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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骨奇伟 大美无言

2014-12-30罗才军

小学语文教学·人物版 2014年12期
关键词:平声鼓琴子期

罗才军

伯牙绝弦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

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

复鼓。

《伯牙绝弦》已然成为中华文化中关于“知音”最为生动、最为震撼的注解,它所折射的含蓄深沉、道法自然的奇伟风骨,直达“大音希声”“大璞不雕”“大美无言”的境界,满足了我们对于这个千古绝唱在情感和事理上的所有期待。且先来看这个故事的源远流长:

在古书《列子·汤问》中,这个故事被这样描述: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到了《吕氏春秋·本味》中,这个故事又被这样描述: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非独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以接之,贤者奚由尽忠哉?骥不自至千里者,待伯乐而后至也。

及至明朝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的《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洋洋数千言,将这个故事讲述得愈发清晰饱满,并且补充了许多推想的细节。

在中华民族文化中,有许许多多关于友谊的典故。比如管仲与鲍叔牙的“管鲍之交”,诗人郑少谷与王子衡的“生死之交”,羊角哀与左伯桃的“舍命之交”等等。然而相较其他友谊知己而言,我以为俞伯牙和钟子期更得“知音”之精髓,他们的传奇故事也更具傲人的风骨。具体想来,原因有二。

其一,伯牙与子期的相交,依赖的不是耳鬓厮磨,甚或全然忘我的付出,而是风雅的音乐,他们的相交是琴声、心声的理解和悦纳,更为玄妙的是只在一夕之间,琴音流转之中,恬淡得不着一言。其壮烈不及羊角哀与左伯桃的舍生忘死,其曲折不及管鲍的峰回路转,不过在意境和美感上却是无出其右。尤其是“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寥寥数言,将知音友谊的内涵注解得淋漓尽致。故事中没有伯牙和子期相知相属时的只言片语,也没有生离死别的哀绝人寰。然而也正是如此,不免使人想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伯牙和子期的相交正是如此的不遑多让、顺理成章、自然恬淡。诗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在这里,伯牙子期该是经过前世多少次的回眸了呢?

其二,与其他人的相交不同,伯牙子期的相交维系于一张古琴,可谓“自琴而始,破琴而终”。古琴亦称瑶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到现在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古琴发声轻弱,这就使它脱离于觥筹交错、言语喧哗的场合,如此也就脱离于世俗的谄媚营苟,而自见其清朗高格。它还赢得了诸多硕儒隐士的钟爱,因为正可抒发“众人皆醉我独醒”“香远益清”“孤傲清雅”的情味。再来看琴的创制者传说:“伏羲作琴”“神农作琴”“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等等,虽未可信,但其格调和风骨可见一斑。另外,古琴文化遗存之丰硕也堪称中国乐器之最。比较有代表性的,比如“孔子遭厄于陈、蔡之间,绝粮七日,弟子馁病,孔子弦歌”(《孔子家语》),比如“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关雎》),比如“可以调素琴,阅金经”(《陋室铭》),再比如《红楼梦》中贾宝玉要林黛玉演奏一曲。林黛玉讲道:“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巅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天地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外想。”诸如此类,无不向我们昭示着古琴的超凡脱俗。它在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中,是与名士隐者的高贵气节相依相偎的,正所谓“士,无故不彻琴瑟”,它已成为中国文人修身养性的工具和完美人格的象征。

且让我们走进文本——

相比《列子·汤问》《吕氏春秋·本味》的故事原文,教材呈现的“伯牙绝弦”语言更加集中。到“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戛然而止,既不像《列子·汤问》中来个举例说明——泰山之阴援琴而鼓,也不像《吕氏春秋·本味》来个“小题大做”,引申到礼贤尽忠,拖泥带水,纠缠往复。题目《伯牙绝弦》或许是编者所加,其中“绝”是断绝的意思。

从整个文章的篇章布局来看,可与《高山流水》的曲式相应,“起、承、转、合”,一波三折。一句为起,二、三、四句顺承而下,五句急转而后合,简约凝练至极,如此也使得文本更加抑扬顿挫,生气勃勃,充满张力。值得注意的是,整个文本语言形式与文本意象、情感跌宕是相契相应、完美对接的,这可能也是这个文本语言上的最大秘妙。一句平静叙述,意谓交代伯牙子期人物出场。二三句开始出现“峨峨”“洋洋”形成波澜,“善哉、善哉”持续推动情绪走高,而且这两句句式完全相同,只在“志在流水”前省略“伯牙鼓琴”一句,当是避免重复,然而一读就能呼之欲出。四句统而括之,以“必得之”落尾,“之”为虚词,又加上是平声,自然形成余音缭绕不绝于耳之感。如此一来,这四句,伯牙子期已成一应一答、一唱一和之势;再加上语言的起伏有致,正好体现伯牙子期由相遇到相知到成为知音,情绪自然是一个由平静走向兴起走向激越最后转为平静喜悦的过程。语言如此的整齐对应,仿佛能让我们感受到当时的伯牙和子期也是一个鼓一个听,一个倾诉一个回应,两人不觉欣喜若狂,继而起舞旋走,击掌欢笑,当时之辉煌灿烂可见一斑,最后又按捺情绪,不免惺惺相惜,促膝长谈,恢复平静的过程。而到第五句,急转后合,句式开始出现长短错乱形式,三字、八字、五字,没有规律,没有对应,如此也正好凸显出伯牙当时之心境。没有回应,不再对称,于是只有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方能宣泄当时那无边的痛苦和无限的失望。可以说,语言形式在直观上恰当地表现了语言内容。

另一个值得我们欣喜的语言秘妙在语音上。如果用心诵读此篇,日久,便能感受到其每句语音正好契合以声传情、因声求气之愿景。比如第一句中的尾字“琴”“听”均为平声,诵读起来亦是平静推进,余韵绵绵;第二句有“峨峨兮若泰山”,“峨峨”为上声,“泰”为入声,“山”为平声,诵读起来声调高扬、语音响亮、余音不绝;第三句有“洋洋兮若江河”,“洋洋”为上声,“江”为平声,“河”为上声,自然也声调高昂、清晰响亮,在“河”字后短促干净、戛然而止,铮铮有声,而两句中均有“善哉”,“哉”为平声,尾音要拖长;第四句“必得之”的“之”为平声,亦是余音缭绕。及至“子期死”,“死”为去声,有哀远道之效,自然婉转。“谓”世再无知音”中“谓”“世”“再”均为入声,短促低沉,“无”为上声,“知”“音”均为平声,若有余韵,“破”“琴”“绝”“弦”为入声和上声,均要短促猛烈低沉,“终”“身”为平声,要延长,“不复鼓”的“鼓”为去声,自当哀怨婉转。

如此诵读全文,你会发现,这样的语音正恰如其分地表现内容和情感的跌宕起伏,读之既久,会有曲韵弥漫,而且让人恍惚,甚至产生先有声韵,再填文字,天衣无缝完美结合的错觉。具体到每一文句,有如下思考和解读:

一、“起”。“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一句,把故事的基本信息直截了当地说了个明白。我以为这正是叙述者的高明之处,也正是文言文的精妙之处——语言集中简省,点到为止。故事要呈现的是“知音”,所谓知音,就已经脱开了世俗的身份、居所、学识、年龄等的所有羁绊,若是还在意这些,那么怕是断难成知音!他们能成为知音,源于古琴,一善鼓,一善听,成为知音的条件足矣,不必赘言其他。如此,也更显得两人情感的真挚澄澈,清亮如水。这里的两个“善”字,都是善于、擅长的意思。擅长到什么程度?关于伯牙学琴,《二香琴谱》《悟雪山房琴谱》《太平御览》《通志》等均有记载,亦是传奇,讲述伯牙随成连先生在东海蓬莱,遂妙绝天下。由此可见,伯牙的琴艺,已经达到以声言物、以声叙情的境界,使无形的琴声变得有形有质,可以触摸,这可以说是琴艺中的最高境界了。而子期呢,善于倾听,善于与琴艺高绝的伯牙在琴声中获得交流与共鸣。这自然得有与伯牙相当的艺术修养和造诣。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必定有着相近的境遇和情怀。他们在年龄阅历(伯牙大子期一岁)、人生经历、理想抱负、愿望追求等方面一定有着许多的重合,他们的情感和思维也一定存在着某种相似,才有可能产生接下来这样精妙绝伦的融通。

二、“承”。接下来的三句话是对上一句“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的延续承接,进行一种诗意的具象化的描述。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前两句是具体描述,第三句是统而括之。其中的“志”特别值得注意,它是一种内心的志向、情怀、抱负和感念。伯牙将这样的感念通过高超的琴艺倾诉出来,却并不是弹奏了一曲叫作《高山》、一曲叫作《流水》的曲子。试想如果曲子早已成型,而钟子期能听出来,最多只能算是有些古琴素养,却当不得“知音”。妙就妙在伯牙是即兴所致、直抒胸臆,而钟子期却能心领神会、一语中的,这就使得“善鼓琴、善听”充满玄妙神奇的色彩了。这里“善哉”的“善”与前文意思不同,当是“好”“妙”“了不得”之类的意思,是子期在聆听伯牙琴声之后情不自禁的赞赏。两人间这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在这两个“善哉”中已经开始闪现。“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两句对仗工整、气势磅礴。在我们传统文化中,泰山是至高至伟的象征,雄于天下,是历朝历代皇帝们的祭天之所。孟子有云:“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其雄峻天象已经成为中华文化的一个象征。而“江河”自也不是一般的江河,而是专指长江、黄河,这在古代文学中早有定论。以这两个带有象征意义的艺术形象进行代表性的描述,至少有这样一些好处:其一是表现伯牙与子期的艺术水准。伯牙琴艺之高超直可表达峨峨泰山、洋洋江河,其琴艺境界自然已臻化境。你想啊,泰山、黄河、长江作为象征性符号,已经代表了山、水的极致。故事中,只描述了这一山一水,看似单薄,实则丰厚至极。有了这一山一水,可以说也就涵盖了千山万水,涵盖了世间所有,如此极致的山水都能表现,何况其他呢?与之相应的是,伯牙有所志,而子期能一一描绘,将缥缈抽象的琴音化为有形有质的山水足见其听力的高超,尤其还能以“峨峨兮、洋洋兮”描述之,准确之外还有程度、境界的高超感知,这就不得不令人信服他的“善听”了。其二,这一山一水作为山水之极品,也成为伯牙和子期人格心灵的写照,这里既有他们作为高士、隐者对于山水的热爱,也有他们高傲、孤冷、胸怀天下的情趣的阐发,更弥漫着一种道家禅门的自然情怀,那种把适意自得作为人生追求的超脱。其三,这一山一水其实也在影射着伯牙子期相交的纯粹高格、至尊至圣,如泰山般万古长青,如江河般绵延不绝。

紧接着的“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一句可以说是前两句充分蓄势后的喷薄而出。这里的“念”与上句的“志”一样,都是心里想要表达的形象,或者是内心一缕情绪的流泻,或者是一晃而逝的灵感迸发,而钟子期必能知道并且真真切切地描述出来。在《列子·汤问》篇中,就有这样的描述: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你看,“每奏而辄穷其趣”,每奏一曲,子期立即就悟透伯牙曲中的旨趣,以至于到后来,伯牙舍琴而叹“吾于何逃声哉?”,意思是说,我如何能够隐匿自己的心声呢?这显然已经到了心灵相通的境界了。我们文化记忆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说的应该就是这样一种融通。

所以,行文到“钟子期必得之”这句,其实“知音”二字已经不言而喻了。我们可以想象,伯牙微笑不语,尽情弹奏,子期静心聆听,一语道破琴音所念,两人相视一笑,心下感叹:原来是你!原来你在这里!乾坤朗朗,笑语晏晏,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钟子期所得,必伯牙所念之。这种灵魂与灵魂之间的认同,精神与精神之间的相遇是何等辉煌灿烂!这时候,任何的盟誓都是多余的,任何的物欲都是苍白的,天地间只剩得琴声、笑声和两颗心同频共振的声响,这种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就此交融定格于人世之间。从此,两个生命都绽放出特别的光亮,因为彼此的内在都被照彻得豁亮豁亮的。这正是:“相识满天下,知音能几人?”

三、“转而后合”。正当我们沉浸在伯牙子期知音互赏、心满意足的记忆中时,突然,文本以冰冷的字句进行突转——“子期死”。不遑多言,子期已死!没有任何的辗转,没有任何的曲折,就这样直截了当——子期死了。从正常的事理上说,这之间有大量留白,分别后如何相互思念,如何又会得病,等等。但从情理上和创作上看,这样写,自然使得语言更加集中,更加具有张力,紧紧聚焦在“知音”这一表达意图上。

伯牙兴冲冲赴相会之期,临了却面对如此境况,我们分明可以感知到伯牙神情一震,不觉悲从中来,饮泣不止的情状;也可以想象伯牙来到子期坟前,挥泪两行,抚琴一操,将对子期的所有怀念、激赏、怅惘瞬间贯注于琴声琴韵之中,最后,茫茫然卓立于天地之间,想到自此又心无所寄,顿感天地黯然失色,孤独凄清。那种神情不免使人想到五柳先生的《饮酒》中的句子:“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厉响思清远,去来何依依。”至此,伯牙的世界又回归到没有遇见子期之前的寂寞与灰暗,甚至更加寂寞与灰暗,因为没有被照彻之前并不知道内心还有如此豁亮、奇伟的境界。如今,那种被无限认同、无限悦纳的高峰体验瞬间流逝,所带来的自然是更加沉重更加巨大的悲痛。这正是“一曲肝肠断,天涯无处觅知音”啊!

正是在这种无可排遣的孤独痛苦之后,文本转而后合“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如果没有对上述两人相知相属、知音互赏的体会,断然不能理解伯牙的行为。也有人可能会想:伯牙为何如此轻断世间再无知音?我以为这是没有体验到两个人心灵相契的程度。原本能听得懂伯牙琴声的就寥寥无几,而能听得懂伯牙心声的至今只子期一人,对于两人之间友谊的珍重与坚守,对于知音的不离不弃、至死不渝,使得伯牙根本就不会有去寻找另一个人来代替子期的想法。伯牙谓世再无知音,其实是因为心目中最最懂他的子期已经不在了,他怀念的是子期,是在琴声上懂他又能在心灵上契合他的唯一的人,他在伯牙心中已经无他人可替代了,而并不是说找个能听得懂他琴声的人就可以。到这里,知音就成为了心灵相契、至死不渝的友谊的代名词。既然子期死,那么“我”如何表达自己的坚守与怀念呢?于是“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要知道伯牙对琴那是何等的痴迷,琴于伯牙来说,是显示身份、表达志向和愿望的唯一载体。而如今,世乏知音空抚琴,教人如何承受得住?这正是所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对伯牙来说,“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其实也就意味着整个精神生命的终结,意味着今后活着的伯牙将是一副干瘪的皮囊!从这个意义上说,伯牙绝的不仅是弦,也是自我的音乐生命,自我的精神生活,自我所有的期待、希冀和幸福。“铮”的一声,高山流水遂成绝响,天地间又恢复了沉沉的黑暗,我们除了一声叹息,心中不免多了一丝疼痛。耳边不禁回荡起伯牙在子期坟前的悲声高歌:

忆昔去年春,江边曾会君。

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

但见一抔土,惨然伤我心。

伤心复伤心,不忍泪珠纷。

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

子期子期兮,你我千金义,

历尽天涯无足语,

此曲终兮不复弹,

三尺瑶琴为君死!

摔碎瑶琴凤尾寒,

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

欲觅知音难上难!

(作者单位:浙江杭州市拱宸桥小学)

(责任编辑 刘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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