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外语能力评价体系及其对我国外语教学的启示

翁震华

(浙江科技学院中德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



欧洲外语能力评价体系及其对我国外语教学的启示

翁震华

(浙江科技学院中德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摘要]欧洲语言能力评价体系以外语学习者的交际语言能力为评价对象，采用“能做”描述，其评价理念和方式对中国传统的外语教学模式和评价方式产生了冲击。以中外联合培养项目的外语教学为例，通过分析欧洲外语评价方式的特点，阐述借鉴欧洲外语能力评价体系改革外语教学可能性。

[关键词]语言能力；评价体系；联合培养；外语教学

一、引言

2001年，欧洲理事会颁布《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与测评(Common European Framework of Reference for Language: Learning,Teaching,Assessment)，简称CEFR。目前，该文件已成为欧洲各国指导外语学习、教学和评价最重要的指导性文件。为了配合CEFR落实和实施，欧洲理事会还发布了《欧洲语言档案》(The European Language Portfolio)，简称ELP，ELP的实施促进语言能力终结性和形成性评价的有机结合，鼓励外语学习者自我监控，提升外语学习者的主动性。

二、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

CEFR是欧洲理事会从1991年开始，组织各国语言专家，经过整整九年时间的设计、抽样、实验、编写、认证，最终于2001年正式颁布的欧洲语言教学文件。该文件综合所有欧洲原有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提出了以交际语言能力为评价对象的共同语言能力量表。制定该语言能力量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向所有与语言学习、教学有关人员提供语言学习、教学、评价的指导性意见。

1.CEFR对语言能力的描述

Bachman(1990)认为，交际语言能力除了包含一般语言能力外，还包括社会语言能力和语用能力。CEFR在第五章《语言学习者/使用者的能力》中，对交际语言能力中包含的各种能力及其具体内容进行了分析，交际语言能力应该包括。

(1)一般语言能力，是指语言使用者所具有的语言知识和技能，CEFR首先对语言能力设置一个总体量表，然后将其再细分为词汇能力量表、词汇掌握程度量表、语法能力量表、语音能力和拼写能力量表。

(2)社会语言能力，是指语言使用者运用语言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对社会文化条件的掌握和适应能力，CEFR对其所包含具体内容分为，掌握成语俗语的表达法、了解目的语国家的风俗情况、语言的得体性等方面。

(3)语用能力，总体分为话语能力、功能能力和构思能力，其中话语能力是指语言使用者组织句子，表达完整意义的能力，在CEFR中的评价体系中表述为语言灵活性、主题陈述、话语的协调性等方面。功能能力是指为了实现某些目标而运用口语或书面语进行交际的能力，即口语表达的自如度和语言表达的精确度。另外，构思能力是指语言使用者按照交际和交互安排的顺序进行表达的能力，其评估要素在CEFR中没有具体描述，

2.CEFR语言能力评价体系的特征

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遵循交际语言能力理论，CEFR采用面向行为的方法来描述语言能力，通过“能做”描述语(Can-do-Statements)，对语言使用者的语言能力进行分等级评价。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与传统语言能力评价体系相比，具有以下特征。

(1)CEFR将所有外语学习者的语言能力纵向分为三等六级，分别为：A等为入门阶段，包含A1、A2 两级；B等为独立阶段，包含B1、B2两级；C等为精通阶段，包含C1、C2两级，以上分级覆盖外语学习者所有的语言能力水平，低于A1和高于C2阶段将不被评估。

(2)CEFR在规定上述纵向评价语言能力的等级外，还从语言交际活动、语言交际策略和交际语言能力三方面横向评价外语学习者语言能力的范围。语言交际活动分为接受(口头、视听、书面)、交互(口头、书面)和产出(口头、书面)三大项；交际策略是指语言使用者运用其交际语言能力进行交际活动的中介要素，比如，规划交际活动能力，监控交际结果，及时采取补救措施的能力等；交际语言能力则如前所述包括语言能力、社会语言能力和语用能力三方面，

(3)CEFR采用“能做”描述评价语言能力，在纵向等级和横向范围明确的前提下，通过肯定描述来直观说明具有某种语言能力的语言学习者能用语言完成怎样的交际任务。这些“能做”描述一方面对语言学习者在实际交际过程中的语言运用能力进行了测评，另一方面选取了典型的语言交际活动和场景，具有明确、灵活和全面的特点。

(4)CEFR针对语言使用者、语言评价者和测试设计者三种不同的对象，提出了不同的评价标准，因为这三类不同对象对语言能力评价的要求各不相同。比如，针对语言使用者的评价标准需要明确各等级的语言使用者能够做什么，这种能力评价描述一般用“能做”肯定语气，语言比较概括；针对语言评价者的评价体系描述也具有概括性，但常带有一定的分析判断语气，比较注重学习者在知识面、语言准确性、流利度等方面的能力；针对测试设计者所需的评价体系从外语学习者“应该能做……”的角度提出要求，而且为了方便出题，还可以按实际情况细分成比较具体的内容，比如，应该能打电话，应该能介绍家庭情况，应该能听懂一个小时以上的讲座等。

(5)CEFR在利用三等六级对语言学习者语言能力进行评价的同时，抓住每一等级语言水平的重要方面，做到以点带面。各类外语认证机构可以根据语言学习者的学习目标灵活设定具体的评价标准，而CEFR仅仅提供框架标准，比如，达到B1等级的语言学习者必须要具备的能力是，第一，能进行持续的互动交际，并能在不同语境下表达自己的思想；第二，能自如应对日常生活中的种种困难。这两点在CEFR的评价体系的B1等级中得到详尽的描述，而其它方面则相对灵活。

(6)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包含自我评价，而且，自我评价表同样也分为六个等级，目的是帮助学习者对自己的语言技能做出评价，确定其语言水平，进而为下一步的学习制定相应计划。

三、《欧洲语言档案》的语言能力评价功能

为了配合CEFR的实施，欧洲理事会随即发布了《欧洲语言档案》，它包括语言护照(Language Passport)、语言自传(Language Biography)和语言档案(Dossier)三部分。语言护照充分结合自我评估、教师评估及考试机构的评估,记录了语言学习者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所具有的语言水平。语言自传主要是记录学习者外语学习和运用的经历,鼓励学习者自己陈述能够利用所学的语言做什么,包括在正规的教育背景之外获得的语言和文化信息。语言自传便于学习者参与学习计划、反思和评估本人的学习过程。语言学习者自己拥有《欧洲语言档案》,将自己所获得的语言和文化技能记录在案，并参照CEFR的描述性共同语言能力量表为自己的语言能力自我评估以及第三方评估提供依据。

实施《欧洲语言档案》，改变了利用语言测试评价语言学习者语言能力的传统，同时，也对语言能力实施形成性评估提供了可能性。《欧洲语言档案》的形式和内容可以根据语言学习目标和对象做一定的调整，也就是说，对于不同学习目标的语言学习者来说，语言学习的途径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据欧洲语言档案网站消息，在2001-2010年间，已经有118种不同语言以及针对不同外语学习者的语言档案通过了评审，投入了使用。《欧洲语言档案》的实施对传统语言能力评价体系形成冲击。

四、欧洲外语评价体系对我国外语教学的影响

我国外语界对欧洲语言评价体系研究时间不长，目前主要还是停留在对语言能力评价理念的分析和思考上。岑海滨、邹为诚(2011)采访了部分参加大学英语《教学要求》制定的专家，指出：“(中国语言)专家们一致认同CEFR的基本理念，认为其对语言能力的整体描述和分级改变了我国大学英语传统的语言能力观。”刘壮、韩宝成、阎彤(2012)在文中指出：“CEFR为欧洲外语学习、教学、测评的共同参考，它的核心是对交际语言能力的阐发和描述。”CEFR不仅影响了欧洲，乃至全球语言教学、评价理念，而且促成了语言评价体系更加统一和透明，认真研究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对改革我国语言教学有很大的启示。

浙江科技学院从2000年开始执行中德联合培养本科生项目，参加项目的学生在中国学习两年专业基础课程并强化德语，在第四学期参加德方的专业和语言选拔考试，通过考试的学生，可以在德国合作院校继续学习，按规定修完学分后，参加中德双方院校的论文答辩，成绩合格可以获得中德双方的学士学位证书。

在这个联合培养项目中，学生需要通过的语言选拔考试为汉诺威大学预科院的德语确认考试(Feststellungsprüfung)。德语确认考试是德国高校面向外国留学生申请入学德国高校的德语水平考试之一，由德方出卷、阅卷，全程按照德方要求组织实施，是一项完全德国式的语言考试。

从2009年开始，该项考试完全与CEFR接轨，其水平等级被确定为介于B2和C1之间。为了更好地帮助学生适应该项考试，笔者和同事们一起认真研究欧洲语言能力评价体系，并把其落实到语言教学实践中。

1.设定培养学生语言应用能力和跨文化能力的教学目标

CEFR提出，外语学习者可以根据各种情况制定教学目标，外语教学目标是培养学习者作为一个普通社会人在一定的语境下，用语言完成一定任务的能力，强调培养学生的交际语言能力。根据交际语言能力理论，联合培养项目德语课程的教学目标除了对必须掌握的语言知识和听说读写语言能力提出要求外，提出了帮助学生适应德国大学学习和德国日常生活，培养学生跨文化能力的目标。

2.选择原版最新教材

受CEFR的影响，欧洲语言教材纷纷与CEFR的语言能力评价体系接轨，一方面，所有的语言教材，都被标明了适合哪一等级的水平，原来的初级教材，即为现在A1-A2-B1等级教材，原来的中级教材为现在的B2-C1教材，原来的高级教材现在为C2教材。另一方面，在各类教材的课堂学习和课后活动内容编排中，几乎看不到单纯的语法练习，而是都改成了情景练习、任务型练习，体现了以行动为导向的教学理念。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发现，成人学习外语，尤其是强化外语，纯粹的语言练习还是必须要做的，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们在联合培养项目的德语教学中，除了使用原版教材外，还补充一些语法练习，但是，在选择语法练习的时候，我们侧重语篇层面，也就是把一些语法练习融合到阅读、听写文章中。

3.改革教学方法

教学方法的改革是近年来外语教学领域的热门话题，随着交际语言能力理论的日益受到重视，交际型、任务型教学方法颇受青睐。CEFR提出的以行动为导向的教学理念符合交际型、任务型教学法思路。但是，CEFR没有给出更为具体的外语课堂教学模式，只是是通过分析学习者的能力，让教师遵照学习者的各项能力指标去思考自己的教学是否提高学生的交际语言能力。

在教学方法上，完全撇弃传统并非明智之举。传统的外语教学注重学生对语法知识和听说读写能力的培养，采用讲解、视听等手段，要求学生进行大量地背诵、造句、翻译等练习来掌握一定的知识和技能。受到现代教学理念的冲击，近年来的外语课堂上也引入了新型的教学方法，比如项目教学、任务型教学。不可否认，新型的教学方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培养学生除了单纯语言能力之外的其它能力，比如社会能力和语用能力，但是，笔者发现，如果一味追求改变，那么，没有扎实语言知识和技能的语言使用者，绝对不可能具有完成一定交际任务的能力。外语课堂的教学方法应该呈现百花齐放的格局，就联合培养项目的德语教学而言，应该是在不同的阶段，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比如在初学阶段，应该注意培养学生的交际习惯，让学生张开嘴巴学习外语，经过1-2各月训练后，应该回归到培养学生从词汇、语法下手，积累一定的语言知识，而在其中，又穿插一些任务型练习，培养学生语言运用能力，最后到了选拔准备阶段，需要在更高的层次上帮助学生培养交际语言能力。

4.引入德国Speexx公司网络学习系统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现代人对计算机和网络产生了依赖，而网络又给予了现代人广阔的视野和更多的机会。在联合培养项目的德语教学过程中，我们引进了最新德国Speexx公司的网络学习软件。通过网络学习，扩大学生运用外语的机会，增加学生的语言学习时间。根据CEFR提出的一套适用于种欧洲语言的语言能力指标，学习者能够很清楚知道自己需要具备哪些能力，才能进行有效地交流以及要达到什么级别，网络学习软件可以深化自主学习过程。

5.丰富课外学习活动

根据CEEF“以行动为导向”的外语教学理念，语言学习应该注重语言的实际运用。我们在联合培养项目的语言教学中，要求学生尽可能多地参加各种课外活动，用语言来完成一些实际任务。我们在每周四组织“德语角”活动，每学期初设定主题，组织中德双方学生和教师就大家关心的主题进行口头讨论。“德语角”活动每周一次，在这样的活动中，德语学习者能够把课堂上学到的语言知识真正用到实际中的，表达自己的思想，交流自己的看法。

6.改革评价方式

无论是CEFR还是ELP都在评价体系和方式中强调了一种从一次性终极性评价到过程形成型评价的转变。评价方式的转变表现为两点，首先，评价内容的改变，即内容不再停留在考查学生掌握语言知识的多少上，而是考查学生对语言的运用能力，增加了综合性试题；其次，评价的过程发生改变，即语言能力的评价不再是一次性终极性的，而是强调过程，通过了解语言学习者语言学习的过程来作出更加准确的评定。针对联合培养项目，我们给予学生的总评分是平时30%，口语30%，期终只占40%，鼓励教师和学生重视语言学习过程。

任何一种新理念的诞生、发展总是伴随着与传统的摩擦，CEFR提出面向行动的外语教学理念。根据该教学理念，外语使用和学习者首先是社会人，外语教学应该以培养学习者具备交际语言能力，即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用语言完成一定任务的能力为目标。然而，中国外语教学一方面仍受到传统语言能力观影响，另一方面受到教学目标、评价方式等因素的影响，仍然徘徊在传统和变革之间。

[参考文献]

[1]欧洲理事会文化合作教育委员会.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评估[M].刘俊,傅荣，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2]Bachman.L.F.Fundamental Considerations in Language Testing: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0.

[3]方绪军，杨惠中,朱正才.制定全国统一的语言能力等级量表的原则与方法[J].现代外语,2008,(11)：380-387.

[4]范劲松,金艳.语言测试标准：回顾、反思和启迪[J].外语界,2010,(1)：82-91.

[5]刘壮,韩宝成，阎彤.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的交际语言能力框架和外语教学理念：617-619.

[6]岑海滨,邹为诚.《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对我国大学英语教育的影响研究[J].中国外语，2011,(7)：32-34.

[7]何艳铭,冯增俊.走向新世纪的欧洲语言教学-欧洲语言教学与评估共同纲领述评[J].比较教育研究,2005.

(责任编辑王鉴/校对王明娣)

The Implication of European Foreign Language Ability Evaluation System for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in China

WENG Zhen-hua

(Chinese-German School,Zhejia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Hangzhou,Zhejiang,310023,PRC )

[Abstract]The European foreign language ability evaluation system applies Can-do Statement to evaluating foreign language learners’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and its concepts and methods have a great impact on China’s traditional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mode and its evaluation method.Taking the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in a Sino-foreign joint program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elaborates the feasibility of adapting the European foreign language ability evaluation system for reforming China’s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through an analysis of its features.

[Key words]language competence;evaluation system;joint progra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收稿日期]2016-03-28

[作者简介]翁震华(1968—)，女，浙江余姚人，浙江科技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德语教学和研究

[中图分类号]G4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779(2016)03-01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