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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英格兰修女》看弗里曼成为女性作家的蜕变历程

2014-08-15张姗姗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4年12期
关键词:路易莎新英格兰修女

张姗姗

《新英格兰修女》(A New England Nun)是美国女性作家玛丽·弗里曼最为著名的短篇小说之一,笔触细腻,文笔优美,将独身女性路易莎简单的日常生活刻画得诗意盎然。但截至目前,国内外对于该篇小说的批评只集中在其乡土特色上,少有评论者从女性主义角度进行解读。《新英格兰修女》具有半自传体性质,详细描述了一位普通女性摆脱婚姻束缚,追求自由独身生活的故事。从主人公路易莎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同样抱着独身想法的作家弗里曼的影子。本文意在论证小说实际上记叙了作家玛丽·弗里曼由一位乡村姑娘蜕变为独立女作家的心路历程。

玛丽·弗里曼出生在新英格兰伦道夫市一个普通的木工家庭,家境贫寒。成年后,家庭屡遭不幸,玛丽的妹妹、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弗里曼失去生活来源后,没有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而是拿起笔通过写作成就了自己,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她曾坦言写作十分艰难,但却十分享受,写作对于弗里曼的意义在《新英格兰修女》中得到了阐释。小说中路易莎每日在家中做着各种家务活,虽然繁重,但她却沉醉其中,用“艺术家对于艺术的热情来打扫她独居的房子,使房子保持整洁干净”[1]9。她尤其热衷于做针线活,在针与线的穿梭中,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她手中的针就是弗里曼手中的笔,通过写作,弗里曼获得了内心的释放与心灵的平静。《新英格兰修女》中作者运用象征的手法,温婉地道出了作者成为作家的蜕变过程。女性成为作家,甚至艺术家的道路实属不易,要战胜世俗对于女性写作的异样眼光,要放弃对于婚姻的依赖,而最重要的是,要载入作家之列,女性作家就要写出真实的女性形象,才能独辟蹊径,找到自己的价值。

一、无畏世俗的眼光

在小说中,作者用大量篇幅描绘了主人公路易莎的生活习惯。路易莎总是整个下午都坐在窗前做针线,常是拆了又缝,缝了又拆,别人看来无用的活计使她感到十分满足和充实。批评家Aurora曾说过,在女性拿起笔之前,针线是女性进行创作的主要工具。“作为一种专业的高雅的艺术形式,针线活是一种潜在的颠覆男性传统的女性活动”[2]25。从女性主义角度看来,针便是笔的象征,女性做针线活,便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是写作的象征。而路易莎整日坐在窗前做针线正是作者弗里曼终日坐在窗前伏案写作的生活写照。

路易莎虽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乡村,“并不比他们(其他人)更富裕或者出身更高贵,”但是她极其重视生活品质。她家中的“茶盘盖着锦缎的餐巾,上面放置着一个雕花玻璃的平底酒杯,酒杯里放着各种茶匙,桌上还有一个银制的奶油罐,一个瓷糖罐,和一套粉色的瓷茶杯和茶托”[1]2。房间里的每样物品对于一个乡下女性来讲都极为精致讲究。路易莎每天都使用瓷器,而村里其他人都使用普通陶器,“村里人私下经常议论这一点”[1]2。显然路易莎是一个追求完美,追求艺术美的创作者,她对于创造美的渴望正是出于一名出色的作家的创作欲望。

可是,女性的创造性一直受到男权社会的鄙夷和压制。男性认为思维创作的权力是上帝传给亚当及其子孙的,笔是男性阴茎的象征,写作是男性的特权。作者(author)与作品(text)的关系则是上帝与创造物的父子关系,作者对于其创作的作品拥有绝对的权威(authority)和权力(power)。而女性只充当“家中天使”,没有进行思维创作的能力。Anais Nin曾写诗讽刺女性写作是对男性权力的僭越,与其相夫教子的角色是不相符的。因此女性作家受到了社会的歧视和排挤,女性写作被贬斥为违反道德,败坏社会风气的行为,而女性的作品被诬蔑为信手涂鸦,缺乏理性,甚至是毫无价值。

在小说中,路易莎没有朋友,孤苦无依,受到村里人的嘲笑和排斥。作者弗里曼在适婚之年没有结婚,而是投身写作,也是不受主流社会接纳的。长期以来,传统女性都难以规避结婚和家庭的束缚,女性作家要想获得精神的独立必须对自己的角色进行自省。“女性作家必须审视,反思并超越男性作者为女性所设定的‘天使’或‘魔鬼’的极端形象。 正如弗吉尼亚·沃尔夫所宣称的,女人在动笔写作之前,必须‘杀死’‘家中的天使’”[3]。弗里曼受到美国清教思想的影响,生活方式与小说创作并无越矩,但她的作品中含蓄地表达出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对于自由与独立的渴望,对于男权制度的反抗。弗里曼一生都在渴望作家身份得到社会的认可,当在文学创作获得主流奖项时,她十分高兴,“我感到我的肩膀生出双翼,飞了起来,飞到了家”[4]。写作对于她而言便是获得自由的双翼,而文学的殿堂便是她的家。一个女性作家拿起笔,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与终其一生的事业,便找到了归宿。因此,小说中路易莎最终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婚姻,留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这也正是弗里曼决定不顾世人非议,毅然从事文学创作的写照。

二、解开婚姻的枷锁

“女人如果想写作,就必须有钱,还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弗吉尼亚·沃尔夫对于女性作家的忠告。而在此100年前弗里曼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并在小说 《新英格兰修女》中将其阐明。小说中路易莎不想离开她自己的房子,害怕搬到未婚夫家 “随处散落着粗俗的男性物品和垃圾,布满灰尘,杂乱不整”[1]8的房屋。她不愿意离开多年来精心维护的自我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她可以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管制。

小说中,路易莎最享受的事就是常常坐在窗前做针线,好像作家弗里曼每天坐在书桌前写作一样,让她感到充实又宁静。像路易莎一样,弗里曼十分担心婚后婆婆和丈夫会“嘲笑或阻止她继续这种美好的但不实用的老闺女的生活方式”[1]8。因此,对于19世纪的女性作家来说,婚姻和家庭会阻碍女性的写作。女性作家要想挣脱婚姻的枷锁,按照自己的意志写作、生活,就不得不摆脱对男性的依赖,而这种依赖反映在经济生活方面和生理方面。《新英格兰修女》中的“修女”二字就暗含着路易莎摒弃了她的性需求。她性情寡淡,生活冷清,好像与故事背景中丰收的夏日,硕果累累的世俗生活景象隔绝了一般。 小说中,路易莎养了一条狗,名叫“恺撒”(Caesar),它本是条凶猛矫健的恶狗,还咬伤过邻居。但被路易莎拴在笼子十几年后,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老狗。路易莎仍对这条狗十分防范,“在她所有不安的预感中,没有一样比得过她对恺撒的担忧,”[1]11她生怕这条狗突然再从狗舍里窜出来伤到人。恺撒象征着路易莎被压抑的性欲,它起初旺盛,但常年被抑制,最终变得冷淡。而路易莎对于性欲的压抑则是她脱离男权束缚,获得精神独立的毅然抉择。女性只有从生理与经济上都不再依赖男性,才能真正独立,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而女性作家只有脱离了婚姻的枷锁,才能表达女性最真实的声音,刻画真实的女性形象。

三、刻画真实的女性形象

在男性文本(male text)中,女性形象只有“天使”与“魔鬼”两种,要么是相夫教子的“家中天使”,否则便是心肠歹毒的“魔鬼”或“疯女人”。男性文本中的女性缺乏思想和个性,千篇一律,没有展示出女性丰富的个性与真实的内心世界。只有女性拿起笔来写作,才能呈现给社会、读者客观、丰富、个性化的女性形象。弗里曼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笔下的女性既不是传统的“家中天使”,她们渴望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并设法遵循自己的意志;她们也并非“疯女人”,形象举止恰当,并没有任何疯癫或越礼的迹象。《新英格兰修女》中,弗里曼详细说明了路易莎成为一名“修女”的过程,她同情并支持路易莎的选择。表面上路易莎是为了成全他人而放弃爱情,最终不得不过着“修女”的生活,事实上她是为了成就自我而主动选择了独身生活。然而通过弗里曼对于人物心理的细腻剖析,读者发现路易莎并非无私,她放弃婚姻并非为未婚夫着想,她“一觉醒来,又觉得俨然是一个女王:她先是生怕国土被人掳去,后来才看到自己稳坐江山,万无一失的了”[1]12。路易莎这种失而复得的兴奋感明确地传达出女性对于独立生活的渴望,对于男性的不信任,以及女性自强不息的坚强意志。显然小说中的 “修女”其实就是现代社会中经济独立的单身女子,是没有被妖魔化的新女性角色,她们既非 “家中天使”,更不是“魔鬼”或“女巫”,她只是普通的追求独立的女性中的一员。这种女性形象显然不会被男性作家书写,因为她是反叛的,追求独立和个性的,但是这种女性形象又是真实存在的,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涌现出来的新女性。女性作家的任务就是表达出女性的真实想法,塑造真实的女性人格,最重要的是创造新型的女性写作的模式。

要想建构独特的女性写作模式,女性作家就必须突破固有的男性的理论建设。 “寻找一个女性模式,不是因为她愿意顺从男性对于‘女性特质’的定义,而是因为她必须使自己提出的颠覆性新概念得到公众认可”[3]。女性作家的诞生是描写出真实的家庭和女性故事的需要,而女性作家能够得到认可也在于她们能够表达女性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心声,塑造出生动立体的人物形象,并使这种人物形象被大众认可。女性的写作模式就是要真实地反映出女性多样的特质,女性较之男性更为细腻丰富的内心世界。弗里曼对于女性心理真实细致的描写,她笔下温和的反叛女性形象也使她得到了全社会的一致认可,成为同时代女性作家中的佼佼者。

《新英格兰修女》是一部半自传体的短篇小说,弗里曼讲述了一个传统女性冲破婚姻的束缚,成就个人生活理想,蜕变为女性作家的成长历程,表达了单身知识女性对于独身生活的享受,对于能够按照个人意愿支配生活的暗自欣喜。而一个女性作家要想获得作家身份的认同,必须做到摆脱世俗传统的羁绊,挣脱婚姻的枷锁,而只有书写真实的女性形象,才能最终获得独立的作家身份,得到社会的认同。

[1]Wilkins,Mary E.A New England Nun and Other Stories.Rockwell:Wildside Press,2009.

[2]Zakreski,Patricia.Representing Female Artistic Labour,1948-1890-Refining Work for the Middle-Class Women.Hampshire:Ashgate Publishing Limited Gower House,2005.

[3]Gubar,Susan.,and Sandra M.Gilbert.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9.

[4]“Mary E.Wilkins Freeman (1852-1930)” 2011.Cengage Learning.1 Sep.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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