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省语义模式下话语交际意义研究

张耀庭

(信阳师范学院大学外语部 河南信阳 464000)



缺省语义模式下话语交际意义研究

张耀庭

(信阳师范学院大学外语部 河南信阳 464000)

格莱斯经典会话含义理论的诞生为交际中话语语义的解读奠定了理论基础，但是该理论所倡导的话语语义推理过程受到了缺省语义模式等非推理主义理论的抨击。缺省语义模式以话语语义缺省为特征，在广义的真值条件下进行话语语义分析，成功揭示了交际中话语语义瞬间的、自动的、缺省的解读过程。

话语意义； 缺省语义模式； 真值条件； 缺省

0 引言

交际中话语语义的解读一直以来都是语用学和语义学研究的焦点之一。格莱斯(Herbert Paul Grice，1913-1988)经典会话含义理论的诞生为交际中话语语义的解读奠定了理论基础。因此，会话含义理论被视为推理语用学的开始。继格莱斯之后，话语语义研究领域涌现了诸多理论，诸如斯波伯和威尔逊的关联理论、霍恩的两原则以及莱文森的三原则等。这些理论批判地继承了格莱斯会话含义理论，认为交际中话语语义的解读不仅是编码与解码的过程，更是语义的推理过程。近年来，随着语言学研究的不断深入，推理主义语义理论受到了非推理主义语义理论的抨击。以缺省语义模式为代表的非推理主义语义理论认为，交际中话语语义的解读是一种瞬间的、自动的、缺省的过程。该理论以语义解读的缺省机制为特征，以合并表征为理论框架，将语义学与语用学融合在一起，从认知角度进行话语分析，成功解释了人类能够如此迅速而高效地进行交流的原因。缺省语义模式在广义的真值条件下进行话语语义解读，旨在揭示交际中话语语义瞬间的、自动的、缺省的解读过程以及自然语言的缺省特征与交际中语言的缺省机制。

1 缺省

缺省(Default)来源于信息科学研究。信息科学中的缺省值指系统默认状态，也叫默认值，即如果不想或不需要作任何特殊的选择，电脑就按照它已经配置好的参数进行设置。缺省值的大小与外界规定值成反比，即特定的规定值越大，相应的缺省值就越小[1]。

随着语言学的不断发展，信息科学中的缺省概念被引入到语言学研究中，主要研究语义与语用的相关意义，用于解释各层面的语言表达式与语用的含混情况。《现代语言学词典》将“Default”解释为缺省的，默认的，指一个先期指定的值在满足某些条件时自动引入到分析中。缺省值的大小与外界语境量成反比，外界语境量越大，缺省值就越小。交际话语语义解读中，在没有外界语境的干扰下，话语语义的解读是一种自动的、瞬间的、缺省的过程。

在缺省语义模式中，交际双方在交际过程中存在两大缺省，即认知缺省和社会—文化缺省。认知缺省与人类心理状态的意图性紧密联系在一起。由于交际中交际双方存在表达若干意义的意图，而意图是有程度性的，这些意图按照程度强弱可分为最强烈意图、较强烈意图、较弱意图及最弱意图等，其中最强烈的意图形成认知缺省，认知缺省形成缺省语义。由于认知科学中认知具有无意识性，因此，认知缺省也是无意识的、自发的，是人类生理和心理的先天性机制[2]。

例1 The best architect designed this church.

例1中，对限定摹状词“the best architect”有两种理解：指称性理解和描述性理解[3]。指称性理解是对某一特定的已知的个体的理解，据此，“the best architect”可以理解为世界著名建筑师Jorn Utzon、Antoni Gaudi等。而描述性理解是指有关任何符合这一描述的主体，诸如张三、李四等。对例1来讲，以上两种解读或者理解都存在，因为这两种理解基于人类的认知缺省都是明显的或者常见的。然而，在实际的交际过程中，限定摹状词往往用于交际双方都熟悉的个体。在使用限定摹状词时，交际双方有指称某一特定个体的强烈倾向，或者说交际双方对限定摹状词所含的语义非常明确，那么这个双方所熟悉的个体便是这个限定摹状词的缺省意义，也就是说，交际双方所熟悉的个体便是缺省的指称用法，否则便是描述性用法。

缺省语义模式中，另一缺省是社会—文化缺省。社会—文化缺省是由交际双方的社会和文化背景所决定的。这种缺省的理解是发生在交际双方共享某种文化、科学或社会背景，并可运用这一共享信息作为理解语义的情况下[2]。

例2 Chomsky’s paper is about NP.

例2中，对于“Chomsky’s paper”的理解或者对于“Chomsky”和“paper”之间关系的理解是不需要过多的推理便可以理解为作者的关系，而这取决于交际双方对Chomsky以及相关语言学知识的了解和共享，即缺省语义模式中的社会—文化缺省。如果交际双方不了解或没有共享有关“Chomsky”的知识信息，交际将很难顺利进行下去。

2 缺省语义理论框架

缺省语义模式是由英国剑桥大学语言学教授K·M·Jaszczolt于2005年提出的一种旨在解读话语交际意义的动态语义模式。

缺省语义理论把交际中的话语作为研究点，突破句子结构，将语义学与语用学结合起来，在真值条件语义框架内进行分析。该理论以合并表征(Merger Representation，缩写为MR或者Σ)为理论框架，认为真值条件内容的表征是多种信息的合并。这些信息来源可以概括为以下四类：①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word meaning and sentence structure，缩写为WS)；②有意识的语用推理(conscious pragmatic inference，缩写为CPI)；③认知缺省(cognitive default，缩写为CD)；④社会—文化缺省(social-cultural default，缩写为SCD)。四大信息来源组成了语义表征，它们的合并构成了真值条件，所有构成语义的信息来源都处于同等地位并共同作用于语义[4]。

因此，合并表征的第一步是“真值内容处理”，第二步是“含义处理”。

在缺省语义模式下，话语语义处理的第一步是真值条件内容的处理。在真值条件内容处理过程中，依据社会—文化缺省和认知缺省，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在有意识的语用推理作用下进行合并表征，形成话语的真值条件语义或组合性语义表征。

如果第一步形成的组合性语义表征并未与语境或外在语用因素发生矛盾，那么该话语表达的是真值条件语义或组合性语义表征，即话语的真值条件内容为话语的意义或者说话者意欲表达的内容。此时，话语意义的解读到此为止，不会进入意义处理的第二步(含义的处理过程)。

如果第一步形成的组合性语义表征与语境或外在语用因素发生矛盾，即说话者意欲表达的是真值条件语义或组合性语义表征以外的意义(含义)，那么意义处理过程就进入第二步的含义处理。含义处理过程是建立在真值条件语义或组合性语义表征的基础上，利用新的有意识的语用推理进行话语含义的解读，依据新的更具体的、更明确的交际双方所共享的社会—文化缺省。

据此，无论是在第一步的真值条件内容的处理过程中还是第二步的含义处理过程中，认知缺省和社会—文化缺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缺省语义模式依赖于组合原则把各种信息组合在一起进行意义加工，认为交际话语的意义是词义、句子结构、缺省和有意识的语用推论等共同作用的结果。由于话语表达的意义不仅包括合并表征意义，也包含会话含义内容，因此，在缺省语义模式的真值条件处理过程中及含义处理过程中，分别标注为有意识的语用推论1和有意识的语用推论2，以及社会—文化缺省1和社会—文化缺省2。在真值条件内容处理过程中，有意识的语用推论1和社会文化缺省1作用于合并表征，而在含义处理过程中有意识的语用推论2和社会文化缺省2作用于会话含义，此时有意识的语用推理2及社会—文化缺省2比第一步真值条件内容处理过程中的语用推论1和社会文化缺省1更加明确和具体。

因此，缺省语义模式既包含语用的成分，又包含语义的成分；既包含有意识的推论，又包含意义的缺省。简言之，它包含说话人意义和缺省意义[5]。

3 缺省语义模式下话语语义解读

例3 Honey, you are not going to die.

一个小孩不小心手被划破了，于是放声大哭。他的妈妈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Honey, you are not going to die.”

该话语在缺省语义模式下进行话语语义解读，首先是真值条件内容的处理，即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的合并，有意识的语用推理1，认知缺省1及社会—文化缺省1四大信息来源通过协同作用共同表征语义，形成真值条件内容的语义或组合性语义表征。因此，该话语的真值条件语义为：

3a. Honey, you are not going to stop being alive.

根据缺省语义模式，得出话语语义3a的过程为WS+CPI1+SCD1+CD。

然而，依据新的社会—文化缺省及有意识的语用推理，由于此时得出的真值条件内容语义3a与语境产生矛盾，该句语义解读进入第二阶段，即含义的处理过程。利用更为具体明确的社会文化缺省和有意识的语用推理得出该句的另一层语义：

3b. Honey, there is nothing to worry about.

至此，该句参与了完整的(WS + CPI1+ SCD1+ CD)+(SCD2+ CPI2)的话语语义处理过程[4]。

由此可见，话语3包含以下两层语义：

Honey, you are not going to die.

+> Honey, you are not going to stop being alive.

+> Honey, there is nothing to worry about.

在缺省语义模式中存在两大缺省，认知缺省与社会—文化缺省。认知缺省是人类生理与心理的先天性机制，具有自发性和无意识性，它与人类心理状态的意图性紧密联系在一起，而意图具有程度性，即最强烈的意图、较强烈的意图、较弱的意图及最弱的意图等，其中最强烈的意图形成认知缺省，此时的认知缺省便是该话语的缺省语义，也是交际者最想表达的话语意义。因此，比较3a与3b可见，3b才是这位母亲表达的真正含义，换句话说，3b便是该话语的缺省语义。

综上所述，在缺省语义模式模式下，话语语义的处理过程需要经过两个阶段，即真值条件内容的处理及含义的处理过程，真值条件内容的处理过程为WS+CPI1+SCD1+CD，而含义的处理过程为(WS+CPI1+SCD1+CD)+(SCD2+CPI2)。

4 结束语

交际中话语意义的解读是语义学和语用学研究的焦点之一。缺省语义模式的提出为交际中话语意义的解读提供了具有开创性的研究模式，同时为语用学和语义学的界面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阈。虽然该理论构建了较为系统的理论框架，但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有待进一步地研究和探讨。

[1] 杨国庆, 孔芳, 朱巧明, 等. 基于规则的中文缺省识别研究[J]. 计算机科学， 2011(12)： 255-257.

[2] 束定芳. 认知语义学[M]. 上海： 上海外国语大学出版社， 2008： 237-240.

[3] 张耀庭. 缺省语义模式下限定摹状词的语义解读[J]. 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2)： 73-75.

[4] 姜涛, 张绍杰. 后格赖斯默认语义学模式下汉语将来时助动词意义研究[J]. 外语研究， 2011(2)： 8-13.

[5] 朱冬怡. 话语标记语“你懂的”的缺省语义观[J]. 外语教学， 2015(2)： 26-30.

[责任编辑：缪宁陵]

On Utterance Meaning in Communication under Default Semantics Model

ZHANG Yaoting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Department, Xinyang Normal University, Xinyang 464000, China)

The birth of classical Grice's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has laid a theoretical foundation to utterance meaning in communication, but the inference process advocated by Grice's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has been attacked by non-inferentialism theories, such as Default Semantics. Default Semantics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default of utterance meaning aims to reveal the automatic, instantaneous and default process in the interpretation of utterance meaning under the generalized truth-condition.Key words：utterance meaning; Default Semantics Model; truth-condition; default

2016-06-20

信阳师范学院2014年度青年科研基金项目(2014-QN-021)

张耀庭(1982-)，男，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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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434(2016)05-006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