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日出时
2015-12-04齐悦
齐 悦
(天津市艺术研究所 天津 300040)
活在日出时
齐 悦
(天津市艺术研究所 天津 300040)
戏剧大师曹禺的经典剧目《日出》,以及获得首届路遥文学奖的小说《活着之上》,两部作品同样能让人产生共鸣,戏剧的深入让观众对剧中人物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并产生一种角色的体验和情绪的释放。本文通过对这两部作品的分析,探讨其中的精神诉求,并感受艺术作品带给我们的力量。
《日出》;《活着之上》;解读
最近看了两部作品,一部是戏剧大师曹禺留给我们的经典剧目《日出》,一部是获得首届路遥文学奖的小说《活着之上》,不同的艺术形式,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创作风格,却让我们陷入同样的思考,为何而活?如何去活?
一、《日出》带给观众的舞台震撼
天津人艺版的《日出》以三十年代天津都市生活为背景,讲述了交际花陈白露与身边人的故事。陈白露居无定所,沦落为达官贵人们的玩偶,她所依附的商人潘月亭老谋深算、阴险狡诈,昔日恋人方达生正直善良,但在恶势力面前又显得懦弱苍白,奋力挽救的“小东西”难逃悲惨命运。吃软怕硬的王福升、急功近利的李石清、软弱老实的黄省三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展现在观众面前。通过对社会各阶层的真实演绎,披露出当时社会的压迫与黑暗,人民生活的疾苦与困境。
曹禺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明,特别是对那些社会底层人物的描写,真实、犀利,人物命运的悲惨让观众也陷入深深的沉思,曹禺在《日出》跋中曾这样写道:“我忍耐不下了,我渴望着一线阳光。我想太阳我多半不及见了,但我也愿望我这一生里能看到平地轰起一声巨雷,把这群盘踞在地面上的魑魅魍魉击个糜烂,哪怕因而大陆便沉为海……我要写一点东西,宣泄这一腔愤懑,我要喊‘你们的末日到了’!对这帮荒淫无耻,丢弃了太阳的人们。”[1](P670)
二、《活着之上》赋予读者的文学触动
《活着之上》这部小说的题目作者曾三次修改,最终的落脚点还是“活着”。书中对当代知识分子中典型人物的成长与生存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对学术腐败现象进行巧妙而犀利的抨击。小说通过凡人小事向我们展示了对当代生活的反思。作者冷峻的笔锋让书中人物跃然纸上。无论是对在无数次斗争与挣扎中坚持自我的聂志远的刻画,还是对精明世故善于寻找捷径的蒙天舒的勾勒,亦或是对一位又一位不同处境与地位的朋友与师长的记述,都能带给读者深刻的警示与无尽的思考。这是一部长篇小说,却又像是一次老朋友间的促膝长谈,他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时而附和时而陷入沉思。就是这样一部毫无距离感的文学作品带给我们的是仰天长舒抑或是无声叹息。
正如本书封面所述:“毕竟,在自我的活着之上,还有着先行者用自己的人生昭示的价值和意义。否定了这种意义,一个人就成为了弃儿,再也找不到心灵的家园。曹雪芹们,这是真实而强大的存在,无论有什么理由,我都不能说他是他,我是我,更不能把他们指为虚幻。”所以,在品读文学作品的同时,我们更要品味的是先行者的经历,以此来审视自己的行为轨迹。
三、在压抑中守住人性底线
两部看似毫不相关的作品,同样隐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抨击。在压抑的背景和环境下,人物的命运将何去何从?经典的戏剧作品和鲜活的文学作品都给予我们新的感受与启迪。
《日出》整出剧目衔接流畅,演员表现张弛有度,让观众时刻感受到压抑的氛围,剧中每个人物如此渺小又如此真实,向我们传达了,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不管是蛮横无理、位居高位的剥削阶层,还是身份卑微、难求温饱的社会底层,都在尔虞我诈中周旋,并被囚禁在金钱与欲望的牢笼中。他们都想给活着一个理由,一个出口,可是怎样去活,该怎么活?作者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感叹。
最终,随着被依附者的破产,陈白露没有选择继续堕落而是平静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大幕缓缓落下,“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而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陈白露选择死亡既是对黑暗社会腐朽生活的无力抗争,也是对自由与光明追求的最后一搏。此刻,她不再是单纯稚嫩的乡下姑娘“竹均”,也不再是精明强势游走于男人之间的舞女陈白露,她只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女人,一个社会底层的牺牲品。这样的结尾让我们既感到惋惜又看到一丝希望,陈白露麻痹已久的灵魂正在复苏,善良的内在本质让她不愿再当权贵的玩偶,虽没有冲破生活的牢笼,但也没有继续沉浸在这腐朽的生活中,在最后时刻她选择平静地结束。
而《活着之上》的主人公聂志远的命运要比陈白露幸运得多,他有天赋、有知识,不同的时代背景下有更多生存与发展的可能。由最初的才华横溢、单纯固执的愣头青年,在经历过读研、考博、工作、评职称等一系列的事件之后,他不再如此单纯与执拗。在现实面前他也曾让步,也曾改变,他的内心在不断地挣扎,是坚守学者的底线,还是为金钱世故所屈服,最终他发现退让只会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痛苦。他不愿屈从,有时甚至有些侥幸心理,但是他比别人要走运得多,在一次次的选择中他如有神助一般顺利通过,这一点是作者赋予人物的神奇力量,也是给予读者的丝丝安慰。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并没有这么好运,也许不断地消磨,我们的意志会被击垮。但是作者传递给读者的是坚持,是坚守文人的骨气,是在斗争中谋得尊严。
此刻回想,我们也如聂志远一般——渺小又实在,他为什么而活,他改变世界了吗?没有。他改变自己的人生了吗?也没有。既然都没有,他的挣扎与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坚持自己的底线,追求心灵的自由!文末,作者也把阳光作为小说的终点:“阳光在我头顶,被树林遮挡。那些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来的阳光,在我眼前形成了一束一束的光柱,似乎伸手就能握住。春天的树林中浮着泛绿的空气,闻得见那绿色的气息。我听见风在树丛的上空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这到底是南风还是北风。忽然,我听见一种奇异的声音,停下来侧耳细听,那是风裹着风,在沉闷的风的中心,传来了一丝尖厉的,凄凉的锐响,像时间深处传来的召唤。”[2]((P309)我们能感受到那斑驳的光亮与温暖,就是我们想要追求的生活,现实生活的残酷并不能阻止我们对生活的向往。
两部作品同样能让人产生共鸣,戏剧的深入让观众对剧中人物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并产生一种角色的体验和情绪的释放。文学作品的浸润让读者隔空与作者产生情感的交流。随着角色的深入,情节的推动,不管是观众还是读者都被深深地吸引,我们也曾拷问自己,是什么推动我们前行?是什么带动我们思考?是什么让我们义无反顾?是金钱、是地位、是欲望?不,不是的。我们最终选择的是生存的本能,是对内心自留地的坚守,更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我们要活,要更好地活,要不屈不挠地活,这就是艺术作品带给我们的力量。
[1]曹禺.曹禺经典剧作: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14.
[2]阎真.活着之上[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
J805
A
1007-0125(2015)11-0028-02
齐 悦(1986-),女,天津师范大学史学硕士,现就职于天津市艺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