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词句在民航陆空通话中的调查与分析

肖 凌

（中国民航飞行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 广汉 618307）

独词句在民航陆空通话中的调查与分析

肖 凌

（中国民航飞行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 广汉 618307）

民航无线电陆空通话（RTF）是建立在英语基础上的一门半人造语言，它是空中交通管制员和飞行员之间交流的行业用语，属于特殊用途语言（ESP）。本文采用调查、统计的方法，对民航陆空通话中的独词句进行了切入分析。

独词句；特殊用途英语；通话

一、调查对象简介

民航无线电陆空通话（RTF）是建立在英语基础上的一门半人造语言（semi－artificial language），它是空中交通管制员和飞行员之间交流的行业用语，属于特殊用途语言（ESP）。它是按照国际民航组织（ICAO）《无线电通话手册》（Manual of radiotelephony Doc9432－AN/925）和《中国民用航空无线电通话手册》为依据而制定的。目前，它是中国民航所有飞行员必须拥有的一个英语执照。

陆空通话具有相对简洁、准确的特点，其中重要标准术语更是在意义上突出了单一性和无歧异性。然而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也时常出现一些表达和理解上的偏差，这不仅会带来管制工作的被动，甚至会严重影响飞行安全。例如，1996年，一位区调管制员指挥北方航空6317班机：北方6317，在合肥以北6公里处开始下降高度。飞行员把“以北6公里”误听成了“136公里”，提前了100公里下降了高度；在另外一起案例中，一架准备穿越22号右跑道的机组询问：May we cross？管制员的回答是：Hold short.机组误听成了：Oh sure.遂穿越了跑道，脱离跑道时间距离在同一跑道上起飞滑跑的另一架飞机仅剩30秒。据不完全统计，世界空难史上记载由于信息交流产生歧义直接导致或间接影响的空难至少在十起以上，其中不乏特大空难事件。

根据国际民航组织新修订的附件1、6、10、11相关条款的要求，2008年3月5日后，在国际运行的飞机和直升机上担任机长和副驾驶、飞行领航员，都必须达到ICAO英语无线电通信能力四级或四级以上水平。如果不能满足要求，成员国就必须通知ICAO不能符合ICAO的标准并通知所运行的外国民航当局，势必会对我国航空公司运行国外产生技术壁垒。据统计，这涉及到我国约70%的飞行员。

为了确保我国参与国际运行的驾驶员、飞行领航员、飞行通信员满足国际民航公约附件1中的相关要求，民航总局已经对CCAR－61部（第2次修订）、CCAR－63部、CCAR－91部、CCAR－135部（报批稿）、CCAR－121部（第2次修订）进行了相应的修订。

二、研究方法

民航陆空通话是以英语为基础的半人工语言，虽然它是以自然语言为基础的，但它更多地体现了人工语言的特点。自然语言与人工语言的本质区别之一就是：自然语言具有模糊性，而人工语言具有非模糊性。除此之外，自然语言与人工语言之间还有如下区别：（1）自然语言是开放的，人工语言是封闭的；（2）在自然语言中，由于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个人和个人、个人和集体对每种语言现象的理解不尽相同。而人工语言中每个符号只代表一种固定的含义。因此，自然语言中存在语言和言语的差别，而人工语言中没有这种差别；（3）自然语言中除科学术语外，很多词都有两个到几个甚至几十个义项。人工语言的特点则是每个符号都是单义的；（4）自然语言中有许多歧义性，而设计人工语言的目的之一就是要避免歧义性；（5）自然语言中许多内容已经包含在预设之中，不需要表达出来，而人工语言必须全部交代预设，否则会引起误解。

在真实的陆空通话过程中，飞行员和管制员接收到的语言信号有失真、扭曲、衰落等现象，影响了解析度。有些不讲英语的国家也由于口音不同，使得通话时容易发生误听差错。据IACO统计，在全球各种飞行事故或事故症候中，约有70%与通话失误（miscommunication）有关。超过1500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因此而丧生。

在笔者对1000余件民航陆空通话语音范本的分析中发现，为尽可能地减少语言模糊性和通话过程中语音失真现象，通话双方尽可能的采用了独词句，来行使其“达意功能”。

独词句是语言学上的一种特殊的句型。它是以结构为标准分出来的一类句子，属于“非主谓句”类型。

1.A type of non－subject－predicate sentence which is composed of one word or one noun phrase，such as“Who？”“Me.”“Last summer.”etc.非主谓句的一种，由一个词或一个名词性偏正词组构成的句子，如“谁？”“我。”“去年夏天。”等——《现代汉语规范词典》

2.The one－word sentence is a special type of sentence with only a noun or a phrase forming the sentence.

——《汉英综合大词典》

本文采用调查、统计的方法，对民航陆空通话中的所有独词句进行了切入分析。

三、语法角度的调查

独词句从语法的角度可划分为名词性、叹词性、代词性、副词性、动词性和形容词性六类独词句。由于民航陆空通话是一门行业用语，其目的在于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通话内容能最大效率地进行空地之间的信息交流，因此独词句的主要存在形式是名词性独词句、动词性独词句和形容词独词句。

（一）名词性独词句

名词性独词句是民航陆空通话中最常见的，比如通话中常用的呼号、时间、方向、高度、通播、告急等信息，为减少多余信息的干扰和误导，在通话设计中大量使用由一个名词或名词词组来传递信息。

例如：

（1）PLT：Hong Kong Delivery，G－ABCD

CTL：G－ABCD，Hong Kong Delivery go ahead

驾驶员：香港放行，我是G－ABCD

管制员：G－ABCD，我是香港放行，请讲

（2）CTL：Station calling Beijing Ground，say again your call sign

PTL：Beijing Ground，Air China 101

管制员：呼叫北京地面的飞机，请重复你的呼号

驾驶员：北京地面，我是国航101

（3）PIL：Hong Kong Delivery CSN 306to Guangzhou request takeoff data

CTL：CSN 306Hong Kong Delivery，surface wind 150degree 10knots gusting to 25，temperature 28 dew point 21，QNH 1005hectopascals departure runway 13

驾驶员：香港放行，我是南航306飞广州，请求起飞数据

管制员：南航306，我是香港放行，地面风速150，10节转25，温度28，露点21，QNH1005帕，13离场跑道

（4）CTL：CCA 102your ATC clearance

管制员：国航102，请抄录你的放行条件。

（5）PIL：Delivery CCA 102，5minutes before start，gate 2

驾驶员：放行，我是国航102，5分钟后起飞，2号停机门

（二）动词性独词句

动词性的独词句也是通话过程中常用的句型，为保证通话双方信息交流的迅速、准确和完整，通话术语中对动词指令的使用做出了严格的规定，如：

maintain“保持”

“Remain at the level specified”or in its literal sense.“保持具体的高度”或“遵守”e.g.“Maintain VFR”.例：遵守目视飞行规则（Visual Flight Rules）。

unable“不能”

“I cannot comply with your request，instruction，or clearance.”

“我不能遵从你的要求、指令或许可。”

Note.－UNABLE is normally followed by a reason.注：unable之后一般解释原因。

同时也删除了部分术语，如：

verify“核实”

“Check and confirm with originator.”“检查并向原发话者证实。”新版的通话手册中，“confirm”涵盖了“verify”的意义。

“go ahead”

对动词严格的规定使得在通话过程中指令清楚明确无歧义，这就为动词性独词句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例如：

（1）PIL：CCA 102ZHO 32at 10200m，WXI 47，correction WXI 57

CTL：Air China 102，roger

驾驶员：国航102，ZHO 32，高度10200，WXY47.更正，WXY57

管制员：国航102，收到

（2）PIL：Hong Kong Delivery Air China 102

CTL：Air China 102standby

驾驶员：香港放行，国航102

管制员：国航102，请等待

（3）CTL：Air China 102monitor ATIS 128.2，call me when ready

PIL：Monitoring 128.2Air China 102

管制员：国航102，在128.2监控ATIS，准备好叫

驾驶员：国航102，监控128.2

（4）CTL：Air China 102squawk 5323

PIL：Squawking 5325Air china 102

管制员：国航102，应答机5323

驾驶员：国航102，收到应答机5323

（5）CTL：CSN 304read you 3loud background whistle，check again

PIL：Roger 5，4，3，2，1，how do you read

CTL：CSN 304loud and clear

管制员：南航304，清晰度3，有啸叫，再调试

驾驶员：收到，5，4，3，2，1效果怎么样

驾驶员：南航304，声音清楚响亮

（三）形容词、副词性独词句

笔者在调查中发现，在民航陆空通话中，对形容词和副词的使用是非常谨慎的，在不多的几个例子中，多是关于肯定、否定、正确与否的判断和方向等的形容词和副词，例如affirm，negative，loud and clear，Correct，left等。

例如：

（1）CTL：CCA 982are you able to cross EPGAM at 52

PIL：CCA affirm

管制员：国航982，能否在52穿越EPGAM？

驾驶员：可以

（2）CTL：Air China 102confirm you have got information G

PIL：negative Air China 102

管制员：国航102，请确认你已经收到通播G

驾驶员：国航102，没有收到

（3）PIL：CSN 304read you 3loud background whistle，check again

PIL：Roger 5，4，3，2，1，how do you read

CTL：CSN 304loud and clear

管制员：南航304，清晰度3，有啸叫，再调试

驾驶员：收到，5，4，3，2，1效果怎么样

驾驶员：南航304，声音清楚响亮

（4）PIL：Backtrack and use B4B1and A12to holding point runway 31CCA 162.

CTL：Correct

驾驶员：原地掉头，使用滑行道B4，B1，A12到等待点，31号跑道，国航162

管制员：正确

（5）CTL：CPX505turn left heading 350

PIL：left 350CPX505

管制员：CPX505，左转航向350

驾驶员：左转350CPX505

按照国际航空组织有关规定，陆空通话过程中，关键性的内容和意义相反但发音相似的语句，必须重复或者复诵。飞行员的复诵最能体现对“关系准则”的遵守，飞行员提供的信息与管制员发出的指令密切相关。通话中，明显体现对“关系准则”遵守的独词句有：affirm，negative，correct等。通话用语必须简单，简单是指简明扼要不说废话。能用一句话说明问题的，决不用两句话；能用一个字表达意思的，决不用两个字。禁止使用模棱两可或者词不达意的语句，以免发生错误。通话用语必须明确，明确是指准确：是则是，非则非，决不能含混不清，模棱两可。例如：“好的”一语，含义就很广泛，它包含有明白、应允、可以、能、喜爱等意思。因此，必须禁止使用。

四、结语

独词句现象在国际民航组织陆空通话中的应用是非常普遍的，为了表达清晰，避免语义含糊，在通话中多使用正式的专用词语和专业术语，尤其经常使用来自希腊语、法语、拉丁语中的词汇。clearance（放行许可）表示在对仪器、货物或者特定交通环境下的检查后，允许飞机做进一步进程；runway（跑道）是指铺砌在地面用以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水平条状道面；terrain（地形），omnidirectional（全方向的），aircraft（航行器），take－off（起飞）等。这些词汇都具有精练准确和不容产生歧义的特点，成为了独词句产生的温室和土壤。

［1］国际民航公约附件11《空中交通服务》.

［2］民用航空器驾驶员、飞行教员和地面教员合格审定规则［CCAR－61部］.

［3］ICAO.Manual Of Radiotelephony〔Z〕.Approved by the Secretary General and published under his authority.1990.

［4］张焕香.合作原则与陆空通话［J］.中国民航学院学报，2003，（1）.

［5］索振羽.语用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6］吴土星.无线电陆空通话教程［M］.北京：中国民航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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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凌（1974－），男，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