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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英语的社会身份解读

2014-09-06徐丽丽

关键词:中式英语

徐丽丽

(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教师教育系,安徽 马鞍山 243041)



中式英语的社会身份解读

徐丽丽

(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教师教育系,安徽 马鞍山 243041)

摘要:中式英语是跨语言影响的产物,但对其作为语言学符号的社会身份存在疑义。中式英语的新发展表明,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不断增长的信心正在转换为对中式英语作为一种语言学符号的社会身份合法性的再评估。

关键词:中式英语;跨语言影响;语言学符号;社会身份

作为语言学中的一种奇特现象,中式英语通常被认为是不符合标准英语的一种不正确的或畸形的英语。长期以来,英语教学研究者对是清除它还是接受它作为标准英语的一种变体争执不断。近年来,中式英语最新的发展动态再度引发人们对其社会身份的关注。

一、中式英语的新发展

语言学者琼·皮卡姆(Joan Pinkham)指出,平实的英语以动词为基础,它简洁、有力且不失其首要特征——清晰。中式英语(Chinglish)则基于模糊、笼统而抽象的名词,它复杂、冗长,呆板而晦涩。[1]这些语言常没有什么意义,或者显得滑稽可笑。然而,据人民网2014年4月18日报导,网络热词“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会死)被美国在线俚语词典UrbanDictionary收录。此前,2013年8月,《华尔街日报》专门使用“Dama”(大妈)这一源自汉语拼音的单词,关注中国中老年妇女引领全球黄金价格的上涨。[2]同年,同样源自汉语拼音的“Tuhao”(土豪)一词也频频在西文媒体中出现。据媒体报道,《牛津英语词典》的编纂者甚至考虑在2014年把它收录进词典。[3]2011年7月,南京市政府把“Day Day UP”作为2014年青奥会6句候选口号之一,就曾经引发热议。

实际上,十多年前,一些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式英语就逐渐被关注并接纳。例如,汉语中的“guanxi”(关系)一词被英美国家的商学院教材RulesandNetworks收录。近年来,在海外媒体的报道中,取自汉语拼音的英语单词不断增多。如指未婚男士的“guanggun”(光棍),把激进的年轻人译为“fenqing”(愤青),将海外的中国消费者译作“chinsumer”。类似的例子还有诸如:shuanggui (双规),chengguan (城管),don’train (动车),geilivable (给力)等。

全球语言监测机构(GLM)的数据显示:1994年以来加入英语行列的词汇中,中式英语贡献了5%~20%,超过任何其它语言来源。互联网上中式英语支持者的数量在不断上升,中式英语的新变体也不断涌现,大量的汉语词语成为英语新词最主要的来源。这些新造的中式英语多是把两个英文单词巧妙嵌合,符合英语的构词规则,同时具有相关中文或英文的谐音,既反映了中国社会的热点,又蕴含着中国网民特有的幽默感。[4]难怪连部分外国人都觉得中式英语“韵味十足”,“有趣、甚至有意义。”

从“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的幽默搞笑,到诸如“no zuo no die”,“Long Time No See”被英文词典正式收录,再到网络流行语诸如:“土豪”(Tuhao)、“中国大妈”(Dama)等被英文媒体广泛接受,中式英语正在使英语发生深刻的变革,中式英语的新发展促使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具有中国特色的语言现象。

二、作为跨语言影响产物的中式英语

英国语言学家Alexander指出,“由于受母语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式英语不仅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是外语学习中的一种普遍现象。”[5]有资料显示,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学英语人口。同时,每天还有不断增长的说英语的人加入大陆几百万个中-英双语的群体中。[6]如此庞大规模的学英语和说英语的人群自然会产生具有中国特色的英语变体。

一般而言,中式英语具有几大语法迁移的特征,也称之为跨语言影响。由于缺乏从周围环境或本族语教师和相关人士那里高质量的语言输入,那些从未走出国门仅在学校学英语的中国人尤其会受其影响。[7]首先是语音维度的迁移。例如:汉语中没有[] 和[θ]这两个音,因此,中国人通常用同它们相近似的[z]和[s]代替,把mother ['m→]读成[['mz]],thought [θ: t] 读成[s: t]等。

其次是语法维度的影响。学习者通常依赖母语语法模式以弥补他们对目标语掌握的欠缺。对于庞大的说外语群体来说,这种迁移的结果导致把英语的基本形式同汉语的某些语法特征结合在一起,产生一种“中介语”(interlanguage)。[8]弗吉尼亚·易卜(Virginia Yip)在研究了大量中国学生的口头和书面语材料之后发现,汉语和英语之间关键的差异在于汉英两种句子结构突出的重点不同。前者强调“主题”(topic),而后者强调“主语”(subject)。例如:这棵树叶子很大(this tree leaf very big.)与“This Tree, (its)leaves are very big”。中国人倾向于把主题信息“This Tree” 放在突出位置,而不是主语信息“leaves”。[9]

中国学生在说英语时也常常按照同样的规则,例如:“My little sister, everybody likes her.”这样的句子。此外,中式英语还有一个明显的倾向,即把副词短语置于句子的主语之后。

第三是语用维度的影响。社会语言学研究认为,中式英语是与英语说话规则存在语用差异的产物。汉语对英语的跨语言影响意味着源自汉语影响的英语话语同对说话者的价值评判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例如,相对于中式英语的称谓,弗吉尼亚·易卜更倾向于使用“汉语-英语中介语”(Chinese-English Interlanguage)这一专业术语,以表明中介语形式是学习者在达到流利程度之前产生的一种暂时的语言学的表述,而非语言体系的一种永久特征。

有人把跨语言影响看作是英语的中国式变体自成一体的、相对稳定的特征(称为中国英语)。这种变体可作为一种实用的本土语言,是世界英语的一种本土化形式。但是对于中式英语这一称呼,他们并不认同。[10]纽瑞·维达奇(Nury Vittachi)认为,有些中式英语的短语不仅在汉语言系统中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值得期待。他以“How to spell?”为例,尽管这一短语不符合英语语法,但是却常常引出对话中的重要信息;在拼写与读音不完全匹配的语言学语境中,这种提问特别有用。[11]

金斯利·博尔顿(Kingsley Bolton)把中式英语(特别是香港英语的变体)放在英国人首次同中国接触更广的历史背景中来考察。他发现香港地区英语的独特性扮演着保持香港独特的身份的一种工具——尤其在香港回归后。他所描述的香港英语的语用规则直接指向要给这种变体提供一定的“空间”。[12]从此种意义上来说,中式英语实际上被看作是在不断变化的政治环境中一种新型社会语言身份认同的工具。

三、对中式英语作为一种语言学符号的疑义

中式英语在我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但迄今对其并无准确的界定。研究者分别用中国英语(China English)、中国式英语(Chinese English or Chinglish)、汉化英语(Sinicized English)等词语来称呼这一特殊的语言现象。在长期给中式英语纠错的背景下,中国学者通常把出现在中国的英语变体称之为“中国英语”,而把“中式英语”当作是一个由英文单词Chinese与English组合的不受欢迎的混成词,含有轻蔑和贬损的社会涵义。中式英语被疑义的语言学符号的社会身份主要源自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在西方的语言等级制观念中存在一种假设,认为只有熟练掌握主流语言(标准英语)才代表着完美的文化能力和社会声望。反之,非标准语言被解读为不是缺乏天赋,就是标志着未接受良好的教育。[13]中式英语的前身是洋泾浜英语。有学者指出,洋泾浜英语在词汇和语法方面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支离破碎、似通非通、笑话连篇、洋相百出。洋泾浜这个词含有特定的含义,以至于一提到它,就令人想起半殖民地半封建时代的旧中国。[14]洋泾浜这种称谓无疑把种族的烙印和它所代表社会和文化身份联系在一起。

第二,中式英语产生于对媒体、教育机构和人们日常交谈中的话语的一种大众化的阐释。厄瑞克·亨利(Eric Henry)认为,同语言学研究不同,判断母语为汉语者所说的英语是否为中式英语并不仅仅依赖于这种语言的符号特征。相反,这种判断主要根据汉语为母语者同外国听众之间主体间的动力(intersubjective dynamic)。中式英语的标记可以以多种方式附属于话语上,而且意味着多重的后果和涵义。[15]在中国,英语受不同的权力关系的影响,某些人凭借这些权力(老师、本土语者、语言学家)拥有评判他人话语的权威。各种语域的社会价值可以共享,但是有权把某种话语贴上属于某种或另一种语言形式标记的人只能是那些专业人士,他们通过掌握特定的符号资源(拥有大学文凭、有海外学习生活经历、同国外保有联系等方面)能够获得解释他人话语的权力。

背离了公众普遍接受的平实而清晰的英语被听众认为是不正确的、难懂的,因此指责说话者不能合乎逻辑地表达事物。这常常同说话者明显的困惑所暗含的吸引力和幽默同时发生。希尔弗斯坦(Michael Silverstein)指出,“对于‘充满真理’的标准英语来说,以不同于本族语规则表示的英语的形式没有什么意义。某种语言变体的价值实际上代表了人和他们各自的阶级和地位关系,转喻为代表说话者本身的社会价值。”[16]因此,不管根据什么分类标准,对中式英语的判断同它的内容无关,重要的是说话者和评判者之间主体间的互动关系,特别是后者的权威性、专业性和社会资本的相关水平。

第三,中国的英语学习者无疑也存在一种精英身份认同的情结:即说好用好流利地道的英语不仅是一种沟通的需要,更是着一种身份的象征。厄瑞克·亨利在中国沈阳地区进行调查,采访对象包括:中外英语教师、学校的管理者、学生家长和学生本人,“中式英语”是他们普遍的担忧。教师和学生都把这个词贴上贬义的标签,认为它是指非标准的、受汉语影响的畸形英语。[15]这种认同公开把中式英语解释为会造成理解障碍,暗示着对说中式英语人的负面的价值判断。

四、结语

把中式英语和英语截然区分开来是不可能的。如今,中国巨大的经济实力推动并确保了普通大众参与到现代化和全球共同体融合的进程中。中式英语的传播既具有幽默又具有规范性的效果,这决不是巧合。在某种意义上,外国人对可能消失的中式英语的情有独衷,其实也是在哀叹为它提供支撑的专家意见的结构和西方在语言领域内的主导权正在遭受侵蚀,是对中国在与世界其它国家之间(主要是英语国家)关系中不断增强的话语权的矛盾情感的流露。从最初示人的幽默搞笑,到中国“Dama”与“Tuhao”所表达的“中国概念”,中式英语近年来的新发展表明,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不断增长的信心正在转换为对中式英语作为一种语言学符号的社会身份合法性的再评估。

参考文献:

[1]Joan Pinkham.Thetranslator’sguidetoChinglish[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170.

[2]张意轩:中式英语幽默风靡全球 卓越语言贡献彰显国力[EB/OL].[2014-04-05].http://www.js.xinhuanet.com/2013-08/28/c_117118832.htm.

[3]Michelle Florcruz.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Considers Adding “Tuhao”, A Chinese Slang Term in Future Edition[N].InternationalBusinessTimesNov.20, 2013.

[4]蒲晓燕.中式英语前景观[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4):124-126.

[6]D.Crystal.Two Thousand Million? [J] .EnglishToday, 2008(24): 3-4.

[7]Susan Gass & Evangeline Varonis.Input, Interaction, and Second Language Production [J].StudiesinsecondLanguageAcquisition, 1994(16): 283-302.

[8]Larry Selinker.Interlanguage [J].InternationalReviewofAppliedLinguisticsinLanguageTeaching, 1972(10): 209-231.

[9]Virginia Yip.InterlanguageandLearnability:FromChinesetoEnglish[M].Amsterdam: John Benjaminis, 1995:75.

[10]Wei Yun & Fei Jia.Using English in China [J].EnglishToday,2003(19): 42-47.

[11]Nury Vittachi.From Yinglish to Sado-Mastication [A].in Kingsley Bolton ed.,HongKongEnglish:AutonomyandCreativity[C].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2:29-56.

[12]Kingsley Bolton,.The Sociolinguistics of Hong Kong and the Space for Hong English [A].in Kingsley Bolton ed.,HongKongEnglish:AutonomyandCreativity[C].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2002:31.

[13]Holger Kersten.America’s Multilingualism and the Problem of the Literary Representation of “Pidgin English”[J].AmericanStudies, 2006,51(1):75-76.

[14]张南达,刘隽姬.洋泾浜英语 [J].中国科技翻译,1992,5(3):44-45.

[15]Eric Steven Henry.Interpretations of “Chinglish”: Native Speakers, Language Learners and the Enregisterment of a Stigmatized Code [J].LanguageinSociety, 2010, 39(5): 669-688.

[16]Michael Silverstein.Monoglot “Standard” in America:Standardization and Metaphors of Linguistic Hegemony,”[A].in Donald Brenneis & Ronald Macaulay eds.,TheMatrixofLanguage:ContemporaryLinguisticAnthroplogy[C].Boulder: Westview , 1996:9.

(责任编辑文双全)

AnInterpretationoftheSocialIdentityofChineseEnglish

XULi-li

(The Teacher Education and Foundation Department of Ma’anshan Teacher’s College,Ma’anshan 243041, Anhui, China)

Abstract:Chinese English is a product of inter-language influence. It remains to be unclear of its social identity concerning it's being a type of linguistic symbol. It shows in the latest development of Chinese English that the growing confidence of China around the world leads to re-assessment of Chinese English as a reasonable type of linguistic symbol.

Key words:Chinese English; inter-language influence; linguistic symbol; social identity

中图分类号:H31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247(2014)06-0090-03

作者简介:徐丽丽(1980-),女,安徽和县人,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师教育系助教,硕士。

基金项目: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4xjkyxm05)

收稿日期:2014-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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