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站在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上

格力：站在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上

空调业务触顶，转型屡屡碰壁，何去何从

最近一个多月，格力电器的董明珠显然是舆论关注的人物之一，种种传闻加身：在股东大会发火，离任集团，给全体员工涨薪。这位号称“铁娘子”的女企业家曾将格力从日渐式微的制造业老厂一手打造成了世界领先的家电制造商，如今她面对的困局是，格力电器年营收跌破千亿元，后续增长乏力，转型尝试失败。有从业者悲观地表示，“很多年后大家回头看，也许这就是格力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但董明珠一定不同意这个判断。

电动汽车并购告吹

十月下旬，格力电器召开股东大会，一支现场泄露的视频在互联网上激起千层浪。视频显示，一片沉默中，公司董事长董明珠情绪激烈地发表了长篇大论。点燃董明珠怒气的导火索是，投资者们否决了她提出的收购一家新能源汽车制造商的议案。

9月1日，格力电器发布公告称，公司拟以130亿元的报价收购珠海银隆新能源有限公司100%股权。这家公司主要从事电池和电动汽车的研发、生产及销售。同时，格力电器向8名特定认购对象非公开发行总额不超过97亿元的股份募集配套资金，用于相关项目的建设。

董明珠热切看好珠海银隆，称其为“沙中之金”，并明确表示，收购珠海银隆后，格力将致力于开发家用级别的新能源小汽车。为了表明决心，她决定自己掏出9.37亿元认购近十分之一的股权。这意味着，董明珠在格力电器的持股比例将由0.74%上升到1.3%，成为格力电器最大的自然人股东。

投资者们则认为，公司不应该在股价本就处于历史低位的时候还花钱竞购，而且格力对珠海银隆的收购价格太高了——按当前市值估算，格力的出价超出了珠海银隆年盈利额的三十倍。更让中小股东感到不快的是配套的增发方案。定增方案只面对8名特定认购对象，所以持有格力27%股份的中小股东无法参与。重组及配套融资后，中小股东的总股本将从72.87%稀释至58.65%，相当于他们的股东利益每股被摊薄了五分之一。

一位长期持有格力电器股票的小股东对这个议案投了反对票。他认为“这个方案有损中小股东利益，不符合格力的一贯作风”，他也不认可格力在新能源汽车方向的尝试。“我觉得格力应该专注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在原有技术优势上进行延伸和突破。如果要走多元化的道路，也应该是在暖通领域内、以压缩机为核心技术的多元化等。我支持做大飞机、发动机，但是手机和汽车就太偏了。”

董明珠已经失去了进一步向投资者解释的耐心。她抨击股东过于短视，认为格力没有亏待股东，毕竟格力已经在过去两年里给股东们贡献了高达180亿元人民币的分红。董明珠表示，公司的宗旨是为长期投资者而非短期投机者负责。

“我知道股东各有各的目标，但当你在格力投资时，请不要和我谈股价。我们应该讨论的是一百年后，这家公司能否持续发展。”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格力，就卖掉你所有的股票。但如果你相信，就要坚定地相信。”

从不按常理出牌

董明珠似乎从不缺乏信心。在那场引起风波的股东大会上，一位投资者问董明珠，如果开发格力汽车，新产品何时能够面市。她的答案是：“明年。”

实际上，早在两年前格力尝试智能手机业务时，董明珠就曾经公开和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约定了价值10亿元人民币的赌局。作为传统制造业的代表人物，她坚信互联网制造商小米的销售额在5年内不可能超越格力，相反，格力新开发的手机业务将迅速成长，很快能挑战苹果公司。然而，格力的智能手机新品迟迟未能推出，这场赌局也不了了之。投资者们担心，董明珠带领格力转型的野心是否过于庞大，以至于超出了其实际能力。

对于董明珠在股东大会的表现，《哈佛商业评论》发表评论称，他们并不惊讶于她的口齿之俐，因为董明珠一向擅长以“戏剧化的即兴演说”来说服别人。她刚烈要强，喜欢兵行险招，作为格力电器的掌舵人和格力集团的董事长，为格力打上了鲜明的个人烙印。

董明珠当选格力集团董事长是在2012年。当时，70%的中小股东把票投给了她。在1990年刚进入格力时，董明珠只是一个底层的销售业务员，负责去各大商场卖货。半年时间内，她独自跑出了300多万元的销售业绩。有格力员工评价时任销售经理的董明珠是“一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出牌只依据自己的原则，坚信自己认为对的方向。

这一次，为了推行自己认定的珠海银隆收购方案，董明珠也竭尽全力。10月18日，广东珠海市国资委（格力集团的实际控制方）发布通知称：“免去董明珠同志珠海格力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董事、法定代表人职务。”

有知情人士表示，董明珠去职是因为其本人参与上市公司格力电器员工持股计划的意愿与格力集团领导人员的干部身份有所冲突。根据国务院国资委于8月18日印发的《关于国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开展员工持股试点的意见》，“党中央、国务院和地方党委、政府及其部门、机构任命的国有企业领导人员不得持股，且单一个人持股比例不得超过1%”。如果针对珠海银隆的配资收购计划推行，董明珠在格力电器的持股比例将跃升至1.3%，超过这一比例。

也有观点认为，这可能意味着当地主管部门对董明珠在智能手机等新业务领域失败的不满。无论是何种猜测，舆论是将董明珠去职的原因是她主导的格力电器转型尝试。

多元化转型碰壁

她如此迫切地推动格力电器尝试多元化的新道路，主要是因为公司主营业务陷入了增长饱和的困境。在过去20多年里，伴随着中国的消费升级，格力的空调年销量从2万台到4千万台，销售额从2千万元增长到1千亿元，市场份额达到约40%。但空调业务的增长已经触顶。在2014年格力营收达到1400亿元之后，2015年营收跌破千亿元。

此前，除了智能手机，格力还尝试过布局小家电，但业绩平平。格力电器2016年半年报显示，生活家电的营收为7.6亿元，仅占总收入的1.7%。因此，要完成下一个千亿业绩，格力必须转型，进入其他领域，寻求多元化发展，寻找新的收入和利润增长点。

在董明珠看来，工业机器人和新能源汽车把握着下一个万亿级市场，而切入新市场最好的方式就是并购。她曾对媒体表示：“要发展不能仅仅依靠一家上市公司，需要引进战略投资者，寻找新的项目，并进行产业优化，最终拥有自己的造血功能。”

对珠海银隆的收购计划本是她的拼力一搏。珠海银隆收购失败，意味着董明珠通过新能源汽车再造一个千亿格力的愿望破灭了。

远虑之外，眼前尚有近忧。11月末，格力股价一路暴涨逾20%，交易量持续放大。分析人士认为，格力很可能被险资举牌，遭遇野蛮人入侵。为鼓舞士气，格力电器宣布从2016年12月起，将对入职满三个月的全体员工，每人每月加薪1000元。和以往一样，董明珠此举又一次引起了市场关注。

但最根本的问题仍然是，在2018年换届选举之前，她能否带领格力顺利找到未来的利润增长点？

市场拭目以待。

（杨月萦编译自《福布斯杂志》《中国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