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动画人生存状况比较研究

刘桂华史翰平

（1.长春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2.长春市第四十五中学，吉林 长春 130012）

中日动画人生存状况比较研究

刘桂华1史翰平2

（1.长春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2.长春市第四十五中学，吉林 长春 130012）

本文根据中国《动画从业人员薪酬状况问卷调查表》的统计分析结果，与日本动画业在2005年、2008年、2009年进行过的三次动画人生存状况调查数据做对比研究，得出“收入偏低、工作时间超长、福利待遇不健全、离职率高”等，确是中日两国动画业都存在着的一些行业现实，以警示中国动画产业应重视动画人才的培养，未雨绸缪，保证产业良性发展。

中国；日本；动画人；生存状况；比较研究

一个动画新人的成长历程始于加动画，然后提升到原画，从原画再提升到作画监督（导演），最后是总导演。每个环节的时间长短因人而异，但总体说来，升至作画监督、总导演需要5－10年的现场实践经验。即使是在数码技术当道、三维动画盛行的今日，一个动画人也要具备最基础的手绘基本功，要经历相似环节的锻炼，才有可能“妙手生花”，成长为合格的中坚力量。数码技术带来生产效率的提高，现代动画制作也越来越省时省力，但比起真人实拍电影，动画片仍是一个劳动集约化、耗时费力的片种。［1］

日本是世界有名的动画大国，而中国动画业自2000年以来在国家多项扶持政策的助推下，也呈现出非常迅猛的发展势头。那么，与产业发展休戚相关的中日两国动画人的生存状况如何呢？2012年10月，笔者做了关于《中国动画从业人员薪酬状况问卷调查表》，共发出100份问卷，截止2012年12月末，回收41份有效调查问卷，根据对有效问卷的分析，结合笔者几年来对日本动画人生存状况的调查，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一、中日两国动画人的收入状况不容乐观

2005年，日本参与调查的动画从业人员中，年收不足100万日元的人高达26.8%，未达到100万日元的人中73.7%是画动画的低层从业人员，因为日本动画产业相对集中在物价偏高的东京地区，对这一工资水平，调查者发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简直可以用残酷来形容”的叹息；［2］根据日本就职转职情报服务网站的调查，2005年日本人均年收入437万日元，农林水产行业年均收入最低，但人均年收也达到了304万日元，对比可知动画业与其他行业收入差距十分明显；［3］2008年日本动画人演出协会（Janice）的调查也表明：各工种中画动画的动画从业者年收入最低，平均只有105.9万日元，新人每个月只有2－3万日元的收入，25%年收入在100万日元以下（2008年日本人均年收430万日元）；［4］2009年5月一项针对导演、原动画工作人员共728人的专题调查研究表明：［5］动画业20－29岁年轻人的年均收入为110万日元，30－39岁年均收入214万日元，对工资不满的人多达70%。［6］（如图1所示）

中国方面，通过对有效问卷的分析，也可以得出“刚入职的新人普遍工资很低”这样的结论。入职时月工资低于1000元的有2人，一人300元（应为实习生），1人800元。

如图2所示：2011年，月工资在6000元以上的仅有3人，其中一名月薪8000元、年薪12万的1人，在西安，工龄10年以上，兼动画、原画、艺术总监、导演等多项职务；一人工资7000元，在北京，艺术总监，工龄4－5年；工资达到4000，但不足6000元的仅有5人；其他刚入职者月薪在1000—1500元之间浮动；工资水平在2000元—4000元之间的有17人，占总数的41.5%。考虑到地区收入差异，必须要说明的是：此次调查中在北京工作的占到一半有21人（其中一人原在北京从事动画工作，现已回到家乡沧州，改入他行），20人中一人入职不到一年，月工资1500元，其余在北京工作的，月工资最低2500元，最高7000元。动画新人收入上的提升，一方面可以是在同一公司因职务变化、业绩变化等原因，其中一大部分却是因为“跳槽”而得到加薪；另一方面，中国动画新人的低工资，虽然高于当地规定的最低工资水平，但占总数22.9%的人低于2000元，即低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1年城镇居民人均收入值。［3］

图3所示，41人中对“您认为您的收入是否与您的工作量对等”这个问题的回答，回答“偏低”者20人，占48.8%；回答“太低了”的有3人，占总数的7.3%；回答“对等、满意”的仅占4人，占总数的9.8%；认为“还可以、差不多”者14人，占总数的34%。

从上面分析可以看出，中、日两国动画从业者收入普便低于其他行业，业中人士大多对薪酬不满，薪酬与工作量不对等是不争的事实。

二、工作时间普遍超长

日本动画人演出协会（Janice）和日本艺能实演家团体协议会在2008年的调查数字显示：画动画的人，日平均工作时间10.9小时，月平均休息4.4日（月工作时间长达279小时）。［4］由日本艺能实演家团体协议会2005年做的调查也表明：在日本人月平均出勤天数为19.4天的情况下，动画从业者月平均休息时间却只有3.7日，日均劳动时间10.2小时。［2］针对中国动画人加班情况，本次调查的41份答卷中，偶尔加班者23人，达到56.1%；总是加班者15人，占36.6%；完全不加班者2人，未回答1人。“1个月内加班到深夜的次数”这一问题，回答没有的12人，其余的29人都有过加班到深夜的经历，达到70%之多。其中每月加班到深夜在十几次甚至到20次以上的有5人，占12.2%；回答经常的有3人，占7.3%；回答在1－8次左右的有19人，占46.3%；回答“看情况”的有2人。“通宵加班情况”，2人未回答；30人“没加过”；有2人回答经常通宵；4人回答偶尔通宵；回答（不属于通宵加班但比加班到深夜的时间还要长的）其他情况的3人。

而且，工资达到5000元以上的几人中，有一人在民营公司，日工作9小时周休一天，总是加班，月加班到深夜的次数是7次左右，但没有过通宵工作的情形，他的健康状况是“很不好”；月收入8000元者工作时间长是日12小时，周休一天，总是加班，月加班到深夜的次数20天，有过通宵加班的情况发生；第三位收入在6000元（基本工资5500元，其他500元左右），每天8小时工作制周休一天，总是加班，月加班到深夜的次数是13次，经常通宵。

从以上分析，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中国也好，日本也罢，动画从业人员的高工资，是额外付出了大量的加班时间、承担了高负荷的工作量、付出了健康的代价才拿到的这一份收入”这样的结论呢？至少，存在这种现象是不争的事实。

三、福利待遇状况对比

根据日本艺团协2005年的调查结果，动画从业者们虽然过半数的人都是在工作室上班，但有81.4%的人未加入健康保险中的国民健康保险，64.9%未加入雇用保险。［2］2009年5月一项针对导演、原动画工作人员共728人的专题调查研究表明：动画行业工作的稳定性方面，能够和动画公司签定雇佣合同的只占47%，半数的人都处于打零工状态，迄今为止没接受过健康检查的人占到了38%。［5］

中国方面也不容乐观，被公司录用后是否能够按国家相关政策为员工办理加入“五险一金”这个问题，根据调查问卷，回答“完全没有任何保险”的19人，占到了总数的46.3%；有“五险一金”的4人，只占9.8%；有五险无公积金的8人，占19.5%；四险的4人，占9.8%；4险一金1人，占2.4%；两险的1人，占2.4%；现在没有但是会给的3人，占7.3%（其中一人回答“据说是有”，一人回答“其他”）；未回答者1人。

由此可见，动画从业人员的福利待遇很不健全。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中、日两国动画产业都存在着大公司少、以分工精细小规模的专业工作室为主的产业现状。在中国，这样的小企业、工作室的性质都是个体、私人创办，所以，相关政策很难有效约束这些小企业，所以高达一半左右的人是没有任何保险的。日本方面，因为动画行业工作性质所限，很多动画人并不是固定在某个公司长期上班，有定单时就加入进来工作，一旦定单结束，雇佣关系即告结束，所以，加入保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四、其他方面对比

健康状况方面，日本2005年、2008年、2009年的调查中，均未涉及到这一项。

中国方面，依据本人所做的调查，回答“良好”者18人，有“轻微职业病，如肩周炎或颈椎病”的18人，各占43.9%；回答健康状很不好的有1人，这个人在本次调查中收入最高，职位较高，一身兼多职，总是加班；未回答4人。当然，现代人的工作离不开电脑，肩周炎和颈椎病是常态，但当今动画工作者对电脑的依赖尤其严重，无论是手绘作画，还是电脑作画，都是伏案工作，所以更应引起人们的注意。

对于“公司是否常扣工资”一项，41人中，回答“偶尔被扣”的有15人，占36.6%；经常被扣工资1人，占2.4%；没被扣过工资的24人；未回答1人。这也属于在中小公司工作的人面临的另一项职场难题，不正规的经营，公司不遵守劳动法，员工维权难。日本几次调查中，没有涉及到这一项。

对于“有离开动画行业从事其他行业”这一问题，回答“有”的19人，占46.3%；回答“看机遇”的13人，占31.7%；回答“没想过”的1人；回答“没有”的7人；回答“有”且已经离开的2人，占4.8%（两人都是动画公司工作时，无任何保险，经常加班，但是现在的公司周休1.5天到二天，有五险一金）。

针对日本动画人入行五年内离职率的问题，2005年日本艺能实演家团体协议会调查结果也表明入行1－5年内离职率高达78.9%。［2］日本动画人演出协会（Janice）和日本艺能实演家团体协议会在2008年的调查数字表明，新人入行一年内的辞职率达到了90%。［4］高于金融危机前的新人辞职率数字，表明动画新人对行业前景更加失望。

在这里必须解释的是，笔者的调查范围有限，存在着取样人群问题、涵盖面等方面的问题，但至少可以从中看出：收入偏低、工作时间超长、福利待遇不健全、离职率高等问题确是中日两国动画业都存在着的行业现实。

日本少子化严重，再加上电视台不断压低制作费、金融危机后业界大环境形势严峻而带来的公司倒产、订单减少、招聘冻结等行业严峻现实的存在，新人离职率偏高，因外包严重动画新人缺少锻炼，本土动画人待遇难以提高，更使得本土培养不出有能力的动画人、原画人，相应的导致现在日本作画监督这样的重要岗位后继无人，因而日本业内人士发出“日本动画正在走向空洞化”之警告。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笔者认为，日本动画业今天的态势对中国动画发展起到了很好的警示、指导作用，警示我们要从长远考虑，从产业的良性运转出发，出台相关政策，搭建起有利于培养和造就优良专业人士的环境，这是一个产业良性发展的基本所在，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参考文献：

［1］刘桂华.金融危机后日本动画人生存状态浅析［J］.电影评介，2011，（22）.

［2］刘桂华.日本动画人生存现状调查［J］.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07，（6）.

［3］就職·転職情報ナビ.給料·平均年収［EB/OL］.http：//rank.in.coocan.jp/index.html.

［4］日本アニメーター·演出協会（JAniCA）［EB/OL］.http：//www.janica.jp.

［5］アニメーターの生活実態、国内初の大規模調査——時給は動画298円、原画698円、監督1412円［EB/OL］.http：//alfalfalfa.com/archives/02444.html.2009－05－31.

［6］朝日新聞.アニメ産業［EB/OL］.http：//www.asahi.com/business/topics/keizainavi/TKY201107070290.html，2011.

［7］中国经济网.2011年城乡居民收入之比为3.13：1比去年降低［EB/OL］.http：//www.ce.cn/cysc/agriculture/gdxw/201201/20/t20120120＿21104917.shtml，2012－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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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华（1972—），女，艺术学硕士，长春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动画专业讲师，主要从事动画与艺术设计研究；史翰平（1977－），女，长春市第四十五中学外语中教一级，主要从事比较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