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化价值观对其外交政策的影响

赵丽萍

【摘 要】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文化在各国外交政策制定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被学者所关注。以清教主义、实用主义和扩张主义为特征的文化价值观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并在其所制定的外交政策上得到充分体现。本文选取小布什政府时期为例，通过研究美国文化价值观影响外交政策的作用方式，探析文化价值观在其中东政策上的具体表现。

【关键词】文化价值观    外交政策    影响    小布什时期    中东政策

一、文化价值观在外交政策中的重要性

（一）文化价值观概念的界定

文化作为一个含义丰富、语义复杂的词汇，一直是学术界所关注的热点，从不同的层面和研究视角出发对于文化的定义也不尽相同，这使得人们很难对文化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亨廷顿在《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一书中指出，文化是一个对社会中的价值观、态度、信念、取向以及人民普遍持有的见解。本文所讨论的文化就是基于此定义基础上的文化，是狭义的文化，主要指以文化价值观为核心的，一个国家或民族所特有的观念形态，当然文化并不仅仅是指核心价值观。

（二）文化与外交政策

人们经常习以为常地从政治、经济和军事等角度分析和研究一国的外交政策，却忽视了形形色色的民族文化和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对外交政策的影响。例如，现实主义强调物质权力的作用，认为文化的作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自由主义虽然注重制度对外交政策的影响，意识到文化的作用，但觉得文化仅仅发挥着补充作用。这种文化和价值观在国际关系和外交政策中不受重视的局面一直到冷战后才有所改善，最明显的标志是突出研究文化因素的建构主义流派的崛起，以及亨廷顿《文明冲突论》的发表。

建构主义和《文明冲突论》的出现开拓了人们研究外交政策的新思路，人们开始重视外交政策中的文化因素。不论是外交政策的制定者还是影响外交政策制定的各个因素，都植根于各种各样的文化价值观中，而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也处处体现着该国的国家文化和国民价值观。如果离开了文化价值观，我们就无法理解外交政策制定的根本动力和内涵，更无法理解国家行为的根本原因。正是基于此，学术界越来越重视文化因素对外交政策的影响，因为文化对于外交政策的制定发挥的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补充作用，而是必不可少的关键作用。

二、美国主要的文化价值观

（一）清教主义

清教主义对美国的文化起着奠基作用，它们奠定了美国主流文化价值观念的基础。美国1620年第一批清教徒乘坐“五月花”到达北美大陆，他们历经艰险、远涉重洋来到北美大陆。他们认为新大陆是“上帝挑选的地方”，而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了“上帝挑选出的子民”，要在此建立一个新的由上帝统治的“山巅之城”。这种清教主义宿命论就是：美国是上帝的选民，上帝选择了美国拯救世界，美国所做的无一不是在完成上帝赋予的神圣使命。在清教主义影响下出现了两种对美国外交政策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观念，一是天赋使命观，二是种族优越论。天赋使命观认为美国作为上帝的选民，对世界和人类社会的发展负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种族优越论也就是所谓的“白人至上”，作为“上帝的选民”使美国人觉得自己的民族比其他民族更加优越，以“救世主”自居，要把上帝之光传播到世界其他国家。

（二）实用主义

诞生于19世纪70年代的实用主义亦根源于清教徒时期。当清教徒来到北美大陆时，面对的是一望无际荒凉的土地，但是他们吃苦耐劳、讲求实效，终于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将北美大陆改造为期望的“希望之乡”，自那时起，实用主义就深深植根于美国人的思想中。“美国人是一个讲求实际的民族，他们凡事只考虑眼前的利益，而不大追求长远的利益。他们所重视的是够得到、摸得着、切实存在并能用金钱估价的东西。”这就导致实用主义也表现为一种只注重实际利益的利己主义。“有用即是真理，无用即是谬误”成了他们一贯秉承的原则。

（三）扩张意识

美国的扩张意识最早可以追溯到移民时期，并伴随着美国建国贯穿于整个美国文化中。早在独立战争时期，美国就驱逐并夺取印第安人土地。在19世纪开始了著名的“西进运动”，将美国的海岸线一直向西推进。1803年从法国手里购买了整个路易斯安那，1818年从西班牙手里强行购买了佛罗里达，美国的扩张意识大大拓展了美国的疆土。但是，美国的扩张意识不仅仅体现在领土扩张，如今还表现为经济和文化领域的扩张。经济扩张主要表现为对其他国家施加压力，迫使其他国家对其商品和劳务打开市场;文化扩张如今更是愈演愈烈，主要表现为向其他国家强制输出美国政治文化方面的价值观念。

三、文化价值观对小布什时期中东政策的影响

（一）文化价值观影响外交政策的作用方式

文化价值观对外交政策的作用是间接而非直接的。首先，文化价值观通过影响对外决策参与者的价值观从而影响外交政策。美国作为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其外交政策的制定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但不论是对外交政策有着直接影响的总统和国会，还是有着间接影响的利益集团和智库，甚至众多的美国公民，都受到文化价值观的制约和规范。美国文化价值观根深蒂固地存在于这些外交政策的直接或间接参与者的头脑中，不符合国家文化价值观的观点和行为都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其次，外交政策的制定很大程度上是由国家利益决定的。国家利益是指国家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维护本国和本民族免受外来侵害的一些基本原则，它是国家制定对外目标的重要依据和决定因素。美国最新《美国国家利益》报告中指出，美国国家利益按重要性依次分为生死攸关的利益、极其重要的利益、重要利益和次要利益四个层次。而美国生死攸关的利益不仅仅包括物质因素，还包括制度和价值观念，并且把向世界传播美国式的民主观念作为一项神圣的使命来完成。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文化在外交政策制定中的比重越来越大，它虽不能直接作用于外交政策，但可以通过影响外交政策参与者和国家利益的内涵外延发挥作用。

（二）小布什时期的中东政策

1.实用主义下的对伊政策

实用主义的核心理念是有用即真理，无用即谬误。在海湾战争之前，由于美国需要伊拉克遏制伊朗，所以美国与伊拉克的关系比较亲密。但是1990年8月伊拉克合并科威特之后，美国认为伊拉克的行为打破了海湾地区力量的平衡，对中东石油的稳定构成了威胁，损害了美国在中东的利益。美国立即冻结伊拉克在美财产，禁止两国贸易往来，要求伊拉克立即撤军。美伊之间的关系由伙伴到敌人之间的转变，从根来上来说就是实用主义使然。在实用主义指导下的美国外交政策无谓对错，只在于是否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2.“天赋使命观”下发动伊拉克战争

2003年3月20日，美国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众所周知，伊拉克的石油和战略位置对于美国有着重要的意义，但伊拉克战争仅仅是为了这些物质利益吗？其实不然。“在这次战役中，我们为自由的事业而战，为世界的和平而战”，“自由对于伊拉克人民来说是一个伟大的正义事业，一个伟大的战略目标，伊拉克人民受之无愧……美国支持一个统一的伊拉克的政治和经济自由。”在小布什政府眼中，萨达姆政权专制残暴，实现伊拉克的民主化，解放伊拉克人民是上帝赋予美国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伊拉克战争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小布什政府都拒不撤兵，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一“天赋使命”还没有完成。

3.扩张意识下的“大中东民主改造计划”

2003 年 2 月，美国总统小布什明确提出“民主改造中东”思想，“把积极工作，把民主、发展、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的希望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并将推翻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进而建立“民主榜样”作为重要的开端。美国雄心勃勃的“大中东民主化改造”计划旨在向中东地区推广普世的美国民主和价值体系。这种扩张已经不再是历史上单纯的领土或边界扩张，而是一种文化扩张，向一些美国眼中落后的国家强制输出自己的民主价值观。这种文化扩张背后的根本原因是所谓的种族优越论，是一种对伊斯兰世界的一种偏见，认定只有美国文化才是世界上最民主最优秀的文化，而美国有责任向全世界推广这种政治文化。

四、结语

总之，当代社会文化在外交政策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以清教主义、实用主义和扩张主义为特征的美国核心文化价值观更是影响和指导着美国的外交政策，小布什时期的中东政策是这样，其他时期的外交政策也深深刻上了文化价值观的烙印。一方面，外交政策体现着一国的文化价值观;另一方面，文化价值观也丰富着外交政策。倘若在研究一国的外交政策时忽略了文化因素的影响，便很难全面地去把握其外交政策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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