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者的“魅”
2015-12-04田嘉辉
田嘉辉
(河南大学 河南 开封 475000)
导演者的“魅”
田嘉辉
(河南大学 河南 开封 475000)
导演是舞台的作者,当今社会赋予导演者本身不同的内涵和意义,更让人们去探索作为导演者的美学价值!
表演;剧场;导演者
看过一场喜怒哀乐剧似的电影、一台群雄争霸似的舞蹈盛宴,进过零距离震撼的剧场,让您感受到其舞台的独特样式、严谨而又高超的整合能力以及深刻的哲理性内涵,这其中千丝万缕而又有机的联系,始终离不开这个死在演员身上而复生在舞台上的幕后的人——导演者。
导演是舞台演出的作者,正如梅耶荷德所言。“导演者”也是来自于这句话,“者”代表一种身份,比如读者、作者、学者等。“导演”本身极其具有魅力的身份吸引着笔者的思索和探索。“魅”由“未”和“鬼”两字组成,“未”解释为“滋味”,本意为“枝叶繁茂,花枝招展”,合在一起就是“花枝招展的鬼魅”。导演者像一个剧场的魔法师,利用鬼魅的魔法,搬弄一场魔法秀,吸引着各色人等(观众)来与另一种人(演员)经历交融,从而在舞台上呈现出一种“魅”的形象,这种“魅”是一种吸引人的力量,所以“魅”比“美”更直观而又深化地显现出作为一个导演的内在修养和魅力。下面通过中西方导演艺术理念的对比研究来分析作为导演者的美学特征,以及探讨作为一个导演者其自身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魅力。
其一,导演赋予创造性的主体意识使戏剧的主题更加具有诗意、更加哲理化。其中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每个导演艺术家赋予自身鲜明而又成熟的个性。个性一定不是“时髦”,时髦是伪个性,是徒有事物的虚伪的假象,也指陈旧和僵化的形式。个性是人与其他人形成的成熟的基本“差别”属性,指艺术家的自身天性在一定时间的艺术实践基础上逐渐形成一种艺术品性。比如安托万导演的“自然”风格、阿尔托导演的“残酷”暴力美学、中国焦菊隐导演的诗化民族风格、徐晓钟的“以我为主”“兼收并蓄”的民族风格、王晓鹰的“弱残酷”美学等都赋予自身与其他导演不同的个性色彩。另一方面是:创造性的思考意识。创造性是一个很魅惑的词汇,它是让“一枝花代替一个春天”,给予人丰富想象力,从而发现事物的丰富性、多样性和蕴含的哲理意义。比如徐晓钟导演的《桑树坪纪事》,在剧中当福林冲出在“围猎”的人群,拿着青女的裤子喊着:“这是我的婆姨!钱买下的!妹子换来的!”当灯光缓缓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青女变成了“白石玉雕”,人们纷纷跪下来,其实这个“白石玉雕”,寓意着中国人历来敬仰的伟大的女性——母亲和大地,她哺育我们中华民族的上下五千年,人们在蹂躏青女的同时也在蹂躏我们自己的民族,这是一种自戕!再比如,李建平先生导演的甬剧根据瑞士剧作家迪伦马特的《贵妇还乡》改编,颠覆中华民族的“团圆”样式,最后的结尾是导演者和其他部门创作者一起深入地思考,给观众一个“多义性”的结尾。其实艺术之所以有魅力,就在于“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让人们产生更多的思考!
其二,现代性的审美意识。首先,话剧的民族化和戏曲的现代化是中国戏剧的两个重要的理论命题。笔者认为现代性不是多搞解构、任意虐待、“毁掉”原著经典的情节和意蕴、创造出不伦不类的人物和故事,其意义支离破碎,没有任何哲理,这不是现代性,而是“伪现代性”。“伪现代性”是我们所不提倡的。正如前苏联著名导演瓦赫坦戈夫所说:“艺术家对他描述生活所采取的具有现代性和思想性的立场这一点成为现代导演艺术基本原则之一。”其次,现代性通俗地说是用现代人的意识去创作和审视作品,发现作品中深化的意蕴和当下的现实的某种契合点,这一点折射出人类社会普遍性的意义;同时反映了当下人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思想感情、心理结构等等,进而对本民族的传统文化美学加以继承、发展、审视以及反思,从而使其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意识。其对导演艺术的影响意义毋容置疑!再次,现代性在导演艺术的二度创作中作了一定的、适当的“变形”——假定性。就艺术而言,最怕的是僵化,僵化不是死亡,却比死亡更让人恐惧。它吞噬着艺术青春的生命力,而假定性就是解决僵化的一种良药,在作品的二度创作中进行不同程度的偏离、变形、提炼和美化,发挥巨大的想象力,来吸引观众,追随现代人的脚步,从而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感情,诱使当代人对其身边的生活进行思考;同时在一个舞台上结合了再现与表现、写实与写意、体验与间离的演剧观念,比如徐晓钟导演的《桑树坪纪事》中“歌队”“转台”和人扮演的“牛豁子”等的运用,陈亚先编剧的京剧《曹操与杨修》,田沁鑫导演的《生死场》,李建平导演的豫剧《斗笠县令》和话剧《狗日的鬼子》等等。
其三,伟大的人文情怀。导演通过戏剧来探索人的本质内涵——人文关怀。戏剧始终仍是研究“活生生人”的艺术——“研究在个体生命的实践中通过有限与无限的内在张弛关系来洞悉生命的本真现实”(出自《艺术让人成为人》)。导演以戏剧作为认识和改造世界一种方法和工具,通过剧场这个“大坩锅”,让各种人本性的各个因素在这里煎熬、碰撞和挣扎,挖掘人的本质和意义。关于人性,有学者这样说:人所具有的正常的感情和理智,在一定的社会制度和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类天然具备的基本品性。从心理学角度讲,包括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剧场使“人是一种在两种相反倾向间撕扯的生物”更加直观地显现!
说到这,宕开一笔。在20世纪80年代,好莱坞四大导演之一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执导电影《教父1》《教父2》以后,在1979年出了一部关于“越战”的电影《现代启示录》。该电影用一种反常理的手法描述了战争对人的肉体和人性的摧毁,在越南的美国士兵对于非人性和非正义的战争的迷茫和疲乏,战争的存在是一种让人绝望的状态!战争所带来的胜与败的荣誉对于人类本身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该电影“启示”的意义让我们再一次重审了和平的概念。其中一个场面令我久久不能忘怀:一个美国军官维拉德奉命杀死称霸越南土著人而又战绩卓越的军官可兹,他们认为可兹已经神经不正常和不听上级军官的指挥。其实可兹看到美国军队在越南烧杀抢掠的场面,已经对于自己作为一个军人的意义感到“疲乏”,甚至把他的精神也摧毁了。故事的结尾,一个场面是越南土著人“围猎”无辜的牛,另一个场面是可兹军官被杀死的场面,两个平行蒙太奇相互交叉呈现,当可兹军官倒下的同时牛也被砍了数刀以后倒下,画面一片寂静。这时维拉德也痛苦挣扎,他也在非人性的战争中做出更加非人性的举动——杀死“无辜”的可兹军官。此时相当于戏剧中的“静场”,当镜头缓慢出现一个可兹军官的侧脸特写,嘴里说出“horror”(可怕),回响在整个血红的画面中。这使笔者联想到1988年徐晓钟导演的《桑树坪纪事》,血红色的舞台气氛与其同样的“围猎”场面。是的!人与人互相残害的场面本身就“可怕”!
再比如王晓鹰导演的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的名剧《萨勒姆的女巫》,其中雇主普罗克托在临死的刑场前说:“因为他是我的名字,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名字,我已经把我的灵魂给了你们,你们就把我的名字留给我吧!”他在痛苦挣扎的情境中给自己留下一点“人性”的慰藉,在临死前与爱妻伊丽莎白含泪的深深一吻,包含着多么伟大的情感,那是他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和至诚生命的眷恋。王晓鹰导演试问观众:“当绞索高高地悬吊于你的头顶,要你在诚实与谎言之间做出生死攸关的选择,你将会如何?”
卡西尔在《人伦》中提出:“艺术使我们看到的是人的灵魂的最深沉和多样化的运动!”人性是复杂多变的,通过艺术这个直观的符号,人们窥视人的丑和美、谎言和真实、庸俗和崇高等多样性的状态,看到其中相互“挣扎”“煎熬”“折磨”的状态,深刻揭露出事物的本质,不断地扪心自问,拷问自身的灵魂。关注人的灵魂至善,始终是戏剧存在价值的导向。比如前苏联著名剧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剧中的战士本是五个貌美的女孩,特别是她们在一起沐浴和狂欢歌舞,表现的是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幻想,但是战争把她们这美好的一切都湮灭,该剧深刻谴责了法西斯的非人性的行为。李建平先生在《戏剧导演别论》中提到:1970年12月7日,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访问波兰,在大雪纷飞的波兰首都做了一件惊天动地而又至真温暖的事,那就是一下子双腿跪在犹太人死难者的纪念碑下,这“跪”“是一个民族和国家深深的忏悔”,“这一跪重如泰山”,包含着多么伟大的人文情怀。只有人的灵魂中溢满对波兰死难者的悲悯之心以及对世界和平生活的敬仰之心,才能做出这样让人潸然泪下的举动,这是全人类普遍的至真和至善的情感!笔者含着湿润的眼睛微微向远方的天空望去,想到日本在1937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中的残酷罪行,他们什么时候能向中华民族深深地跪一跪!
导演者之所以为导演者,之所以有魅力,正是因为他们关注人的本体——人类普遍性的至真和至善的情感。
总之,导演者是一个“花心”的人,这里的花心并不是指生活中的“花心”,而是“花尽心思”去发挥自身的创造力,在舞台上呈现独特而又富有哲理内涵的舞台样式。导演者是一个哲学家,不断发现事物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展现事物的不可穷尽性的魅力。导演者又是一个诗人,“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寥寥几句,其中包涵着深沉的感情,人们从舞台上依稀的意象中都可以窥见人类伟大的情感和浮沉的命运,导演者最大的魅力是在不重复自己的同时也不重复别人!于是笔者加快了思索的脚步,在茫茫无边路途中继续“上下求索”,来探知人类未知的命运!
田嘉辉(1988-),汉族,河南大学2011级艺术硕士,研究方向:戏剧表导演艺术。
J811
A
1007-0125(2015)11-0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