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定冠词the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的认知推理

吴 俊

(广西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一、研究背景

近年来，我国不少学者开始关注英语定冠词the(以下简称the)的语篇照应功能，刘景霞简单提及the的语篇照应功能[1];杨丹菊认为，the的照应功能既可以是内指，也可以是外指[2];万晓卉从原词重复、同义词或近义词、上下义词、局部－整体关系等分析了the的照应功能[3];吴俊论述了由the构成共指链的语篇照应功能[4];王淑华[5]等讨论了the的指示照应功能;关于the的语篇照应功能，吴俊做了较为全面的分析，就the的前照应、后照应、直接照应、间接照应做了简要的分析[6]，论证了the的前照应、后照应、直接照应、间接照应、指示照应[7]，论述了定冠词the间接照应形成的条件及the的间接照应所包含的语义关系[8]。毋庸置疑，上述这些关于the语篇照应功能的研究，有助于人们更好的理解、使用the。然而，学者却极少从认知的视角来研究the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近年来，认知科学的不断发展、完善，为我们从认知推理来的角度来探究the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持。

二、the间接照应语义关系的认知推理

何谓间接照应?在特定的语篇中，间接照应的对象必须依据该语篇的上下文或百科知识等加以推理、分析方可确认[8]。the的间接照应则是指，尽管the所限定的名词与the前面所指的对象并非同形，但我们仍然可以确定“the+名词”所指的对象及其语义关系。那么，the间接照应形成要具备哪些条件?the间接照应包含哪些语义关系?对于这两个问题，吴俊指出，已知信息及特定语境是the间接照应形成的条件;the间接照应包含的语义关系主要有部分与整体、具称与概说、原因与结果、包含与被包含[8]。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确定the间接照应所包含的语义关系?

我们知道，通常地，人们要准确理解一个语句的含义，就要借助认知语境加以分析。关于认知语境，Sperber及Wilson认为，认知语境就是人们可以感知或推断的所有事实，而一个人总的认知语境包括个人的认知能力以及个人所处的物理环境[9]39;熊学亮则认为，认知语境包括语言使用涉及的情境知识(具体场合)、语言上下文知识(工作记忆)和背景知识(知识结构)三个语用范畴，也包含社会团体所共有的集体意识，即社会文化团体“办事、思维或信仰的方法”，集体意识以“社会表征”的方式，储存在个人的知识结构里，是个人的语言行为适合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10]115－116。由此可见，人类的认知语境不仅包括语言知识，也包括非语言知识，如特定的环境等。而语言的认知域与其他的认知域密切相关，体现了心理、文化、社会、生态等各种因素的交互作用，若想揭示这种交互作用，就必须展开跨学科的研究[11]22。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要确认the间接照应所包含的语义关系，必须要从认知视角并借助其他学科的知识。为此，本文拟从三个方面，即缺省推理、反事实推理、合情推理，来分析the间接照应所包含的语义关系 (本文所引用的例子均出自吴俊的文章《英语定冠词the的间接照应探究》(《淮北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所有例子包含有the的间接照应，即例(1)中的the wheels与a bicycle、例(2)中的 the frame 与 a bicycle、例(3)中的the ceiling与the room、例 (4)中的the beer与picnic supplies、例(5)中的 the great democrat与Abraham Lincoln、例(6)中的 the sky与 a 19thcenturypainting、例 (7)中的the passengers与a bus之间存在的间接照应的关系，吴俊已做了具体的论述[8])。

(一)缺省推理

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Ray Reiter就率先提出了缺省推理 (default reasoning)的推理机制。缺省推理就是指一个命题在缺省条件下能够成立，并且没有什么事实能够证明命题不成立，那么，命题是成立的，即命题具有极小性[12]。例如，在学校上课的期间，通常情况下，我们缺省假设老师是正常上课的，换言之，假如老师没有另行通知，那么，在缺省的意义上，学生到教室去，就能听到老师讲课。这就说明，缺省推理不是依靠全部的信息，而是默认的信息，通常是理想的信息，通过一种可能的推导，获得一种合情理的推理。可见，缺省推理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是以认知语境作为推理的前提[13]。人们在正常言语交际中，不可能将所有信息都和盘托出，言语所表达的信息总归要少于其对应的实际情景所包含的信息，缺省信息在现实交际中在所难免;一个事件可包含很多行为要素和事体要素，我们仅用其中一个要素和部分要素就可表达整个事件，人们可从不同角度，根据不同需要，基于不同层次来认识一个整个事件，此时，就得依靠缺省信息手段，只能运用事件中的部分信息，或借用相关要素来表示某一整个事件[14]155－156。这就说明，缺省推理的推理机制适用于the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确认。下面通过具体例子(见例(1)、例(2)、例(3))，分析缺省推理的推理机制在确认the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当中的应用。

(1)John bought a bicycle，but when her rode it one of the wheels came off.

(2)I bought a bicycle yesterday.The frame is extra larger.

对于例(1)，我们可以通过缺省来推理:缺省假设自行车有轮子才是正常的，因此，如果没有特别的说明，那么，在缺省的意义上自行车总是有轮子的。所以，the wheels与a bicycle之间的间接照应关系，属于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换言之，the wheels是a bicycle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同理，例(2)中的the frame与a bicycle之间的间接照应也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在例(1)及例(2)的语境中，在人们的常识中，是自行车就必定有轮子，不存在没有轮子的自行车，这就是例(1)及例(2)缺省推理的认知语境。

(3)I looked into the room.The ceiling was very low.

对于例(3)中的the ceiling与the room，我们也可以通过缺省来推理:缺省假设房子都有天花板，并且每个房子必然只有一个天花板，因此，如果没有特别的说明，那么，在缺省的意义上，一个房子必然只有一个天花板，即天花板是房子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故the ceiling与the room之间的间接照应，也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例(3)这个语篇缺省推理的认知语境为:通常地，当人们提及到房子时，在正常人们的潜意识中，是房子就应该有天花板，没有天花板的房子是不存在的。

(二)反事实推理

关于反事实推理 (counterfactual reasoning)，Kahneman早已指出，就是在心理上，否定过去已发生的事件，构建一种可能性假设的思维活动[15]。Roese也有类似的看法，即反事实推理(counterfactual reasoning)就是否定过去已发生的事实，建构一种可能性假设的思维活动[16]。Kahneman及Roese关于反事实推理的定义说明，反事实推理就是对过去的事实进行否定，而对之加以反思性评判的一种思维活动。那么，这种思维活动有何特征?在头脑中，反事实推理以条件命题形式表征出来，在已有条件与结果之间建立一种条件关系，即“如果……那么”[17]。由此可见，反事实推理这种思维活动包括两部分，即前提与结论。在日常生活，反事实推理有着极为广泛的应用。当我们遇到不好的事实时，就常常进行反事实推理，对已发生的事情进行反思性思考，推理的过程就是以假设的形式，将事情的真实情况与假设的、期待的结果加以对比，希望得到跟已发生的事情相反的结果。例如，马加爵被判处死刑，是因为他杀死自己的四个同学，同时，我们也马上进行反思性思考，“如果马加爵当时不杀死他自己四个同学，那么，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们对马加爵事件的反思就是反事实推理的具体体现。这个推理的前提就是我们假设“马加爵当时不杀死四个同学”，结论是“他就不会被判处死刑”。下面将通过具体的例子 (见例 (4)及例(5))，讨论反事实推理在确认the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中的运用。

(4)Mary got some picnic supplies out of the car.The beer was warm.

在例 (4)中，the beer与picnic supplies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或自动连接的认知关系。因此，为了能够正确的理解the beer与picnic supplies之间存在的关系，我们运用反事实推理对此做进一步的分析。我们知道，事物的存在必须要依赖一定的、具体的语境。那么，在例(4)中，the beer存在的具体语境是什么呢?从例(4)这个语篇来看，说话人并没有对具体语境做明确说明，而是默认the beer即为野餐活动食品的一部分，换言之，the beer并非另有所指，其所指并没有变，仍然是前文中提及的picnic supplies中所包含的beer，也就是说，beer必定是picnic supplies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就是the beer存在的具体语境，也是the beer得以存在的前提条件。根据反事实推理，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如果玛丽拿出的野餐食品不包含有啤酒，那么，beer是从何而来?因此，the beer必定是picnic supplies的一部分，它们之间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5)It was built in memory of Abraham Lincoln.Inside the Lincoln Memorial is a seated statue of the great democrat.

例 (5)中的the great democrat所指对象是Abraham Lincoln?还是另有所指?依据反事实推理，我们可以做如下的反事实推理，如果the great democrat所指对象不是Abraham Lincoln，而是另有它指，那么，人们还会相信这是Lincoln Memorial吗?只有在 the great democrat所指对象是Abraham Lincoln的条件下，才能称之为Lincoln Memorial。那么，the great democrat与 Abraham Lincoln之间存在怎么样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事实上，the great democrat是对林肯总的概括说明，因此，the great democrat与Abraham Lincoln之间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是具称与概说的关系。

(三)合情推理

关于合情推理 (plausible reasoning)，正如Collins及Michalski所指出的那样，就是以不完整的前提，进行推理，并得出合乎情理的结论，这个前提或者是不完整、或者是不确定、或者是不准确、或者仅仅是部分有关[18]。合情推理的这些特征说明，合情推理适用于语言语义的习得及语义的推导，但随着新信息的出现，合情推理已经推导出来的结论将被取消，而要根据新信息的增补情况，做出新的推理，从而得出更合情理的结论。由此可见，合情推理适合于对the间接照应语义关系的推理、确认。

(6)Peter bought a 19th－century painting.The sky is very attractive.

例(6)中的the sky这个名词短语，在该语篇中极为凸显，且引人注目。那么，the sky所指的对象什么呢?对此，仅仅依靠例(6)这个语篇所提供的表层信息，我们难以确认。事实上，吴俊已做了分析，the sky与a 19th－century painting之间存在间接照应关系[11]。那么，他们之间存在怎么样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对此，我们将运用合情推理的理论加以论证。在例(6)这个语篇中，表面上，the sky与a 19th－century painting并没有明显的语义关系，这是由于该语篇所提供的信息并不完整，而是零碎的信息，即例(6)中的the sky在该语篇中仅有可参照的对象，只有a 19th－century painting，这就是例(6)这个语篇的认知语境。而这个不完整的信息恰好适合我们进行合情推理的需要，据此，我们得到合情合理的结论:the sky只能是a 19th－century painting这幅画面上的sky。这就是说，the sky是a 19th－century painting这幅画的一部分。由此可见，the sky是a 19th－century painting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7)A bus stopped on the square.

The passengers hurriedly got out.

虽然例 (7)并没有直接说明该语篇中the passengers与a bus的关系，但我们可以运用合情推理对之加以分析，从而得以确认。通过考察got out这个动词短语，我们不难发现，动词短语got out实际上就是got out from a bus的简略，此即为例(7)这个语篇的认知语境。因此，尽管例(7)这个语篇给出不完整的信息，依据合情推理的理论，我们仍然可以进行相应的认知推理，即名词短语the passengers的照应对象只能是车内的所有乘客，也就是说，在逻辑上，名词短语the passengers被包含在a bus之内，a bus就包含着the passengers，换言之，the passengers与a bus是被包含与包含的关系。从例(7)这个语篇来看，我们对the passengers与a bus之间的间接照应语义关系进行合情推理，得出的结论是合情合理的。

结 语

纵观全文，本文主要是从认知科学的角度，结合具体的语篇，就the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做了相应的分析。对the的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进行认知推理，无论是缺省推理，反事实推理，还是合情推理，必定会涉及到具体的认知语境。而每个语篇的具体认知语境不尽相同，因此，要从认知视角对the的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进行推理，必须要视具体的认知语境，而采用不同的认知推理方法，从而更准确的确认具体语篇中the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诚然，本文所作的认知推理只涉及缺省推理、反事实推理、合情推理等。应该说，我们还可以采用其他的认知推理方法，就the的间接照应的语义关系做相应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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