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中爱情观的文学伦理学解读

张小华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阜宁分院）

《呼啸山庄》中爱情观的文学伦理学解读

张小华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阜宁分院）

给艾米莉带来巨大声誉和争议的作品《呼啸山庄》，着力讲述了一个扭曲的、狂风暴雨般的爱情故事。本文从文学伦理学的批评视角出发探讨了作品所体现的爱情伦理观。研究发现故事中存在两种爱情模式：“现实中的爱情”和“真空里的爱情”。前一种是卡瑟琳和希克厉的爱情，它受血缘关系和社会伦理道德等的影响；卡茜和哈里顿的爱情属于后一种，父母都双双而亡，没有兄弟姐妹，都已失去财产，因此伦理结被打开，这是作者所憧憬但永远也无法得到的爱情，从而体现了作者的爱情伦理观。

《呼啸山庄》 爱情观 伦理线 伦理结

一、前言

一些评论家认为艾米丽的小说《呼啸山庄》“丝毫不关心社会问题 ,只不过是原始情绪的表达,是人与自然中最基本力量的发泄”。[1]多箩茜·凡·耿特认为《呼啸山庄》“处于一个对于社会和道德寓意漠然甚至是单纯的毫无关联的经验层面”。[2]

作为一部颇受伦理道德争议的小说，《呼啸山庄》中的男主公希克利对卡瑟琳对爱情的“背叛”进行的报复让读者感到触目惊心，根本毫无道德可言。那么，这部爱情小说到底想体现一种什么样的爱情观呢？本文欲从文学伦理学的角度对其进行解读，希望能为欣赏该小说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二、理论阐述

对文学作品进行伦理道德的解读中西方自古以来都有之。近些年来，以华中师范大学聂珍钊教授为首的专家对其进行了系统的研究与阐释，充分显示了这种研究视角的独到之处。

聂教授指出，文学是特定历史阶段伦理观念和道德生活的独特表达形式，文学在本质上是伦理的艺术”(聂，《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14)，“文学的产生最初完全是为了伦理和道德的目的”(聂，《关于文学伦理学批评》，20)。文学伦理学批评注重对人物伦理身份的分析，因为“几乎所有伦理问题的产生往往都同伦理身份相关”(聂，《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21)。

聂教授在《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中说，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方法分析作品，寻找和解构文学作品中的伦理线与伦理结是十分重要的。伦理线和伦理结是文学伦理结构的基本成分。伦理线可以看成是文学文本的纵向伦理结构，伦理结可以看成是文学文本的横向伦理结构。文学伦理学批评的任务就是通过对文学文本的解读发现伦理线上伦理结的形成过程，或者是对已经形成的伦理结进行解构。

本文将运用以上理论，对《呼啸山庄》进行解读。

三、伦理结的形成与解构

卡瑟琳和希克厉的爱情是这部小说的伦理线。这条线上的伦理结是亲情和贫富。随着故事的发展，这个伦理结又被解构。以下将详细地予以论述：

（一）悲剧的缘起

希克利是老欧肖从利物浦带回的弃儿，他肤色呈褐色，黑而硬的头发显示出他生命的倔强。老欧肖对他疼爱有加，甚至还因为他与亲生儿子亨德莱产生隔阂。亨德莱多次与他争斗、打架，水火不容。其间以亨德莱的离乡求学暂告一段落。

然而恩肖家的女儿卡瑟琳却对希克利很友善。他们俩一起在长满石楠的郊外嬉戏、玩耍，甚至一起对抗亨德莱的挑衅。卡瑟琳几乎成了希克利的精神寄托。

三四年之后，养父病逝，没有了欧肖的庇护，亨德莱便可以随意地折磨他。但只要有卡瑟琳在身边，他什么都能忍受。

然而，悲剧还是在不经意间开始了。

卡瑟琳和希克利来到画眉田庄想看看他们是怎样过礼拜天的，但是被狗咬后的卡瑟琳在田庄休养了五周后渐渐喜欢上了那里的优雅生活。林敦家富裕体面，林敦本人年轻、俊俏、满脸春风。所以，当林敦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在她向纳莉告诉这件事的时候，希克厉竟悄悄地站在屋内，当她说到“现在我嫁给希克厉，那可辱没了自己”的时候，希克利听不下去了，他意识到财富在卡瑟琳心中的地位，他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三年，没有留给卡瑟琳任何解释的机会。

弃儿的身份，褐色的皮肤，乌黑的头发，使他成为周围人嘲笑和贬低的目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卡瑟琳没有嫌弃他这些。然而，在财富和优雅的生活面前，他认为卡瑟琳低头了。财富成了他们俩爱情的绊脚石，成了他们爱情伦理线上的死结。尽管他的愤而出走，使卡瑟琳焦急万分，当晚冒着暴风雨找了他一夜，无果，第二天就患了重病，险些有生命危险。

（二）悲剧的上演

不久画眉田庄那边林敦的父母都过世了。

卡瑟琳和林敦三年之后的婚礼在教堂举行。婚后的生活很愉快，丈夫埃德加对她百般疼爱，小姑伊莎蓓拉对她亦是说一不二。可是，旧情人希克厉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田庄，而且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有钱的绅

士。对于他的归来，卡瑟琳从内心里感到欢喜，但她不知道这次回来的却是个恶魔。

她的哥哥亨德莱在妻子去世后，就彻底堕落了，酗酒和赌博，使他的家业越来越衰落。希克厉的所作所为加剧了他的堕落。没过多久，他的家产以及儿子哈里顿都归希克厉所有了，他也一命呜呼。

意外的是，她的小姑伊莎蓓拉鬼使神差地爱上了希克利（他后来也给她设了骗局），并不顾家人反对与其私奔，后又为其产下一子小林敦，成为画眉田庄的财产继承人。卡瑟琳与林敦的女儿卡茜没有继承祖上财产的权利。为了把自己的情敌彻底打败，他威吓自己的儿子和他一起引诱卡茜进入呼啸山庄并将其关禁，逼迫她与林敦结了婚，致使他的情敌林敦由于担心女儿而命在旦夕，最终命丧黄泉。他自己的情敌的问题处理完之后，他就不管患痨病的儿子的死活，因为这样可以更快得到画眉田庄的财产。

希克厉现在是相当富有的人了。他与卡瑟琳之间的爱情伦理结也被渐渐地消解。

（三）悲剧的转化

在希克利达到自己掠夺财产的目的后，他突然释然了。任凭哈里顿和卡瑟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嬉戏玩耍，他都不予理会。他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和卡瑟琳的影子。这就是他或是作者所向往的爱情：相爱的两个自由的人，婚姻不为亲情所左右，因为哈里顿和卡瑟琳都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管束；相爱的两个独立的人，地位平等，互相尊重，而他们也都没有了财产，没有了门第的区分，物质世界于他们毫无意义。

最重要的是，两个相爱的人灵魂应该是一体的，就像卡瑟琳答应林敦求婚的时候她所说的一句话：“在我的灵魂、在我的心坎里，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做错了。”（95）她还说：“我就是希克利！他时时刻刻在我的心头——并不是作为一种欢乐，就像我不能老是我自个儿的欢乐一样而是因为他就是我自身的存在。”

希克厉离家出走后，她说：我在这世上的最大苦恼，就是希克厉的苦恼；他的每一个苦恼，从刚开头，我就觉察到、切身感受到了。我生命中最大的思念就是他。即使其他一切都毁灭了，独有他留下来，我依然还是我。假使其他一切都留下来，独有他给毁灭了，那整个宇宙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陌生人，我再也不像是他的一部分了。（99）

希克厉也曾对卡瑟琳表白：“卡瑟琳，你明白，若是我忘得了你，那等于我也忘得了我自个儿的存在。”（193）

这就是作者心目中的爱情的至高境界。人间的悲剧至此戏剧性地转化为喜剧：从此哈里顿和小卡瑟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四、小结

卡瑟琳和希克厉的爱是“人间的爱”，它受父母兄弟等亲情的左右以及门当户对等社会因素的影响，因而不管他们怎样努力，从婚姻层面来讲是失败的，这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真实状况，爱情必须遵循现实原则，它是自我调和、本我和超我的意志体现；卡茜和哈里顿的爱情是希克厉无意而作者有意制造出的“天堂里的爱情”，它已经没有了亲情伦理和社会伦理观念的束缚，就像是被抽干了杂质的“无菌空间”，因而它是不现实的，是作者人工制造出来的世界，是本我自由意志的体现，是作者所憧憬的爱情：两颗纯洁的心无忧无虑地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如影相随。

[1]British Writers[M].The British Council,1982,Vol.V.

[2]Joann Cerrito,Paula Kepos,ed..Nineteenth-Century Literature Criticism[M].Detroit,MI:Gale Research Inc.,1992:Vol.35.

[3]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文学批评方法新探索[J].外国文学研究,2004(5):16-24.

[4]聂珍钊.关于文学伦理学批评[J].外国文学研究,2005(1): 8-11.

[5]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与道德批评[J].外国文学研究, 2006(2):8-17.

[6]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J].外国文学研究,2010(1):12-22.

[7]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M].方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