美英语语音的特点。在6种口音中，对韩国英语的判断正确最低。有8人认为是法国人，共12人选择的国家属于“扩展层”(法、日、中)。

总体看来，志愿者们对发音清晰、语音特征明显的录音的正确识别率较高。对各种变体的误判中，志愿者基本能将其判定在同一层面的英语变体里(即“内层”、“外层”、“扩展层”)。说明志愿者因为不熟悉一些变体的原因，虽不能精准判定，但对各层面语音大致特点还是有所了解。相对于“内层”“外层”英语变体，志愿者对“扩展层”英语变体更缺乏了解。

(二)总体评价

表5　志愿者对5种英语变体总体评价及在4个范畴上总评价

表5展示了志愿者对各英语口音总体评价，得分越高，表示在该范畴上认同度越低。从表中数据可以看出，正确识别印度和美国口音的人数近似，但在总体评价上，印度口音评分远高出美国口音评分。在4个范畴上的评价，前者均高于后者。这说明，志愿者对美国口音认同要大于印度口音。这与很多研究结果一致。比如高一虹于2008年调查显示，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得分均领先于其他口音(得分与认同度成正比)。Bayard et al 在2001年做的研究显示，美国英语在各方面评分均远超其他口音。英国英语识别率较低，但在认同度上也较高，并且和美国英语不相上下。总体来说，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在志愿者中认同度较高，与其他研究结果类似。印度英语特点鲜明，识别度高，说明志愿者有一定多元文化意识，但仍深受文化定势影响，对其评价不高。在识别度较低的3种英语口音中，中国英语得分最低，说明志愿者对中国英语的认同度最高。在此前的同类调查中，调查对象对本族口音英语认同度都不高，除了在“亲和力”这个范畴上略有上升，较为接近英国、美国英语，在其他范畴上都有较大差距，或排名最末。这说明，即便是和英国、美国英语之外的英语变体相比较，本族英语口音和变体并没有显著优势。但此次研究中，虽然识别率不高，但相比新加坡和韩国英语口音，志愿者对中国英语口音认同度颇高。

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在志愿者中认同度颇高，与中国多年实施的英语教育有关。国内的英语教材基本以这两种英语为主，并且这两种英语口音也得到主流媒体和权威的认可及推崇。在各类演讲比赛中，能说流利的英音或美音都是选手的最大优势之一。即便近年来比赛标准将思想内容排在第一位，但仍不能撼动语音对第一印象影响。且英美两国，尤其是美国在中国人印象中多为财富、地位、力量、机会等正面符号。而对印度英语认同度偏低也说明学生文化定势较为明显。在对印度认知中，除了认可其在IT技术上领先优势外，鲜有正面形象。虽然其他几种口音辨识度较低，但总体来说，本次调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志愿者本身带有文化定势思维(其中1位志愿者明确表示国籍判断会影响量表填写)，多元文化意识较欠缺，对世界英语认知和熟悉有待加强。

四、结论

本次研究有诸多不足之处，比如由于录音环境控制不严格，导致每个录音声音大小不同，从而对某些志愿者的判断产生影响。同时，有志愿者提出音色好的说话者比较占优势。且录音内容也会影响判断，有志愿者表示因为录音内容质量高，感觉说话人都非常有教养、有地位。最主要的缺点还是在于受试太少，参加本次问卷调查的受试者只有16人，样本小，虽然能代表一部分受众态度，但结果可能具有较大片面性。如果受试样本大，这些个体差异则可被最小化，研究结果会更客观、科学，对相关研究会更有启示意义。另一方面，参加录音的对象只有6人，即6种变体口音，选取的样本本身较小，还不足以囊括世界英语变体丰富内容。6位录音人选择上还可更加完善，比如，增加录音样本，先让其本族语受众试听，选出最能代表其口音的录音样本。

类似研究都标明，中国的英语学习者，不论水平高低，都有不同程度文化定势，对跨文化交际会产生一定负面影响。所以，我们应当采取措施改变现状。比如，在博鳌亚洲论坛之前，针对志愿者举办世界英语的强化学习。在平时英语课堂上，教师也应尽量给学生提供了解和熟悉世界英语及各国文化机会，以此树立平等的语言观和国际化视野。具体教学手段可为：播放和对比各英语变体视频，如影视剧片段、网络自制小视频等；穿插理论学习，明确告知学生各变体的语音、词汇等特点和差别，将世界英语知识系统化；让学生帮助教师编写手册，发现和记录身边如中国英语在语音等方面特点；给学生提供与有各种口音的英语学习者交流机会，让其发现英语在交际中的现实意义，让其感受到理解才是交际核心，以此打消对口音的偏见，进而消除对英语变体的偏见。

各种教学手段的实施以及教学目标的实现，最根本一个前提是教师本人对“世界英语”的认同。因此，教师也应加强相关方面学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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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峰)

The Attitude towards World Englishes among Volunteers of Bo’ao Forum for Asia

YOU Qi-Dong-meng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Hainan Normal University, Haikou 571158, China)

Abstract：This research aims to investigate the development of world Englishes, attitudes towards them and awareness of multi-culture among the university volunteers of Bo’ao Forum for Asia. 16 English majors from Hainan Normal University volunteered in the research. The result shows that those subjects know little about world Englishes and display certain bias attitude towards those Englishes. Therefore, it is suggested to get teaching World Englishes into the training programs to those volunteers.

Key words：language attitude；world Englishes；multi-cultural awareness；the Bo’ao Forum for Asia

收稿日期：2016-03-12

作者简介：游戚东梦，女，汉族，湖南邵阳人。英语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硕士。海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

中图分类号：H3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743(2016)02-0039-06

DOI：10.13803/j.cnki.issn1009-9743.2016.0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