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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休闲”的界定*

2012-08-15

关键词:休闲境界语义

章 辉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浙江杭州310028)

休闲学在西方已有百余年历史,而在我国则刚刚起步。作为近现代新兴的学术研究,休闲学面对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定义“休闲”,它直接影响到我们对休闲研究的展开。迄今为止,国内外学者对休闲的解释和定义已有很多,但多为描述性文字。有些宏阔高远却失之浪漫,有些貌似深刻却漫无边际、大而无当。它们往往仅是休闲的充分条件而非必要条件,缺乏高度概括,更没有触及休闲最核心的语义要素。也就是说,将这些定义用于诸如“懒惰”、“娱乐”、“道德”、“艺术”、“宗教”、“审美”、“哲学”、“沉思”等其他概念似乎也同样适用,这就失去了“休闲”定义的独特性。

笔者认为,要想给出“休闲”适当的定义,必须求助于语言学的方法。即首先在语用学层面将“休闲”区分为“日常意义的休闲”和“超越境界的休闲”两类。然后,对前者的界定,要通过义素分析法找出使其能够成立的最必要语义内涵,从而透过林林总总的现象迷雾来澄清属于休闲最本质的东西。而对后者的界定,则应综合思想史上对休闲理想的愿景,进行境界论层面的递进式总结,这将是一个开放性的课题。

一、“日常意义的休闲”之必须义素

通过综合归纳,笔者认为,日常意义层面的“休闲”,其语义要素在最低程度上应有以下一些必不可少的内涵:一是活动的自由选择性;二是心灵的安稳放松;三是伴随的喜乐情绪;四是相对的慢节奏与简单性。

(一)活动的自由选择性

吴树波指出:“尽管国内外学者对休闲的定义千差万别,但都肯定休闲的一个根本特征就是自由。”[1]的确,一切必需的、被强制的、被安排的而无主体自由的都不是休闲。休闲必须体现主体的自由选择,而这种选择只能是由人类的天性、本能来决定的。马克思曾断言:“自由王国只是在由必需的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2],这恰恰证明了休闲与自由的必然联系。纵观休闲学史上对休闲的界定,大多注意到其“自由”的内涵。约翰·纽林格早期的研究展示了一个包括3 种态度层面的休闲模式。基本层面为“感知到的自由(perceived freedom)”。其它两种则为态度上的:内在动机和终极(而非工具性的)目标[3]31。美国哲学家约翰·凯利也认为,“休闲可以作为直接体验来研究。从这种体验中可能提炼出某些使休闲成其为休闲的因素。两种最易识别的因素是自由感(a sense of freedom)以及内在(而非外在的)结果。”[3]24他还说:“无论作为环境还是可能性,休闲都是存在的自由。休闲是自决行为的环境,是情境自由的可能性。”[3]281因此,他那部最有名的休闲学著作就取名为《走向自由》。

而自由选择就意味着拒绝人为强制。20世纪30年代,美国学者就说得很明确:“休闲是从较为明显的和严肃的职责中,即强加于我们的有偿工作或其他责任性事务中解脱出来的自由时间。”[4]此后许多对休闲的定义皆含此意,以下仅举2 个时间较早的例子:“一种从事某些活动的机会,无论积极或相对消极,都非日常必需所强迫。”[5]“休闲,是不被占用的时间、业余时间或自由时间,我们用以休息或做自己选择之事。……在休闲中,我们感到的强迫最少,它是任意安排的时间,是我们根据自主决定、自主选择而度过的时间。”[6]无疑,无强制的自我选择是每个被奴役于工作者的渴望,是真正获得休闲者的体验与感受。凯利极其强调这种休闲的非强迫性:

它并不屈从于任何外在的强制性要求[3]20。

休闲作为一种精神状态,无非是指对那些不是非做不可,但人们却愿意去做的活动的态度。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用来定义休闲的要素就应该是选择的自由和内在的意义,基本上不受什么强制性及工具性意图的左右[3]40。

对于个人来说,之所以去休闲主要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或社会的需求,而是为休闲而休闲,不一定要有什么结果或产品。倘若摆脱了“非做不可”的必需而处于相对的自由中,事情可就大不一样了! 正是这种外在要求的空缺,将游戏,即开放与新奇的可能性注入了休闲。……脱离“必需”的制约可以帮助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创造活动中来[3]260-261。

因此,休闲作为活动,必然是一种无既定目标、无明确目的、无外在功利性价值的自由活动。并可进一步推论出,它主要发生于私人领域而非公共空间。

(二)心灵的安稳放松

休闲的第二个语义要素是心灵的安稳放松,它也可视为第一个义素的引申。从主体情绪的表征来看,这个义素是不可少的,但它常常被当前的休闲定义所忽略。凯利强调:

西方文化中对休闲概念的一个共识是:休闲必须是“悠闲自在的”,放松的成分通常被认作是核心所在[3]34。

在此意义上,与休闲对应的英语词汇应是“at ease”,而从传统语境看,汉语的“安闲”一词正是此语义层面的体现。心灵的安稳和放松是获得休闲的前提。只有“心安”,才能不慌不忧、没有干扰地享受悠闲自在带来的美好。《吕氏春秋·诬徒》说得好:“人之情,不能乐其所不安”,又正如马克思所言:“忧心忡忡的、贫穷的人对最美丽的景色都没有什么感觉;经营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独特性”[7],因此,在这个语义层面上,“休闲”的同义词是从容、安然、自在,反义词就是紧张、不安。故而才有学者认为:“正是由于休闲本身呈现出那种从容、恬静,而成为大多数人想获得、拥有的一种存在状态和孜孜以求的生活目标。”[8]19

(三)伴随的喜乐情绪

休闲还必然伴随着喜乐的情绪。汉语“休闲”一词本身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闲”在汉语中本是个中性词,根据不同的搭配呈现不同的褒贬义。比如,“闲事”、“帮闲”等词,有明显的贬义;“闲逸”、“闲雅”有明显的褒义;而“闲人”、“闲情”则要在具体语境中才能确定其感情色彩。“休”与“闲”的搭配,则是明确的褒义。这是因为,在古代汉语中“休”的意思是“美善,喜庆。”[9]因此,休闲是指快乐美好状态的闲。这样,它就同那种因无所事事而“闲得慌”的那种并非愉悦的状态区分开来了。

我国传统语境中,儒道释三家都明确描绘了休闲带来快乐这一特点。如,儒家赞美孔子:“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论语·述而》);庄子称善卷“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称颜回“鼓琴足以自娱”(《庄子·让王》);佛祖释迦牟尼称自己:“自我昔日出家学道,为从优游、从容闲乐”(《中阿含经》卷第二十九);《大乘本生心地观经浅注》称“禅悦者,即无漏禅定,寂静安闲,其心怡悦”等等,不胜枚举。

现代休闲学语境中,卡普兰把“心理快乐(psychologically pleasant)”[10]作为休闲定义中的要素。美国著名休闲学家杰弗瑞·戈比对休闲的著名描述“随心所欲,以欣然之态做心爱之事”[11]1也突出了休闲的快乐性心理体验。他还指出:“当人们在体验休闲的时候,……他们感到一种愉快的冲动”[11]7我国学者也指出:“是否属于休闲,是由活动使人愉快的性质所决定的。”[12]“情趣是休闲的灵魂。”[13]“休闲首先是一个与人生快乐相伴随的问题。……休闲就是一种快乐。”[8]19所以,凡不能带来喜乐,却带来厌恶、空虚、疲惫、痛苦的闲,都不是休闲,或者可称为异化的休闲。我们看到,现代一些流行的休闲娱乐活动(如团队旅游和购物、营利性陪侍、赌博性游艺等)最终带给人们的往往不是快乐,而是疲惫、空虚乃至欺骗感、失落感、痛苦感,故而是异化的休闲。

(四)相对的慢节奏与简单性

最后,休闲要求活动从容不迫,节奏匆忙是称不上休闲的。德国哲学家约瑟夫·皮珀指出,休闲“不是紧抓着不放,而是松松地牵着缰绳”[14]41,“休闲意味着一种静观的状态,意指从容不迫地允许事情发生”[15]43;因此,讲求“效率”就成了休闲的敌人。戈比说得好:“如果‘休闲’被效率所左右,那么它将与工作没有任何区别。”[16]73同时,休闲要求轻松简单,凡复杂结构的,也称不上是休闲的。戈比带有批判现实意味地指出:“在某种程度上,要实现清静就需要尝试着简化生活,……在过去,重要的真理常常很简单,如今它们却往往复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16]72-73“日趋复杂的社会结构和日益加速的社会变化使我们疲于应付,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我们的休闲潜力。……做任何决定都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费时间。”[11]14因此,在此语义层面上,“休闲”的反义词就是迅疾忙碌、复杂多事。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狩猎。现代休闲学将其作为休闲看待,而且是最昂贵的一种休闲方式。事实上,古代社会向来以田猎为休闲,并且不像现代社会那么昂贵和贵族化。有人提出,狩猎的活动方式并不缓慢,可否称得上休闲呢?笔者认为,作为谋生需要的狩猎,对于猎户来说,是强迫而必须的,需要奋力为之,有时还需要冒生命危险与猛兽搏斗,当然不能算休闲;而闲时王公贵族在宫苑的围猎之戏,或乡村野人在山中的渔猎之趣,这种活动不需要奋力迅疾,相对猎户来说是慢速进行的,因而是一种休闲。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习焉不察,很少有人注意到“休闲”一词实际上具有多种不同词性。目前已有的定义通常忽视这种区分,只对一种词性加以定义,有时造成认识的混乱与交流中的学理逻辑不清。笔者的区分如下:作为形容词,“休闲”指一种心理状态。作为名词,“休闲”有以下几个层面:1)仅指非占用时间,这可视为一种俗见的狭义理解,即“空闲”,不是休闲学所研究的重点;2)与作为形容词的“休闲”相对应的名词;3)指具体的休闲方式和活动。作为动词,与作为名词“休闲”的第3 义相对应。以上区分,有助于使休闲研究者行文思路清晰,避免一直以来存在的混乱。而“休闲”无论作为哪一种词性而成立,其语义要点都逃不脱以上4 点最低程度的语义要素。

二、“超越境界的休闲”之愿景描述

在日常意义上,“休闲”的一般性语义要素包括自由选择性、心灵的安稳放松、伴随的喜乐等情绪、慢节奏与简单性等特征。但探索不应到此为止。休闲不能仅仅在日常意义上爬行,它还往往试图超越世俗生活的安乐与享受,去超越更高层次的巅峰。我们所需要特别重视的,正是这种作为超越境界的休闲。人类思想史上对理想的休闲做出了种种“应然”的愿景式描绘,这种理论设计现在还在继续。因此,“超越境界的休闲”之描述是一个未完成的课题。这里仅对已有理论做出语义内涵的概括性总结。

(一)高度的精神自由

日常语义上,休闲首先是一种政治自由和人身自由,在实现方式上表现为自由时间和自由空间的获得。而超越境界的休闲则把自由主要指向精神层面,即心灵的自由。张玉勤指出:“休闲与异化劳动、生活责任和社会义务的功利性、强迫性截然不同,它要求主体能够超越一己一时之实际利害,在物质生存世界之外建立起巴赫金式的‘第二个世界’和‘第二种生活’。”[17]因此,休闲的人并非客观上拥有很多空闲的人,而是具有无功利、无目的、无强迫的休闲心态和精神自由的人。

关于休闲心态,皮珀说得好:

休闲的心态不是要忙于找寻休闲,而是要对任何事物都能持一种开放的心态; 不是紧抓着不放,而是松松地牵着缰绳,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只有那些能“任其自然”的人才能睡得着[14]41。

休闲是一种心理和精神的状态——休闲感并非仅仅是外在因素的结果,也并不是闲暇时间、假日、周末和假期的必然产物。它首先应当是一种心理倾向,是一种心灵状态[14]45。

法国哲学家罗歇·苏也指出:“休闲将首先是个人的一种心理态度。……根据这种观点,甚至工作都能够带有娱乐的形式。”[18]这样的思路下,休闲与工作就不再一定是对立的反义词了。胡伟希也指出:“儒、道、禅三家,作为休闲哲学,它们都强调心灵的自由。”[19]42道家尤其如此,例如,庄子所推崇的“逍遥游”,其实就是一种高度的精神自由。在庄子笔下,藐姑射山的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庄子·逍遥游》)显然,他的这种极度自由绝非是现实性的,而只能在精神世界中呈现其意义,他是庄子以无条件精神自由批判、对抗现实世界的桎梏的法宝。故而陈盈盈认为:“达到一种精神的自由,……这是道家休闲哲学的又一特殊品格。”[19]114

(二)较低的物质依赖性

超越境界的休闲还具有较低的物质依赖性。即是说,此境界下的休闲主体并不将丰裕的物质、金钱视为获得休闲、愉悦的保障。这一点实质上也可视为第一点的引申。因为高度的精神自由必然要求摆脱对物质的依赖。作为儒家休闲境界经典案例的“孔颜乐处”,就是最佳的说明之一。孔子“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却感到“乐亦在其中矣”(《论语·述而》),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正如陆庆祥所言:“孔颜乐处的意义在于,让人超越物质环境的制约,无论是遭遇困境或是享有富贵,都要随遇而安,保持快乐的心境。这种超越物质感官享受,注重精神德性愉悦的休闲方式不论贫富都有其启发性。”[20]10

当代社会,很多人把休闲等同于购物,把愉悦自适建立在对物品的占有上,这就很容易使休闲走向异化。事实上,当休闲活动中掺入较高的物质性因素,就会蜕变为攀比与争夺。休闲学鼻祖凡勃伦在名著《有闲阶级论》中批判了暴发户式美国资产阶级,指出他们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而从事明显浪费的休闲活动。而类似状况在当代中国也屡见不鲜。这种功利性休闲、攀比性消费,遭到休闲学界的一致批判。例如戈比指出:“人们必须学会用技巧性的休闲取代不加思考的消费。这并不是说消费是有罪的,而是强调人们对自身行为的后果必须有一个更为清醒的认识。”[15]70远离物质性与功利性的休闲才是健康的休闲,因为“休闲活动的主旨将不再是消费,而是更多地支持一种肯定的态度——肯定生活是美好的。”[15]88各种调查都显示,世界范围内休闲指数、幸福指数最高的地域并非经济发达国家,而是相对落后的非洲、南亚地区。因此,如果认为一定要金钱充裕才能有休闲社会,那就大谬不然了。

(三)创造性的火花

黑格尔说过,“心灵就其为真正的心灵而言,是自在自为的。”[21]笔者认为,这实际上也就说出了休闲的本质:状态上的自由自在和实践过程的主动性、创造性。皮珀总结了休闲的3 种特征,其中之一是:

休闲是一种敏锐的沉思状态,是为了使自己沉浸在“整个创造过程”中的机会和能力[15]43。

的确,休闲使人在精神的自由中历经审美的、道德的、创造的、超越的生活方式。高境界的休闲,应当是创造性的。凯利也强调:“我们应当把休闲与创造力结合起来看。”[3]242戈比则指出了和休闲紧密联系的概念——“游戏”的创造性:“由于结果的不确定性,所以各种各样的游戏经验以及探索和实验中的自由性都使得游戏极富创造性。游戏促使人们作出种种反应,这些反应被冠以各种各样的名字:灵活性、适应性、双向交往、收敛和发散性思维相结合的思考方式,等等。”[22]从我国传统语境来看,古汉语的“自得”一词,具有2 种含义:一种指自己感到得意和舒适,这显然与日常意义的休闲有关;另一种指主体在体验中有所发现、有所创新,有心得体会。孟子云:“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孟子·离娄下》)笔者认为,在这一意义上,自得既与日常意义的休闲有关,又与超越境界的休闲有关,它表现了创造性对休闲实践的重要意义。

调查显示,我国青少年群体目前休闲活动的主要问题是“思想创造性明显不足”[23]。相比之下,尼尔·波兹曼也指出美国人休闲缺少创造性的问题,而其病因部分在于电视的危害:“电视展示给观众的主题虽多,却不需要我们动一点脑筋”[24]。而超越境界的休闲实践,绝非看电视的单调无聊,而是充满了创造的美丽风景。我国传统休闲活动就往往具有异彩纷呈的创造性,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吟诗、题对,都是独具东方色彩的创造性活动,尤其体现了皮珀所言的“敏锐的沉思状态”。

(四)人的全面发展

凯利在《走向自由——休闲社会学新论》中提出一个著名观点:休闲应被理解为一种“成为人”的过程,是人的一生中一个持久的、重要的发展舞台。他的相关表述是:

休闲可能在一生的“成为”过程中都处于中心地位。生活不仅仅在于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的角色),还包括去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的身份)[3]79。

休闲为探索和发展提供了空间,为“成为人”以及为他人创造“成为人”的机会提供了空间[3]243-244。

在行为者一生的发展目标以及成就个人人性的决定中都有休闲的远期效果[3]270。

凯利的观点使休闲学具有了伦理学和人性论的哲学高度,它与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颇有契合之处。人有自我创造、自我发展的需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把“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作为人类的追求目标。马克思曾经描绘过:“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因而使我有可能随我自己的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为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25]其实,这就是休闲的一种最高境界。因此有人认为:“马克思虽然没有直接界定和论述休闲问题,但他的相关论述为我们把握休闲概念提供了三条重要思路……,其三是从人的价值存在与人的发展的角度来说明休闲,即休闲在生成和丰富人的价值存在上起到重要作用,人的休闲存在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基础。”[26]因此,凯利的“成为人”学说,正是顺着马克思的思路,在较高的层面上把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休闲的本质内涵。

三、结语

总之,界定“休闲”或为其下定义,首先要区分是在日常意义层面,还是在超越境界上使用“休闲”一词。对前者的界定应当包括活动的自由选择性、心灵的安稳放松、伴随的喜乐情绪、相对的慢节奏与简单性等4 项本质内涵。而对后者来说,高度的精神自由、较低的物质依赖性、创造性的火花与人的全面发展是目前休闲思想史所达到的高度。日常意义的休闲界定,是寻找其必然的、最低限度的内涵,而超越境界的休闲界定,是展望其应然的、最高理想的外延。正如赖勤芳指出:“休闲具有理想化与现实化的双重意味”[8]21。对休闲的语义要素也应当从理想与现实的二重角度来分析,以获得对“休闲”的概念的清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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