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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大学的基因

2016-03-21张诗亚

当代教育与文化 2016年3期
关键词:基因

张诗亚

(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重庆 400715)



论大学的基因

张诗亚

(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重庆400715)

[摘要]大学有四大学统可谓之基因:一是为全球大学开创了大学办学模式;二是对逻各斯之探索,追求、证明、引领了人类对知识领域的不倦探索,极大地促进了理性思维及其相伴生的科学发展;三是奠定了自拉丁文发轫的学术传播、交流传统;四是为学术共同体之自由、自治、自尊。

[关键词]波伦亚大学;基因;大学体制

大学始建于1088年。肇始于欧洲之时下流行之大学,其源盖发于此。

波伦亚双斜塔,其名虽逊于比萨斜塔,但却为波伦亚城之地标,亦为大学之所在。两座斜塔矗立于Porta Ravegnana广场。周遭之深巷,皆通大学之不同学院。大学最早之学院,为法学院,始建于1088年,而双斜塔则建于110—1119年。虽晚于法学院,但却与大学其他学院一同生长。迄今已逾10万之众之大学,其诸多学院皆陆续建成,甚至至今仍在发展。其主要构成,历时达数百年。双斜塔可谓与大学共生,且见证大学壮大也。

双斜塔是中世纪所遗。彼时,波伦亚城之望族皆竞相建塔楼。一来以彰其势,显其富,二来以示对主之虔诚,以亲教会,以徕部众。波伦亚城竟建有塔楼逾180余座。遗留至今,仅存15座。双斜塔即在其中。双斜塔中高者,曰“阿斯涅里”(Asinelli),其高,达97.6米,近百米。乃阿斯涅里家族所建。建成,即为中世纪波伦亚之最。经测,现已偏离垂直线1.3米,其阶多达498级;双斜塔中矮者,比高塔矮一半,也有48米之高。其为望族“盖瑞顺达”(Garisenda)所建,更是无人去攀爬,现已倾斜达3.2米。双塔俱斜,但所斜方向不一。据称,建时两家族斗富、斗气、斗狠。谁料塔建至中途,盖瑞顺达家族底气不足,败下阵来,只得服输,草草收场。双塔皆高,于深巷中犹显纤瘦。加之,其又倾斜,便更觉高拔。自其建成,迄今已达800余年,波伦亚人早已见怪不怪。故塔下之市民,学生,三五成群,皆悠然自得,全不以为然。

以双斜塔为轴心,辐射四周,便是波伦亚大学。 环顾大学校区,同样的意大利式红砖,同样的迂回拱廊,同样的教堂宫殿,同样的深厚底蕴。不同的,浓郁的校园氛围和挥之不去的青春气息,哪怕是那些贴满大大小小纸条的告示栏,连上面的内容都会有无限的生命力,售旧书、演出PARTY、交友、甚至无厘头的玩笑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主角,这就是年轻的资本,总会不遗余力地为无穷无尽的激情找到出口。

整个大学并无围墙,全无明显界限。大学与城混为一体,豪不在乎大门之类气派。好大学不是靠门面来装点的,名校之学统,既不是豪华,也不是排场。同时,大学更非衙门,无须防范市民。故波伦亚乃名副其实之大学城。波伦亚有绰号,因美食多而有“肥胖之都”,而“学习之都”,则因大学而闻名于世。始建于1088年之欧洲最古大学 (University of Bologna),乃欧洲四大文化中心之首,故享盛誉为 “大学之母”。自中世纪,大学便久负盛名,为众多学者们竞相往之之学术圣地。但丁、彼德拉克、丢勒、伊拉斯谟、哥尔多尼、伽利略、哥白尼,马可尼,伽伐尼等先后在此求学或执教,或既求学又执教。

然大学何以自法学院始,则是问题。

今日之法学院,仍可见其中世纪之原貌。学院仍保留中古教堂之四合楼院。靠墙处有一石雕像,外护以铁网,显为建院伊始所塑。可惜,未看清像主姓氏。不知是否为学院创始人,亦为大学创始人之依内里奥之像。若是,应名至实归,当之无愧。

依内里奥等于1088年相聚,从修辞学,逻辑学,语言学等诸方面共论《罗马法典》。据记载,最早参与讨论的学者有佩波内、依内里奥和格雷茨亚诺等人。讨论既大有收获,于时下之教会与世俗事物之廓清,对城邦之有序发展,对贵族与市民之权限厘定,均极有益。实在难得,珍贵,必须记载下来。庚即,学者们听取了依内里奥的四位弟子的建议:应成立一个专门收藏,保存,传布,讲授的实体,这便是大学的雏形。须知当时并无印刷术,亦无纸张。而是记载于羊皮卷上。故倍觉罕有,其见解,知识,诠释,例证均须保存,为后世所资,所借、所鉴、所学。且彼时交通最捷乃马车,聚会论道实属不易。故讨论之果,固当传世,以利后人。遂招弟子以传,斯为大学之肇始也。

法学之所以为大学之伊始、之火种、之酵母、之基础,细考之,有其必然。法者,立法,法典也。西文legal,其词根源自Long,即久长,长远,长,等等。此长,既可丈量空间,亦可测算时间,除具象之长度丈量外,还可表示抽象之理念,精神之长度。因此,西文之逻各斯(英语:Logos,希腊语:λóγοç)亦以之为词根。逻各斯源自古希腊。由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 (Heraclitus)率先提出。他认为永恒之活火,便是宇宙之秩序与法则。万物之生成及转化,均须尺度(metron),这便是逻各斯也,这也是逻各斯源自既可丈具象,亦可测抽象之“长度”(long)之缘由。赫拉克利特认为,宇宙之秩序,活火,逻各斯乃同一概念之不同表述。而人间之法律秩序即源自逻各斯,即宇宙法则。先有逻各斯,而后有自然与人类之正义之本。知其这一西学之法学渊源,便不难理解,西学之探讨法学,何以溯之以宇宙秩序之源。而逻各斯是一种隐秘之智慧,乃世间万物变化之微妙尺度并准则,为宇宙间万物之理性(拉丁语:ratio,转为法语即为raison,再转为英文之“理智”reason与“理性”Rationality))和规则,它冲塞于天地之间,弥漫无形,无时,无处不在。

Phlosophia,哲学,便是由“爱”+“智慧”而来。这一“智慧”便是“逻各斯”。这亦即是古希腊智者们酷爱之所在。“智者”Sophistes与“智慧”Sophia之词源联系显而易见。智慧其义或指韬略见识,如学识,政治等方面,或指实务操作,如手艺,技巧之特长。而其根本之智慧,则是逻各斯这一隐秘之智慧。西文中之“meta-”,作为构词之前缀,便是“在某某之后”或“在某某之上”等义。如“物理”(physics希腊文φυσικà,拉丁文physiká))本为“自然,自然之产物”,转义为“自然物体运动之理”,亚里斯多德(Aristotle)在其前加希腊文μετà(即拉丁文metá,英文“meta-”),即为“metaphysics”(拉丁语metaphysica),其义变为探究“在自然之后”或“物理背后之道”,中译为“形而上学”,而这一中译竟源自日文。系日本人井上哲次郎(明治时期)由metaphysic翻译而来。亚里士多德在其对逻辑、义蕴、原因等抽象知识之讨论中,将上述范畴俱编排在其讨论物理学之著《自然学》(Physiká)之后,并赋其标签:“在自然学之后”(τà μετà τà φυσικà βιβλìα,拉丁语ta meta ta physika biblia,意即在《自然学》之后之作)。

中文译名“形而上学”取自《易经》中“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一语,日本学者井上哲次郎显然具有深厚之中学学养。这一翻译足见其底蕴。亦可见即便步入西学之宗,古希腊之学术殿堂,从中学之根中亦能找到与之对接之处。

而法学之“形而上学”即为逻各斯。故而有此形而上学之源之法学,便非仅限于诸如规定、惩罚、权利、责任、义务、证据、原告、被告、审判等等之类法务条款,而要究其法律之背后,究其法之理,法之学,法之哲之宇宙秩序之关系。意大利时为多民族之聚合,无法理,便无法之普适性,便不能治理、统御多民族之国家。所以,由法学而溯逻各斯,便顺理成章也。

如果逻各斯是宇宙万物之秩序,那么。“逻辑”(logic),便是这一宇宙秩序在人脑中的反应。而通过人脑之逻辑反应出之宇宙秩序,再用语言(language)表达出来,故而,逻各斯,逻辑,语言,便形成了三位一体,其词根均源自(long)。而后,一则,因宇宙秩序反应在诸多方面,故人类可在诸多方面受其作用、影响,从而,感悟到其存在;二则,受其自身时间,空间等诸多限制,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法,又形成其理论解释系统。所以西文中之后缀(-logy),加之以不同角度,方法,理论,体系,便又成了某某学科。如,从生命运动角度便有“生物学”(bi+ology),从地质运动角度便有“地质学”(ge+ology),探究万物造化之神理,便有“神学”(The+ology),从人之心理活动角度便有“心理学”(physc+ology),等等,不一而足。

古代希腊哲学家似乎有个默契,没有人振臂一呼,则形成共识,认为宇宙万物看似混乱,各不相涉,然而,透过其纷繁外表,似有一个可以理性探究的秩序。这一秩序,有其必然规则支配其运动。而其本质则与逻各斯潜在相通。斯多亚的逻各斯包括两个部分,内在的逻各斯和外在的逻各斯。万物内在的逻各斯,其本质就是理性,逻辑,是这一本质在人脑中反映,而语言则是逻各斯外在的表达与阐述。而把希腊哲学这一逻格斯概念,与犹太教,即是基督教的前身之造物主——上帝联系起来的,则是斐洛·尤迪厄斯( Philo,公元前30 ~ 40年)。这一亚历山大里亚学派犹太人宗教哲学家,因其对犹太神学及希腊哲学的深刻了解,又正好与基督教的创始人耶稣同时代,故而,敏锐地意识到希伯莱文化、希腊文化、基督教文化,三者间的内在联系。

他认为,早在希伯来语的圣经《塔纳赫》中,就有“上帝有无上的智慧,以言辞创造世界”之理念。这与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观念内在相通。而希腊哲学与犹太教虽流异而源同。一部旧约充满了对上帝智慧的赞美,开篇的《创世纪》就是上帝以言辞创造世界。据此斐洛认为,逻各斯所宗的万物内在秩序,就是上帝的智慧;逻各斯所化生出的外在的、表述万物及其多彩的语言。就是上帝的言辞。故而,两者相通。

继而,斐洛进一步将希腊哲学的逻各斯观念纳入犹太教,他认为,逻格斯就是上帝以之创造世界的工具,借此中介,人可和上帝交通。因上帝的智慧,是通过其所造之物体现的。这种思想直接影响到了基督教。在创作于2世纪的《约翰福音》中就说:“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而“道”在希腊语的《圣经》中,就是λóγοç(logos)。于是,从斐洛到了《约翰福音》,犹太教发展到基督教,上帝直接和“道”和逻各斯,三者贯通,完成了从古希腊,而古希伯来,而后的古罗马的三大文化交融。但是其一脉相承的影响还是了然的。有人把希腊文化和犹太基督教文化,喻为哺育欧美乃至整个西方文明的两大丰乳,如果说,这一说法成立,其双乳的躯体则是大学为代表的整个西方教育体制。而大学,则肇始于波伦亚大学。如果说,斐洛完成古希腊文化、希伯来文化、基督教文化之三大文化之融通,那么,从波伦亚大学开创的西方大学体制,则是以逻各斯为中心的主流载体。

波伦亚大学兴于1088年,距古希腊智者时代已然1500余年。由赫拉克利特提出之逻各斯,至此,虽仍保有逻各斯、逻辑、语言这三大要素。但其术语已转为俱有十足基督教含义之“三位一体” (拉丁文:Trinitas,英文Trinity)。这一概念之发明者德尔图良(或译特图里安、特土良,Tertullianus)。他认为耶稣是“三位一体”之化身。

“我们相信只有一位神,但是因着这个安排,这独一的神有一子,就是他的道(逻格斯),是自他而出的,万物都是借着他(道)所造成的。而照着神之应许,子就从父差遣圣灵,就是保惠师。”

于是,圣父为首,圣子居中,圣灵在后,就构成了“圣三位一体”。尤值得提出之问题在于,圣三位一体之提出远在基督教未成罗马帝国之国教前。这一理论基础提前了整整两百年。

生发于犹太教之基督教,亦继承了犹太教之“智慧”概念。家国尽失之犹太人,绝望中渴望被拯救,而这能拯救者,便具有超凡神力。而神力中最重要者,乃智慧之力也。其力,与神同在,与神同体。名曰“弥赛亚”,中译“救世主”也。而“弥赛亚”有四化身:新先知、新教师、大祭司与国王。新先知,乃可预测者也,可先知先觉,知事于未发,故可预,可先机;新教师,则以之先知先觉,去教化,启迪众生,以结同心,以合众力;大祭司,以祭祀,布道而上通神灵,下运俗众,化主之教谕,为民之组织;而国王,则是世俗之政权。这四者俱合于“弥赛亚”。

德尔图良实际上一则接受“智慧”,二则改造“弥赛亚”四化身为“圣三位一体”。将纯粹神祀,转变为对逻各斯这一隐秘智慧之理性探索。

至公元312年君士坦丁大帝颁布《米兰敕令》,使基督教免除被迫害,得以合法化,再到公元389年迪奥多西大帝正式奉基督教为国教。从此,信奉多神崇拜之罗马帝国皈依到上帝版图中。而且,很快就居于基督教传布之中心。从热烈奔放之多神崇拜,转向了理性森严之上帝信仰。于是,认识世界,解释世界,必须从上帝始;于是,奉“圣三位一体”为根本,充斥了教会之全部显现方式;于是,把一切知识当做是逻各斯这一隐秘智慧之派生便是应有之义;于是,古希腊之哲学要素:逻各斯,逻辑,语言,继而法等等,便有了基督教之形式;于是,波伦亚大学便可自法学探索始,而后生发出医学、神学、艺术、理学、文学、天文、地质、生物等等诸多学科。

奉逻各斯探索为神圣,尽管是以圣三位一体形式,以上帝之名义,使大学在基督教世界不仅具有了合法性,而且具有了神圣性,其后派生出之学科亦能冠之以“-logy”这一有逻各斯神圣意蕴之后缀。

另一方面,又因其这一神圣性,使之能得到皇帝费德里克一世之赞同,认可。继而于1158年颁布法令,规定大学不受任何权力影响,作为研究场所享有独立性。因为,既是“圣三位一体”,是“弥赛亚”(救世主),那么,世俗之权利又岂有资格、名分、能力去问津,管理?于是大学之事,便是神圣的,应让其自治。继而,市民们便允许大学实行学生自治,并与之达成契约,从此,成为欧洲大学的学统。

通过特许与契约创建大学,乃最古老之大学, 后成为诸多欧洲大学建立之模式。这种大学组成之形态,及其所焕发出之人文精神,是其生长为“大学之母”内在生命力之关键。

嗣后,波伦亚大学日益发展,从文艺复兴早期的14世纪伊始,紧接继法学之后,博洛尼亚大学感召力剧增,先后又迎来了众多的逻辑学、天文学、医学、哲学、算术、修辞学以及语法学等方面的学者。1364年,大学建立了神学院。而神学一词很有意思: Theology由The+ology构成,前者,定冠词,且大写,意即“造物主所造的”;而其后缀ology一加,则是“关于造物主所造之物的逻辑体系”,汉语译为“神学”。既是造物主所造,造物主的无所不在,其逻辑体系也顺理包容万象。因而,才有众多科学史和文学史上的名人都曾经在这里求学、研究或从事教学工作。造物主所造之物,没有世人所划之学科界线。来此学院的学者众多,其中最著名的有圭多·圭尼泽利、但丁、 弗朗西斯克·彼特拉克、奇诺·达皮斯托亚(Cino da Pistoia)、切科·达斯科利、雷·恩佐(Re Enzo)、萨林贝内·达帕尔马(Salimbene da Parma)和科卢乔·萨卢塔蒂(Coluccio Salutati)。 尼古拉·哥白尼在这里学习教皇法的同时,开始了自己对天文的观察和研究。但丁、彼得拉克诗人,按类划分为文学,而哥白尼则是天文学家,按类,则划在物理或天体物理。这些都是后人所为,与原先的神学院完全无涉。神学院是研究关于造物主所造之物的一切,是按主所造来的,而非按学科门类来的,须知,学科,按后来英国的弗朗西斯·培根的大百科体系,时间晚了整整一百年。

在法学院之后,渐次又创办了医学院,文学院,理学院等等,大学的规模可谓基本具备。

这一由教会办学之波伦亚大学模式,在基督教世界迅速波及开来。教会办了大学,使教会如虎添翼。而这一翼,借艺术与理性使教会大大发展,反过来又极大地促进了大学发展。

波伦亚兴大学之风,悠悠飞临大洋,渡过英吉利海峡,从水路传布开来。

1168年,英国创办了牛津大学,大学建于牛津,以地命名,乃英语世界中最古老之大学。迄今已逾九世纪。其后1209年,牛津学生与镇民爆发冲突,事后,一些牛津 学者迁至东北方之剑桥镇,遂成立剑桥大学。此后,两校彼此竞争,如著名之两校于剑河上每年举行一次赛艇比赛,便是其在竞技体育方面之典型竞争。而在学术研究,人才培养等方面,两校之竞争更是激烈。

牛津大学为英国培养了6位国王、26位首相(其中包括格莱斯顿、艾德礼、撒切尔夫人和托尼·布莱尔)、多位外国政府首脑(如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近4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及一大批著名科学家,如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诗人雪莱、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化学家罗伯特·波义耳、天文学家埃德蒙多·哈雷等。就连200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维·苏·奈保尔,也毕业于牛津大学英文系。到21世纪初(2001至2002学年),在牛津大学就读的学生总数超过1.65万人,其中,来自130多个国家的外国留学生占了1/3,在校研究生的数目约为5000人。牛津大学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巨大。

剑桥大学培养了7位英国首相以及7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其著名之三一学院,便直接来源于“圣三位一体”。科学巨匠牛顿、卡文迪许、丁尼生,哲学家培根,经济学家凯恩斯,大诗人弥尔顿、拜伦等均出自该院。

大学之风再临苏格兰。中世纪之际,便陆续崛起了安得鲁斯大学(1411年)、格拉斯哥大学(1 4 5 1 年)、阿伯丁大学(1495年)、爱丁堡大学(1583年)。上列四所苏格兰古大学,均为著名之教育及研究中心。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发展诸方面均有建树。此处仅就建立最晚之爱丁堡大学看,亦可见其办学成就之一斑。

该校为苏格兰长老会资助创办,其所拥有的大师便有文学家、诗人司各特、文学家斯蒂文森、自然学家查尔斯·达尔文、物理学家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哲学家大卫·休谟、哲学家穆勒、数学家托马斯·贝叶斯、作家阿瑟·柯南·道尔、发明家亚历山大·格拉汉姆·贝尔、英国前首相戈登·布朗、美国独立宣言签署人约翰·威瑟斯庞及本杰明·拉什,等等。

爱丁堡大学共有9名诺贝尔奖获奖人,一名阿贝尔奖获奖人。其与英国皇室保有良好关系,菲利普亲王、长公主安妮公主先后就任校长。

学贯中西之辜鸿铭,堪称通晓数种语言,著作等身。亦曾就学于爱丁堡大学。

对异教之限制,继而迫害,一方面在国内古典大学中壁垒森严,致使无数优秀国民无论学子或者教师,因其非英国国教徒之身份,而被阻隔于大学之外;另一方面,致使英吉利,爱尔兰,苏格兰之清教徒远迁海外。

为避宗教迫害,满载清教徒之“五月花号”,漂越大西洋,来到新大陆。从此,这片先前之英帝国殖民地,独立战争后之美国,创办了大学。为美国最终成为世界首屈一指之超级大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哈佛大学,1636年马萨诸塞之剑桥大学。

耶鲁大学,1701耶鲁大学(Yale University)是一所坐落于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私立大学,始创于1701年,初名“大学学院”(Collegiate School)。耶鲁大学是美国历史上建立的第三所大学,今为常春藤联盟(The Ivy League)的成员之一。

耶鲁拥有众多杰出的校友:共有5位美国总统毕业于耶鲁。他们分别是美国第27任总统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第38任总统杰拉尔德·福特、第41任总统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第42任总统比尔·克林顿以及美国第43任总统小布什。耶鲁创造了惊人的奇迹:连续3届总统都出自耶鲁!乔治·布什是耶鲁著名的秘密团体骷髅会的一员。克林顿总统是耶鲁法学院的校友。克林顿与他的夫人希拉里就是在耶鲁法学院的图书馆里相识。著名影星朱迪·福斯特和詹妮弗·比尔斯都毕业于耶鲁文学院。梅丽尔斯特里普毕业于耶鲁戏剧学院。影星爱德华·诺顿毕业于耶鲁大学历史系。《时代周刊》的著名专栏作家凯文·翠林都是耶鲁校友。

在耶鲁大学众多的学术精英中,有13位学者曾荣获诺贝尔奖。经济学家嘉林·库普曼斯,著 有数理经济理论方面的著作,探讨了经济发挥最佳作用的条件;细胞生物学家乔治·柏拉德,研制成组织制备法,发现了几种细胞结构;化学家拉斯·昂萨格,提出了不可逆化学过程理论;物理学家默里·盖尔曼,完整地提出了关于亚原子粒子的理论知识;作家辛克莱·刘易斯,重要作品有《大街》《巴比特》《阿罗史密斯》《埃尔默·甘特里》等;微生物学家约翰·恩德斯,成功地在非神经组织的培养物上培养脊髓灰质炎病毒;物理学家欧内斯特·劳伦斯,发明了第一台高能粒子加速器枣回旋加速器;生理学家迪金森·理查兹,改进并使用心导管技术;遗传学家乔舒亚·莱德伯格,发现了细菌遗传物质的组织和重组机制;生物化学家爱德华·塔特姆,研究出遗传突变影响了某些细菌、酵母和霉菌的营养要求方式;物理学家小威利斯·兰姆,通过实验使量子电动力学更为准确;微生物学家马克斯·泰累尔,对黄热病的成功研究;生物学家悉尼·奥尔特曼,证明核糖酸能对细胞的化学反应起催化作用。

耶鲁曾培养出一大批杰出的中国留学生,包括容闳、詹天佑、颜福庆、马寅初、晏阳初、李继侗、杨石先、施汝为、陈嘉、王家楫、高尚荫、唐耀、杨遵仪、应开识、林璎、沈南鹏等等。其中,容闳是第一位取得美国大学学士学位的中国人。

在美国历史上,有5位总统毕业于耶鲁: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杰拉尔德·鲁道夫·福特、乔治·布什、比尔·克林顿、乔治·W·布什。耶鲁凭借其优秀的学子创造了一个政坛的奇迹。所以,耶鲁素有“总统摇篮”之称。教员之间经常开的玩笑就是:“一不小心,你就会教出一个总统来。”

除了总统之外,它还培养了众多美国政坛上光彩夺目的领袖人物:如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美国副总统切尼(虽然辍学,但也出身耶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和利伯曼、美国司法部长约翰·戴维·阿什克罗夫特,参议员詹姆斯·杰福兹、国务卿塞鲁斯·万斯、印第安纳州州长罗伯特·奥尔、俄亥俄州州长理查德·塞莱斯特、印度裔参议员麦克·班尼,甚至还有韩国总理李洪九等一些外国政治家。

据相关数据统计,自1789年以来的美国内阁中,9%的成员来自耶鲁,10余位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都曾在耶鲁学习。耶鲁毕业生还成为众多著名大学的创始人或第一任校长,如普林斯顿大学、康奈尔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等,并因此将“美国学院之母”的桂冠奉献给自己的母校。

而担任美国企业领导的耶鲁人,数量也远远超过其他大学,飞机设计师和企业家波音、可口可乐公司董事长罗伯特·戈伊苏埃塔、国际投资家罗杰斯、TIME创始人享利·鲁斯、联邦快递创始人弗雷德·史密斯、IBM公司前董事长约翰·艾克斯都是世人皆知的人物。

耶鲁也为美国演艺圈输送了大批光彩照人的文艺明星,其中最为中国观众熟悉的是以主演《苏菲的选择》和《克莱默夫妇》而两度夺取奥斯卡奖的梅里尔·斯特里普,以及曾凭借《暴劫梨花》《沉默的羔羊》分别荣获第六十一届、第六十四届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朱迪福斯特,还有曾主演《美国X档案》和《搏击俱乐部》的爱德华·诺顿以及《X档案》中的男主角大卫·杜楚尼和克莱尔·丹丝、朱丽叶·哈里斯、保罗·纽曼、山姆·沃特斯顿、亨利·温克勒、Jennifer Beals等。

波伦亚兴大学之风,翻越皑皑阿尔卑斯山,顺陆路播延开来。

法语世界里,1180年创建了巴黎大学。巴黎大学不仅建立早,引领了法国之大学潮流,而且,其影响还波及到法国之外。其建校时间虽晚于波伦亚大学,但其发展势头则更迅猛。堪称中世纪欧洲大学之典范,著名如牛津、剑桥等大学,都受其办学模式影响。如今之巴黎大学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以四多著称于世:一是学生多,现已逾30万之众,占全法大学生1/3之多;二是留学生多,亦达5万,占全法留学生1/2;三是科研机构多,如单巴黎第十三大学即有各类实验室100余;四是图书馆多,综合性,专业性,供各色人等使用。

而仅中国留学生中著名者就有:严济慈、许德珩、钱三强、陈寅恪、施士元、杨秀峰、王力、王毓瑚、汪德昭等等。其中施士元为居里夫人培养之唯一中国博士。此外,巴黎大学亦是“西方汉学之都”。

著名学者傅斯年曾指出:“说到中国学在中国以外之情形,当然要以巴黎学派为正统。”“而近八十年中,以最大的三个人物的贡献,建设出来中国学上之巴黎学派。”此三者便是茹里安、沙畹和伯希和。

德语区内,1348年创立了布拉格查理大学,1365年,是维也纳大学,该校是奥地利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也是德语区国家最古老的大学之一。成为先后获得27位诺贝尔奖金者的母校。维也纳大学是中欧和多瑙河地区繁荣的学术研究中心、 欧洲的科学 “麦加”,是培养精英和巨匠的摇篮之一。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艾尔文·薛定谔,1906年于维大读物理学,师从著名物理学家弗郎兹·艾克斯纳,5年后留校任职。1914年获理论物理博士资格,从事物理法则的统计作用的工作。1921-1922年受聘于苏黎世联邦技术学校,他的前任即为爱因斯坦,后辗转于柏林和牛津,直到1956年回维也纳大学。他突破经典物理学的概念,用数学物理方法演算出量子现象的公式,由于他在物理学上的突出成就,1933年他被授予诺贝尔物理学奖。

康杜德·诺伦茨是本世纪最有影响的生物学家。他不仅是行为比较学的创始人,而且也是进化论的奠基者(仅次于达尔文)。诺伦茨1928年在维大获医学博士学位,1933年完成动物学和哲学课程,1937年获动物学博士,1940年在昆尼希堡(现加里宁格勒)教授比较心理学。战后在维大任讲师,1949年主持奥地利科学院行为比较研究院。1951年赴德国巴伐利亚,1961年担任那里的行为心理学院院长。1982年再度回奥地利格律瑙继续从事行为心理研究。1973年他和另外两个同仁因在精神病学和心理学上所取得的成果荣获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诺伦茨一生获得大大小小奖励和荣誉无数,其中一个就是他一直是维大的聘用教授。

其他的著名人士有奥地利政治家、前总理和总统伦纳 (K.Renner,1870-1950),前联合国秘书长、奥地利共和国前任总统瓦尔德海姆(K.Waldheim,1918),历史学家、奥地利前总理西诺瓦茨(Sinowatz-Fredl,1929-),物理学家多普勒(Ch.J.Doppler,1803-1853),遗传学家孟德尔(G.J.Mendel,1822-1884),精神分析创立人弗洛伊德(S.Freude,1856-1939),奥地利病理学家、免疫学家、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兰茨泰纳(K.Ladsteiner,1868-1943),德国生物学家贝尔(K.E.von Baer,1772-1876)等等。

巴塞尔大学 成立于1460年,是瑞士最古老的大学,巴塞尔大学有950名教师,其中300名教授,女教师占10%,巴塞尔大学的生化系居世界领先地位。曾在巴塞尔大学任教的化学家 Tadeus Reichstein于1933年发现了维他命C,并于1950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海德堡大学,1386年建;科隆大学,1386年建;莱比锡大学,1409年建;哥廷根大学,1734年建;波恩大学,1777年年建;柏林大学,创建于1809年,倡“学术自由”;西班牙语区,帕伦西大学,1212年建;葡萄牙语区,里斯本大学,1290年建;斯拉夫语,莫斯科大学,1755年,据罗蒙洛索夫建议所建。

进入工业革命以来,一方面社会发展对大学需求日益加强,另一方面,大学自身的平等、自由观念的深入人心,又引发了两大方面的发展。一是以伦敦大学建立为标志的对旧的教会大学垄断的突破;二是以美国中西部大学,日本,中国等亚洲各地大学创办为标志的基督教世界以外的大学风兴起。

伦敦大学的创办是对旧教会大学体制的突破,美国,亚洲等地大学的风起是扩散,这两者又有密切联系。

伦敦大学学院,于1826年2月11日成立。其立校之宗旨就在要把大学办成世俗性大学(secular alternative),不再像古典的,具有极强宗教色彩之大学(如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等等),对异教设置壁垒,而是要广纳海内外才俊,使之入学,使之教学,从而,具有广泛的兼容性。于是,非英国国教徒,可以入学,可以教学。这一世俗开发性,尤受海外那些为求西学,求新知者欢迎。该校为英语世界,亦为非英语世界造就了大量精英。自办学伊始以降,直到20世纪,世界各国学子纷至沓来。

这所非宗教性之名校为印度培养了圣雄甘地(Mohandas Karamchand Gandhi),他发起并领导了“非暴力运动”,奠定了印度之独立,后被尊为“印度国父”;泰戈尔,著名作家,诗人, 19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奖者,为首位亚裔诺贝尔奖得主;

为新加坡培养的有李光耀,新加坡总理及新加坡前后两任总检察长Tan Boon Teik , Chao Hick Tin。来自香港之李福善,前香港最高法院上诉庭副庭长、首位华人高等法院按察司。潘宗光, 前香港理工大学校长。Charles K.Kao高锟, 发明了光纤通讯。杨铁梁,前香港首席大法官及前香港行政会议成员。徐子淇,前香港知名模特儿、演员,现为香港富豪李兆基二子李家诚的妻子。来自缅甸有昂山素姬(Aung San Suu Kyi)。 来自中东及非洲的Chaim Herzog,乔莫·肯雅塔, 肯尼亚国父、第一任总统。Sir Seewoosagur Ramgoolam,毛里求斯第一任总理。Sir Ellis Clarke,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政府首脑、前总统。Chief Bayo Kuku,尼日利亚股票交易所创始人。

伦敦大学学院为中国也培养了大量俊才:伍廷芳,中国最早之外交家,翻译家;卢嘉锡,前中国科学院院长。卢杰,国际著名的“长征计划”的发起人和总负责人。夏鼐,前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所所长,新中国考古事业的领导者与奠基人。陈占祥, 中国著名城市规划师、建筑师。傅斯年 ,国立台湾大学校长。张道藩,中华民国第四任第一届立法院院长。费孝通、徐志摩、龙永图、梁百先、潘宗光、杨铁梁、李业广、刘慧卿、余若薇、陶杰、陈占祥、陈帅佛、刘攻芸、吴庆瑞、刘汉铨、等等。

日本之伊藤博文, 日本近代政治家,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首相)、明治维新元老。森有礼,日本首任文部大臣,被称为日本“明治时期六大教育家”之一和“日本现代教育之父”。夏目漱石,日本“国民大作家”。 明治维新五杰,井上馨,小泉纯一郎,前日本首相。这批毕业于伦敦大学学院之日本精英,回国后即发动了明治维新,把日本带进了现代社会。各国精英层出不穷,难以穷尽。

其间,这股如此清新而又强劲之兴办大学之新风,随西方坚船利炮之东侵,亚洲遂被西学化。这一大学模式远逸出基督教世界。日本精英回国,创立了按西方大学,尤其是伦敦大学模式经略之现代大学。如庆应义塾大学(1858),以日本孝明天皇之年号“庆应”为其名。为日本最早之私立学校。为福田瑜吉创立于江户。是为“兰学塾”也;再如,东京大学1877,为日本近代第一所大学,创办之旨即在“富国强兵”。可谓明治维新之产物。

大学风传到中国,清末,也开始了兴办新式大学:如京师同文馆,1862年建,北洋中西学堂,1892年建,南洋公学,1893年建,等等。

美国中西部的开发,美国大学的西进也日渐强盛。尤其是著名的《莫里尔土地赠予法案》的出台,更是大大推进了这一进程。1855年加利福尼亚大学(以下简称加州大学)才创建,其办校时间远不可比肩于东部的常青藤大学。但其发展迅猛,很快就侧身于美国著名大学之林,以 “西岸的哈佛大学”闻名于世。加州大学起源于1853年建立在奥克兰的私立加利福尼亚学院。1866年加州议会常设委员会根据林肯总统签署的《莫里尔土地赠予法案》决定建立一所“农业、矿业和机械工艺学院”, 但苦于没有合适的校园,而当时的私立加利福尼亚学院正缺乏办学资金。后来人们就想到了将两者合而为一,创办一所综合性大学。后来居上的加州大学拥有10大校区,为美国,乃至世界培养了大量精英。仅诺贝尔奖获得者就逾60名之多。其在全球大学的排名长期高踞前茅。

这股如此清新而又强劲之兴办大学之新风,随西方坚船利炮之东侵,亚洲遂被西学化。这一大学模式远逸出基督教世界。

大学自波伦亚兴,其影响极为广泛。就其主要论,有四大学统可谓之基因。

一是为全球大学开创了大学办学模式;二是对逻各斯之探索,追求,证明,引领了人类对知识领域的不倦探索,极大地促进了理性思维及其相伴生的科学发展;三是奠定了自拉丁文发轫的学术传布,交流传统;四是为学术共同体之自由、自治、自尊。

人类有教育,其源久矣。教育有基础,高端之分,亦由来久之。成建制,规模培养高级人才,也非波伦亚大学创始。譬如,远的不谈,仅宋时的书院,就早于波伦亚大学,且早成勃兴之势。但宋季之书院虽已出了国门。传至日本、高丽、越南等地,却仅为儒家文化,汉字文化圈的书院,而未被全世界接纳,成为公认的,与国际接轨的大学。一方面,儒家文化和汉字文化传布了书院,另一方面,则又限制了书院。这一点,波伦亚大学做到了,其办学模式为世界接受。其被目为世界“大学之母”,当之无愧。究其原因,早期的传布,随基督教而兴,是其重要原因。而大学对逻各斯之理性追求(科学恰好被视为是追求逻各斯的重要构成),则又使之,又能摆脱宗教的桎梏。早期借宗教而兴,成熟后又能脱宗教之茧壳,是因为波伦亚大学之办学模式有其内在的生命力。这便是对逻各斯的追求。

对逻各斯的追求是无穷尽的。将逻各斯同老子的“道”相提并论,继而比较之学人不少。张隆溪先生的在哈佛大学的博士论文便是《道与逻各斯》。而两者比较最突出的相似,在“道可道,非常道”之上。创立了诸多学科。

由拉丁文发轫之学术,致使拉丁文体系中的语言成了“学术主流”。尤其是随着拉丁语体系中之英语,因日不落帝国之扩张,又成了“世界语言”。那些非英语世界之大学,必须学习英语,并以之为职称晋升,国际交流之形式;甚至以英语刊布论文,发表演讲,已成“与国际接轨”之象征;世界多元文化,有理无理,俱得向以英语为载体的这一“主流”汇聚。按照剑桥大学著名的李约瑟先生之说法,现代科学之所以未在中国产生,而在西方产生,关键在于西方文明的中轴是拼音文字。他说:“拼音文字有助于营造抽象和理性思维的环境条件,典章化法律、一神教和逻辑都是西方特有文化要素,它们都是在西方形成的,它们为抽象科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李约瑟的看法是从另一个角度,即拼音文字角度表明了西方对逻各斯追求的普遍存在。

中世纪草创的波伦亚大学,可谓学生自治大学。大学,既肇始于法学院,学法之人,不仅学法理,穷学术,更应躬行实践。学生自己的这点事倘不能弄好,何以以其学而行天下,治理邦国。此可谓典型的从自身做起。大学,既为探索逻各斯,其探究主要依仗理性,于是,这种活动具有神圣性和超然性。神圣性,非世俗,故不受世俗权力干预;超然性,非具象,乃理性之逻辑推演,要管,也无形可管。精神是纯粹的,是自由的。故而,大学的事,只能自治。教授少,学生多,学生自己管自己的事,遂成传统。此传统,自波伦亚大学确立后,在很长时间内,随波伦亚大学办学模式之传布。又在其他新建大学内得以继承继而完善和。至13世纪时,渐次发展出一种教授(或教会主教团)领导的大学,今天,我们常说的所谓以“教授治校”为主要标志的大学体系,便是由此生发而来。

学生自治之合法性源于契约。中世纪大学乃教会主办。学生出资礼聘教授,便可集全欧知识才俊、精英于大学。此外,学子们与城市世俗政府谈判,获其特许,租赁房舍以之为校舍、并由学生自行裁决学生事务。如此,学生在上述两种契约皆处于主动。而自治之组织,其源便是各种同乡会,继而,在同乡会基础上,联合为具有法人资格之两大公会:以阿尔卑斯山为界,形成南、北两个学生会。其名称为universitas。此风一起,遂为欧洲大学之或学生,或教授治校,开了极好的头。追根溯源,时下的教授治校之始基,亦奠于波伦亚大学学生自治也。

西方世界在经历了数百年所谓“中世纪黑暗”之后,终于在波伦亚城诞生了波伦亚大学。这一大学,在当时,只能由势力最大,财力最雄,资源最富,人才最多,影响最广之基督教教会创办。这一原本为弘扬教义而探索逻各斯的大学,最后,竟开启了人类摆脱圣谕教条桎梏大门,以人文复兴,及随之而来的科学实证,全面推动了人类思想解放时代的到来。而波伦亚大学生发出的学统基因,在而今世界上的几乎任何一座大学里,都能看到其传承与变异。“大学之母”之谓不谬也。

而大学,在人类发展史上,其作用,怎么估计也不过分。

(初稿于2014年9月,定稿于2015年谷雨。发表时有删改)

(责任编辑王鉴/校对王明娣)

On the Genes of Universities

ZHANG Shi-ya

(Center for Studies of Education and Psychology of Minorities in Southwest China,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400715,PRC)

[Abstract]There are four academic traditions which can be regarded as the genes of the university:the first one is the creation of a model for running universities around the world;the second is that the probe into Logos seeks for,proves and guides the pursuit of knowledge realm by human beings and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rational thinking and the concomitant science;the third is laying a solid foundation for academic dissemination and communication,originally through Latin language;the forth is the freedom,autonomy and self-esteem of the academic community.

[Key words]the University of Bologna;gene;university system

[收稿日期]2016-05-10

[作者简介]张诗亚(1948—),男,重庆人,西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教育人类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G 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779(2016)03-0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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