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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新疆“重北轻南”政策形成原因

2012-10-24甄军伟郭院林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沙俄准噶尔北疆

甄军伟 郭院林

(石河子大学政法学院 新疆石河子 832000)

清朝新疆“重北轻南”政策形成原因

甄军伟 郭院林

(石河子大学政法学院 新疆石河子 832000)

与以往王朝不同,由于地域联系和自身的族群特征,满族从建立后金到清统一全国,满蒙联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在清进军新疆过程中,更是与北方蒙古各部的支持分不开。清政府统一新疆后,面临着复杂的国内外政治局势,既要制约南疆,又要防御北面沙俄的侵扰,加上情感和宗教因素,采取了“重北轻南”政策。

新疆;“重北轻南”;满蒙联盟;沙俄

自新疆纳入汉朝版图以来,中国历代中央王朝把治理新疆的重心放在南疆,而清朝在统一新疆和平定大小和卓的叛乱后,却把政治经济重心放在了北疆。[1]清政府在伊犁设立了伊犁将军,在北疆各重镇大量驻军,建立各种军营;从内地迁来大量移民,采取多种形式屯田,形成农牧混合型的经济,使北疆的经济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相对来说,南疆发展缓慢滞后。学界多分析清朝新疆“重北轻南”政策表现,而对于其形成原因则言之不详。

一、满蒙联盟的建立

明朝后期,蒙古大致分为四部:“曰漠南内蒙古,曰漠北喀尔喀蒙古,曰漠西厄鲁特蒙古,曰青海蒙古。”[2]作为后金领袖的努尔哈赤为了称霸东北,对抗明朝,于是他加强了和蒙古的交流,通过各种方式联合蒙古。蒙古,“居于中国北边之游牧民族,逐水草迁徙,无城郭,无宫室,无常居耕田之业”[3]。而“居住在天山以北、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地区厄鲁特蒙古,元朝时称卫拉特,明朝称瓦剌”。[4]明末清初,瓦剌已分为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部四部。当时,准噶尔部分布在伊犁河流域;和硕特部在乌鲁木齐地区;土尔扈特部在塔尔巴哈台及其以北;杜尔伯特部游牧于额尔齐斯河两岸。准噶尔部逐渐强大起来,吞并了厄鲁特其他三部;1680年,噶尔丹占领南疆的叶尔羌汗国,盛极一时。

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到清王朝统一中国,满蒙联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满族同样作为北方的游牧民族,与蒙古族有着相似的语言文化、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共同信仰藏传佛教。努尔哈赤让额尔德尼和噶盖根据蒙古语,创建了满文文字。在 1644年前的征服战争的关键时期,蒙古语和满语同为清的主要语言。清政府还执行一项长期的政策就是满蒙联姻,联姻不仅促进了民族融合,而且是清王朝柔服蒙古重要的羁縻措施,满蒙联姻在通婚人数和时间上超过了以往的各个王朝。(见文后清政府皇室与蒙古各部通婚人数统计表)

杜家骥认为从满族人入关前的明万历四十年(1612)到宣统三年(1911),三百年间双方联姻多达595次,其中满族皇家嫁与蒙古的公主、格格 432人,娶蒙古各旗部王公之女163人。

到康熙三征噶尔丹后,除了厄鲁特蒙古外,其他蒙古各部都处于清政府统治之下。总体上看,清政府对蒙古各部采取了恩威并用的措施。这样一来,就消除了来自北方的威胁,为清政府统一新疆奠定了基础。族际特征与联姻又使得清王朝与准噶尔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情感上“重北”也是理所当然。

二、在蒙古支持下进军新疆

乾隆二十年(1755)二月,清廷发兵5万,分两路向准噶尔部进攻。在不到的四个月的时间里,清军长驱直入,攻占伊犁,并擒获达瓦齐。这次进军路线与以往不同,自汉以来,由于统治重心一般在南疆,路线是先经哈密,过吐鲁番,在楼兰分成两路,一路沿天山南麓,到达喀什;另一路是沿昆仑山北麓,到达和田。清政府的目标是北疆的准噶尔部统治中心——伊犁,“幅员宽广,山径庞杂,西北西南皆外藩,北临塔拉巴哈台,南界回疆,东接乌鲁木齐,为西北屏藩”[5],北疆又紧邻乌里雅苏台将军管辖的科布多,所以清军由蒙古进入新疆是一条捷径,而且自康熙年间以来,清政府在西路和北路设置驿站营塘,不仅可以筹备粮饷,还加强了内地与新疆各处的通讯联系,使内地到新疆的道路畅通无阻,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北方蒙古众部的支持,具体表现在以下两方面:

一是兵力上的支持,其中索伦巴尔虎兵8000人,有3000人在西路;察哈尔兵4000人,有2000人在西路;绥远城右卫兵2500人;归化城土默特兵1000人;和托辉特兵派出500人;新降格鲁特兵2000人,有1000人在西路;哲哩木兵2000人;昭乌达兵2000人;喀尔喀兵6000人[6];阿拉善兵500人在西路。这次蒙古各部派出的兵力为28000人,占总数的56%。清政府把重点放在了北路,所以北路军在兵力上人数略多于西路。

二是北方游牧民族为清政府提供了大量的马匹。战马在冷兵器时代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清政府平准路途遥远,陕甘总督永常奏,“此次进剿准夷,自哈密至伊犁三千余里,全资马力。”[7]清军马匹除了从山东、山西、青海等地采买外,大部分都由蒙古各部提供。据清实录记载:“西路应豫备马六万匹。……伊克昭、乌兰察布两处与西路相近,所买马二万匹,交该盟长等,即派官兵,陆续起解西路。……锡林郭勒买得时,于西南交界,就近选五千匹,交解送伊克昭马匹之扎萨克官兵,送至宁夏、横城等处交,至驼该处现有七千余只……北路所用马十万余匹,驼一万只。除军营现存马驼及交额琳沁多尔济、莫尔浑,两处采买外,现在昭乌达、卓索图、两处所买马二万一千余匹,并哲哩木所买马一万匹,亦令陆续起解北路。其由内扎萨克各处采买驼羊,俱解北路备用。”[8]

由此可见,清军能顺利进军新疆,是与蒙古各部的支持分不开的。正是由于北疆为清朝较早进入地,故而开发也相应较早。

三、统一新疆后的社会形势

(一)重在北疆

清政府曾设想在统一新疆后,“仍其旧设四汗,众建之而分其力,如喀尔喀之编七旗”[9]。但事与愿违,怀有野心的阿睦尔撒纳“处事多不禀承将军,生杀自专,置副将军印不用,用其国汗旧用小红钤记”[10]。1755年,阿睦尔撒纳发动叛乱,使新疆再次战乱之中,也宣告了“众建之而分其力”这种政策在新疆行不通。

由于长期战乱,加上天花流行,人口锐减,北疆的社会生产遭到了比南疆更严重的破坏,经济亟待恢复。北疆原为准噶尔统治腹地,“不种五榖,以游牧为业,以肉为食,以牛马乳为酒”。[11]这种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式经济,根本无力抵御突发的自然灾害,更无法为军队提供粮饷。于是清政府在北疆大量驻军,并招集务农人员,开始在一些地区屯田。清政府于 1762年在惠远(今新疆霍城县)设立伊犁将军,统辖天山南北,这标志着军府制在新疆的确立。惠远城在天山西段北路的伊犁河谷,位于整个北疆中心,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清政府在其周围建立了八座卫星城,统称“伊犁九城”。这九城“相地扼险,缓急入堡,寓清野于坚壁。尤守边大利,不在屯田之下”[12],不仅具有重要的军事地位,而且繁荣了北疆的商业经济。这些措施的实施为清政府把统治重心放在北疆奠定了基础。

在蒙古各部广为流行的藏传佛教受到努尔哈赤极力地推崇,满清入关后,更是将推崇和扶持藏传佛教当成了一项基本国策。16世纪末,藏传佛教格鲁派,即黄教开始传入卫拉特,并且很受欢迎。[13]自康、雍以来,清政府对黄教都非常重视。乾隆时期,准噶尔部先后三次派人入藏熬茶,清政府给予了支持和帮助,这不仅体现了准噶尔部对黄教的虔诚,更体现了清政府开明的民族政策。乾隆帝在接见准噶尔使臣哈柳时,曾说:“朕为万邦元后,振兴黄教,安抚群黎,乃朕本怀,即尔准噶尔等。朕亦视同内地之民,冀其永享昇平之福。”[14]清政府统一新疆后,为安抚天山以北蒙古各部,大力提倡黄教,乾隆帝下令:准噶尔人等,向知尊崇佛法,朕特为广布黄教。[15]

清政府在伊犁地区通过修建寺庙、遣送喇嘛,来加强对厄鲁特部的控制。“蒙古等遵奉黄教,固勒扎系伊犁善地,理宜重新庙宇,遣大喇嘛前往诵经,著即将此庙为大臣等办事之地。但应酌量于厄鲁特内,派人就近防守。”[16]清政府还派班第遣送回了喇嘛,“准噶尔旧日供养之大喇嘛,现俱无存,请派济隆呼图克图前往等语,著照所请遣往。”[17]可见,清政府对黄教采取了扶持的政策。

(二)兼顾南疆

南疆的维吾尔族人,在清朝被成为“缠回”、“回回”,他们信仰伊斯兰教,拥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与内地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1755年,清军占领伊犁,平定了达瓦齐后,释放了充当人质的大小和卓,让他们来管理南疆。1757年,大小和卓杀害清政府官员,在叶尔羌、喀什噶尔等地发动叛乱,1759年清政府终于平叛叛乱。这使清政府认为南疆少数民族反复无常,难以教化,对当地的民族关系比较敏感,存有戒备。因此,清政府采取了新疆驻军与维吾尔族隔离,汉族百姓与维吾尔族百姓隔离的政策。[18]这种隔离政策阻碍了各民族之间的正常交往,加深了南疆少数民族对清政府的矛盾。

清政府虽然对伯克制进行了一些改革,但这种改革是并没有触动维吾尔贵族利益,保留了过多的残余。因此,清政府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的矛盾,对以后南疆不断发生的叛乱留下了隐患。

四、防御沙俄

清统一新疆后,地方万余里,伏莽尚众,[19]北疆北面有沙俄的威胁,西面有外藩的侵扰。在这种政治环境下,清朝尤其重视北疆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北疆统治的稳固,对于防止沙俄对北方蒙古的染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20]

从 17世纪初,沙俄就开始通过派“使团”要求厄鲁特各部首领臣服沙皇。十七世纪四十年代,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尔洪台统辖厄鲁特各部,沙俄派往的使团更加频繁,千方百计勾结准噶尔贵族统治者,图谋乘机吞并准噶尔部,分裂中国。噶尔丹期,他在进攻喀尔喀汗部的同时,就曾暗中勾结沙俄共同对付清政府。1755年阿睦尔撒纳的叛乱就得到了沙俄的支持。

准噶尔部的一些首领与沙俄的勾结助长了沙俄侵略中国的野心。沙俄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曾于 1763年 11月 28日发布密令:“(一)经常在(中国)边境集中配备兵力;(二)国境警备司令要与阿富汗王阿嘎美特查联络,力求通过直接间接手段,获得情报”[21],以准备侵略中国。清政府派兵进驻额尔齐斯河一带,并在沿边要塞布置兵力,随时抵御沙俄的侵略。但清政府对“外藩”主要是羁縻笼络,“哈萨克、布鲁特边界一切事宜,若不令大臣驻劄,无所统率,遇有应行查办之事,仅交四卫拉特各部落汗等办理”。[22]清政府这种宗藩关系依然是隶属关系,仅仅把他们作为西北的屏障,对他们没有进行实质的管理,虽然体现了开明的民族政策,也给了沙俄侵略“外藩”的可乘之机。后来收复新疆的左宗棠认为“新疆是西北防务的第一线,守卫着屏障北京的蒙古,若新疆有失,蒙古将不可守,京师也受威胁”。[23]

五、结语

清朝出于与新疆民族关系、宗教文化以及国防考虑,从而执行“重北轻南”政策。清政府对新疆南北采取的措施,巩固了西北边防,达到了以边治边的目的。但这种“重北轻南”的政策造成了南北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严重地制约了南疆的发展。到沙俄占领伊犁前,北疆一直平稳发展,而南疆战乱不断。魏源曾对“重北轻南”做了客观的评价:“乾隆二十三年(1758)勘定新疆经尽善后之计,北路祥于南路,固屯田二十八万亩,而南路不及五分之一;其官兵则北路驻防,而南路仅换防;商民则北路挈眷,而南路不得挈眷。夫固畛域视之矣。……诚使仿伊犁、乌鲁木齐移眷驻防之例,以回疆戍兵改为额兵,屯田裕饷,并许内地商民挈眷垦种,以渐升科;记喀城、叶城以东两河沿岸隰膏沃各数百里,有准夷沟渠遗迹,可各得万余顷,溜缓渠平,决溉反掌,蒔插辄获,亩收数钟,卤莽为之,事半功倍,不数年兵民愈衍愈炽,外足以控制回户,内足以分中国生齿之蕃,利可殚述哉?”[24]

总之,清政府“重北轻南”政策对新疆的开发和西北边防的巩固,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对维护祖国统一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1]齐清顺.我国历代中央王朝治理新疆政策的历史进程[J].新疆社会科学,2004(5).

[2][12]魏源撰,韩锡铎,孙文良点校.圣武记[M].中华书局,1984,P94、197.

[3]金兆丰.清史大纲[M].开明书店,1935,P70.

[4]傅孙铭.沙俄侵华史简编[M].吉林人民出版社,1982,P174.

[5][11]清·椿园氏.新疆舆图风土考[M].成文出版社,1968,P22、63.

[6]《清高宗实录》,四百七十卷,3510页:策楞等奏称“投诚之辉特台吉阿睦尔撒纳、讷默库等,于明岁进兵时,愿将伊等属下人内,派兵二千三百余名等语。著照所请,准其派出所派喀尔喀兵,原定为六千名,著裁去三千五百名,令其看守游牧”.

[7]清高宗实录·四百六十六卷,P3486.

[8]清高宗实录·四百六十六卷,P3503.

[9][10]清·昭琏撰,何英芳点校.啸亭杂录·卷三[M].中华书局,1980,P77、77.

[13]内蒙古社科院历史所.蒙古族通史[M].民族出版社,2001,P232.

[14]清高宗实录·一百一十卷[M].中华书局,1986,P806.

[15]清高宗实录·四百九十卷[M].中华书局,1986,P3661.

[16]清高宗实录·五百一十七卷[M].中华书局,1986,P3869.

[17]清高宗实录·四百九十三卷[M].中华书局,1986,P3681.

[18]苏德毕力格.晚清政府对新疆、蒙古和西藏政策研究[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P17.

[19]赵尔巽.清史稿·三百八十卷[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P10738.

[20]杜家骥.清朝满蒙联姻研究[M].人民出版社,2002,P589.

[21]傅孙铭.沙俄侵华史简编[M].吉林人民出版社,1982,P189.

[22]清高宗实录·四百八十八卷[M].中华书局,1986,P3643.

[23]徐中约.中国近现代史:1600——2000,中国的奋斗(第6版)[M].世界图书出版社公司北京公司,2008,P254.

[24]清·魏源撰,韩锡铎,孙文良点校.圣武记[M].中华书局,1984.

清政府皇室与蒙古各部通婚人数统计表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清代新疆国家认同研究》(项目编号:10BZZ004)的阶段性成果

甄军伟,男,河北新乐人,石河子大学政法学院2010级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与政策专业硕士。郭院林,男,江西星子人,北大文学博士,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古典文献学、近代新疆研究。

201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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