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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己使用四君子汤治杂病的经验

2013-01-22崔夏辉朱立鸣

中医药信息 2013年1期
关键词:四君子升麻四君子汤

崔夏辉,朱立鸣

(甘肃中医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明清医家,擅用益气健脾者,以薛己为著;薛己用益气健脾法,主要用四君子汤。薛己,字新甫,号立斋,明代吴郡(江苏苏州)人,深受张元素,李杲等人的影响,为温补学派之先驱,治病重脾胃。薛立斋云:“脾胃气实,则肺得其所养,肺气既盛,水自生焉,水升则火降,水火既济而天地交泰;若脾胃气虚,则其它四脏俱无生气。”“胃为五脏本源,人身之根蒂”。即认为脾胃为五脏之根蒂,人身之本源,脏腑肢体,皆禀气于脾胃,如禀赋素虚,饮食失调,劳役过度,精神刺激或房事不节等,皆可损伤脾胃。脾胃一虚,则诸症蜂起,所以治病必以脾胃为本。薛己注重脾胃以培土补中为要,发《内经》之旨,承东垣之学,取四君子汤以疗百病,有着丰富的经验。在薛氏的主要著作中以四君子汤为主治病的多达176 处。

四君子汤来源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异名白术汤(《圣济总录》卷八十),用于脾胃虚弱证候的治疗。本方为治疗脾胃虚弱的基础方。方中四味药物皆平和之品,不偏不盛,不热不燥,补而不峻,益而无害,取迸语“君子致中和”之义,故名“四君子汤”。其药物组成:人参去芦,白术、茯苓去皮各9g,甘草炙6g,水煎服[1]。大凡脾胃内伤,中气不足,正虚感邪,元气不支者,皆可加减化裁运用之。文章总结薛己运用四君子汤治疗杂症的经验,如下叙述之。

1 运用原方

头痛耳鸣,脾胃气虚者用四君子汤;薛氏从内经中所获:“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脾胃一虚,耳目九窍皆为之病。”故当益气健脾,用四君子汤方。“妊娠若元气不实,发热倦怠,或胎动不安,……脾胃虚弱,饮食不甘,兼以四君子……脾胃虚,佐以四君子”;鹤膝风:饮食少思,胸膈膨胀,脾胃虚痞也,用四君子汤,土运则痞满自除;胃经虚热,用四君子汤,脾旺则中气足,中气足则虚火除,气虚有热深受李杲的影响;自汗而热者,胃气虚也,用四君子汤,气虚自汗,当顾护胃气,胃气足汗止热退。“四君子汤治肠胃虚热,唇口生疮,或疮不消、不演、不敛,或食少作呕,大便不实。”“四君子汤治脾气虚热,口舌生疮,或但胃气复伤,饮食少思,或食而难化。若作呕泄泻,尤宜用之。”四君子汤治脾胃虚弱,饮食少进;或肢体肿胀,肚腹作痛;或大便不实,体瘦面黄;或胸膈虚痞,痰嗽吞酸。四君子汤治脾胃虚损,饮食少思。或大便不实,肢体消瘦,或胸膈虚痞,痰嗽吞酸,或脾胃虚弱,停食而患疟痢,或疟痢因脾胃虚而不能愈。“四君子汤治脾胃不健,饮食少思,肌肉不生,肢体倦怠。”“四君子汤治脾胃虚弱,便血不止”。“四君子汤治脾胃虚弱,或因克伐肿痛不散,溃敛不能,宜用此以补脾胃,诸症自愈。若误用攻毒,七恶随至,脾胃虚弱,饮食少思,或食而难化,或欲作呕,或大便不实;若脾胃气虚,疮口出血,吐血便血,尤宜用之,盖气能摄血故也。”[2]

2 辨证加减

薛己用四君子汤方,既有应用原方,亦有随证加减化裁之,至今对临床颇有帮助。

2.1 脾肾同调 元气不足之症,当脾肾同调,《灵枢·决气》曰:“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先天”是指禀受于父母的“两神相搏”之精,是由遗传而来,为人体生命的本原。肾为先天之本,是指肾的功能是决定人体先天禀赋强弱、生长发育迟速、脏腑功能盛衰的根本。《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脾胃者,仓廪之官。”金元时代著名医家李东垣在其《脾胃论》中指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故当脾肾同调以治疗元气不足之症,但尚须辨明是否兼有血虚或气虚,是否虚中夹实,是否虚而有火等等,反映出薛己审慎、灵活的临证风格,如脾肾气虚,精血不足加熟地黄、当归;脾气虚、肾阳虚加干姜、附子。

2.2 肝脾不和 肝脾不和证是肝失疏泄,脾失健运,两者可相互影响,如肝失疏泄导致脾失健运者,称木横侮土,若脾失健运,气滞湿阻,而影响肝气疏泄者,则称为土壅侮木。肝脾不和,当益气健脾兼加入肝经之药,清热泻火,活血化瘀行气,柔肝平肝抑肝补肝血,如气虚而有火,四君子汤加山栀子、柴胡;肝脾虚热,用四君子汤加柴胡、山栀子、牡丹皮、甘草;肝脾气血虚而结核者,四君子汤加白芍、当归、柴胡、升麻;肝脾气血虚也,用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钩藤;肝血虚、脾气虚加白芍、当归;肝经气血虚弱,用四君子汤、川芎、当归、熟地黄;脾气虚而肝火所侮,用四君子汤加柴胡、山栀子血止;肝经有火,脾气虚弱加山栀子、柴胡、升麻;肝火乘脾,脾气虚弱加柴胡、芍药、神曲、吴茱萸、炒黄连;肝火伤脾加柴胡、山栀子;肝火乘脾土,用四君子汤加柴胡;肝胆经火,兼伤脾胃,用四君子汤加柴胡、升麻、黄芪、芍药;肝木乘脾土所致,加柴胡、芍药。肝经气滞,用四君子汤、青皮、柴胡;气郁加入行气之品,如气郁肝脾,用四君子汤、木香、枳壳、槟榔;便痈:肝脾气滞加芍药、当归、柴胡、山栀子;肝经血滞,脾气虚加柴胡、山栀子、桃仁、红花;肝脾气伤也,用四君子汤、芍药、当归;惊风肝木克土,升麻、柴胡、钩藤,升补脾气,平制肝木;肝木乘土加芍药、钩藤;腹痛肝木乘脾加柴胡、芍药;木克土者,四君子汤加柴胡、升麻。

2.3 脾肺同病 脾肺俱虚也,用四君子汤加柴胡、升麻;肺气伤也,益气健脾、宣肺化痰,用四君汤加桔梗、柴胡;肺主气,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四君子汤平补中土合生发升举之药,如柴胡、升麻、桔梗,载气上行归于肺,则肺气得生,脾肺同调。

2.4 心脾血虚 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酸枣仁,健脾养血安神;心主血,血为情志之物质基础,脾乃生血之源,脾虚血无以生,心血不足,心血不宁,法当健脾补养心血,故四君子汤平补,加当归补血而不滞,川芎引药上行活血行气,酸枣仁,酸甘化阴血,养血安神。

2.5 肺肾火躁 四君子汤加何首乌,当归;四君子汤补脾气、充肺气、培土生金,生首乌清热润燥养肾精,当归补血、活血,共奏气血津液平补之功。

2.6 外受风热 当疏风散热,如风热所伤,脾不统血加防风、枳壳;风热伤胃者,四君子加防风、枳壳;内伤加外感,当内外兼顾,防风祛风解表,枳壳理气宽中,合四君子汤调补中焦,和解内外之邪。

2.7 虚热 薛氏深受李杲气与火势不两立学术观点的影响,气虚则火妄行,故清虚火当益气健脾,恢复脾胃升清降浊的功能,升麻、柴胡升举中焦之阳气,脾得升、胃得降,脾胃功能正常则热退。如胃经虚热耳,用四君子汤加升麻、柴胡;胃经虚热也,先用四君子汤加升麻而呕止;内热口干,用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升麻、柴胡;气虚血行不利,郁而化热,活血行气以退热,如气虚有热,用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表虚肌表虚而郁热,固表以退热,如表虚而外热也,用四君子汤加当归、黄芪。

2.8 实热 实者泻之,如胃火所致,用四君子汤加黄芩、枳壳、柴胡、山栀子;脾经热渴加黄连、山栀子;胃火所致用黄芩、山栀子泻其子,枳壳、柴胡宣达郁热;热渴者黄连清热燥湿,山栀子泻其子。

2.9 气血虚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虚血无以生,血虚气无以化;故气虚稍加补血之品,血虚常加气药,如脾气虚弱而不安,宜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脾经血虚,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调补脾气;血虚也,用四君子汤加当归、生地黄、牡丹皮;脾虚不能统血,用四君子汤加山栀子、牡丹皮;不荣则痛,当补气,气足血得以行,气血通畅,痛乃止,故气虚而痛,则用四君子汤加当归、黄芪;脾经气血俱虚,用四君子汤加当归、黄芪。

2.10 杂病 杂病过程中,当随证加减,体现辨证论治思想,如历节痛气虚者,四君子汤加羌活、白芍;溃疡(已出脓)胃气虚四君子汤加酒炒芍药、炮干;溃而恶寒,用四君子汤加桂枝,倍用黄芪、八角茴香;溃后,畏寒脉虚,以四君子加炮姜;溃后,恶寒阳气微,四君子汤加炮附子;下血面色萎黄,耳鸣嗜卧,饮食不甘,诊之右关脉浮而弱,按:脾虚不能摄血以加味四君子汤加升麻、柴胡,正如张景岳云:“中气虚不能摄血,非补中升阳之药不能愈,切忌寒凉之剂。”腹痈谓疮生于肚腹,或生于皮里膜外,加芍药、当归、白芷、枳壳;悬痈:气虚者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便血:四君子汤加芍药、当归;脾胃气虚做呕,当归、半夏、生姜;痛伤胃气所致。遂以四君子汤加当归、黄芩、柴胡、藿香;食郁生痰,惊动不安者,用四君子汤以健脾,神曲、半夏以化痰,山栀子、芍药以清热;脾虚生风,无阳之症,四君子汤加当归、酸枣仁;脾虚寒热未已,四君子汤加柴胡、升麻而安;汗后阳虚,阴无所附而热者,用四君子汤加芍药、当归;阴阳虚无所生而仍热,用四君子汤加川芎、当归;食积吐酸发热四君子汤、山楂、神曲;“四君、芍、归治虚弱之痢,四君、干姜治虚寒之痢……若积滞已去,痢仍不止者,脾气虚也,用四君子汤送下香连丸。气虚而有热也,佐以四君、牡丹皮”[2];自汗,四君子汤加当归、浮小麦而汗止;振悸不得眠者,四君子汤加生姜、酸枣仁;饮食停滞而作,用四君子汤以益脾土,山楂、神曲以消饮食;脾经血虚也,用四君子汤加当归、芍药、柴胡、牡丹皮,热渐止而肌渐生;脾气虚寒也,用四君子汤加附子;“痘痕赤白,各有所因,治法亦异。凡痕赤而作痒,血虚而有热也,用五味子、牡丹皮。赤而作痛,余热也,用四君子汤加连翘、金银花。”[2]四君子汤加当归、黄芪,或独参甘温之剂,使阳旺则阴生,其病自愈;四君子汤加秦艽、黄芩,水煎服尤妙,治劳嗽咯血;寒热交作,肝气不和也,四君子汤加知母、柴胡、桔梗。

3 与他方共用及朝夕同用,合力筹之

肝郁脾虚,湿热下注四君子汤加芍药、当归、二陈汤送越鞠丸,如医案“一妇人饮食后。或腹胀。或吞酸。彼服枳术丸……月经不行。余谓郁结所伤。脾虚湿热下注。侵晨用四君、二陈、芎、归。午后以前汤送越鞠丸。饮食渐进。诸症渐愈。……”(《女科摄要》)此治疗过程也体现了薛氏治病的一大特色,即朝夕同用。流注:余午前以四君子加芎、归、炙草,午后以四君子加五味、麦门、参、芎,如“论流注十四 余北仕时,有留都贾学士子,年十六,患此二载矣。公升北宗伯邀余治。脉洪大而数,脓清热渴,食少体倦,夜间盗汗,午前畏寒。余曰:真气不足,邪气有余,治之无功矣。余午前以四君子加芎、归、炙草,午后以四君子加五味、麦门、参、芪,两月诸症遂可一二。又有用渗利”[2]脏躁肢体倦怠,气息奄奄,用四君子汤为主,佐以四物汤加姜、桂,调补而愈,如“一妇人胎死,服朴硝下秽水,肢体倦怠,气息奄奄,用四君子为主,佐以四物、姜、桂,调补而愈。”[2]

4 讨论

薛己在调理单纯性脾气虚时常用四君子方为框架,由于受到李杲影响,故在气虚有火证时运用健脾益气合升阳之品如升麻、柴胡;实热常加黄芩、黄连、山栀子;调理肝脾,清肝火常用柴胡、山栀子、牡丹皮、芍药等疏肝柔肝清肝,补肝血常用当归入肝经,有时配合熟地黄,滋水涵木;解肝郁常用柴胡、枳壳、木香、槟榔;脾肺俱虚时,常加入桔梗引经药;肾虚时加入首乌、熟地黄、当归、附子;兼外感加入防风等祛风药;气血虚常配伍黄芪、当归、川芎。运用脏腑辨证法,取四君子汤加减,以益气健脾为本,兼加调补五脏之品,配合清热、行气、燥湿、祛痰、疏肝、发表、安神等法,以治其标,注重肝脾肾,尤其是肝脾同病论述较多,益气健脾兼加入肝经之药,清热泻火,活血化瘀行气,柔肝、平肝、抑肝、补肝血,对后世肝脾同治法有一定的指导作用。薛氏根据一日阴阳气血的变化提出了很有特色的朝夕用药法,对三因治宜是一种补充。

[1] 巩昌镇,刘一凡.四君子汤[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09:3.

[2] 盛维忠.薛立斋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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