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节,让人怦然心动的诗城
2015-09-24杨矿
文+杨矿
每到奉节,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两个字眼——诗城。
曾深爱昆明的别称“春城”,深觉这两个字的亮丽温暖谁都比不了,冬日亦能催花发,满室融融尽生春。但“诗城”二字一出,当即将其秒杀。这个名字带给人的信息量太大太多,这么一个叫诗城的地方,坐落于重庆巍峨而立的雄阔东大门,稳稳安坐于大三峡腹心,面朝天地,日张夜拢,聚日月之浩气,收星辰之罡气,纳山水之灵气,积坤仪之元气,更记载每个大时代战争的火气和发展的风气,真是重庆人前世修来的福气。
诗城的上空必然录有一部比别处更浩大的诗之卷帙:秦时明月照巴国,魁罡之诗在上;汉代关隘夔门高,开阔之诗在上;大唐时三峡何止结缘李杜?旗帜之诗在上;大宋积弱而夔州血性刚猛,铁血之诗在上。不到三峡诗不壮,再从元、明、清,数到今朝,诗人们像排队过江的鲫鱼,或长或短逗留于此,笔墨所到,诗情恣意汪洋,诗城何处不飞香?
每一个在此留下足迹的诗人都是用方块字排兵布阵的高手,一枝狼毫,简简单单便勾出胸中大局与社会大境。一个好句子,令大地千山多情,让江河万窍含香。而那赋诗之人,何尝不是人生初见便已对白帝城、瞿塘峡、夔门、天坑地缝、九盘河、旱夔门等胜景情根深种?
李白在诗城,可以放下与他相看两不厌的敬亭山,因为他爱上这里的“积雪照空谷,悲风鸣森柯”,一观即壮怀。
杜甫在诗城,爱上了夔州山河之雄奇,一登高就能看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时,他暂时忘却了那让他一览众山小的泰山。
王安石在诗城,放下了让他不畏浮云遮望眼的飞来峰,变法之余他也想轻松一下,瞧,“青山回抱楚宫楼”,这里的山除了雄与陡,偶尔也会俏皮而傲娇。
苏轼在诗城,推翻了“此心安处岭南乡”的说法,因为他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在这里怎么都不多余,能够做到心中淡而无累,于是,“入峡喜巉岩,出峡爱平旷”。
王十朋在诗城,那遥远的天柱峰也不再是唯一钟爱。观遍了天下奇景的梅溪先生,正是阅尽众美,才更恋着夔州的“一阁摩云锁宸翰,神光长照大江东”。
陆游在诗城,也会松一松天天紧崩的神经,领略一下峡中东山的“新秧刺水农家乐,修竹环溪客眼明”,有农家乐,可以先把令人郁愤忧苦的大散关放一放啊。
文天祥在诗城,可以在瞿塘收获一种力量,“世事不容轻易看,翻云覆雨等闲间”,这种力量甚至令他不惧日后遭逢惶恐滩和零丁洋。
那个“杜门谢客,穷研经史”的夫子来知德,到了夔州也并非那么严肃无趣,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里“春波如媚眼”,并舀一瓢风情,爱上了瞿塘峡的“水禽似有意,时过获花洲”。
而那位个子高高的柏铭久,更有当代三峡诗人的美誉,在诗城念到“夔”字,则感受到天堂和地狱的颤抖,岁月的栏杆一再折断。这种思想的熬炼是诗情的升华和飞渡,是提纯之后的人性光辉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