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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闭市事件”述论

2016-02-14孙洪军

镇江高专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镇江教案

孙洪军

(江苏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



镇江“闭市事件”述论

孙洪军

(江苏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镇江212003)

摘要:1884年初发生在镇江的闭市事件,是租户与天主堂因降低租额产生纠纷所致,本质上是一次小型的教案。由于地方官员采取了恰当的处置措施,租户与天主堂都保持了理性的克制,事件得以和平解决。从长远来看,教案发生的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列强对中国的侵略政策。要想消灭教案,唯一的办法是真正恢复国家的主权独立,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关键词:镇江;闭市事件;教案

相对于产生于中国本土的道教而言,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是外来宗教。外来的三大宗教中,在当今时代,影响最大、信众最多、在全世界广为流传的当为基督教。从历史来看,普世性的基督教各教派是多次分别传入中国的,按时间先后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1) 中古时期,从汉朝到唐朝以前。2) 唐朝到鸦片战争之前。3) 五口通商、门户开放到解放初期[1]528。镇江闭市事件就发生在基督教在我国传播的第三个时期。

1闭市事件的时代背景

1.1抵抗失败 洋教开禁

1842年8月,在鸦片战争中遭到失败的清政府与英国签订了《江宁条约》,被迫开放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处为通商口岸,标志着自1727年以来清朝闭关自守的国门被英国侵略者的坚船利炮所击毁,万里之遥的英夷浮海而来,打败了被称为天朝上国的大清帝国,中华民族面临着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迫于英、法、美等列强的压力,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清政府接受法国人在广东通商口岸开设天主教堂的请求。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正月二十五日,清政府颁布上谕,“晓示天下黎民,任各处军民人等传习天主教,会合讲道,建堂礼拜”,据此,在中国传播基督教成为合法的行为。不仅如此,清政府还谕令,“将前谋害奉天主教者之时所充之天主堂、学堂、坟茔、田土、房廊等件应赔还,交法国驻扎京师之钦差大臣,转交该处奉教之人,并任法国传教士在各省租买田地,建造自便”[2]147。从此,基督教所属之天主教、东正教、基督新教各派纷纷在中国购置土地,设立教堂,传播教义。

1.2条约保护 洋教传播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列强或以武力征服、或以武力为后盾对中国进行讹诈,强迫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攫取各种侵略权益的同时,还明文规定保护洋教的传播、保护基督教在华的侵略利益。1858年6月13日《中俄天津条约》第八条伪善地宣称“天主教原为行善”,条约规定:“嗣后中国于安分之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亦不可于安分之人禁其传习。”[2]88根据“一体均沾”的片面的最惠国待遇的规定,其他列强纷纷效仿。同年6月18日签订的《中美天津条约》,其第十二款规定:“大合众国民人在通商各港口贸易,或久居,或暂住,均准其租赁民房,或租地自行建楼,并设立医馆、礼拜堂及殡葬之处。听大合众国人与内民公平议定租息,内民不得擅价掯勒。”[2]91同年6月26日《中英天津条约》除获得以上特权外,其第二十二款规定:“中国人有欠英国人债务不偿或潜行逃避者,中国官员务须认真严拿追缴。”[2]991858年6月27日《中法天津条约》签订,法国获得各国侵略权益与传教特权,《条约》第十款更明确规定:“凡地租、房租多寡之处,彼此在事务须按照地方价值定议。中国官阻止内地民人高抬租值,大法国领事官亦谨防本国人强压迫受租值。”[2]106基督教在列强的武力和不平等条约的庇护下迅速传播,教会也凭借田地、房产等以地租、房租、捐赠等形式盘剥中国人民。

1.3民教冲突 教案频发

晚清以前,基督教是以和平方式在中国传播的,其传播的范围不大,影响不深,故民教冲突并不激烈。晚清时期,基督教在西方列强坚船利炮的保护下、在不平等条约庇护的非常态下传播,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列强进行文化侵略的工具,这种侵略式的传教,必然引起中国人民的强烈反感。因此,有学者说:“基督教传入中国一开始就是灾难性的,这是因为它被侵略者所利用,倚仗不平等条约和炮舰政策强加给中国人民的。”[3]66这种看法很有道理,符合事实。

由于中西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冲突,19世纪后半叶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教案多发期。据有关资料统计:“从鸦片战争至1900年这60年间,出了大小教案不下60余起,分布全国。”[4]355还有学者认为“这一时期共发生大、小教案约400余起,其中较大的有几十起”[5]379。 由于各位学者统计的标准各不相同,因而得出该时期发生教案的数量也略有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这一时期基督教传教士、教民与不信教的华民之间的冲突非常频繁,这些冲突小者经地方组织、州县官府调停解决,大者惊动省府、中央,外国领事、公使甚至外国政府,造成恶劣后果,酿成丧权辱国的外交事件。

1.4镇江开埠 洋教入镇

鸦片战争后,随着清政府对基督教的逐渐开禁,一些传教士突破条约规定的界限,从上海出发,沿长江溯流而上,深入内地,来到江河交汇处的镇江传教。据记载,直到道光三十年(1850年),镇江城内仅有35位传教者,他们在大市口开设公所,传播教义。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清政府与俄、美、英、法等列强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对洋教彻底驰禁,基督教在各地得到迅速传播。在镇江,“同治四年(1865年)金式玉在西城外大云坊购地建堂,街以是名”[6]605,今日镇江大西路附近的人民街在晚清时期被称为“天主街”,即因如此。

根据1858年《中英天津条约》、《中法天津条约》,1860年《中英北京条约》、《中法北京条约》的规定,清政府开放镇江、南京、九江、汉口等十口通商。1861年,英国首先在镇江开辟租界,1864年后,英、法等国传教士来镇江传教,先在大云坊建天主堂(大云坊因此改为天主街)[7]966,此后,天主堂在此“租地建房”形成街市,名曰“天主街”。通过租地、购地建立起来的天主教堂,将富余的房舍租给镇江市民从事商业经营活动。1884年初,租户与天主堂因租金纠纷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教案——镇江闭市事件。

2镇江闭市事件始末

2.1经济萧条 求减租金

可能受到中法关系紧张和中法战争的影响,1883—1885年间,中国的进出口贸易额较此前数年和其后数年有明显的下降[8]58。镇江作为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开放的通商口岸,其经济也受到中国对外贸易整体形势的影响。正因如此,从1883年起,镇江市面出现萧条之状,那些依靠租赁店面经营商业的租户深受其害。光绪十年(1884年)正月廿四日《申报》“镇江市景”新闻中说:“京口市面开正来,各业清淡。往年元宵节后各店一律开张。今则大云坊一带店面只十开四五,绸缎业伙友闲歇者约有一百余人。其别项之失业者共不下千人。市景之坏实所罕见”[9]257。1884年2月丹徒县告示中也说:“查镇郡上年市面清淡,各店诚多亏折”[9]330。市面萧条,经营困难,影响到租户的收入与生活,租户自然希望店主能够减免租金,以减轻损失,维持生计。京口天主街一带店面本是天主堂的市面房,由天主堂租给镇江市民经营,这些租户因生意清淡,于光绪十年正月集会商议对策,聚集了二三百人,到教堂请求减免租金,遭到店主天主堂的拒绝,双方各不相让,导致矛盾升级。

2.2要挟闭市 矛盾升级

光绪十年正月十五日,有好事者纠集租户“拥堂要勒七折,敝铎因公在申,喧扰良久而散”[9]329。天主堂方面只允许减免原租金的十分之一,这与租户希望的七折优惠相差甚远,租户大失所望,威胁如果不能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就关门歇业。二十一日,各租户再次集结于天主街上的天香楼举行会议,商讨与天主堂谈判的对策,会后一同到天主堂内,就减免租金事宜进行协商,因租户要求过高,天主堂虽作出一定让步,双方终未能达成协议,租户们以闭市歇业相要挟,给天主堂很大压力。众人议定:二月初二日,各租户一致行动,关门闭市,教堂租户遍布的“天主街、西坞街、小鱼巷、运河旁等处众房客不准一家开市,设法与堂为难”[9]300,天主堂认为租户们垄断市场、欺行霸市,不能容忍。正月二十九日,天主堂施姓司铎一纸诉状将各租户告上丹徒县衙,请求县令冯寿镜下令捉拿为首之人,追究其聚众闹事的责任,这一控告被县令受理。作为租金纠纷事件,本为“田土”细故,县令可以不予受理,但案件关涉洋教,如果处理不善,激成人员伤亡事故,就会引起列强的干预,给国家、人民带来灾难。

清代官制规定,县令的职掌是“掌一县治理,决讼断辟,劝农赈贫,讨猾除奸,兴养立教”[10]3357。作为亲民之官,县令审断刑事与民事案件,调处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是其法定职责。清代惯例,“民事词讼,还包括轻微刑事或治安案件,州县有全权处理。”[11]116《清史稿·刑法三》明确规定:“各省户、婚、田土及笞、杖轻罪,由州县完结,例称自理。”[10]4207正因天主堂与租户之间的租金纠纷属于“田土”之类的民事纠纷,不仅属于知县的管辖范围,而且知县拥有判决的全权,毋须向上司禀报。故县令冯寿镜于二月初一日张贴告示,劝谕各店照常开门营业。各店租户见县令告示中仍然没有允诺劝说天主堂将房租减至七折,于二鼓时分沿街高呼,“嘱托各店初二日一概闭市会商,设有不遵,独自开店者,众人定向理论”[9]300,矛盾有激化的危险。

2.3官府调解 化解矛盾

中国古代没有专职的法官,都是以行政官兼任法官。在清代,地方官员日常政务中最主要的公务就是升堂问案、处理民刑案件。对此,曾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深有感触,同治八年(1869年)三月十八日,在奏请将调补山西按察使的直隶按察使张树声暂时留任直隶的奏折中,曾国藩说:“直隶日行公事,讼案居十之七八,他件不过十之二三”[12]6226。中华法系是诸法合体的综合法,没有单独的刑法或民法,在美国学者瑞玛丽看来,中国的“法律系统不是为了维护国家或公民的绝对或抽象的权力,而是为了防止和解决实际冲突。”[13]170这种观点基本上是符合事实的。 经过科举制选拔出来的各级行政官员,首先考虑的是维护封建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维护社会的和平稳定。无论是否具有高深的法律涵养,作为行政长官的各级地方官,在处理民刑案件时,“着眼于一个特定案件的所有具体因素的具体的公正,而不是根据逻辑范畴的公正”[13]170。

在镇江“闭市”案件中,丹徒知县冯寿镜正是这样处理的。在安民告示中,根据去年以来镇江商业萧条、租户亏损颇多的事实,他首先肯定天主堂各租户“求减房租本在情理之中”,以此安抚百姓情绪;然后,他又肯定“天主堂既先十中减一,不得谓非体恤”,以此缓和民众与天主堂两方面的情绪,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并批评租户不理智的行为:“各该租户即欲再求减让,亦宜以理熟商,何得纠众拥堂要勒七折,会议闭市,殊属非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冯知县居间调停,希望诉讼双方各让一步,恩威并施,压服双方——主要是迫使租户让步,使天主堂撤诉息讼:“除函商施司铎量予酌减外,合行出示晓谕,为此谕,仰天主堂各该房户一体知悉等,如系愿设店铺者,务各照常开市,情商减让,不准关门闭市,聚众要勒,致干提究。其有不愿开店者,即先向堂退租,不得随同要勒,各宜凛遵毋违。”[9]329-300

“闭市”事件虽然“未知如何结局”。但是,《申报》对事件的发展惯于追踪报道,对后续报道往往冠以“本馆有闻必报,节登前报”[9]468,以此前后呼应,形成系列报道,便于观众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除光绪十年二月初七日“求减房租”的专题报道外,《申报》再无镇江“闭市”之续闻,据此可以推断,经过冯知县的居中调停,租户与天主堂都各让一步,最终达成进一步减免租金的协议,减租纠纷获得圆满解决。在具体的司法实践中,清代州县官主持审理的民事诉讼,广泛应用调处息讼的方式,其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从镇江闭市事件看,丹徒知县的调处确实符合“强制性”“优先性”“堂上堂下相结合”的原则[14]218-219。

3闭市事件的历史启示

3.1政府政策影响事态的发展

地方政府是教案的具体处理者,中央政府是处理教案政策的制定者与指导者。中央的政策与指导对教案的处理至关重要。同治四年(1865年)八月二十四日总理衙门列举各条约中保护基督教合法权益条款的同时,指示“地方州县,总应平心论事,准情酌理,设法劝导,使彼此相安,方不致激令生事”,为此,地方官员“如遇小事争端,各该地方官务须持平劝谕,以息争端。倘有办理不善,定干处分,总期劝化得宜,仰体朝廷一视同仁之至意”[15]666。

作为中央政府,在遵守条约、依法办事的同时,制定正确的策略方针指导地方政府的交涉实践,使地方政府能够积极主动地迅速处理教案,避免事态的扩大,具有重要意义。同治四年十二月十九日,总理衙门处理贵州教案过程中即提出处理涉教案件的基本原则:当中外发生交涉事件,传教士或教民将不信教的华民呈控到官时,各级政府“事之当办者,应即饬办,毋存歧视之心。事之当驳者,面与言明,杜其要挟之渐”[15]1513。针对当时“各省办理交涉事件,不论事之难易,相率悬宕,甚至有数年不结者”的不作为现象,指出其潜在的危害性:如此“因循延误,于和好大局,关系匪轻”。同治五年(1866年)二月庚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请皇帝饬令各省督抚将中外交涉事件迅速了结。清政府谕令“各该将军督抚府尹等严饬各地方官,嗣后于中外交涉事件,务须迅速办理,其易于了结者,固应随时妥办,即有难为之事,亦当折之以礼,谕之以情,与之反复辩论,万不可一味迟延,致彼族有所藉口,激成他变。”[16]72

同治八年(1869年)十一月初三日,总署致上海通商大臣两江总督马新贻、江苏臬司杜文澜、上海道涂宗瀛等的函件中,对安徽安庆发生平民冲击教堂事件提出基本解决办法:“缘教堂生事之案,只有赔款、修屋、拿人三项办法。”总理衙门强调:“中外办理交涉事件,首在遵约,即或稍为通融,亦须依仿成案,舍此二者,即万无办法可以办成。”只要地方政府“按约办理,足以对教士,足以服地方即足以告无过于中外”[17]39-40。这些原则,为地方政府审办教案提供了政策依据。

3.2官员素质影响教案的结局

近代初期,清政府与英法美俄等国的交涉,与封建时代宗藩体制下中国与藩属国的朝贡关系迥然不同,这是主权国家之间完全近代意义上的外交关系。在封建轨道上运行的满清王朝实际执行对外交涉的机构——礼部、理藩院以及地方督抚根本没有现代外交经验,因而导致“道、咸之际,初办外洋交涉,多不得当,丧失权利,在在皆是”[18]22。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合理解决民教矛盾,就要了解国际形势与国际公法,晚清外交家黄遵宪是这方面的典范。1870年发生的天津教案给黄遵宪很大震动,从此他刻苦钻研《万国公报》和西方书籍,为公正解决教案提供了法理依据;此后他作为驻外使节十多年,对国际公法、外交规则十分熟悉,提高了交涉能力,因而在处理教案时能够依法办事,得心应手。他在接办江南五省教案后,数月内便将这些多年纠缠不清的教案“无赔偿,无谢罪,无牵涉正绅,无波及平民,一律清结”。对此,张之洞给予高度评价:“近日委办五省教案,先办江省教案,皆系积年胶葛之件,与法领事精思力辩,批却导覈,该领事颇就范围,挽回甚多。”黄遵宪办教案坚持的原则是“一以遵守约章,检查证据,应予则予,应斥则斥”[4]356。

深受李鸿章信任、长期担任津海关道的周馥熟悉洋务,长于交涉,对于处理中外交涉,他深知及时了解信息、迅速果断处置的重要性,因此,“一闻民教有争,执事州县力不能了者,遂派员持平办结,中外讼案虽多,第一次卸津海关道任,只剩一二起债案未结。第二次赴臬司任,计津关未结小案只三四起”。10多年后,京津地区爆发义和团运动,在沉重打击帝国主义列强、粉碎列强瓜分中国迷梦的同时,也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周馥的朋友对此感慨地说:“若使李文忠仍任直督,尔仍任津关或臬司,朝廷不为掣肘,两宫安有西狩之祸,各国又何至索赔款数万万之巨哉!”[19]25这样的评价,虽然不无溢美之词,但也确实揭示了官员素质对于处理教案的重要性。为“筹知彼知己之法,为可大可久之图”,光绪十年四月初一日,山西巡抚张之洞札饬山西布政司按察司在省城设立洋务局,“延访习西事通达体用诸人,举凡天文、算学、水法、地舆、格物、制器、公约、条约、语言、文字、兵械、船炮、矿学、电汽诸端,但有涉于洋务,一律广募”[20]2399,以培养洋务人才。

3.3民教关系需要摆正位置

近代以来,基督教的再次传入是以列强的坚船利炮为后盾、受到不平等条约庇护的,“这使其带有先天性的侵略特质,令中国人无论是在感情上或是在心理上都无法接受”[21]82。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官僚士绅是社会的权力中心,“教会的出现使中国社会的权力由单元变成双元”[21]160,官僚士绅在民众中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中国人民受到教会的盘剥与教义传播对世俗社会的冲击,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对。故基督教传教士与教民在中国并未能赢得广大华民的尊敬与好感。晚清时期在不平等条约、列强治外法权不能废除的背景下,一些中外智者对正确处理民教关系提出了一些包含真知灼见的原则和方法。

清政府要求各级官员按照条约规定对待教会教民,法律规定“教民、教士有干预词讼者,申禁亦如之。凡民教涉讼则按律科断。教士置买民地则载明公产而税契焉”[22]441。长期担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英国人赫德在谈到传教士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正确地与官府及民众打交道时说:“必须把自己的工作限于传教的范围,避免插手一切涉及诉讼的事和干预一切中国官员在处理的事情。只有毫不偏离地坚持这一原则,才能消除地方民众、省里的官员和中央的敌意,才能使福音宣讲摆脱现在的困境。”[23]68那么,怎样才能建立教会与中国官府与人民的正常关系呢?借用《圣经》中的一句话:“恺撒的物当归给恺撒,神的物当归给神!”[24]281868年,在谈判取消从未被清政府批准的《阿礼国条约》时,清朝军机大臣文祥曾经对英国人说:“废除你们的治外法权条款,商人和传教士就可以住在他们任何想住的地方。”[23]45这可以说是中国政府对处理教案问题最基本的态度与原则了。

3结束语

中华民族是一个并没有强烈宗教意识的民族,近代以来发生的中国人民反抗教会的斗争很少是因为排斥异教情感的发泄,主要“原因在于鸦片战争、被强加的鸦片贸易、被迫开放通商口岸、领土主权受到破坏、民族自尊受到猛烈冲击等等”[25]217。换言之,近代中国人民的反洋教斗争,是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正义斗争。要想消灭教案,正确处理教会、教民与不信教华民的民刑诉讼,必须建立在主权独立、司法独立的基础上,必须实现国家的富强与民族的振兴。正如著名的早期维新思想家冯桂芬所言:中华民族需要迅速自强,“自强而有事,则我有以待之,矧一自强而即可弭之使无事也”[2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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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胡菲〕

Disquisition about Shopkeepers’ Strike Incident in Zhenjiang

SUN Hongjun

(Marxism College, Jiangs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Zhenjiang 212003, China)

Abstract:Zhenjiang Shopkeepers’ Strike Incident took place at the beginning of 1884. It was caused by a dissension between Lessees and Papistry church about shop rent. It was a small religiousy case in nature. It was judged justly by a prefectural judiciary. They were rationally controlled by both lessees and churchmen in it. The essential reason of the religiousy case was the aggressive policy of capitalism great powers on China. In the long run, the only way to annihilate religiousy case is that we should restore our national dominion and actualize national revival of China.

Key words:Zhenjiang; Shopkeepers’ Strike Incident; religiousy case

收稿日期:2015-12-18

作者简介:孙洪军(1970—),男,山东沂水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及镇江地方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56

文献标志码:C

文章编号:1008-8148(2016)02-00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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