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词声悠悠

卢顶风，永康市芝英镇西卢村人，生于1947年农历十月，是目前永康市年事最高的鼓词艺人。2013年12月，卢顶风被确定为永康市、金华市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永康鼓词”代表性传承人。

卢顶风（左二）在西津桥廊表演

往日农村盲者无业可操，唱鼓词还算是一门不错的行业。我自幼因病失明，十三岁时便跟随鼓词艺人徐友学艺。鼓词艺人多为双目失明者，学艺只能由师傅口传心授，徒弟跟着师傅一句一句地学、一句一句地记，非常辛苦。

一

要学艺首先得拜师，虽无明确规定，但鼓词学生拜师都要摆拜师宴，邀请有影响力的鼓词艺人到场见证拜师过程。我当徒弟那会，须向师傅表示真心学艺，保证遵从师傅管教，不偷懒、守规矩；师傅要向徒弟交代鼓词行规及作为徒弟应守的规矩。拜师时虽无硬性规定，谢师却有定规，三年学徒期满要举行谢师仪式。徒弟事先准备好鞋一双、袜一双（有师娘者需再加一套），糯米糕一笼，杨梅粿一笼，由亲友担送到师傅家，摆谢师宴，请行内有影响力的艺人到场见证。谢师宴后即意味着正式出师，成为鼓词艺人，受到行内承认，同行不得欺侮。

我的嗓音洪亮、吐字清楚、音韵婉转自然、鼓板击打快慢有致、苍劲庄重，加上我学习刻苦，很快便掌握了鼓词技艺。出师后，我将《七星剑》《八巧珠》《梦香球》《粉妆楼》《双连珠》《六美图》《九美图》《十美图》《天宝图》《珍珠旗》《朱阿顺》《双珠球》《合同纸》《五爪袍》《朱砂记》等二十多本鼓词唱遍永康各地及缙云、武义、磐安、义乌等周边县市。“文化大革命”期间，为适应形势，我又把现代京剧《沙家浜》等改编成了鼓词。

二

为保障行业利益，早在1931年，鼓词艺人王阿鱼、阿溪、王兴丁、滕文兴、楼茂兴、蒋章水等人组织了首个鼓词行会，以他们为会头，确定每年农历十月初十日召集全体会员开会，听取各会员一年来的活动情况汇报、收缴会费，并商讨和解决一年来会员遇到的问题。该行会因集中活动的时间而被定名为“初十班”。在他们的影响下，鼓词艺人应烂货、郑加水、夏有水、施兴然、任西林、胡法村、吕兴水、卢云昌等人于同年组织了另一个鼓词行会，为区别于“初十班”，便将集中活动时间定于每年农历十月十五日，行会被定名“十五班”。

旧时的“永康鼓词”艺人属常年行唱在外的弱势群体，居无定所、食无定时，每天吃饭住宿是他们最为忧虑的事情。此外，艺人之间、师徒之间也存在利益冲突，因此制订行规对艺人进行约束与保护显得非常必要。“永康鼓词”行规如下:

第一，若在主家借宿，次日早晨不得在主人起床前离开，以免被怀疑拐带去主家的财物。

第二，若偷窃主家财物，一经查出，由行会组织带领当事人将所窃财物送还主家，并由偷窃者当面向主家检讨，燃放炮仗赔礼；情节严重者要缴纳一定的罚金。

第三，若遇主家冤枉艺人偷窃，一经核实，同样由行会出面，要求主家向被冤枉者赔礼道歉，燃放炮仗；若主家拒不认错，行会将组织全体艺人前去评理，要其四处张贴检讨书，公开认错。

第四，若艺人争带另一艺人的学徒，其师资费须归原师傅收益；若不服且态度恶劣，要加以处罚。

第五，艺人因故停唱未唱完的鼓词曲目，自愿请另一艺人前去续唱，所得收入由两人共同分配；若未经原唱艺人同意，擅自续唱别人曲目，所得收入全部归原唱艺人。

第六，徒弟欺师，轻者由徒弟向师傅检讨，重者由行会出面，带领该徒弟向师傅赔礼道歉。

第七，从师满三年，叫“三考出身”，入会时缴纳会费从轻，一般交六元；从师未满三年，入会所缴会费需加倍。

民国30年（1941），“初十班”和“十五班”合并，成立“‘永康鼓词’行会”。新中国成立后，“永康鼓词”行会于1952年5月在芝英镇召开会议，民主选举行会主任、副主任及委员。1953年11月，“永康县戏曲联合会”成立，原“永康鼓词”行会并入其中。1958年7月，“永康县曲艺协会”成立。1968年6月，县曲协公章被收缴，曲协组织随之解散。1980年4月26日，时任永康县教育局副局长童新康主持恢复县曲协，该协会一直延续至今。

三

“永康鼓词”具有强烈的地方性、艺术性，长久以来深深扎根于永康民间，与百姓结下了不解之缘。在鼓词相当萧条的今天，我们走到永康大街某个摊位前，仍然能听到为招揽生意而播放的鼓词录音。

永康民间习惯于把演唱“永康鼓词”看作是盲人乞讨谋生的一种手段，认为唱鼓是盲人的“专利”。为了让“永康鼓词”得到有效传承，使人们重新认识这门曲艺艺术，我一直致力于在全社会进行鼓词项目宣传。我认为，学唱鼓词要从娃娃抓起。在文化部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大力支持下，在永康中学的积极配合下，永康建立了“永康中学鼓词教传承基地”，确定每周三下午第三、四节课为教学时间，我作为被聘请的鼓词艺人到校授课，目前已取得初步成果。2011年6月10日，永康中学鼓词班的四位学员与鼓词老师一起，在永康市“文化遗产日”系列活动开幕式上登台演唱了鼓词《杭州大姑娘》，受到现场观众的一致好评。

为保护和传承“永康鼓词”，永康市非遗保护中心从2011年8月开始在西津桥建立鼓词演唱平台，组织老艺人在桥上免费演唱。2013年12月，我作为年事最高的鼓词艺人，被确定为永康市和金华市第二批非遗项目“永康鼓词”的代表性传承人。在有生之年，我将努力为“永康鼓词”的传承发扬做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