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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价值观:一种现代文明自觉的开启

2016-03-09杨明堂

关键词:文化自觉诚信

杨明堂,王 辉

(1.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湖北武汉430074;2.山东建筑大学法政学院,山东济南250101)



诚信价值观:一种现代文明自觉的开启

杨明堂1,王辉2

(1.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湖北武汉430074;2.山东建筑大学法政学院,山东济南250101)

[摘要]对诚信价值观道德主体的伦理学思考,必然引发对诚信价值观应该拥有怎样的道德主体、我们的道德主体的现状以及在转型期将构建怎样的道德主体等三重维度的追问。诚信价值观应该拥有怎样的道德主体构成诚信价值观的形上思考;对我们拥有怎样的道德主体的追问构成诚信价值观对文化传统的自觉;追问转型期构建怎样的道德主体,则表征诚信价值观是一种超越文化传统的现代文明自觉的开启。

[关键词]诚信;文化自觉;文明自觉;伦理体系

诚信价值观首先是一种崇尚异质交往的道德情操,其次是一种崇尚利益结构交往的伦理精神,体现了由文化自觉到文明自觉的跨跃。

一、诚信价值观具有利益结构的形上内涵

“诚”应当是“利益需求”的道德主体间性。“诚”既表现为利益选择上的自由,同时也可以是放弃利益的道德选择,从而体现为利益结构的道德主体。胡适认为,缺失利益结构及其规则谈道德、谈高尚则极容易成为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度。现实中,有一种事实难以违背,那就是即使是禁欲主义者,也暗含着利益善论,因为禁欲主义者所坚守的恪守原则动机论,不过是因为恪守原则所获得的满足或获得的赞扬,只是愿望的满足基于利他或有利于共同的道德前提而已。“诚”终究不能摆脱利益需求及其交往。马克思认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67生命的优先性规定了交往道德主体必须是利益需求构成的。“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2]82。人的欲求结构构成人的基本可能。费希特认为:“需求不是罪恶的根源;需求是促使人勤劳奉事、涵养德性的动力;懒惰才是罪恶的根源。”[3]55需求本体满足自身需求的活动被马克思称之为“第一历史活动”,而这种历史活动是人类其他活动前提。“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把同这种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及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从市民社会作为国家的活动描述市民社会,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阐明意识的所有各种不同理论的产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1]92。道德是关于利益的哲学,从利益主体阐述“诚”体现的主体至少有助于我们理解道德主体的自由独立人格、交往的平等以及交往的可能性。同时,财产交往也确立了其与他人交往的平等性,最终对物的交往及其意愿构成交往意志自由共体,交往的秩序化需求在交往意志自由的合意(黑格尔语,指共同意志)中朝向利益共同体及其共同体精神构建。

“信”是人们对交往行为可靠性状态的内化和凝结,是对这种“可靠性依赖”的累积。“信”是对人们交往如何的表征和阐释,“信”是对“诚”者见诸行动的责任状态所作的客观评价。道德主体虽然构成交往的基本结构、交往可能性,也暗含着交往效果,但是交往本身及其效果则超越了“诚”者形上结构。对诚者交往本身、效果的事实存在及其评价,在中国传统文化“内诚于心、外信于人”理念中的“诚”与“信”相互训释中可以得到阐释。“信”作为诚者交往状态、效果及其评价等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训释了“诚”者交往所到达的顺畅、可靠状态,表征了诚者交往的稳定性;另一方面体现和构成了道德主体交往的效果。诚者交往如何,其根据在于“信”的诠释。虽然道德主体因交往而获得了解,但交而无“信”则难以有“诚”,很难到达“诚”之初衷。“诚”仅仅是一种道德的可能性,在相当程度上还取决于诚的外化形态“信”训释的怎样。“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其内涵是指人们在祭祀活动中对祖先和神灵的虔诚之语,内蕴着人们对神灵旨意的遵循,阐释着人们对神灵的虔诚心态和崇拜情怀。人们与神灵交往所到达的此种“信”境界,一方面体现着人们的虔诚心灵,另一方面表明虔诚心灵是通过一系列祭祀活动等来展示的,也就是说虔诚之心是一种行为和行动,在行为和行动中表征人们的虔诚。马克斯·韦伯所阐释的加尔文人以虔诚“赚钱”的世俗生活样式实现宗教道德约束,实质上就是人们以世俗行为表征对上帝的虔诚。不可否认,“信”境界发生的可能性必须是交往双方对交往中“诚”之行为本身的认定,而且是以功利的前提为基础。正如宗教信仰,人们崇拜神灵或上帝,或因信而信,或因用而信,但在根本上人们难以超越因用而信,崇拜上帝在根本上不可超越诉求上帝救赎情景。“信”机制训释“诚”的道德本体不可须臾离开情景和功利的一面,基于功用的“信”才可以满足百姓的心理需求,达到可“信”,从而成为一种基于功用交往的“真实”可靠性。另一方面传统的祀祭仪礼作为一种宗教信仰的道德形态,也构成了一种公众文化和公众道德行为规范,对公众行为具有引导的价值,也是对公众行为正当性与否的阐释。可见,“信”之根本在于:它是对人们与神灵交往的顺畅而秩序可靠性的内化和凝结;在于累积为一种特质的文化视域和传统。“诚”者交往要在三层意义上获得肯认和接受才具有合法性的“信”。第一,必须是修己而“诚”的交往参与者。第二,诚者交而有“信”,交往的义务性或利益性其落脚点都在于利益分配上确定交往的“信”如何,因利交往而“信”更具说服力。第三,交往双方对交往所到达的可靠、稳定的“信”境界的确认和接受。道德主体只有在这种“信”的机制和精神层面才获得肯认。更重要的是,“诚”道德主体阐释合法性是一种公众话语的文化视域,“信”机制阐释“诚”道德主体合法性不能超越其文化视域。“诚”道德主体的外化有效性与否依赖于“信”机制。“信”标识着交往的可靠更标示着对文化传统的认可。

二、诚信价值观是对现代契约伦理精神的概括和说明

诚信价值观是一种现代文明语境的交往主体间性,内蕴功利的契约主体间性。契约主体间性体现了现代文明,主要在于:一是契约的交易、交往社会主体结构的前提性和必要性;二是它是一种在交易基础上的自由、平等和守信的伦理精神。契约伦理精神首先是对市场交往内在结构及其伦理精神的确立;其次则是由基于自由、平等和守信的市场交易道德原则而开启的社会契约论的论证与确立。

现代契约关系确立的前提是:第一,对人身自由无身份限制的“脱域”特质认定。现代社会脱域特质具有三层意义:一是“域”,相对于我们的文化传统就是血亲情感关联性,一种依赖于血亲出身确立社会地位的身份制,“脱域”则是超越血亲身份制束缚,以现代性的自由、平等和功利价值取向确立社会地位;二是现代性脱域首先是基于财产占有的自由。无财产占有何以自由,财产占有具有人际关系划界意义。人所依赖(马克思语)的生存样式没有独立自由人格而言,它是以牺牲自身的自由人格来获得生存的共体理念。其次是财产交换的前提是同样的拥有基于财产占有独立自由人格的他者存在,诉求新的财产占有必须是对其他财产占有者的认同与依赖,完全没有身份的歧视。三是一种人可以不到场的财产交换的社会信用道德体系的构建,也就是利益结构道德主体间性的确立。第二,对诉求利益满足的张扬。脱域契约交往关系虽然崇尚独立自由人格和逐利的幸福论,但是它却是基于自由人格和逐利关系的现代文明的道德文化,是一种对契约伦理谱系和精神的张扬。

交往主体间性及其道德原则比较好地阐释了契约关系,但是更能体现契约关系或者作为成熟的契约关系则是基于交往及其道德原则基础上的交往信用系统构建。交易及其规则要上升为普遍的、更高级的契约精神,必须经过如吉登斯所阐释的交易的“脱域”换代升级。在交易的西方文化中,超越时空或人不到场的交易,一是将交易的范围扩大,使交易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样式,使之具有深厚的生活文化基础,从而使契约精神深入人们心灵,提供了契约伦理精神充分的社会基础。二是超越时空,人不到场的交易实现,得益于人们交往的深层信任关系的确立。物的使用价值与价值二分提供了交易信任机制的构建物质支撑,但超越物质交易及其规则的则是基于人们诉求交往契约精神的凝结和固化,是人们对这种“合意”(交往的共同意志)的认肯和接受,是一种交往文化心理结构及其场域的构建的结果。交往关系及其道德原则上升为现代契约精神离不开文化心态的支撑,彰显了交往契约关系的成熟。三是虽然交往契约文化心态与交往关系所凝结的是交往的信用系统,但这并不仅仅是一种经济关系,而且是一种人的存在方式、人际关系,最终是一种社会信用系统的确立,它彰显了“交往主体质的规定性(如罗尔斯所说的公民能力的规定性)、人际关系的社会结构性状态、社会抽象系统的权威性”[4]。

自古不乏交易及其道德原则,但由契约精神开启的现代文明却是西方近代以降的文明更替事实。没有市场交往的契约关系及其价值观的变革,近代资本主义精神是不可想象的。首先,财富积累或商业利润的实现基于生活样式支撑和维系。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阐述了现代性财富积累的信仰和世俗生活样式的现实基础。利益主体间性的实现是道德文化解释的,加尔文基督徒与其他基督徒诉求上帝救赎的信仰基础无差别,但在路径依赖上却大相径庭。与其他信众不同,加尔文人的世俗生活样式规定了其信仰的实现论意义。加尔文人善于簿记、精于计算等积累财富的样式构成了他们诉求上帝救赎的路径选择。他们认定财富积累得多寡具有影响上帝救赎与否的可能。宗教世俗化改革,一方面提供了财富积累的宗教伦理根据,宗教改革使得人们信仰与财富积累有机结合,从而使财富积累的世俗化行为具有了最好动机,也就是加尔文人“赚钱”原教旨意义是祈求上帝的救赎,而非幸福论导向的。另一方面宗教世俗化改革推动了加尔文地区社会财富积累。宗教世俗化改革的最终结果是,新教伦理进一步推进了社会主体结构的利益化,崇尚“赚钱”价值诉求日益普遍化和日常生活化,为新兴资产阶级的兴起提供了文化可能性,日益普遍化的利益化社会主体结构及价值诉求成为新兴资产阶级革命的基本力量和历史动力。其次,功利主义哲学为新兴资产阶级的道德辩护不仅为其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撑,更重要的是,它是将契约主体间性及其道德原则上升为文明形态加以论证和辩护,从理论上为契约社会结构及其精神的新的文明形态作出论证和辩护。一方面新兴资产阶级在其发展中面临着争取自身政治合法性问题。英国“光荣革命”之后,伴随着新兴资产阶级力量强大,他们不断诉求自身政治权利,寻求议会制度改革,扩大选举权利。同时为了自身发展要求自由贸易、自由竞争。这种发展之后对政治合法性的诉求,事实上是新兴资产阶级内在契约主体性结构及其道德原则的社会契约化过程,新兴资产阶级诉求为资本主义政治制度提供了契约化的逻辑前提和结构,新兴资产阶级契约主体间性及其道德原则构成资本主义社会结构主体及其伦理精神。另一方面功利主义哲学则为新兴资产阶级的政治合法性以及个人利益诉求正当性等价值观的论证和提升提供了帮助。功利主义哲学为资本主义的自由、功利价值诉求提供了道德上的辩护,即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具有增进社会财富乃至大多数人幸福的最终伦理根据。求利作为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们的基本价值取向在功利主义哲学这里得到论证和辩护,求利具有与幸福等同的价值,求利适宜于自利人性。同时,功利主义哲学给定求利的社会正当性,利益最大化最终是社会大多数人的福祉。但享受幸福不存在个人之间的差异,没有一个人的幸福比另一个人更重要,独立自由人格在享受幸福上得到较好体现。功利主义哲学不是关于利益的哲学,而是关于道德的哲学,功利主义哲学承担起资本主义发展的伦理论证和道德辩护的任务,当然也就成为指导推动社会财富积累、保护利益最大化价值诉求的现代性道德体系,虽然功利主义哲学在之后受到冷落。

综上所述,现代语境的诚信观强调主体独立自由人格、利益结构价值诉求,同时也强调遵循尊重基于自由人格、利益结构的交往主体行为的道德原则。正是这种对自由、平等和守信的契约主体间性的追求,也就不难确认诚信价值观的现代文明本质。

三、诚信价值观在转型期的引领价值

中国社会转型期正处于那种在市场交往上人们因彼此不信任而需要订立契约的文明转型时代,而社会结构主体在市场交往上尚未到达彼此信任精神境界。对文化传统的身份制“脱域”和构建“脱域”基础上的交往守信道德体系构成中国社会转型的核心内涵。“脱域”在吉登斯看来就是契约社会超越时空的交往守信体系的根本标志[5]15~18。在契约社会,人不到场,但交易同样可以完成,得益于守信道德谱系。对传统文化的自觉和扬弃,现代性“脱域”意味着:一是对血统身份的扬弃,而诉求自由、平等的契约主体间性。二是诉求超越时空的“脱域”交易守信道德体系的构建。由此可以认定,扬弃血亲文化、诉求契约主体间性是一种我们在被文明冲突与撕裂中诉求契约性现代文明的开启。

对文化传统的自觉和批判,构成诚信价值观的文化自觉维度。对文化传统的深层思考和剖析,不难发现:为我们所认同的传统诚信价值观是基于血亲义务共体的伦理精神,血亲义务论成为被马克思称为“人的依赖”亚细亚文明形态。修、齐、治、平体现了这种纯粹义务的价值志趣。修身是内诚于心的道德修己的逻辑和历史起点,齐家、治国、平天下则是修身的实现论价值诉求,其中彰显着中华文明纯粹义务道德志趣价值内涵,重在奉献共体的道德逻辑。“一定历史时代和一定地区内的人们生活于其下的社会制度,受着两种生产的制约:一方面受劳动的发展阶段的制约;另一方面受家庭发展阶段的制约。劳动越不发展,劳动产品的数量、从而社会财富越受限制,社会制度就越在较大程度上受血缘关系的支配”[6]2。这种道德义务论具有深刻的血亲义务机理。血亲义务论是建基于人类血缘、婚配和长幼等自然血亲关联基础上的精神崇拜和道德构架[7]。血亲义务结构是一种依赖于血亲道德责任承担者及其文化心态而构成的血亲共体一切生存活动终结域[7]。血亲共体是血亲个体获得生存利益的情感干预方案和组织形式。血亲家庭共体因血亲个体生存秩序需求而产生。前工业时期劳动不发达,劳动产品不够丰富,而解决人们利益需求的方案必须是实用而实际的情感干预即恩格斯所阐释的“社会制度就越在较大程度上受血缘关系的支配”[6]2。由此而确立的血亲义务关系,一方面是义务呵护和父权实施,另一方面则是无条件的服从与享受血亲福利。这种血亲信仰意义下的责任关系具有严重不对称性。血亲义务道德体系强化血亲共体的统一性和整体性,个体只有在血亲共体内获得自身生存利益,遵循共体规范和接受共体的血亲福利构成血亲共体的生存样式。

血亲义务论价值观严重缺失物质交往结构及其道德原则。血亲义务机制是依据“排除商业功利关系的宗法血缘人伦关系中的行为规范”[8]。在这种关系体系中的“引导机制……是社会关系的个体为获得血缘群体的接纳,为获得安全感而必须具备的伦理智慧。就是说,一个人只有诚信,才能在亲人、朋友和君臣的社会关系中生存,并获得生存意义感,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义,就会被血缘群体所排斥,在关系社会中,这是令人恐怖的事,……讲诚信完全是忠、孝、仁、义这样的事情”[8]。如此确立的诚信价值观显然是情感至上的信任。当然这种血亲交往关系的高度可靠性构成超越人类诚信关系的独特机制和内涵。血亲交往缺失交往的物质性内涵也并非排除人们在血亲共体的物质交往可能性和内涵,只是血亲义务严重遮蔽自由平等为前提的物质利益交往机制和内涵。中国传统文化的诚信道德观是基于这种血亲共体伦理精神而确立和维系的,由此而构建的信任关系是义务道德支持。血亲情感图式引导下的诚信价值观构建是一种排斥商业功利的血缘信任文本。与此同时,血亲关联性的诚信由于缺失物质层面甚至商品交往的内涵和意义,在交往范围上难以超越血亲关联性而成为异质交往的范式。超越血亲关系的异质交往除去商业内涵之外,更重要的是为商业交往所暗含的公共领域交往关系。公共领域交往与商业交往的自由平等价值诉求内涵,决定了建立在商品交往的公共领域交往是对血亲交往的颠覆和扬弃。因此建立在同质性基础血亲交往的“诚信”观无法表征和体现异质基础的商业交往乃至公共领域交往丰富内涵和意义。具有深刻血亲文化的中国人,极有可能从一个血亲信仰的忠诚者沦为市场经济结构的无道德主体。

在传统文化中,不乏交往关系的诚信理念和阐述,“内诚于心、外信于人”这样理念和阐述具有传统文化诚信价值观的典型性。但是,这种典型的交往诚信价值观,如前所述,是对传统文化的血亲关系经典义务道德精神的提升和制度化,而且严重缺失物质层面的利益交往内涵。制度化的血亲诚信伦理精神则又失去日用百姓的认同和承担,制度层面所确立的义务道德谱系与百姓血亲道德情感并不具有真正意义的连贯性和丰富性,因为制度血亲伦理抽象关注了对上层的忠诚,是士大夫的一厢情愿,百姓的道德关注因缺失交往以及物质交往的载体和前提,走不出血亲共体而朝向政治顶层,所谓忠诚政治伦理与“孝”道德谱系的关联,如前所述,充其量是被士大夫抽象关注之后的严重缺失丰富性的道德连贯性。同时,由于严重缺失与血亲外的异质主体交往甚至是物质利益交往,百姓是义务血亲道德承担主体。传统文化的诚信观仅仅为士大夫阶层的士大夫伦理精神,士大夫阶层成为制度化后的血亲义务诚信交往的实践主体,依赖于士大夫阶层,传统诚信价值观得以传承和发扬。同样士大夫诚信观具有浓郁的对话机制和理解路径内涵,也就是一种空泛而缺少生活世俗内涵的先验结构,士大夫在解读诚信中难以超越义务血亲文化前提,而做出超越自我文化的新型诚信价值观。不仅如此,即使在百姓中还保留着利益的物质性交往偶然因素,但在整体上,由于利益物质性的交往关系及其诚信价值诉求为义务性血亲关系及其道德谱系所遮蔽甚至淹没,终究难以成为日常生活人们所崇尚的道德文化,从而内化和凝结日常文化习俗。甚至在传统文化中,人们的商业行为也为中国传统重农主义文化所淹没。

历史的机遇与固守血亲文化的传统造就了农耕时代文明,其典型的标志就是宗法精神构成社会乃至国家政治的伦理基础。“父亲、子女、兄弟、姊妹等称呼,并不是单纯的荣誉称号,而且代表着完全确定的、异常郑重的相互义务,这些义务的总和构成这些民族的社会制度的实质部分”[6]25。制度化的血亲文化一方面构成民族的社会制度的核心,以至于形成以血亲家庭为核心的差等有序、涟漪性的社会结构,而缺失异质交往的结构及其可能性。另一面在农耕时代这种特殊机遇中将血亲习俗上升为国家、民族的精神,以至于成为代表农业时代的中华文明甚至是东亚文明。但是随着人类文明形态的交替,农耕时代的中华文明面临着有实力又有文化的西方现代文明挑战,文化冲突深层暗含着两种文明较量。尤其随着中国社会结构变更,士大夫阶层及其价值诉求连同传统血亲诚信机制和制度一同消亡,仅有的诚信理念及其阐述也因缺失认同和承担主体群体,也就难以逃脱沦落为游魂的境地,以血亲依赖为核心的中华文明在现代文明到来时,只能沦落为一种文化,血亲关联性依然存在,只是曾经的文明。现代契约伦理不仅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超越农耕文明的成熟现代文明形态,当西方文明以一种文化与我们的血亲文化冲突和融合时,对西方文化,如同外国人学唱中国京剧,虽然我们可以模仿的很像,但总是缺少其中文化味道。西方文化背后的现代文明是西方人长达几千年的积习成熟起来的文化,我们扬弃血亲文化而重建契约伦理精神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而非一日之功。西方现代文明的冲击并没有从根本改变传统道德主体内涵和样式。

中国社会转型的关键是新型社会主体结构及其精神的确立,其中必然内蕴着怎样的价值诉求主体的追问,也就意味着,中国新型社会主体结构将有怎样的道德承担主体的深层阐释。因此,诚信观的构建,面临着我们自身的文化传统和诚信价值观必须具有现代文明内涵两种文化视域的限定和约束。我们虽然无法超越我们所依赖的血亲文化传统,但是可以扬弃血亲这种传统文化,开启现代文明的自觉。崇尚、认同一种先进的道德理念,构建一个诚信价值观承担道德主体群体和培育具有现代文明内涵的文化视域,是诚信价值观开显中国新型社会结构及其精神结构的内圣开外王过程和路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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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吕方.“诚信”问题的文化比较思考[J].学海,2002,(4).

[责任编辑:朱建堂]

[中图分类号]B8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4799(2016)03-0009-05

[收稿日期]2015-07-05

[基金项目]山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资助项目:14CZXJ11

[作者简介]杨明堂(1962-),男,山东烟台人,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2013级博士研究生,山东建筑大学法政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伦理学研究;王辉(1979-),女,山东青岛人,山东建筑大学法政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伦理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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