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代艺术的价值

刘鹏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当前社会处于一个现代性阶段，在周宪看来，“现代性包含两个基本层面，一个层面是社会的现代化，它体现出启蒙现代性的理性主义对社会生活的广泛渗透和制约;另一层面则是以艺术等文化运动为代表的审美现代性，它常常呈现为当前一种现代性的反思、质疑和否定”［1］(P57)。而审美现代性最主要的表现形式是现代艺术，现代艺术是现代性社会产生的一种艺术，由于现代艺术不同于传统艺术，或者说是对传统艺术的反叛，大多数人一时还不能接受，并且有的人质疑现代艺术的价值。现代艺术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值?回答当然是肯定的，现在艺术是有存在价值的。

本文将从现代艺术产生的原因、现代艺术的“自律性”以及现代艺术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的具体作用三个方面分析一下现代艺术的价值。分析现代艺术产生的原因可以明确现代艺术产生的必要性，从现代艺术产生的必要性，可以看到现代艺术的价值。分析现代艺术的重要特征“自律性”可以看到现代艺术与传统艺术相比自身所具备的优势，进一步可以看到现代艺术的价值。具体分析出现代艺术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的作用，能更加明确的看到现代艺术的价值。从三个方面尝试探讨一下现代艺术的价值，以期大家对现代艺术能有更多的认识。

一、现代艺术:社会现代性发展的产物

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急剧变化的时代，正如马克思所说，“一切固定的古老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2］(P254)这正是现代性在社会中的表现，我们正处于一个现代性社会中。随着社会现代性的发展，现代社会的日常生活越发的趋于工具理性化。工具理性化严重的制约着人们的生活和行为，“理性主义的压力将现代生活变得刻板和千篇一律”［1］(P157)。人们做事情首先要考虑是否符合理性，人们为着理性而生活，逐渐沦为理性的奴隶，人性受到了理性的压制和束缚。在现代社会，人成了理性的工具，人性失衡、价值失落、诗意丧失。个人主义的兴起和发展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在现代社会中强调人的自由、尊重个性，但随着社会现代性的发展，人的个性受到了束缚和限制，人们越来越觉得活得不自由。在面对社会现代性发展带来的这些问题，艺术家没有选择沉默，而是选择用审美的维度来拯救现代人，现代艺术便成了拯救的工具。因此可以看出，现代艺术是现代性社会中产生的一种艺术。它是社会现代性发展的必然产物，换句话说，现代艺术具有产生的必要性。既然现代艺术具有产生的必要性，也就完全可以说明现代艺术的价值性。总之，现代艺术因为社会必要而有价值。

二、现代艺术的“自律性”

现代艺术不同于传统艺术，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现代艺术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价值领域与宗教、伦理道德、政治、经济等领域区分开来。在传统社会中，无论是绘画、音乐，或是文学，最初都是服务于宗教伦理道德的，艺术包含在其他社会实践活动中，是其他活动的一部分，艺术处于从属或服务状态，而没有自己单独的领域。在西方，传统艺术是为宗教伦理服务的。例如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像》塑造了一位人性化的圣母形象，宣扬了基督教思想。在中国，传统艺术为宣扬伦理道德或者为了统治者的统治服务。例如中国的四书，都是在宣扬着一种伦理道德。而现代艺术却与其他社会领域分离开来，有了自己的领域和空间，由从属地位变为主体地位，不再屈从于其他领域。现代艺术能按照“自身存在和发展的规律，而不是由社会所决定或政治的附庸”［3］(P498)，这即是现代艺术的“自律性”。现代艺术摆脱了传统的宗教、伦理道德等约束，这就使得现代艺术成为一种能充分展示自由价值的艺术。现代艺术不受限制和束缚，充满着强大的活力，更能深刻和有力地表现人与自然的力量，更充分的去发挥自己的作用。现代艺术因其“自律性”而有价值。

三、现代艺术具体发挥的作用

现代艺术产生于现代社会中，在现代性社会中它有着多重的作用和意义。笔者认为现代艺术具体主要有三个方面的作用:

(一)“解救”工具理性压迫下的现代人。这是现代艺术产生的原因，也同样是现代艺术要发挥的作用。在现代社会中，工具理性片面发展，日常生活已经被理论和实践的理性主义所支配。人们全心关注物质利益，为了追求物质利益而追求物质利益，物质利益这个本是手段的东西现在成了人们唯一的目的。日常生活在理性主义的控制下变得机械化、单调化，人们成了工具理性的奴仆，人性受到了束缚。在这种现状下，现代艺术扛起了“解救”现代人的大旗。现代艺术就是要通过审美将现代人从现代社会的工具理性“铁笼”中解救出来。韦伯称这种作用为审美的世俗“救赎”功能，换句话说就是现代艺术具有“救赎”功能。那么现代艺术是如何发挥“救赎”功能，如何“解救”工具理性压迫下的现代人的呢?

现代艺术家把读者视为现代艺术文本的共同创造者，而不仅仅是艺术家思想的欣赏者，因而欣赏现代艺术作品需要读者的积极参与和创造，从而现代艺术作品给了读者以充分的自由，读者可以充分去解读现代艺术作品，满足想象力的自由伸展，因而，巴尔特说现代艺术创造的是一种“可写的文本”。进一步，现代艺术作品提供给读者以审美的愉悦。现代艺术通过“审美的主动性和自由消除了工具理性的被动性和压制性”［1］(P158)，从而将人们从现实中“救赎”出来。人们往往抱怨现代艺术作品看不懂，这从另一角度也说明现代艺术给了读者创造的空间。艺术作品大家都读懂了，认识相同，反而限制了读者解读欣赏的自由，人们通过现代艺术作品可以重新获得精神的自由。但是现代艺术家也有走极端路线的，例如马列维奇的无声的“白色”艺术，他将一块空白画布当做艺术品来展现，试图通过空白让观者获得完全的自由，马列维奇选择什么也不说，这是现代艺术的一种极端。貌似给了读者完全的自由，其实什么也没给读者，因为画布上什么内容也没有。不能为了给读者自由而什么内容也没有，这就偏离了艺术的本质。既然要给读者欣赏解读的自由，就必须给读者解读的内容。所以什么也不给读者只是现代艺术的一个极端，而不能代表整个现代艺术。

(二)对现代性社会进行反思和批判。社会现代性在带动社会进步、人类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诗意的丧失、人性失衡与价值失落，人性越来越受工具理性的束缚，现代艺术家敏锐的看到这一点，因而对社会现代性进行反思，进而进行批判。大多数现代艺术不再有意的美化现实，而是直接的呈现人的生存状态和揭露社会的种种弊端。现代艺术通过畸形的人体、分裂的性格、变态的心理以及不和谐的图形，零乱的线条来揭示出现现代社会的不和谐与冲突，表现出人性扭曲、精神创伤等等。现代艺术作品中的形象往往是畸形的、丑陋的，现代艺术家通过不规则的图形、零乱的线条、丑的素材等来塑造丑的形象，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通过丑的形象揭示当今世界的丑，否认这个世界表面的美。“艺术务必利用丑的东西，借以痛斥这个世界，也就是在这个自身形象中创造和再造了丑的世界”［3］(P495)因而现代艺术家在现代艺术作品中经常发现荒原、畸形的人体、甲壳虫、断壁残垣等丑的形象。

现代艺术通过丑的形象对社会进行无情的批判。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通过变形了的人体、零乱的图形向世人展示了一个疯狂的，混乱的，破碎的世界，揭露着现代社会的丑陋。在卡夫卡的小说中个，人物都是卑微的，萎缩的，迷惘的，变态的，孤独的，例如在《变形记》中的那个小职员就是一个卑微者的形象，那个小职员后来变成甲壳虫体现了现代社会中人类的“异化”，最后因为小职员变成甲壳虫而失去了工作，又影响了家人的生活，从而受到家人的冷漠在孤独中死去，揭示了现代社会中物质利益至上，人情被利益冲淡。卡夫卡通过这样一个“异化”的人物对现代性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批判。以贝克特为代表的荒诞派戏剧，没有完整连贯的剧情，人物的语言语无伦次，动作毫无逻辑可循，例如贝克特的代表作品《等待戈多》里面没有完整连贯的剧情，人物行为言语荒诞。体现了现代社会人类精神的荒芜，对现代社会进行了批判。总之，可以说现代艺术是一种批判的艺术，它对现代性社会反思的同时，也进行了无情的批判，进而引发人们对现代社会进行反思。

(三)现代艺术是艺术家张扬个性、展示自我的载体。自从人文主义产生后，个人主义不断发展，人们要求尊重人性、尊重个性，但是在现代社会中，个性被束缚。于是现代艺术家便以现代艺术为凭借来展现自己的个性，因而现代艺术作品各具风格，各自体现着艺术家们的创作个性。即使同一流派的不同艺术家所创作的作品各具特点，再进一步说，即使是同一作家的不同作品也不尽相同，现代艺术作品充分展现着现代艺术家们的个性。后印象派的代表塞尚对于明亮灿烂的光色，杂乱无章的轮廓不满，他要在空间变化中找到稳定的秩序，通过明晰简洁透出阔大深远的意境，在光色迷离中获得严谨的构图，因而他追求的不再是光色的表面效果，而是空间的深层秩序，他的代表《圣维克多山》是最好的说明。另一个代表人物梵高，则追求的不是秩序而是激情。例如在他的名画《向日葵》中，奔放的用笔，简率的构图，强烈的色彩，使人感受到激情。从上述两个例子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现代艺术作品中张扬着艺术家自己的创作理念和个性。

从现代艺术的原因和现代艺术的“自律性”，通过现代艺术产生的必要性和现代艺术的优势，可以看出现代艺术的价值。从现代艺术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的作用，又看到了现代艺术的具体价值，因而可以说，现代艺术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既然现代艺术有价值，那么它就有存在的理由。现代艺术应该会被更广泛的人接受，现代艺术是不会消亡。

［1］周宪.审美现代性批判［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胡经文.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下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