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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美学视域下的《娇娜》英译研究

2016-02-14王晓梅张红岩

镇江高专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接受美学聊斋志异翻译策略

王晓梅,张红岩

(江苏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



接受美学视域下的《娇娜》英译研究

王晓梅,张红岩

(江苏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212003)

摘要:《娇娜》是《聊斋志异》中的名篇。在接受美学视域下从词汇、句法、语篇三个层面对比其两个英译本,发现以目的语为母语的译者在语言灵活性和地道性上有很大优势;以源语为母语的译者在文化内涵的把握和文化保留上占据优势。在此基础上探讨对应的中国志怪小说的翻译策略,为接受美学视角下的翻译活动提供实践支持。

关键词:接受美学;《聊斋志异》;娇娜;翻译策略

翻译是社会交际的重要方式,人类翻译活动源远流长。接受美学以读者为中心,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并具有指导作用。《聊斋志异》作为中国志怪小说的代表作,具有极高的艺术成就。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一篇一笔法”,“一步一变幻”。其精妙的语言艺术、高超的写作技巧以及独具匠心的情节安排让众多专家学者希望将其译到国外。《娇娜》出自《聊斋志异》卷一第二十二篇,其行文长度在《聊斋志异》众多故事中罕见。故事内容完整,详略得当:书生孔雪笠穷困潦倒,得皇甫公子相助,两人结为挚友。孔生贪杯,身生恶疾,娇娜自损元气为其医治,后孔生与松姑成婚,却仍心系娇娜。孔生在得知皇甫一家为狐、将遭天谴之际,毅然舍身相救,而娇娜又舍弃护命红丸救活孔生。笔者拟在接受美学视域下从词汇、句法、语篇三个层面比较《娇娜》的两个英译本——分别选自丁往道的《中国神话及志怪小说一百篇》(以下简称丁译本)[1]和翟理斯的(Herbert Giles)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2](以下简称翟译本),剖析其翻译策略。

1接受美学及翻译

接受美学是一种文艺美学思潮,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其代表人物姚斯(Robert Jauss)和伊瑟尔(Wolfgang Iser)认为传统文学的外部研究(以作家为研究中心)或内部研究(以作品为研究中心),割断了文学作品与读者的联系,没有考虑读者能动的参与作用。姚斯说:“读者本身便是一种历史的能动的创造力量。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能动的参与介入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过程,作品才能够进入一种连续性变化的经验视野之中。”[3]32

在接受美学兴起之前,传统翻译研究以作者作品为主要研究对象,是静态的;20世纪60年代后翻译研究转向了以译文读者为主要研究对象,是动态的。译者努力构建与读者的“对话”,翻译不再满足于形式和内容上的“对等”以及民族文化间的传递,译入语读者对译文的接受能力将被译者考虑其中。“接受美学认为,作品在未被读者阅读的时候只是束之高阁的文本,只有进入读者视域,成为把玩和欣赏的对象,由读者填补留下的空白,才产生意义。”[4]24

2接受美学视域下《娇娜》英译本分析

2.1词汇层面

2.1.1称谓语英译

作为交际的重要组成部分,称谓是在社会中使用的,决定语言交际参与者的身份和地位。以源语为母语的丁往道和以目的语为母语的翟理斯两位译者对《娇娜》中的人物称谓采用了不同的译法。丁往道根据汉语拼音转写将“娇娜”译为“Jiaona”,“孔生”译为“Kong”;而翟译本采用的音译法是建立在粤语姓氏发音的基础之上,他将“娇娜”译为“Chiao-no”,“孔生”译为“Mr. K’ung”。翟出于汉语拼音转写易给译入语读者造成困惑的考虑,借助粤语发音来标注这些称谓。在其中众多人物的名字中,“香奴”的英译最值得探讨。丁译“Xiangnu”,而翟则依据“香”一字将其译为“Miss Perfume”,符合译入语文学小说的意境。翟译本语言活泼生动,其归化译法能够唤起读者的共鸣,降低阅读难度,使读者能够更好地欣赏中国文言小说凝练的语言和精彩的情节。

2.1.2文化负载词英译

不同的民族孕育不同的文化,每种文化都会有自己独有的事物,用来描述这些特有事物的词、词组或习语被称为文化负载词。中国志怪小说语言凝练,含有大量文化负载词。这类词很难在英文中找到对等的词。在接受美学视角下,不同译者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唯有原则不变,在保留源语文本信息的基础上,使译文符合译入语表达习惯以及译入语读者的思维习惯。

如“僮去,先以绣囊将琵琶至。”中的“绣囊”和“琵琶”,都是中国文化特有之物。“绣囊”指绣花的袋子,“琵琶”则是中国古老的乐器之一。丁采取异化译法将“绣囊”和“琵琶”分别译为“beautifully embroidered case”和“pipa”,略显遗憾的是“囊”并非盒子,译为“case”稍有不妥,译文也未对“pipa”添加脚注,这对不知琵琶为何物的西方读者易造成困惑;翟译本处理为“very pretty case” 和“guitar”,此处乃归化译法,琵琶在中国之常见正如吉他在西方之普及。这虽方便了译入语读者理解,却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文化失真,读者很难想象琵琶从精致的、有绣花的袋子中拿出来的情形。

又如“后生举进士”中的“进士”。在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通过最后一级考试殿试及第者被称为进士。丁译“the title of ‘jinshi’”而翟译“took his doctor’s degree”。丁译本增译了“Kong passed the most advanced imperial examination”是对“进士”的解释说明,清晰明了,保留了原有信息文本及文化特色;而翟译 “doctor’s degree”,从接受美学角度而言,符合译入语读者的认知,也更能为他们所理解。

2.1.3诗词典故英译

皇甫公子欲为孔生物色佳偶,孔生自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5]31此句出自于元稹《离思五首》中的第四首,是元稹为了纪念逝去的妻子而写的。大致意思为“经历过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到他了;除了巫山的云,其他地方的云都黯然失色了”。孔生面壁自吟此句原是想抒发内心对娇娜的爱慕之情,除了娇娜,谁也不娶。

丁译No water is so boundless as that in the sea; And no clouds so beautiful as those shrouding Wushan Mountain[1]345.

翟译Speak not of lakes and streams to him who once has seen the sea; The clouds that circle Wu’s peak are the only clouds to me[2]24.

丁采用直译,既保留了原句“海”“水”“山”“云”等基本意象,又通过重复这一修辞手法,使上下句得以呼应。可以看出,以源语为母语的译者对源语文化的保留和情感的拿捏占据优势。翟采用意译,用“him”和“me”巧妙地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让原本晦涩难懂的诗句在读者心中引起共鸣,淋漓尽致地抒发了孔生心系娇娜之情。

皇甫公子与孔生畅饮时,“命弹湘妃”。“湘妃”出自上古时期的一个典故,中文文本的脚注是“湘妃乃湘水女神,娥皇和女英听闻舜帝死于苍梧,二人投湘水而死,成为湘水之神,称湘妃”。丁译“The Song of Lady Xiang”,翟译“The Death of Shun”。翟译本给出的脚注是“娥皇和女英都嫁给舜帝为妃,舜帝去治理湘江水灾久久未归,娥皇与女英二人苦苦守候,后得知舜帝已死,在其墓边痛哭流涕,她们的眼泪滴到竹子上变成了斑竹”。这与中文文本给出的脚注略有偏差。“The Death of Shun”意指舜帝之死,其中心词是“死亡”,与“湘妃”略显不符。皇甫公子命香奴弹奏湘妃,应该是指根据娥皇和女英的故事谱写而成的乐曲。丁译“The Song of Lady Xiang”在文中虽无脚注,稍有欠缺,但还是保留了“湘妃”的基本意思。其中心词是“song”,这与“公子命弹湘妃”相符,同时也做到了文化保留,与翟译“The Death of Shun”相比,更胜一筹。由此可以看出,以源语为母语的译者在文化内涵的把握和文化保留两个方面的优势不言而喻。

2.2句法层面

作为意合语言,“汉语造句少用甚至不用形式连接手段,注重隐性连贯,注重逻辑事理顺序,注重功能和意义,注重以神统形”[6]58;作为形合语言,“英语造句常用各种形式手段连接词、短语、分句或从句,注重显性接应,注重句子形式,注重结构完整, 注重以形显义”[6]58。以译入语为母语的译者在句式选择上更地道,更符合译入语表达习惯和思维,但在处理与汉语文化相关的细节上,有所欠缺,而这一点恰巧是以源语为母语的译者优势所在,译者可以发挥母语优势,淋漓尽致地阐释源语文化内涵,在译文中保留源语文化。

例1家君仰慕鸿才,常欲附为婚姻[5]31。

丁译My father highly appreciates your great talent and profound knowledge. He has often thought of marring one of our women to you[1]347.

翟译My father has a very high opinion of your talents and would gladly receive you into the family[2]24-25.

丁将皇甫公子的这句话处理为两句话,与中文文本对应,却忽视了句子的连贯性,丁译本只是两个简单句的罗列且措辞不够口语化。但值得一提的是丁译“marring one of our women to you”是“附为婚姻”应有之意,翟译“receive you into the family”难免有让孔生入赘之嫌,与原意不符,源语文化在这里有所失真。翟译本充分体现了“英语重形合”这一点,连接词“and”将源语文本的两个小句巧妙地链接在一起,浑然天成,主语皆为“he”,语法结构完整,且措辞更加口语,“has a very high opinion”比“highly appreciate”更适合用于人物对话,翟译本巧妙地把握住译入语人物对话的特点。

例2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红丸随气入喉,格格作声[5]32。

丁译She herself pressed Kong’s cheeks, opened his mouth and, with the help of her own tongue, put her red pill into Kong’s mouth. Then she bent to let her mouth touch his and with the air she blow into his mouth, pushing the red pill down to his throat. With a gurgling sound in the throat, Kong came to life[1]353.

翟译She next put a red pill into his mouth, and bending down breathed into him. The pill went along with the current of air, and presently there was a gurgle in his throat, and he come round[2]27.

丁译文抓住了原文的细节,如“舌”“度”“接吻”等,将其处理为多个简单句和复合句,句式多样,一连串动作使人物更逼真、更饱满;而翟译本未能体现源语文本精炼的措辞,句式上也没有更胜一筹。“接吻而呵之”是全篇最大胆露骨的描写。孔生已死,娇娜用嘴将救命红丸送至孔生腹中。从源语文本的创作时代来看,接吻实乃大胆之举。丁译传神之处在于“with the help of tongue”和“with the air she blow into his mouth”,可谓点睛之笔,形象地刻画出娇娜一连串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急切想救活孔生的心。翟译可能是出于小说描写过于细致将不利于全家人围在壁炉前一起阅读的考虑,并未将“舌度”和“接吻”译出,直接处理为“put a red pill”和“breath into him”。

2.3语篇层面

语言学家王力认为:“西洋语法是硬的,没有弹性,中国语法是软的,富有弹性,所以中国语法以达意为主。”[7]197英语句子间的语义关系是通过连接词和完整的语法结构来构建的,有严谨的主谓结构,提纲挈领;汉语无明显连接词,句子间的语义关系是通过情景语境和上下文来构建的,语段呈流散式铺排,松散自由。

《娇娜》全篇只有一个段落,没有明显段落划分,这也是中国志怪小说特点之一。丁译本以时间为贯穿全文的线索,将全文拆分成16段,各段首多为“early next morning”“in the evening”“once during the meal”“six months passed” 等字样,用第三人称叙述,以时间为线索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层次清楚,结构完整。翟译本根据事情发展顺序将全文分为4段,大致为“开始——过程——结尾”。段落过于冗长,线索不清晰。但翟译本叙述多用复合句,对话多用简单句和直接引语,这种译法使得文章错落有致,降低了译入语读者阅读压力,使人物跃然于纸上,引起读者共鸣。以译入语为母语的翟理斯在篇章布局上没有中式逻辑思维的影子,符合读者逻辑思维。

3结束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丁译本以异化为主,旨在让译入语读者感受中国文言小说简练的措辞和跌宕起伏的情节,再现原文写作风格,保留原汁原味。翟译本以归化为主,并辅以加注,降低了阅读以及审美难度;然而,过多的归化易造成文化失真,不能充分展现原作、源语文化。

从词汇、句法和语篇三个层面对《娇娜》的两个英译本对比发现,以目的语为母语的译者在语言灵活性和地道性上,有很大的优势,但对源语文化内涵的把握和文化保留上,稍显不足;而这恰巧是以源语为母语的译者的优势所在,但其在语言和句式的地道性上略有缺憾。不论是以何种语言为母语,译者都不能孤立读者这一能动的参与因素。奈达认为:“要判断某个译作是否译得正确,必须以译文服务对象为衡量标准。翻译得正确与否,取决于一般读者能在何种程度上正确地理解译文。”[8]273

接受美学站在读者能否接受的视角,为界定翻译的“好”与“不好”提供了新的思路。接受美学视角下的翻译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充分考虑读者能否接受,并灵活运用翻译策略,在读者理解并接受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保留源语文化。中国志怪小说要想走出国门为更多人所欣赏,更是如此。

参考文献:

[1] 丁往道.中国神话及志怪小说一百篇[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5.

[2] GILES H.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M].Hong Kong: Kelly & Walsh. Limited, 1968.

[3] 姚斯,霍拉勃.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2.

[4] 刘凤梅.从接受美学论翻译[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5(2):23-26.

[5] 蒲松龄.聊斋志异[M].上海:中华书局,1978:28-33.

[6] 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58.

[7] 王力.中国语言理论[M].上海:商务印书馆,1951:197.

[8] 谭载喜.新编奈达论翻译论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社,1999:273.

〔责任编辑: 胡菲〕

A study of Jiaonuo’s English vers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eption aesthetics

WANG Xiaomei, ZHANG Hong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Jiangs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Zhenjiang 212003,China)

Abstract:Jiaonuo is a famous story of Liao Zhai Zhi Yi. Reception aesthetics, centering on readers’ reception, provides new angles and sheds light for translation studies. Under the guidance of reception aesthetics, the present study compares Jiaono’s two English versions from lexical, syntactical and discoursal dimensions. Findings indicate that translators of target-language outperform their counterparts of source-language in terms of the flexibility and idiomaticity of language. However, the latter excel in the perception of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cultural reservation. Further on, it is supportive for the trans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eption aesthetics to probe into the corresponding translation strategies for Chinese “Zhiguai” stories.

Key words:reception aesthetics; Liao Zhai Zhi Yi; Jiaono; translation strategy

收稿日期:2015-12-21

作者简介:王晓梅(1993—),女,安徽合肥人,硕士生,主要从事应用语言学研究;张红岩(1966—), 女, 辽宁大连人, 副教授, 硕士生导师, 主要从事应用语言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8148(2016)02-00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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