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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蝇王》之题的二元对立与人性之殇

2015-01-23陈逸圣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9期
关键词:蝇王二元对立宗教

陈逸圣

摘 要:威廉·戈尔丁是英国著名作家、诗人和剧作家。在1983年,戈尔丁凭借代表作小说《蝇王》更是一举斩获诺贝尔文学奖。本书描写了人性和文明的激烈冲突,包含大量理性和非理性、团队和个人、民主和专制、生存和杀戮、道德和劣行等矛盾中的心理和行为。本文将从《蝇王》的标题入手,从人性的角度,以二元对立的思维进行分析,目的有三,其一是摸索作者试图建立的复杂人性世界,其二是梳理隐含在标题其中的宗教色彩和宿命论色彩,其三是探讨本书深邃的矛盾描写之下蕴藏的人性之殇。

关键词:蝇王;人性;二元对立;宗教

威廉·戈尔丁是英国著名作家、诗人和剧作家。在1983年,戈尔丁凭借代表作小说《蝇王》更是一举斩获诺贝尔文学奖,从此享誉世界文坛。本书的时代背景是近未来,一群英国男孩乘坐的飞机坠毁在大洋的荒岛中幸存了下来。他们在远离文明社会的荒岛上挣扎求生,起先尚能维持基本的文明社会架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们内心邪恶的人性也随之觉醒,整个岛屿变成了自相残杀的地狱,迎来了悲剧性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1.《蝇王》——二元对立理论与文献综述

从寓言的角度来说,《蝇王》是一场人性和文明的激烈冲突——也就是被规则束缚、和谐而平安的生活和对于原始野性力量的渴求之间的冲突。本书的描写了大量理性和非理性、团队和个人、民主和专制、生存和杀戮、道德和劣行等矛盾中的心理和行为。

二元对立原则是语言学家索绪尔所提出的理论,主要包括能指与所指、历时与共时、语言与言语、以及句段与联想等二元对立概念。此后,该理论不断发展,20世纪70年代,语言学家、诗学家罗曼·雅克布森提出了隐喻与转喻理论,开了二元对立分析法在诗歌上的应用的先河。法国结构主义代表人物之一A·J·格雷马斯把该理论运用于所有叙事文本的研究分析,他认为,在任何有意义的结构中,都有着一个基本的对立关系,语义层面上的对立应该具有相同的性质。(方汉泉,2004)这充分说明,二元对立分析方法不仅适用于诗歌,也适用于其他所有文学作品的赏析。(黄雄发,2007)

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于本书已经有了多方面的研究。其中之一是人性恶的主题研究。其二是女性主义研究。其三是象征主义研究。对于《蝇王》的二元对立研究,国内外学者的著作中虽然有所涉及,可是其中大多数仍在人性层面进行平面分析,很少把全书的象征、人物、情节纳入到一个深层次的、贯穿全书的二元对立体系中进行整体的深入探讨。本文将从《蝇王》的标题入手,从人性的角度,以二元对立的思维进行分析,目的有三,其一是摸索作者试图建立的复杂人性世界,其二是梳理隐含在标题其中的宗教色彩和宿命论色彩,其三是探讨本书深邃的矛盾描写之下蕴藏的人性之殇。

2.《蝇王》——神话原型中的二元性

本书的标题《蝇王》,本身就具有深邃的象征意义和二元对立内涵。蝇王该词的英语词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伯来语“Beelzebub”,本词其实是由两个单词组合而成,前半Beel(Baal)是迦南神话中著名的暴风雨之神(同时也是巴力的名源),后半截zebub的意思则是“王子”,在腓尼基人那里也是神灵,词义为“天上的主人”,腓尼基人崇拜的巴力是太阳神,雷雨神及丰饶之神。在公元前一千四百多年的美索不达米亚的闪族神话中,巴力也以类似的形象出现,在闪族中算是最高阶的神。

所以,最初的别西卜是是非常受崇拜受尊敬的神灵,包括在后来的圣经旧约中,它的形象仍然趋于正面,意谓“苍蝇之主”,保护人不受爬虫的咬伤,并作为厄刻隆(Ekron)城的神祇,据《圣经语汇词典》所述,“以色列王阿哈齐雅病重,曾遣人前往向此神祇求问命运,上主因此藉厄里亚先知向之责斥,并报告他不久病死之凶讯。”这位神到叙利亚和波斯都有人崇拜,甚至在迦南文化中也有他的存在,在迦南的祭典中他的生日和祭日都有纪念,在旧约中看的出来古犹太人也有这位神祗的崇拜,可能就是因为当时各地的人都崇拜以至过度,使用活人作为祭品进行祭祀活动,甚至出现淫乱的场面,使得某些人产生了反感,成为堕落神的由来。

在《新约》中,他是诸魔之首魁,法利塞人妄告耶稣身受其缠附,并以其名驱逐恶魔。耶稣自辩谓事非可能。他是撒旦,是地狱之王,他有力量在世上为非作歹,直至耶稣完全得胜他为止(白云晓,2006)。所以很显然,别西卜的“堕落”是从新约开始,而在以色列,拉比的文献中,别西卜这个名字已经是作为“蝇王”的意思在使用了,随着时间推移,基督教对于异教的打压更是严重,一个人若不成为基督教会的一员则绝对不能得救(奥古斯丁,2010),神格转化成为了鬼王别西卜。1589年彼得·贝斯菲尔德把七宗罪与恶魔联系在一起,认为代表各种罪行的恶魔会引诱拥有相同罪行的人。其中别西卜对应的是暴食(Gluttony)。

由此可见,别西卜的神格形象在历史中是不断演变的,但是大致趋势很明显,就是从正面的一元——太阳、丰饶、祛病、土地神,转变为反面的一元——堕落、邪恶、暴食、毒虫,并由此在历史的两端形成神格上对立的二元。在《蝇王》一书中,孩子们在岛上的短短数月时间就如同别西卜的神格的几千年蜕变史一样,由原先的团结互助、志在建立一个和谐丰饶适宜居住的小岛的伙伴们,转变为为了获取食物不择手段、崇尚暴力、不讲道德的团伙,这其中的二元对立内涵,也是作者埋设的一条伏线之一。

3.《蝇王》——二元体系中的象征性

蝇王在本书中最直观也是最初的象征,就是杰克在一开始割下的一只野猪头颅,被插在木杆上作为杰克用以炫耀的战利品象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头颅逐渐腐败发臭,成为了一个恐惧象征,作者有意识地赋予了这个头颅复杂的象征意义,不断地在男孩们的多次纷争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它的第一次出现就充满着不详与恐怖,“杰克大声说道:‘这个猪头是献给野兽的,猪头是供品。寂静接受了这份贡品,并使他们感到敬畏。猪头还留在那儿,眼睛是昏暗的,微微地咧着嘴,牙缝中满是黑污的血迹。”(戈尔丁,2006)在这里,二元对立又一次出现,明明是由男孩们自己残忍杀死的野猪,但在被木棒插起作为贡品或是图腾之后,男孩们却被彻底吓坏,殊不知这些全部都是他们所不能正视的人性之恶所造成的,人性之恶使他们沉湎于杀戮和饱腹的快感中,但自小受到的道德教育却使他们不自觉的远离外表丑恶之物,可悲的是,虽然他们可以逃离头颅,但是不可能逃脱人性恶这一原罪的束缚,野猪头的丑陋外表这一恶之一元,引出了男孩们内心人性的二元对立矛盾,使人物形象更趋丰满,也更发人深思。endprint

在西蒙和拉尔夫面前,野猪头数次成为活生生恶魔形象,会对他们的内心做出邪恶的引导,作为人类内心恶之本性的象征,这只头颅一方面着孩子们遵循内心原始欲望,一方面更对保持理性者抱以嘲笑的态度,如蝇王与西蒙相遇时,说出兽性是人身上的客观存在:“我就是你身上的一部分,……是我把一切弄到如今这步田地的”。(戈尔丁,2006)作者借蝇王之口巧妙地提出了一个二元对立问题,所谓“一部分”,即人性中恶的部分。既然有“一部分”(恶),那必然有“另一部分”(善),既然善恶是对立的,那它们之间的冲突就不可避免。“蝇王”即是人性恶的象征。正是由于人们总是不能正视自身的恶,于是悲剧才一次又一次地发生。(肖旭,2009)

除此之外,蝇王亦指终日困扰着男孩们的“野兽”。伴随着孩子们的冲突矛盾不断加深,内心的戾气也不断增长,他们对于“野兽”的印象也越来越陷入混乱。一开始,他们只是把这当做一个发恶梦小男孩菲尔的臆想,但是随着恐惧心理的不断膨胀,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的心中的“野兽”梦魇始终挥之不去,以致在菲尔第二次描述与野兽搏斗的情景时,“这种栩栩如生的场面,很可信,而又如此清晰可怕,把大家吓懵了。”(戈尔丁,2006)在小说最后,他们甚至将祭品献给所谓的“野兽”并将之奉若神明。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孩子正是把“野兽”具象化的人,只要他们的生活越野蛮越原始化,这个“野兽”的形象也就越真实。更进一步说,孩子们自己化身为“野兽”并最终杀害了原来的同伴——西蒙和猪崽子,彻底抛却了理智和知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蝇王的恶之一元到达了顶峰,完全侵蚀了大部分孩子们的内心。

但是纵使蝇王的负面一元在全书占较大的比重,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蝇王”的另一个正面一元,即现实的食物资源的取用意义。尽管杰克率领的猎手队的打猎行为使得信号篝火熄灭了,但是他们带来的新鲜野猪肉立刻就平息了其他人的怨愤。即使是对于信号篝火倾注最大心血的拉尔夫和猪崽子,在食物近在眼前之时,也立即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拉尔夫垂涎欲滴,他本想拒绝吃这块肉,……使他难以抵挡这诱惑。他接过一块半生不熟的猪肉,像一只狼一样地咬起来。”(戈尔丁,2006)野猪肉比起信号烟,能够更为直接快速的解决眼前的生存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信号篝火是一个使孩子们回归文明社会的一个工具,而野猪肉则是仅仅为肉体生存而必须的工具,这些孩子们自然无法判断文明社会和肉体生存的区别,他们更多的是从实用主义、或出于本能,选择了能解决生存问题的野猪肉。作者的意图,从对烤肉的描写也可以管窥一二,“火的哔哔啵啵声和烤肉很轻的嘶嘶声都能清晰的听见。”(戈尔丁,2006)作者对于景物描写所花的笔墨相对较少,但为何对仅在书中出现寥寥几次的烤肉场景描写的如此诱人、美味?很明显,烤肉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美味的烤肉意味着各种肉体欲望上的欢愉和满足,书中虽然没有明说“蝇王”具体的正面一元,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野猪肉的确属于广义上的“蝇王”的一部分,食物的供给给孩子们带来了温饱,也带来了生存下去的必要体能,这一点无可否认。

4.结语

从以上的分析,“蝇王”的二元性不仅存在于漫漫历史和宗教中,在本书中也无处不在,虽然书中的主要人物都是少年儿童,看似和蝇王毫无关系,但作者有意识的把这种浸透骨髓般的二元性融入到全书最重要的象征物——野猪头颅上,一方面,以负之一元为明线,以旁观者和劝诱者的幻象姿态将孩子们慢慢堕落的过程收束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上,引出读者们对于“何为恶”以及“恶之本源”的思考,另一方面,以正之一元为暗线,以野猪鲜肉这一具体姿态维持了孩子们的生命,在客观现实上建立了无可辩驳的正面作用,这两者使“蝇王”二元对立的矛盾冲突消解在明暗两条看似无关的剧情线上,使读者读起来晓畅自然、颇有顺理成章之感,从而展现了本书的主题——人性恶,展现了作者缜密的叙事技巧和谋篇布局。

参考文献:

[1]奥古斯丁:《论自由意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2]白云晓:《圣经语汇辞典》,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3]方汉泉:“二元对立原则及其在文学批评中的运用”,《外语与外语教学》2004年第7期,第39页。

[4]黄雄发:“二元对立原则与文学赏析”,《中国矿业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第119页。

[5]肖旭:《蝇王》所揭示的二战主题“,《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09年第11期,第30页

[6]威廉·戈尔丁:《蝇王》,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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