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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译与改译
——翻译过程视角

2013-11-29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3年11期
关键词:林纾源语译语

林 夏

(1.杭州师范大学,浙江 杭州 311121; 2.马鞍山职业技术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31)

误译与改译
——翻译过程视角

林 夏1,2

(1.杭州师范大学,浙江 杭州 311121; 2.马鞍山职业技术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31)

误译与改译在客观上都表现为译语文本与源于文本之间的差异性。从翻译过程来看,误译发生在解读源语文本阶段,是译者意欲避免却未能掌控的,是译者主体性未能得以充分发挥的体现。而改译则发生在再现源语语义阶段,是译者充分发挥译者主体性而有意为之的结果。

翻译过程;误译;改译;译者主体性

一 引言

翻译在人类的发展与交流史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从我国的三次翻译高潮来看,即汉唐的佛经翻译,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译,以及晚清的西学翻译,无不为中华文化的长河注入缕缕清泉。全球化语境下的当今时代,翻译的作用更是被极大地凸显,经济快速发展使得大批翻译人才的培养变得极为迫切。无以规矩,不成方圆,毫无疑问翻译也有其自身特质所决定的标准。无论是支谦的“因循本旨,不加文饰”,道安的“案本而传”,鸠摩罗什的“依实出华”,玄奘的“五不翻”,亦或是近代严复著名的“信、达、雅”,鲁迅的“洋化”,再或是钱钟书的“化境”,傅雷的“神似”,无不体现着我国翻译所代代相承并在实践中不断发展着的深刻思想。学者们呼吁建立翻译质量评价的量化的可操作的监管制度,以应对目前译文中出现的种种误译(mistranslation)现象。

翻译研究学派的代表人物Andre Lefevere在他的《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制控》(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一书中指出,翻译是在意识形态与诗学形态的影响下对源语文本的改写(rewriting),(Lefevere,2004:vii)译者基于译者意图在翻译过程中对而源语文本进行适当的调整(manipulation)就是所谓的改译(adaptation)现象。误译与改写在客观上都表现为译语文本与源语文本之间的差异性,笔者将试着从翻译过程的视角来解析并区分误译与改译这两个概念的本质不同。

二 翻译过程

目前,西方翻译研究的一个热点就是将翻译过程研究与认知科学的新概念、新方法、新模型相融合,另外就是翻译动态思维过程的研究,其先进的研究方法包括有声思维、眼光轨迹技术、键盘记录技术、三元数据分析法、大脑电子扫描成像技术等。(李占喜,2012:792)翻译是译者充分发挥其主观能动性来解读源语文本,继而基于译者意图选择适当的翻译策略或翻译策略组合用译语将源语语义物化的过程。虽然翻译过程中译者大脑的思维运行模式尚无法进行直接地观察研究,然而通过逻辑推理就可知翻译过程应该由解读源语文本(decoding)以及再现源语语义(reproducing)这两个相对独立的过程所构成,且解读与再现并不一定是一次性的线性过程,必然会有反复理解源语语义以及不断调整译语表达的情形,也就是说会出现反复解读而后得出某一表达方式或反复调整表达方式以契合解读出的语言语义,但无论如何某一次具体的再现源于语义过程必定在某一次解读源于文本之后,笔者试着以流程图的形式直观地表现翻译过程中的反复解读与反复再现的可能性(见图一、图二)。

图一 翻译过程示意 I

图二 翻译过程示意 II

翻译过程的两方面解读源语文本无疑是翻译成败的关键,否则,翻译将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然而,理解并阐释文本语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需要译者发挥其主观能动性,也就是所谓的译者主体性。需要指出的是,发挥译者主体性的目的是准确理解文本意义,而不是所谓的“解放译者”“译者显身”,或是极端放大译者解读源语文本的意义的自主权,基于如此理解的译者主体性是片面的,因为译本最终是要接受目标读者的检验的,抛开译本接受来谈翻译标准是狭隘的,因而是不切实际的。

哲学阐释学认为理解是译者带着自己的“偏见”与文本平等对话的“视域融合”的过程,而不是解读出自身加入文本的意义。海德格尔指出,“所有正确的理解必须要避免随心所欲的偶发其想和难以觉察的思想习惯的局限性”,固然前理解是理解前提,然而只有当这种理解所设定的前理解并非任意的,真正的理解的可能性才会具备。伽达默尔也强调,“谁想理解,谁就从一开始便不能因为想尽可能彻底地和顽固地不听文本的见解而囿于他自己的偶然的前见中”。(何卫平,2010:8)文本的客观性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正是伽达默尔批评姚斯的接受美学的核心所在,伽达默尔将作品和效果作为一个意义的统一体来考虑,而不是单方面只是考虑读者,具体实现方式就是“视域融合”,要从文本自身出发去发现他的真正意义,文本在说话,阅读时必须认真加以“聆听”,而接受美学在赋予读者能动性方面则走得太远,甚至滑入了德里达解构主义的泥潭。(何卫平,2008:133-134)

客观存在的源语文本意义召唤着译者发挥译者主体性来积极探寻并合理阐释,解读源语文本之后就是如何用译语将解读出的源语文本语义物化的问题了,而再现并不比解读来得有半点轻松。毕飞宇在一次访谈中对来访者说,小说家最在意的是语言的气质问题,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译作改变了自己原本小说的结构和语言风格,因为“那也许是很好的小说,但它不再是我的了”,他认为文学翻译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翻译,骨子里是写作,一种特殊的写作,因此得出翻译与语种无关而与译者有关,一切皆取决于译者的语言修养、美学趣味和写作能力。(高方,毕飞宇,2012:49-50)可见,译者的译语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译作在目标读者中的接受,因此译者要着力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和文化感知力尤其是用译语写作的能力,唯其若此,才能真正译出作者满意、读者欣赏的好译著。许钧教授认为在广义上翻译过程还应包括译者选择源语文本以及对译本所进行的调整,感兴趣者可查阅许钧教授相关论文和专著。接下来,笔者将试图从狭义翻译过程的视角来探讨何为误译与改译以及它们之间的本质区别。

三 误译与改译

翻译作为跨文化交际的桥梁,不仅是不同语言之间的语码转换,更是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而文化背后的思维模式、意识形态、主流诗学等差异以及语言本身的模糊性,使得源语文本与译语文本之间完全对等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误译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难以避免的。“译本对原作的忠实永远只是相对的,而不忠实才是绝对的”。(谢天振,1999:237)从翻译过程来看,译者在解读源语文本的过程中出现错误造成基于错误理解而做出错误的译语表达,最终表现为译语文本与源语文本之间差异性的现象就是误译。如美国诗人、翻译家庞德所译的中国诗歌与儒家经典可谓误译百出,主要因为庞德对中国文化、文学和汉语的了解与把握非常有限,没能符合准确翻译所需要的基本语言与文化素养,(朱伊革,2007:128)缺乏对汉语的牢靠掌握以对中华文化的认知不够,无法体会出作者的情感、作品的意境,而在浸没在作品里的中华文化根本上是由汉语来承载的,庞德翻译中的误译之多也就不难理解了。

然而,庞德的误译在美国和西方世界却为他带来了极高荣誉,他的译作《华夏集》还开创了诗歌的意象派,因此庞德也被称为意象派诗人。他的作品甚至作为新诗为胡适、徐志摩等人所模仿而影响中国的白话文运动,不过这只是当时西方社会缺乏认识中国和中国文化的渠道那样一种特殊情况下的特殊现象,我们不能以此为误译正名。也就是说,虽然误译在一定程度上难以避免,译者还是应该通过不断提高自己的源语水平和对源语文化感知力并积极发挥自身的译者主体性来最大限度地减少在解读源语文本时可能出现的误读并以此克服误译,这是译者的职责以及翻译的本质属性所决定的。

改译在客观上与误译有相似之处,即都表现为译语文本与源语文本之间的差异性,但是改译与误译是有本质不同的。改译,指的是译者结合自身有关源语语言与文化的相关知识并充分发挥译者主体性解读源语文本语义,在译者意图、译者的意识形态以及译语社会主流诗学的影响下,选择适当的翻译策略或策略组合对源语语义、表现形式以及其所承载的文化进行适当调整(manipulation)的翻译形式。从翻译过程来看,改译发生在再现源语语义这一过程,而且是译者有意为之,体现了译者主体性(主观能动性而非所谓“译者地位”),而误译发生在解读源于文本这一过程,是译者力图避免却无法掌控的,是译者主体性未能很好得以发挥的体现,这就是改译与误译的本质区别。

林纾翻译的西方小说可谓改译的经典范例,虽然他本人不通西语,却有着敏锐的审美感和一流的文学鉴赏力,通过与魏易、陈家麟、曾宗巩等通文、通学的翻译家精诚合作,完成了一部又一部旨在实现其“儆醒人心,反帝救国”政治抱负的译作。(朱耀先,张香宇,2009:134)无独有偶,与林纾同时代的另一位抱有“保文保种”思想的翻译家严复也同样改译了大量宣传西方进步思想的书籍,例如他所译的《天演论》在介绍进化论的同时还加入了大量自己的评述意欲唤醒国人。在民族危亡之际,正是有了如林纾、严复这样一批具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意识的翻译志士,才得以为国人在黑暗之中照亮了的条条小径,开化了多少中华好儿女的心智。林纾与严复等人的译著与原著之间的差异性发生在翻译过程再现源语语义的阶段,是为了改造国人思想,以期“救亡图存”“保文保种”而刻意为之的硕果,应为改译而绝非误译,更不宜以误译相苛责。

四 结语

翻译过程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看法,狭义翻译过程指译者发挥译者主体性解读源语文本以及译者根据译者意图选择适当翻译策略或策略组合再现源语语义过程,而广义翻译过程除狭义翻译过程之外还包括译者选择源语文本和译本调整过程。翻译过程并非线性的,解读源语文本与再现源语语义的过程会有反复调整以确定的思维运作程序。误译与改译在客观上都表现与译语文本与源于文本之间的差异性,但是两种之间有本质不同的。从翻译过程来看,误译发生在解读源于文本阶段,即译者在解读源语文本的过程中出现错误造成基于错误理解而做出错误的译语表达并最终导致了译语文本与源语文本之间存在差异性,而改译发生在再现源于语义阶段,译者结合自身有关源语语言与文化的相关知识并充分发挥译者主体性解读源语文本语义,在译者意图、译者的意识形态以及译语社会主流诗学的影响下,选择适当的翻译策略或策略组合而对源语语义、表现形式以及其所承载的文化所做的适当调整。改译是译者有意为之,且很好的体现了译者的主体性,而误译则是译者力图避免且未能掌控的,是译者主体性未能充分发挥的体现。

[1]Andre Lefevere.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vii.

[2]高方,毕飞宇.文学译介、文化交流与中国文化“走出去”——作家毕飞宇访谈录[J].中国翻译,2012(3):49-56.

[3]何卫平.伽达默尔为何批评接受美学[J].文史哲,2008,(4):130-139.

[4]何卫平.伽达默尔与启蒙主义[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1-13.

[5]李占喜. 《翻译过程研究的方法与策略》介绍[J]. 外语教学与研究,2012(5):789-793.

[6]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237.

[7]朱耀先,张香宇.林纾的翻译:政治为灵魂,翻译味实业[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5):134-137.

[8]朱伊革.林纾与庞德误读和误译的解构主义理据[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7(6):126-130.

[9]朱伊革.林纾与庞德误读和误译的解构主义理据[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6):126-130.

ClassNo.:H315.9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OnMistranslationandAdaptationfromthePerspectiveofTranslationProcess

Lin Xia

(1.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1121, China; 2.Ma’anshan Technical College, Ma’anshan, Anhui 243031,China)

Both mistranslation and adaptation appear to be different between the target text and the source text. Judg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nslation process, mistranslation, which translator attempts to eliminate but cannot, occurs in the sub-process of decoding the meaning of source text.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s not fulfilled in mistranslation. Adaptation, the result of translator’s intention, well embodies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translation process;mistranslation;adaptation;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林夏,在读硕士,杭州师范大学;讲师,马鞍山职业技术学院。

1672-6758(2013)11-0066-3

H315.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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