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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与”中发展——关于外国教育史研究的一点新思考

2013-03-27王者鹤

当代教育科学 2013年3期
关键词:教育史参与外国

● 王者鹤

“参与”是一种全面介入的行动方式,表现为积极进取的状态。教育作为一项培养人的活动,其所承担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功能决定了其具有“参与”的使命。外国教育史的任务是要从外国教育思想与实践的历史发展中探索教育发展的规律,加深对它们的认识,为我国教育的现代化服务。外国教育史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总结国外教育理论与实践发展史上的经验教训,为我国教育改革和教育建设提供借鉴。”[1]“参与”既是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社会使命,亦是一项重要的社会功能,在“参与”中发展应该成为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发展趋势。

一、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参与”现状

(一)国际参与不足

最初,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在国际参与上大多表现为“观望”,即通过获取国外教育的史料、文件或者短期参观访问来进行外国教育史研究,这使得研究者很难了解国外教育史研究的过去、现状以及未来趋势,不很熟悉国外教育史研究主流的理论与方法,研究成果仅限于国内发表,几乎没有在国际期刊上发表,更谈不上在国际上发出声音以及被国际同行认可。当前,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在发展的同时,事实上存在着研究队伍萎缩、人员结构失调、研究工作失范、学科发展迟缓等诸多危机表征[2]。因此,外国教育史研究需要通过“国际参与”来批判地吸收国外教育史理论,从而促进外国教育史研究在研究视野、研究方法和研究理论等诸多方面与国际接轨,融入国际教育史研究范畴,开展与他国教育史研究者之间的对话,以全面提升外国教育史的研究水平。近年来,在我国各高校和研究机构外国教育史研究领域的同仁努力下,外国教育史研究出现了一批可观的研究成果,更为重要的是外国教育史研究从最初的“观望”阶段发展到“体验”阶段。这个阶段的突出表现为在我国政府的资助下,一批从事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研究生到国外留学以及一些中青年教师到国外进行长期访学,得到了深度接触外国教育发展历程的体验。这种“初步参与”是在与国外教育史研究对接过程中的一大进步,为国内外国教育史研究实现“国际参与”奠定了基础。然而就目前来看,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者出国留学、访学的规模以及体验国外教育生态过程中所产生的作用还远远不够,影响程度仍很有限。

(二)本土参与“缺席”

在“国际参与”上表现不足的同时,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在“本土参与”上又表现为“缺席”。“我们的研究(外国教育史)还是一种书斋式的研究,对教育现实缺乏了解,与教师和处在一线的教育工作者难得有共同语言,因此,也很难在教育改革中发挥作用。”[3]时下我国一些外国教育史研究成果表面看起来很时髦,分析也很规范,结论可说新颖,但其所研究的问题却常常缺乏与中国教育现实的关联。当然并不是说一定要与我国教育现实有切实联系才是有价值的,那是一种狭隘的功利取向。但我们的外国教育史研究确应从中国当前教育所面临实际问题的更宽广的背景出发去选择研究视角。“研究教育历史事实所得到的结论尽管在短期内不具备‘可重复性’和‘可验证性’,但从一个较为长期的宏观的、动态的历史时段而言,一些教育史研究结论,一些动态的因果关系和先后关系又是可以服务于具体的教育实践的”。[4]教育的发展是有规律可循的,通过研究其他国家教育发展的历程,外国教育史的研究成果如果可以影响到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决策时,就显现出了外国教育史研究的价值。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历史研究与其他学科相比较,似乎是可以深埋其中,做与世无关的纯粹学问的。……但是这种对于历史的认识,其实并不完整,更无法以此来总结、概括史学发展的历程。……史家治史。常常展现出一种对于现世的关怀。所谓‘鉴往知来’,就集中表现了这样的理念。即使考据风气的出现,其实也往往曲折地表达了一种对于现世的关怀。在清代或者是在当代,皆是如此。”[5]历史研究固然如此,作为历史学分支的教育史研究也应表达出对教育现实的关怀。但目前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中单一的历史描述多一些,看似深奥晦涩的理论分析多一些,而基于对中国教育现实的感知和体悟却少一些,因而形成了外国教育史研究在我国教育改革与发展中扮演着 “缺席”的角色。

二、外国教育史研究在“参与”中发展应秉持的原则

外国教育史学科的产生与发展的动力源于本国教育发展的现实需要。英国当代著名的教育家、教育史学家布赖恩·西蒙认为,“教育与社会变革之间的关系是教育史研究能够而且应当为之作出直接贡献的至关重要的课题。”[6]从中外著名教育史学家看来,教育史研究不能脱离本国教育实践而只是去仰望星空,还要在“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的基础上,思考如何去应用到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实践中来。“教育史研究应竭力使教育的历史遗产转化为建设祖国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资源”。[7]笔者认为外国教育史研究在“参与”中发展应秉持以下原则:

首先是研究的本国“立场”问题,即出发点必须立足本国教育实际。这要求外国教育史研究者必须是“本国通”——不仅要熟知本国历史,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的历史,更要深谙本国的社会现实。外国教育史研究人员不仅是纯粹的理论研究者,还应是具有一定实践经验的研究者;不仅要有学术研究精神,还要有社会使命与担当,即外国教育史研究要“深入”到本国国情的历史与现实中去。唯如此,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成果才会更有生命力。

其次是研究者的“视野”问题,外国教育史研究必须具有宽广、长远的战略性视野。这体现在两方面:一是面向世界各国,在与国际本领域学术研究对接中寻找新的生长点,进行学术创新;二是要具有多元的思维、多学科的视角,从多个层面从事外国教育史研究。与此同时,还要着眼于未来,着眼于本国教育长远发展。这要求研究者要在充分理解、接触本国教育实际的基础上,“跳出来”站在一定的高度,做一个具有长远规划思路的“旁观导师”,只有做到这一点,外国教育史研究才会更有广度。

再次是研究的“效用”问题,即教育史研究应该发挥现实指导和启示作用。这要求外国教育史研究不仅贴近本国教育现实、启示教育未来,更要切实为本国教育发展提供理论指导与智力支持。更进一步讲,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成果亦应为世界上其他国家提供参考,这也是得到国外学界认可的一个重要条件,这将对外国教育史研究者的研究理念提出一定的挑战。外国教育史研究者不须一味追逐于“书面史料”的丰富多寡,要在充分利用现有史料的基础上,运用新的史学观挖掘新史料、新观点。“与资料相比,能否提出新问题,能否有合适的研究方法(如老方法—新问题、新方法—老问题、新方法—新问题),能否具有先进的研究观念更是研究的重要保证”。[8]

最后是研究视角和方法问题。外国教育史研究只有充分实现 “本土参与”,才能更好地实现存在的价值,也才能更好地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去认识外国教育,才能拥有国际参与的资本与发言权。“除了科学的天职以外,教育历史还被用来当作一种实现战斗和治疗目的的工具。……可以把自己时代的问题投射到那些被认为表面上有关的时代。”[9]。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对象是哪个国家的教育或哪个国家教育的哪些问题并不特别重要,重要的是研究视角和方法。不同的研究视角、不同的研究方法将会挖掘出更多样化的史料,总结归纳出更多元的经验与教训,从而启示全世界的教育发展,这也是世界各国教育史研究者的宗旨与夙愿。英国教育史学家哈德罗·帕金指出:“真正的历史学并不是一味按照年代顺序挖掘整理史实材料的学科,而是一门解决问题的学科,它向现实世界提出种种问题,并努力探寻问题的答案”。[10]

三、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在“参与”中发展的路径

(一)国际参与的路径

外国教育史的研究的“国际参与”要求研究者不仅要研究外国教育发展的历史、现状、问题及其原因,还要了解外国教育史这一学科在国外的生存、发展状况,即国外这一学科通常做哪些方面的研究,关注哪些问题,处于什么水平和状态,采用哪些理论和方法。在此基础上,还要积极参与到国际教育史研究的学术组织中去,这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参与,而是实现外国教育史研究国际化的必由之路。根据外国教育史研究发展的需要,其“国际参与”应做到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积极参与国际学术活动。教育史作为一个学科由来已久,世界上许多国家都非常重视教育史研究,因此国际上存在很多教育史研究学会之类的组织。这些组织经常定期召开会议,讨论问题。外国教育史研究要走出以往只了解外国教育发展状况这一局限,就要深入到国际教育史研究者中去,从研究理念、方法、技术等诸多方面进行全面的交流与沟通,从而促进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创新。

二是主动参与国际学术合作与竞争。通过在国际主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开展合作研究等多种渠道,使外国教育史研究成果产生一定的国际影响。同时善于争取和利用国际学术资源为外国教育史研究服务。我国教育的国际化开辟了利用国际学术资源的可能性,特别是发达国家与地区有着丰富的教育与学术资源,他们也都有国际化的需求与愿望。我国学者主动“走出去”的同时,还应鼓励和支持将国外处于教育史研究前沿的学者“请进来”,并将国外不同教育领域的研究者、教育实践者或亲历者(其中包括政策制定者)请进来开展合作,分专题、分层次精细入微地了解他国教育。在互利的基础上,积极探索各种形式的合作研究,最大限度地争取和利用国际学术资源为我国教育现代化服务,弥补外国教育史学科资源的不足。

三是吸引和培养专业研究队伍。一方面,外国教育史研究需要有一批在海外受过系统训练的优秀学者,他们熟悉西方文化与国际规则,本身就是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的一分子,并已建立了一定广度的国际学术联系。这些优秀的海外学术人才的加入能够在较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整体实力。另一方面,在大力引进海外学者的同时,应积极培养在国内受教育与训练的学者,特别是青年学者。要借助我国政府现在大力推进国际教育交流的契机,尽可能多地选派有潜力的中青年研究人员到国外研究型大学或高水平科研机构进修深造,使他们熟悉国外学术环境,同时寻求与国际学者开展联合研究的机会。

(二)本土参与的路径

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国际参与”是实现本土参与的基础与保证,“本土参与”应该主要体现在研究效用上,在实现的路径上主要有两种方式。

一是直接参与。在直接参与中,又可以从两个维度来看:其一是“发挥外国教育史学科为人们理解当前教育问题提供教育历史洞察力和综合认识能力的功用”。[11]把外国教育史的研究成果提供给我国教育管理机构和各级各类学校,以便他们在进行决策时有所借鉴,或者以项目研究的方式去帮助各级教育管理机构解决发展中遇到的问题。无论方式如何,都是力争把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道路上遇到的问题与外国教育发展史上相契合的经验与教训结合起来。这种解决方式不一定是灵丹妙药,但也许会有醍醐灌顶的作用。其二是通过培养外国教育史专业人才来实现本土参与。在人才培养方面,外国教育史研究的一项重要作用是有助于培养学生形成宽阔而不失系统、严密的思维方式,为理解和解决本国现实教育问题提供科学的方法论。从人才培养类型看,培养具有外国教育史专业知识的人才,除一部分毕业生从事高校的教学与科研以发挥外国教育史学科的教师职业发展功用外,还有一部分毕业生本身即是各级教育机构管理人员或是在未来将走上教育领导岗位的人员。后一部分毕业生会在自觉或不自觉的状态下,把自己所学和所研究的外国教育史成果与自己的工作有效结合起来,可以使外国教育史研究与我国当前的教育改革和发展实现有机融合,从而可以让我国在推进教育现代化进程中借鉴与吸取国外教育发展历史上的有益经验和深刻教训。这种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实现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本土参与”。

二是间接参与。间接参与指的是外国教育史研究者不直接参与到教育实践中去,而是通过发出自己的声音,间接去影响教育决策者的行为。这种方式也有两个维度:其一是外国教育史研究者公开发表学术论文、出版学术著作、接受各类媒体采访、在网络媒体上发表评论,让自己的观点有效地传播到教育决策者那里。如今我国教育现实的热点问题很多,主流媒体经常会就一些问题请教专家学者,但笔者发现很少有外国教育史研究者能够参与其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其二是通过国内学术活动,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与同行或其他领域的学者进行交流,当多位主流学者认同自己的观点并由此形成一种强大的舆论时,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本土参与”即可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我国教育领域中的许多改革都是在一些熟悉发达国家教育历史的学者的宣传和呼吁下促成的,比如义务教育免费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大众化、研究生专业学位教育等等。

四、结语

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国际参与”必须与“本土参与”相结合。在“国际参与”中,外国教育史研究需要建立一套与国际接轨的学术体系,用国际学术规范评价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成果,但同时需要注意保留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独特性。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为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提供理论指导,为我国教育现代化培养人才,并在世界教育学界具有一定的学术影响力。只有保留自己的本土特色,才不会在“国际参与”进程中迷失自己的方向,也才有可能在世界教育学界凸显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存在与贡献。因此,在研究过程中需要处理好“国际参与”和“本土参与”两者之间的关系,将两者进行有效的衔接与统一。外国教育史的研究过程和成果既要符合国际研究范式,为国际同行所能够接受和理解;同时也须突出现阶段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特征,彰显“本土参与”的研究特色和理论贡献。外国教育史研究在进行“本土参与”时应注意到,如果直接运用国外教育史学界的理论与方法来研究中国的问题往往只能研究表面上的问题。如果外国教育史研究工作者能够在掌握国外教育史学界的理论与方法的前提下,把中国教育现实中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与教育理论有机地衔接,并总结出适合于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方法,这才是外国教育史研究“国际参与”和“本土参与”的最好结合。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真正动力,应当来源于对当代复杂的中国教育现实问题的思考。因此,我国学者要有自觉构建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外国教育史研究理论体系和话语系统的信心和勇气,从而让外国教育史研究得以在“参与”中成长与发展。

[1][3][6]吴式颖.教育:让历史启示未来[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22,90,87.

[2]张斌贤.全面危机中的外国教育史学科研究[J].高等师范教育研究,2000,(7).

[4][11]王保星.外国教育史学科的困境与超越——基于外国教育史学科功用的历史分析[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9,(5).

[5]朱政惠,胡逢祥.全球视野下的史学:区域性与国际性[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序二,7.

[7]滕大春.祝贺《教育史研究》创刊[J].教育史研究,1989,(1).

[8]郭法奇.论外国教育史研究的创新问题[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

[9][法]安多旺·莱昂.当代教育史[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132.

[10][英]杰弗里·巴勒克拉夫.杨豫译.当代史学主要趋势[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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