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序起源与演进略论
2016-05-26刘泽海
刘泽海
(吉首大学国际交流与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湖南吉首416000)
语序起源与演进略论
刘泽海
(吉首大学国际交流与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湖南吉首416000)
摘 要:从人类语言假定的系统发生树的角度解释,世界语言语序类型的分布支撑人类始祖语言的最初语序是SOV这一假说。在大量已知的情形中,语序变化的方向几乎是一致的,从SOV向SVO变化。文章分析词序的演进过程及词序变化路线;并对古印欧语系、乌拉尔语系、诺斯特拉语系、非亚语系、印第安语系、澳斯特罗语系、尼罗—撒哈拉语系等世界主要语系语序特征进行分析。根据语序变化特征可以推断,语序的转变在很大程度上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
关键词:语序;SOV假说;演进;世界主要语系;垂直变化
比较语言学最近的研究表明,几乎所有经证实的人类语言可能源自同一种早期语言。如果真如此,那么这种语言几乎像所有现存语言一样,很可能拥有主语(S)、动词(V)、宾语(O)基本语序。当结合现存结构类型分布,运用人类语言推定系统发生树对语序进行分析时,可以得出4个结论:(1)最初始祖语言的词序是SOV。(2)除非有扩散情形,句子变化多数情形一直是SOV →SVO。此外,SVO→VSO/VOS随后逆转向SVO偶有出现。只有通过扩散,SVO才反转到SOV。(3)虽然扩散很重要,但它在词序演进中不是主导过程。(4)两种极端稀有罕见词序(OVS和OSV)直接源自SOV。
一、语序的起源及变迁
1.语序的起源
遗传学、考古学和语言学的近期研究表明,所有行为上具有现代性特征的人类有一个近期共同源头。这一时期与约500年前以更为精细的工具、绘画及雕刻形式出现的现代行为相一致。这个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文化与在行为上和解剖学上具有现代人类特征的莫斯特时代(旧石器时代中期)的文化已有显著的不同。这个突变的原因一直归于完整意义的现代人类语言的出现,这个推断是可信的。至于语言起源,所有的或几乎所有被证实的人类语言拥有一个共同源头(Bengtson&Ruhlen)。这个源头没有必要归功于行为上具有现代人特征的人的出现。在更近一些时期,人们只说单一的语言,几乎与所有现代语言一样,在“the man killed the bear”之类的简单陈述句中已拥有主导的S.V.O排序。如果像格林伯格(Greenberg)那样,按三个小句成分S、O、V来排列,那么它们的线性排列一共有6种逻辑可能性:(1)SOV,(2)SVO,(3)VSO,(4)VOS,(5)OVS,(6)OSV。[1]39人们注意到在不同语言中,基本词序的刻板形式中也存在大量变体。部分是由于具有句法功能的主语、宾语通常标记在名词上,这使所有6种可能的顺序产出符合语言要求的句子。
格林伯格(Greenberg)发现在6种可能的语序中,经常能发现的有3种:SOV、SVO和VSO。他的论文最深刻见解,不仅只是发现存在的语序类型,而且是认识到在看似没有联系的句法结构之间存在牢固的联系。因此,SOV语通常将属格放在名词前(例the man’s dog)及使用后置词;而VSO语通常将属格置于名词之后(如the dog of the man)并使用前置词。借助这种关系可以识别语言遗迹特征,比如一种语言的基本语序已从SOV转向SVO。后来的研究表明,语法化的历时路径经常会体现遗留下来的“形态句法状态”与早期句法状态高度关联(Givòn)。同时,内部重构在识别早期句法状态时也十分有用。
当然,一种语言不会随便改变基本语序。语序变化需要经历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在此期间,不同语序变化频繁。一种语言可能开始时,存在高频率的SOV和低频率的SVO。随着语言变化,SVO频次可能会以牺牲SOV为代价而增加,直到出现被称为“自由词序(FWO)”这一阶段,在这个阶段,两种语序的变化频次相似。最后一个阶段,可能出现SVO频次高,SOV频次低。在这一阶段,语法化和内部构造已经起着关键作用。这进一步说明导致从一阶段发展到另一阶段历时变化的确切过程。
2.世界主要语系语序演变路径
继格林伯格之后的研究表明,另外3种语序VOS、OVS、OSV也可能出现,但后两种语序相当稀少。根据世界语言发展史资料分析世界各地区主要语言6种语序的分布情况。
由于大多数语言没有明确的基本语序,在相对自由语序的语言中,不易判断它的基本语序。因此,在收集世界语言基本语序的数据方面,误差在所难免。即使对同一种语言,在不同情形下,也会出现不同语序。不过,这样可能存在的误差对得出如下初步结论不会有任何影响。(1)如果存在一种所有或多数被证实的语言源语言的话,它具有SOV语序。(2)除了扩散情形外,语序变化方向出现时大多数是SOV→SVO→VSO/VOS。偶有逆转SVO,但不会转向SOV。(3)尽管扩散重要,但它不是词序演变进化的主导过程。(4)不常见的词序OVS和OSV似乎直接源自SOV。
上述4个结论,第二个需要进一步解释。在语序变化中,SOV→SVO/VSO这一变化路径,除非存在扩散情形,不会有例外。但是另一路径SVO→VSO/VOS有大量反例。Givòn讨论圣经希伯来语从VSO转向SVO,提出类似的变化在卢奥语和印尼语似乎出现过。England证明在玛雅语系中有同样的变化。在南岛语系从VSO/VOS→SVO,后来又转向VSO的一种类似变迁将在下文中讨论。
与时间箭头相关的语序变化SOV→SVO→VSO/VOS中,讨论两个不同的行进方向。一是SOV产生突变为SVO(或者可能有时为VSO),但不会反转到SOV。根据Givòn的观点,所有有记载的从SOV转向VO都是由于接触引起的。另一个方向是SOV→SVO→VSO/VOS或有时是SOV→VSO→SVO。Givòn强调后者:语序自然变迁似乎遵循SOV→VSO→SVO这一范例作为主要语序类型统一体。在语序类型分布的基础上和在自然变迁中,SOV→SVO远多于SOV→VSO情形。在英语和一些拉丁语系语言中,历史记载表明,SOV没有介于中间的VSO阶段而发展成为SVO。图1说明语序变化的可能路线,粗线箭头表示没有扩散,由自然变迁而引起的最频繁变化,其他箭头表示别的可能变化。这些历时路径似乎支持得赖尔(Dryer)关于对类型学传统观点的修改。尽管OV→VO也因该语序自然变迁而出现[2],一种更为彻底的简化是舍弃主语参项,这样通过扩散就留下VO→OV。
图1 词序的演进
传统类型学同等对待SOV与SVO、SVO与VSO、VSO与VOS之间的区别。在这些区别上,第一个是最基本的,因为它们在动词和宾语的顺序上有差别。第二个区别在重要性上介于中间的。在动词和宾语作为重要参数的顺序上它们具有相似性,但在动词与主语作为较弱参数的顺序上存在区别。第一个区别是最不重要的一类,在此提出的语言类型中可被忽视,因为它是那种对任何情况不具有预测性的区别。
在图2中,维纳曼(Vennemann)提出可能存在的语序变化[3]40:(1)SOV语只能转变为SVO语;(2)SVO语可以转变为VSO或成为自由语序语言(FWO),其中S和O可能被后缀所标记,例如俄语;(3)VSO语有时可能回到SVO语,或成为FWO语;(4)自由语序语言会逐渐朝普遍性SOV语类型方向发展。
图2 词序变化路线
在讨论同样的问题,哈里斯得出一个有趣但明显过于夸张的结论。他提出SOV的语源是它与其他SOV语相互接触的假设。如果新的SOV语只是源自更老的SOV语的接触,那么最初的SOV语源自何处?最初的SOV语事实上是这样一种包容性强的语言,在这种语言里,所有的或大多数被检验过的语言源于其中,而且除了SOV是从邻近语言借用过去的情形之外,大多数SOV语序的现代语言仅仅保留一个最初状态。
这个结论与两个被普遍接受但又似乎不相关的假设存在分歧:(1)语言进化绝不是单向性的;(2)即便是为像古印欧语这样最近研究全面的语族重构句法,即使存在可能,也很困难。至于第一个假设,哈里斯(Harris)指出,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证据支持语言或句法,通过不可更新的变化以单一方向演进这个假设。关于第二个假设,福克斯(Fox)这样总结现有的观点:“句法重构是一个引起争议的领域。”事实上,许多学者一致认为,要将在音韵学中被证明相当成功的方法,尤其是比较法,继续留在句法领域,即便有可能,也相当困难。
尽管有这些假设,Givòn在30年前注意到,世界语族的大部分,有些是显著的SOV语,有些确切地源于SOV的早期阶段,至少远在7 000或8 000年之前,而这种语序被看作是比较语言学的当时界限。Givòn进一步提出,所有或大部分已经被证实的语言源出的那种最初语言一定具有SOV语序。作为在语言习得中发现的顺序的概括,从单一复合句到多命题语篇,在始祖语言与具有8 000年之久的语族两个时代不为人知的间隔期间,语序仍会主要保留着SOV。他提出句法变化几乎唯一的形式:SOV→VSO→SVO[4]271。
自由语序概念事实上是用词不当,表面上意指一种语言始于一种状态,如SOV,进入一个自由语序阶段,在这个阶段,任何语序都有可能处于另一种状态,比如SVO。然而,对那些两种语序处在激烈竞争状态,或在不同造句情况下使用的语言的考察表明,并非所有15种可能的组合会出现。在语言范本125种语言中,有两种相互竞争的语序,每一种语序组合的数量情况如下(数据1):SOV/SVO 46,SVO/VSO 24,VSO/VOS 17,SVO/VOS 11,SOV/OVS 9,SOV/OSV 6,SVO/OVS 4,SOV/VOS 2,SOV/VSO 2,SVO/OSV 1,VOS/OSV 1。总共125种语序类型。
如上所述,迄今为止,两种最常见的组合是SOV/SVO,其次是SVO/VSO,与图1中的两条粗线箭头所指向保持一致。同样重要的语序组合是VSO/VOS、SVO/VOS、SOV/OVS和SOV/OSV,与图1中的浅色箭头所指向预期一致。余下5种组合,仅在1~3种语言中发现,部分是由于对这些语言分析时产生的失误所致。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确实出现的这些语序组合表明语序变化很常见,因此支撑图1所提出的语序演进路径。
如果存在多种与图1箭头不一致且导致混合语序之类借用语序情形的话,问题就会出现。因为图1并非意味着包含扩散情形,图1与数据1之间的一致性就会遭到破坏。然而,数据1在这方面看起来很清楚,因此不用担心会有多大问题。
根据语序组合情况进行推断,语序的转变在很大程度上是垂直的(遗传的),而不是水平的(地区的)。按照语言暂定系统发生树,考察6种语序类型的分布。在表1中,每一个节点有相关语言作为证据支撑。对这个系统发生树有更精致的修正,但这些更正不会影响得出的结论。从图2可以清楚地看出,SOV是最常用语序,紧随其后的是SVO,VSO位居第三,另外3个语序(VOS、OVS、OSV)相对比较稀少。然而,分类学并非总是公正的,绝对数字经常解释不了什么。在下文的讨论中会发现,有很多情形语序在一个语族里基本上是一致的(不包括语言扩散),因此可以被假定代表最初状态(如阿尔泰语系)。正是在有不止一种语序的语族(如古印欧语)里,与外圈语系的比较才可用于断定最初语序。这个外围语系是否是这个语族里最初的语系分支或最近的邻亲在分类学上并不重要。
表1 世界语言语序类型分布
二、世界主要语系语序特征分析
1.古印欧语系
在所有语系中,对古印欧语系研究最为仔细。其最初语系的归宿至今仍存在争议。一般认为,古印欧语系由2个分支组成:安纳托利亚语和印欧语(许多学者喜欢使用印欧语指称之为古印欧语的语言)。安纳托利亚语语序是严格意义上的SOV语,而印欧语在不同的语支里表现出不同语序:吐火罗语(印欧语系的一支,现已不存在,吐火罗人是维吾尔族祖先之一)。印度—伊朗语族的印度语支、伊朗语系、意大利语系和早期的日耳曼语系都使用SOV语序;希腊语、亚美尼亚语、阿尔巴尼亚语以及波罗的海语使用SVO语序;凯尔特语和早期斯洛伐克语使用VSO语序。由于安纳托利亚语(已经消亡)、印欧语系最近的外围语系是严格的SOV且印欧语系是部分SOV,可以推断,印欧语系和古印欧语系起初都是SOV语[5]104。这个结论与莱曼(Lehmann)的结论相吻合。它运用格林伯格(Greenberg)的语序理论,考虑到国际语言因素而形成,而不是根据在此强调的分类学证据。莱曼(Lehmann)注意到,即使在20世纪初期安纳托利亚语支被发现之前,学者们已经推断印欧语系最初是SOV语。
2.乌拉尔语系
乌拉尔语系有3个最初的语支,即乌戈尔语族(芬兰)、撒摩耶语(西伯利亚西北部)、尤卡吉尔语(东西伯利亚地区)。撒摩耶语和尤卡吉尔语唯一语序是SOV,乌戈尔语族也是SOV。除了匈牙利语,虽然它仍然保留早期SOV语序的一些痕迹,但从其周围的印欧语吸纳了SVO语序。在芬兰语中,可以发现SOV和SVO。虽然在某些情况下,现今SVO语曾经有过早期SOV语序。乌拉尔语系最初的语序正如乌拉尔语语言学家所假定的那样,一定是SOV语序。
古印欧语系和乌拉尔语系属于印欧语系大语族。印欧语系的其他语支包括:阿尔泰语系(包括土耳其语、蒙古语、通古斯满族语以及汉语和日语)、楚科奇—堪察加语系、爱斯基摩—阿留申语系、尼夫赫语以及阿伊努语。对于这些语言,最应增加与这些语系密切相关的南高加索语系和达罗毗荼语系,以完善诺斯特拉语系的通用定义。在所有这些语系中,语序是SOV,但有3个例外:(1)在阿尔泰语系中,一支在罗马尼亚讲的突厥语(即嘎嘎乌孜语)在罗马尼亚语的影响下采用SVO语序。(2)在爱斯基摩—阿留申语族群里,阿留申语有相当严格的SOV语序,而在爱斯基摩语里,即使SOV是基本语序,但SVO语序相当普遍。(3)楚科奇—堪察加语系甚至在单一语言中也有SOV和SVO两种语序。南高加索语系和达罗毗荼语系都是只有SOV语序,因此可以推断诺斯特拉语系本身的语序是SOV。
4.非亚语系
诺斯特拉语系大语族的一个近亲是非亚语系,它们一起构成伊奇·塞维特奇称之为的诺斯特拉语系。在非亚语系中,所有3个基本语序(SOV、SVO、VSO)都经过验证,但最初语序很可能是SOV。虽然对于非亚语族的亚非语系构成没有统一认识,埃赫雷特(Ehret)基于词汇学和音韵学上的创新,提出了亚非语系(Afro-Asiatic)的分类:奥摩语(Omotic)、库希特语(Cushitic)、乍得语族(Chadic)属于SOV语;古埃及语(Ancient Egyp⁃tian)、闪米特—贝贝尔语(Semitic-Berber)、闪米特语(Semitic)、贝贝尔语(Berber)属于VSO语。可以看出,如果埃赫雷特树状图是正确的话,那么非亚语系最初语序出于SOV,且语序的变化方向与本文提出的范式完全一致。
5.印第安语系
印第安语系是有全部6种可能语序为数不多的语系之一。这个大语系语序分布情况是,SOV.SVO.VSO.VOS.OVS.OSV:216-67-58-[21-14-8]。3种稀少的语序按照顺序排列在括号内:VOS、OVS、OSV。除了艾莫森语系(语序分布SOV.SVO.VSO:0-9-15),每个语支包括至少一些SOV语,在许多语支中,这个语序可能是唯一发现的或者占主要地位的(如霍坎语系、奇布恰语系、安第斯山语系、大图卡诺安语系、大帕诺语系、大格语系)。印第安大语族语序分布说明,OVS和OSV这两种少见语序直接源于SOV,因为在安第斯山语系、大图卡诺安语系、大格语系、大加勒比海语系这个语群里,除了那些OVS和OSV语序外,几乎所有语言是SOV。除了这个外部证据外,对OVS或OSV语序个体语言的分析经常表明,在这些语言中,有时在特别的句法构造中,或有时几乎在与OVS或OSV进行自由变化时,SOV是个交替性的语序。VOS基本上是VSO的一种变体,通过这一事实得以验证:VOS仅仅出现在包括VSO语的印第安语系的这些语支中。在下文关于南亚语系的讨论里可以看到这一形式。有一些证据证明亚非语、诺斯特拉语与印第安语之间存在相当紧密的联系,而且这3种语系都是SOV语,还有证据证明南亚语系和高加索语系存在联系,但遭遇了南亚语系创新的SVO语序影响。
6.南高加索语系
南高加索语系也是一种假定语系,它包括6个语支,其中3种在当今是单一语序语言,从表1可以看出,这些语系中5种语系是唯一的SOV语。另一支语系,汉藏语系,既有SOV语又有SVO语序,但在250种左右汉藏语系中,除了仅有的3个例外——汉语、白语、克伦语使用SVO语序,其他语言都是SOV语序。人们通常认为,这些语言从周围语言中借用SVO语序,因此汉藏语系最初是SOV语的假说被普遍接受。
接下来讨论表1中出现的最初语系中的另外5个大语群。它们包括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东南亚和大洋洲地区的语言。
要说也有好运的日子。比如春天,我就住进了楼房,由农民变成了市民,李家庄也变成了李家社区。这就是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李家庄改为李家社区之前,城市已经伸手可及。穿过幸福大街,就是县里的老年文体中心,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门球场,那些退休的城里人都在那里打门球,不论冬夏,风雨无阻。
7.澳斯特罗语系
表1中的最初7个节点中,澳斯特罗语系表现出SOV语序最少的痕迹。实际上,已经证明原南亚语系是SVO,且现存SOV语例证都是后来发展起来的。澳斯特罗语系大语族由4个语系组成:南亚语系、苗瑶语系、壮侗语族和南岛语系。澳斯特罗语系由两部分组成:孟—高棉语族和蒙达语族。蒙达语族是严格的SOV语,而孟—高棉语族是严格的SOV,但有2个例外。根据语言内在证据,皮诺(Pinnow)证明原始蒙达语族很可能是SVO,这可能是由于介词的出现和SVO语序是主语和宾语代词的正常顺序得以体现[6]178。如果皮诺(Pin⁃now)的结论是正确的,那么澳斯特罗语系很可能像孟—高棉语一样源于SVO。孟达语应该借用SOV语序似乎很有道理,因为这个语系位于印度,在那里实际上所有语言不论语系,都是SOV。澳斯特罗语系的第二个语支,苗瑶语是严格的SVO语。
南岛语族有2种动词句法。在及物动词类型中,语序是典型的SVO,但在“焦点”类型中,语序是VSO/VOS,主语和宾语的位置随意。南岛语系内的分类学考虑更倾向VSO/VOS作为最初语序,因为台湾南岛语系几乎都毫无例外的是VSO/VOS(从汉语中借用语序的一种语言);另一支南岛语,马来—波利尼西亚语系同样展示了SVO和SOV语序,后者只出现在沿新几内亚湾或周围岛屿的海岸沿线与印度洋—太平洋语系有过接触的语言。动词开头的词序在多巴巴塔克语和梅内那语中可以发现,同样也可在菲律宾语和台湾南岛语中发现。在南岛语族内部,存在VSO/VOS和SOV语序的交替使用,这种交替可追溯远至南亚语系。可以推断,南亚语系最初是SVO语,且只有南岛语支将语序转变为VSO/VOS。后来,在某些语言中,又回到SVO语序。
8.澳大利亚语系
如上文所述,澳大利亚语系以其特别的自由语序著称,主要由于出现了识别主语和宾语的曲折词缀。在某些语言中,这使6种语序像俄语一样符合语言规律。然而,决定哪种语序是基本的并不容易。事实上,对某些语言而言,已经声明没有基本的语序。这是否真实很难决定。在任何情形下,尽管存在常见的自由语序,澳大利亚语族一般被认为以SOV为其最具特征的语序类型。
9.印度洋—太平洋语系
印度洋—太平洋大语族有700多种语言,包括新几内亚湾所有的语言,同样包括周围一些岛屿(如帝汶)的语言。这是一种高度多样性的大语族。但几乎所有被研究过的语言,除了沿新几内亚湾海岸线的一些之外,都是SOV语序。在某些岛屿上,由于与南岛语系的接触,已经采用SVO。不容置疑的是,印—太语系最初是SOV语序,因为事实上所有已知的语言现在仍然是这种语序。
10.尼日尔—科尔多凡语系
在表1中,这个大语族的数支语系显示对SVO语序的强烈偏爱。但仔细审视这一语族内部亚语群,可以发现SOV很可能是其原始状态。尼日尔—科尔多凡语序的分布情况(每个语系后的数字分别代表SOV、SVO、VSO语序的数量)如下:尼—科语系39-279-1,其中科尔多凡语系4-15-1;尼日尔—刚果语系35-264-0。尼—刚语系中曼丁哥语22-0-0,尼—刚本土语言13-264-0;在尼—刚本土语中,班图语1-118-0。从尼日尔—刚果语族到曼丁哥语(西非黑人的语言),是严格的SOV语序,与部分是SOV语的尼日尔—刚果语族其他语系是同等的。可以论证尼日尔—刚果语的原型是SOV,尽管表面上的数字表明是相反的。Givòn认为,“更早的SOV句法的遗迹在尼日尔—刚果语族中可以发现。”由于尼日尔—刚果语最初是SOV语,而科尔多凡语是部分SOV语,尼日尔—科尔多凡语很可能是SOV语。克劳迪(Clau⁃di)提出曼丁哥语最初是SVO语,后来通过语法化过程发展成SOV。她进一步证明,尼日尔—科尔多凡语系最初本身也是SVO语。
11.尼罗—撒哈拉语系
所有3种基本语序(SOV、SVO、VSO)在尼罗—撒哈拉语系中可以找到,在它约12种不同的大语族中没有建立完善的亚语群。本德(Bender)最近提出尼罗—撒哈拉语系最初确切有过SOV语序[7]。本德将尼罗—撒哈拉语系细分为4个语支,其中两个是SOV语(桑海语和撒哈拉语),第四个语支包括所有3个基本语序,而第三个语支,从居住在他们周围并属于第四个语支VSO分支的操尼罗河流域语群语言者那里借用VSO语序。本德(Bender)认为,逻辑解释是尼罗—撒哈拉语系是B型[SOV]和创新的A型[SVO]。C型[VSO]也是一种变革型。埃雷特(Ehret)提出尼罗—撒哈拉语系完全不同的分类,最初的2个语支(科曼语族和中部苏丹语族)是SVO,另外3支(库纳马语、撒哈拉语、菲尔语)是SOV,最后一个分支(跨萨赫勒)包括所有三个语序[8]88。如果这个分类是正确的,这会与在所有别的情形中识别的句式发生冲突。埃雷特在他的书中并没有讨论尼罗—撒哈拉语词序。
12.(南非)科瓦桑语系
科瓦桑语系包括1个南非集团和2个孤立语,哈扎语(SVO)和桑达韦语言(SOV)。南非语言集团有3个语支,北部(SVO语)、中部(SOV语)和南部(SVO语)。没有人做出更可靠的结论,但数据并非与最初SOV语序相矛盾。对撒哈拉以南非洲而言,刚果—撒哈拉语系、尼日尔—科尔多凡语系以及尼罗—撒哈拉语系,很可能都是SOV。科瓦桑语系也正好是SOV。
总之,在表1所有7个节点的语序中,5个最初是SOV语(刚—撒语系、印—太语系、澳大利亚语系、高加索语系、诺—印第安语系),1个(科瓦桑语系)可能一直是SOV语,或是SVO语;另一个(阿尔泰语系)是SVO语。
三、语序变化的原因分析
1.水平传播与垂直传播
哪种传播方式影响更大?人们通常认为,对于语序变化而言,水平传播比垂直传播更为重要。自从语言起源被证实以来,语序演变长期受到各种因素反复施加影响,这些影响已足以产生一种稳定状态或平衡。本文研究结果表明,这些观念都是错误的。语序变化中存在着大量垂直传播,以致像分布广泛的南高加索语系大语族仍表现出大量的一致性。在这一大语族中,除了汉藏语系部分保留SVO语之外,其他所有语系都是SOV语。
2.语言不断发展是语序变化的根本原因
研究发现,得到最全面证实的人类语言的始祖语似乎也广为传播,以致语序变化的整个演进路径在多数情形下仍可能会被重构,包括原始语序SOV语一直被保留这一情形。那些并非源自水平传播的语序变化,大多数情况下,尤其在SOV→SVO→VSO/VOS语序变化中,仍是单向性的。
3.语序基本成分S.O.V的功能是影响语序的传播和构建的关键因素
世界语言中SOV语和SVO语仍是主要语言类型,对这两种语序语言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理解世界语言的历史和发展趋势。现有的观点普遍支持SOV语是始祖语言。但汉语的发展却是一个例外,从汉语句法发展过程角度分析,大量语言经验事实证明,汉语语序变化方向是SVO→SOV。
四、结语
从人类语言假定的系统发生树的角度解释,世界语言语序类型的分布强烈支撑始祖语言的最初语序是SOV这一假说。此外,在大量已知的情形(不包括语言扩散)中,变化的方向几乎是一致的:SOV→SVO。除此之外,主要是SVO→VSO/VOS。有证据表明,两种极其少见的语序OVS和OSV直接源自SOV。这一结论对比克顿(Bickerton)关于人类语言最初以SVO语序组织自身语言的假说提出质疑。他认为,在语序严谨的语言达到嵌入和复杂结构的时候,没有采用SVO语序的语言肯定会消失。基于混合语的观点可能通过指出它们通常源于SVO语而得到证实。如果存在SVO与SOV之间争夺世界霸权的竞争,已有的数据毫无疑问地证明获胜的是SOV。需要补充的一点,没有证据表明,SOV、SVO或其他别的语序在演化过程中被授予了任何选择性优势。SVO语序可能的普遍特征并没有证据支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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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贺 晴】
【外语教学与语言文化研究】
Research on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Word Order
LIU Ze⁃hai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English Education,Jishou University,Jishou 416000,China)
Abstract:The distribution of word order types in the world’s languages,interpreted in terms of the putative phylogenetic tree of human languages,strongly supports the hypothesis that the original word order in the ancestral language was SOV.And in the vast majority of known cases(excluding diffusion),the direction of change has been almost uniformly SOV>SVO.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volution of word order and possible word order changes,and discusses features of word order of these world languages,such as Indo-Hittite,Uralic,Nostratic,Afro-Asiatic,Amerind,Austric and Nilo-Saharan.The conclusion is that the transmission of word order is to a great extent vertical,as opposed to horizontal.
Key words:word order;SOV hypothesis;evolution;world main linguistic family;vertical change
作者简介:刘泽海(1968—),男(土家族),湖南凤凰人,吉首大学国际交流与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副教授,中山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社会语言学、语言教育政策研究。
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外语项目:语言类型学视野下的英汉语序对比研究(13WLH47);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语言类型学视野下的英汉语序对比研究(13C772)
收稿日期:2015-12-22
中图分类号:H0-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5128(2016)06-004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