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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与译者》译误指要

2014-05-30辛修国齐登红李兆国

河北大学学报·社科版 2014年5期
关键词:商榷

辛修国 齐登红 李兆国

摘 要:学术性著作的翻译难度不仅体现在需具备相应的专业知识、学科背景,还体现在术语的转换、严密的逻辑衔接与语义连贯、思想内涵对等的建立,更重要的还在于需要一种反复推敲、慎之又慎的态度和艰辛的追根究底、求证求解的翻译过程。笔者结合教学实践,拟对《话语与译者》一书的翻译作以简要评价,在词汇、句子-语法和语篇3个层面上对其若干典型译误进行评析,提出商榷,并提出可供参考的改译意见。

关键词:学术著作翻译;典型译误;商榷;修改意见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4)05-0139-04

近几年来,笔者在使用Discourse and the Translator(Basil Hatim & Ian Mason, 2001)①一书(以下简称《原著本》)作为研究生翻译教程的同时,还将《话语与译者》②(王文斌译)(以下简称《中译本》)作为辅助教材,让学生进行英汉翻译实例的对照分析和案例训练。我们在此过程中发现,《中译本》在忠于原著的前提下,又做了合乎读者接受需要的灵活处理,译文既信且达,文笔流畅,不乏精彩妙译之处,总体质量值得肯定,译者劳动值得赞赏。但也发现,《中译本》还存在若干译误,或失于疏漏,或欠于准当,以下拟从词汇、句子-语法及语篇三个层面择其要者,提出商榷,并就教于译者及同行专家。

一、词汇层面译误指要

学术著作中的术语、专业词汇、出现频率较高的重点词汇等都对语篇的衔接、语义连贯乃至交际目的的达成起着非常重要的提纲挈领的作用,对它们的翻译必须给予重点关照,务求追本溯源,精准确当,否则就可能会产生误读、误解以致误译。

1.《原著本》P. 34-35: “_ the AI approach not only brings semantic analysis to the fore but also incorporates ‘knowledge bases which simulate the necessary amount of world knowledge …”

《中譯本》P. 49: “人工智能的研究方法不仅十分注重语义分析,而且还融合‘各种知识基底(knowledge bases)。这些知识基底模拟了人类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需要的关于世界知识(world knowledge)的必要量。”

专业术语涉及的的范围十分广泛,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专业术语[1]26。翻译过程中译者应根据需要规范使用专业术语和行业套话,将这些词汇的意义、形式和风格准确地翻译出来[2]37-43。“knowledge base”是专业术语,稍作检索便会发现,无论是《百度百科》,还是《爱词霸(网络版)》和《微软知识库》,都翻译成“知识库”或“知识数据库(knowledge – data base)”,并有专门详细解释。因此,“知识基底”的译法既有失规范,也有顾名思义之嫌。

2.《原著本》P. 35: “The state of the art is at present far from achieving fully automatic high-quality translation but the approach seems a promising one, based as it is on the factors….”

《中译本》P. 50: “目前的这种发展水平远远没有达到完全自动而高质的翻译的目的,可这种方法看来很有前景,因为这一方法是以实际出现于人类语言交际过程中的各种因素为基础。”

根据语篇的上下语境,“art”及“approach”都是上文中“the 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pproach”这一词组的复现与同指,是指包括“机器翻译系统(Machine Translation System)”和“知识库(Knowledge Base )在内的基于人工智能的翻译研究方法,而且“art”一词本身就有“human creative skill”即“人类创造性技能”之意。据此,《中译本》

“目前的这种发展水平”的翻译指意不明,特别是对“art”这一核心词的处理含混带过,有损原意。宜改译为“这种人工智能研究方法的目前水平……”。

3. 《原著本》P, 140: “What have come to be known as ‘found poems (Porter 1972) provide evidence that genre membership of a given text is ultimately a function of users intentions.”

《中译本》P. 214:“已逐渐为人所了解的‘改变诗(found poems)(波特 1972)提供了这样一个证据:某一特定语篇的体裁类属最终就是使用者意图的功能。”

“function”一词的常用词义是“功能、作用”等等,但它还有一个专用词义就是“应变量”,或称“一事物依赖于他事物的一种关系(a relation such that one thing is dependent on another)”。例如:“Price is a function of supply and demand”(价格是供求关系的一个变量;或译:价格随供应和需求的变化而变化)。在该例语篇的上文中(《原著本》P.140),作者指出,在词汇、语法等的各个成分和与特定体裁相联系的社会场合之间并不存在某种简单的一对一的关系。又在下文中(《原著本》P.140-P.141)举例说明,语篇8A(Text 8 A)的意义解读,会根据作者的意图——是留在餐桌上的一个留言便条,还是一首诗,而全然不同。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语篇的体裁最终是由使用者的不同意图而决定的。因此,《中译本》将这句话的关键词“function”按照其常用词义“功能”翻译,是明显而典型的误译。

4.《原著本》P.173: “Not so, however, the issue of service, which is often seen as a distraction …”

《中译本》P. 265:“然而,关于服务这一问题,情况却不是如此。服务常常被看作是一种娱乐…...”

“服务”(service)是高等教育的三大功能之一,尽管学术界对其存有不同看法,但也绝不会把它看作是“一种娱乐”,这简直是开大学的玩笑!问题还是出在脱离语境,孤立解读,过于随意地选择词义上。其实,“distraction”的基本词义就是“分散注意力或分心之事”( a thing that draws attention away from something else),传统观念恰恰把“教育”和“研究”视作高等教育的应有之义,是该做的两件“正事”,而将“服务”看成是“不务正业、离经叛道或偏离正轨”。

二、句子-语法层面译误指要

英语句子往往以形统神,以丰满的形态变化制约句子的格局[3]57。如果说理解是翻译的前提,那么,句子层面的理解能力已与译者语法知识的把握及其运用能力密不可分。不少句子层面产生的译误现象,都在某种程度上与语法理解产生的偏差或错误不无关联。

5. 《原著本》P. 73: “…. Texts are therefore manifestations of discourses and the meanings of discourses, and the sites of attempts to resolve particular problems.”

《中译本》P.107:“每一个语篇均产生于某一个特定的问题框架。因而,语篇是话语的表现、话语的意义以及试图解决特定问题之所在。”

在《原著本》中加黑的這个句子里,第二个“and”连接的(之前并用逗号隔开)是两个地位平等、并列的句子成分——表语(分别由两个词组组成),其核心词分别是“manifestations ”和“the sites ”;第一个“and”连接的则是起修饰、限定“manifestations”这个表语核心词作用的词(discourses)和词组(the meanings of discourses),而《中译本》误将两个“and”按照平等、并列关系处理,从而改变了原句的逻辑衔接和语义连贯。试改译如下:

“因而,语篇是话语和话语意义的表现形式,并且是试图解决特定问题之所在。”

6. 《原著本》P. 80: “Once a written text is seen as an act of communication…the way is open to regarding text as process rather than product, and translation as an operation performed on a living organism rather than on an artifact as lifeless as the printed word on the page appears to be.”

《中译本》P.117:“一旦一个书面语篇被看作是一种交际行为,即完全如发生在会话中的方式一样,书面语篇的产出者与接收者之间彼此协调,那么这样一种方式始终是开放的:将语篇看作为过程,而不是产品,将翻译看作为作用于某一个生命有机体之上的一种效用,而不是如同印刷在书页上的文字所出现的那样是毫无生命的一种人工制品。”

这是一个含有条件、方式和比较状语从句的复合长句。首先,《中译本》将“in the same way as conversation is”由处于原条件句的末尾而插入其中间位置,造成语义的割裂与失谐,应加以适当调整。其次,将“the way is open to”译成“这样一种方式始终是开放的”值得商榷,“the way”由于与“open to”连用,再译成“方式”是不妥的,而且,“始终”之说何来?又对什么“开放”?联系上下文,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就打开了通向……之门”,或译“通向……之路就打开了”。第三,“and translation as an operation performed on a living organism rather than on an artifact…”分明包含两个施加动作的对象“a living organism”和“ an artifact”,但《中译本》的翻译却将后者“遗忘”,产生了表达思维的偏离与失控。当然,将“an operation on…”译为“作用于……之上的一种效用”也是不能接受的,实际上,原著作者是将翻译比喻为像动手术那样的操作活动,将语篇比喻为有生命的有机体,而不是没有生命的人工制品。试改译如下:

“一旦一个书面语篇被看作是在其产出者与接收者之间经过彼此协商而达成的一种交际行为,完全如同会话活动使用的那种方式一样,那么接受以下观点就畅通无阻了:将语篇看作为过程,而不是产品;将翻译看作是对一个鲜活的有机体、而不是如同对一个像书页印刷文字看上去那样是毫无生命的人工制品施加的一种加工活动。”

三、语篇层面的译误指要

语篇翻译是建立在词汇、句子-语法层面基础上的更高层级的翻译。语篇不单是一个交际事件或活动的产品的记录,还是话语、话语意义乃至体裁的实现手段与形式,且体现了主要的语言特征,因此构成了翻译理解、分析和实际操作的基本单位。语篇分析虽不能告诉我们语篇本身的好坏,却能告诉我们它为什么好或坏[4]328。从宏观上说,语篇翻译可以从语篇生成与接收的效率性、促进意图与目标实现的效果性以及与语境、参与者和情景的恰切性这3个标准加以评判。从微观上说,还可以从语篇结构的逻辑衔接、语义连贯、动机意图、可接收程度、信息内容、情景语境和篇际联系等7个角度加以考察[5]5。

需要说明的是,限于篇幅,以下所选取的例子并非是完整的语篇,而是语篇的某个片段( a stretch of a text),但足可以使我们从语篇分析的角度对语篇层面的翻译进行评述。

7. 《原著本》(Foreword)P. xi: “The title of this book might lead … Nothing could be further from the truth. Quite apart from the presumptuousness of such an aim, there is a real sense in which it is translators who are providing us with the evidence for what we know about translating,”

《中译本》(前言) P. 9:“本书的书名也许会使有些人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意图是想教译者怎样去翻译。这是一个极不正确的想法。远非这种有点放肆的目标,本书有一个真实的情况。这一情况就是,是译者给我们提供了了解有关翻译工作的情况。”

“前言”的翻译至关重要,因为它往往预先概括介绍一部著作的主要内容、思想、观点或写作目的,本书前言也不例外,它首先说明本书不是教科书,而是提出一个有关译者作用的真实认识。

《中译本》第二句的翻译有点过头了。联系上文,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事实(实际的意图)远非如此”。下文将“sense” 和 “evidence”都译成“情况”,就有点混淆原意了。特别是“sense”,这是关乎本书核心思想的一个关键词,是作者提出的关于译者在翻译活动中的角色和作用的“一个真实的认识或见地”(sense 在这里应作“good understanding and judgement; knowledge of what is sensible即见识、良好的判断;清醒的认识之解);而“evidence”的基本词义是“the available facts, circumstances, etc. supporting or otherwise a belief, proposition, etc. or indicating whether a thing is true or valid即证明观点、主张等与否或说明事物真实、有效与否的可获取利用的事实、条件、环境等”;此外,对“it is…who…”这个强调句的语气强调的还不够充分。试改译如下:

“本书的书名或许会使有些人认为,我们的意图是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教给译者怎样去翻译。实际的意图远非如此。与这样一种放肆的目的相去甚远,本书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就是:恰恰是译者为我们提供了了解有关翻译过程的事实依据。”

8. 《原著本》P.77: ”Put simply, the perceived status of an utterance such as ‘There are thirty people in here varies according to cotext: on the one hand, as the first member of a pair which continues: ‘Could you open the window?, it has the status of a subordinate act in a sequence, aiming to achieve the subgoal of justification for the main goal in the speakers planhaving a window opened. On the other hand…”

《中译本》P.112:“简言之,诸如“这里有30个人”这类言语能得到理解的重要性,会依据上下语篇(co-text)的变化而变化:一方面,作为一对句子的第一句话:“请开一下窗户,好吗?”,它在这一串句子中具有从属性行为的地位,旨在取得在说话人计划里说明主要目标的一个次目标(sub-goal)——请人打开窗户。另一方面,作为对“这里有多少人”这一问题的回答,其地位将依从人们所知的会话中制约邻接对(adjacency pairs)的诸种条件(问句往往后接回答,问候句——问候句,提议后接接受或拒绝,等等)。”

这一语篇片断是从《原著本》(P. 76-78)“言外行为结构”(Illocutionary Structure)一节中摘取的。这一节(可视为一个相对完整的语篇)主要内容是:从语用分析的角度说,语篇是由一系列言语行为(speech act )组成的,每一个言语(utterance )或句子都形成自己的言语行为,并具有言外行为力(the illocutionary force),但当把句子连接起来之后的情况,往往被忽视了。譬如,在一个“邻接语对”(an adjacency pair)或“序列”(sequence)中,每个言语行为依据其所处的位置(position)和地位(status),会表现为“主导性行为”(predominant act)和“辅助性行为”(subordinate act)之分,等等,各序列中言语行为的这种相互关系,就形成了“言外行为结构”这一概念。

若在翻译之前,对该节进行至少一次如上所述的整体语篇解读,《中译本》起码就不会出现较大的理解偏差和明显失误了。例如,误将接续语即第二句话“Could you open the window?”译作语对的“第一句话”(实际上,“There are thirty people in here”是这一语对的第一句话);误将“—having a window opened”(——请人打开窗户)这一主要目标理解为“一个次要目标”(sub-goal);漏译了“that of ”(即代替 the status of)这一关键词;误将第一次出现的“status”(之后又出现了若干次)译为“重要性”;将“a pair(语对)”译成“一对句子”,将“a sequence”(序列)译成“一串句子”,造成理解混乱,等等。试改译如下:

“简言之,诸如‘这里有30个人这一言语被感知的地位会根据语篇上下文的变化而变化:一方面,作为有连续下文‘请打开这扇窗子,好吗?一个语对的第一个成分,它(这个言语)在这个序列中具有一个从属性行为的地位,旨在取得为说话人计划里的主要目标——请人打开窗户——而提供正当理由这个次目标(the sub-goal)。另一方面,作为对‘这里有多少人?这一问句的回答,这个言语的地位将是服从于制约会话中人们称之为‘邻接语对诸种条件(问题往往伴随回答、问候伴随问候、提议伴随接受或拒绝,等等)的那种地位。”

总而言之,学术著作的翻译绝非易事,不可能尽善尽美。《中译本》的译者慧眼识珠,在众多引进的翻译原著中选择独居学术价值的Discourse and the Translator 一书,凭借一人之力完成该书宏大翻译工作,实属难能可贵。但无论何种翻译,也无论受到人手、时间等何种限制,翻译过程所必需的理解、查询、校对、复核、终审等等基本环节、步骤与程序不可或缺,也不可略过,否则就难免会出现原本可以避免的译误。借助本文,只是希望我们在使用《中译本》过程中所发现的多处译误能够引起译者重视,在再版时得到修正,以期使其更趋完善,在配合《原著本》的使用中发挥更好的辅助作用。

[参 考 文 献]

[1] 莫再树.商务合同英语的词汇特征[J].山东外语教学, 2003(6):26-29.

[2] NORD C. Translation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Functional Approaches Explained[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3] 洪堡特K L. 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M]// 西方语言学名著选读.伍铁平,姚小平,译.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

[4] HALLIDAY, M A R HASAN R. Cohesion in English [M]. Longman: London, 1976.

[5] 張美芳,黄国文. 语篇语言学与翻译研究[J]. 中国翻译,2002 (3) :3-6.

【责任编辑 卢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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