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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视角下的“乡土”解读

2012-04-29向曙曦李臣凯

文学教育 2012年11期
关键词:沈从文乡土鲁迅

向曙曦 李臣凯

内容摘要:本文以鲁迅与沈从文笔下的乡土情愫为切入点,以《呐喊》、《彷徨》、《边城》为文本,从“写实与写意”、“批判与赞美”、“有我与无我”三个方面分析作者对乡土及之于上的乡土之情的建构与解构,从而升华出乡土小说中所蕴含一代代文人对故乡的恨与爱,对乡村文化的反叛与眷恋。

关键词:鲁迅 沈从文 乡土

乡土之于作家是一个永恒的诱惑,对于乡村故土的眷顾和怀恋,成为一代又一代作家创作之源泉。

现代乡土小说的勃兴发展均导源于两种文化的冲突和渗透。一方面,深受人性解放、为人生等现代社会文化思潮影响的乡土文学作家们,把同情心和注意力投向广袤的乡土,期望以自己的现代意识之光,烛照苦难愚昧的乡村,在情绪上表现为对乡村文化的一种反叛。另一方面,异样的都市文化生态又造成了他们在诸多方面的不适。两种文化对抗所造成的矛盾,以及由此而生的微妙情绪、心理,有时反倒使作家们疏离身边的现实生活,在心理上更眷恋过去的故乡生活。正是这种对故乡的恨与爱,对乡村文化的反叛与眷恋,构成了乡土小说中解构与建构这两种不同的视角,鲁迅和沈从文则是他们的代表。

一.写实与写意

鲁迅的乡土小说将一个完整、丰富的乡村世界展现在了我们面前,他笔下的那些村庄与现实中国是同构的。

鲁迅在他的乡土世界里,集中展现了旧式乡村破败萧条、陈腐闭塞、凝滞沉闷的社会面貌,揭示了中国农村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封建礼教和宗法观念。在他的创作中,采用较多的是写实手法,当他要较为直接地表达对现实的感受时,通常是取生活本来的形式,包括人物、情节、细节的真实。被逼寡而再嫁的祥林嫂在鲁镇背负着亵渎妇道的罪孽,被注定了是一个没操守、不干净的“谬种”;被多子、饥荒和苛税压榨得像木偶人的闰土,虔诚地把生活的希望寄托给神灵;华老栓不惜代价购买人血馒头为儿子治病的荒谬行为迷信可悲;而在阿Q身上,集中体现了在数千年封建文化的窒息下形成的中国农民的劣根性。

《边城》充满了田园牧歌情调所具有的一切内容,沈从文用散文的抒情笔墨、绚丽多姿的色彩和行云流水般的语调,优美和谐的自然景物、单纯简朴的生活、恬静平和的气氛,大有世外桃源之感。

阳光、深潭、自由自在的游鱼、青山、翠竹、黄墙乌瓦的人家、人面、桃花,别出心裁的酒蟠。这一切,构成了一派充满生命活力的景像,把人们带入到一个古朴、自由、安宁、优美的境界,给人意在言外的想象余地。翠翠与傩送, 这对沐浴着乡野古风,碧水灵性的有情男女他们一时难以遂愿,作品中所营造的那个只好遥遥等待的爱情,给人以忧伤,更给人以感奋。认真来说,沈从文笔下的乡土,是一种心理上的乡土,他所营造的这片艺术世界,“是被艺术化了,象征化了,心灵化了”。沈从文以幽雅恬淡的文笔,来描写清新雅淡的自然景物和温情脉脉、自然淳朴的风俗人情,使湘西世界充满神奇多彩的浪漫气息和梦幻色彩。

二.批判与赞美

鲁迅抱着启蒙主义和为人生、改良人生的态度做小说,故他的小说题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他对传统文化、黑暗现实的批判与消解主要体现在他对“国民性”即“奴性”的书写上。在鲁迅的那句名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中,充满着鲁迅对于故土乡村的理性批判蕴含着现代知识分子最执着、最深沉的乡恋情结。

《祝福》里祝福仪式透露出的封建社会规范,祥林嫂被摧残至死的悲剧撼人心魄;《风波》复辟的闹剧在乡场上激起的辫子风波,暴露了偏远乡村的闭塞和乡民的愚昧落后;《孔乙己》中咸亨酒店里对孔乙己的戏弄嘲笑,揭示了冷漠无情的乡镇社会生活环境;而《阿Q正传》中未庄浓厚的闭塞停滞、陈腐落后的封建色彩,更是耐人寻味。

沈从文在重建“精神家园”的求索中,始终忠实于对湘西乡村生活的感受、认识和理解,以“人性”、以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从文明道德的视角出发,逼真地捕捉社会人情、世态风俗,无声无形地展示植根在普通人灵魂中的精神美。

《边城》强烈打动读者的是渗透于字句行间、带着湘西原始意义的真率性情。写老船夫的质朴公正,“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管渡船的必为一一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量,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天真娇媚的少女和饱经风霜的老人常常是作家理想人性的载体。受着自然养育、远离尘嚣生活着的小女儿是人类天性的真正代表:烂漫如花、清纯如水、诚实无邪;老爷爷是人类美德的集中体现:忠厚善良、慈爱可亲、刚强如石。甚至他笔下的其他人物,无论辰河上的妓女、水手、农人、里长,全都重义轻利、守信自约、豪侠正直,体现了一种自然的生命状态。男女青年爱情作为优美人性的集中表现也如诗如画。无论英俊少年、美丽姑娘,还是山间对歌、星夜幽会,都荡漾着浪漫神奇。在“乡下人”性格特征的展现中,与外部世界被现代文明啮噬不同,村民的性格灵魂在生活剧变的压力下依旧有素朴的神韵,美好的人性令人神往。

三.有我与无我

鲁迅以“我”的身份出现的乡土意识,显然不同于“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断肠人在天涯”的特征。当《故乡》中的“我”,《祝福》中的“我”站在故乡土地上的时候,痛感到了对故乡的失去和永别,比浪迹天涯更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游子身份。同时,鲁迅以“我”的身份参与农民形象的创造,以自身与乡土文化的“隔膜感”体现着某种否定意识。在《祝福》中,“我”敏感地注意到自己和鲁四老爷的“隔膜感”,神经质地疑惑鲁四老爷痛骂的“谬种”是针对自己,三番五次地决计从故乡逃走。而“我”的“压抑感”的解放,是他最终离开鲁四老爷家才获得的。因此,在农民形象创造中,“我”作为作者一种独特的参与方式,既联系着独特的乡土情绪,又联系着独特的乡土压抑解脱。

沈从文始终以第三者的客观笔触描绘着美的自然和生活其间的美好的人们,“我”就像一个游客,匆匆地从湘西世界走过,忽地被感动了。翠翠,纯净善良,与爷爷相依为命,当爱情轻轻叩响她的心扉后,她心底涌流出的情感是那样地缠绵,那样地一往情深。天保、傩送兄弟俩,一对健壮正直的小伙子,为了手足之情,毅然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就别人的爱。爷爷,毫无世俗的嫉妒怨恨之意,一辈子忠于自己的职守,为他人忙碌于绳渡两端。地方码头官长,人一派侠骨柔肠、慷慨尚义,因为翠翠,他失去了两个儿子,但他依然在翠翠孤身一人时想把她接回家照料……这种“无我”的旁观写作状态,比较自由灵活地反映客观内容,有比较广阔的活动范围,保持了湘西世界和湘西人民的自然与纯真原貌,没有打扰,没有破坏,更加真实,更加感人。

不管是向“无物之阵”奋然宣战的鲁迅,还是执迷于“湘西世界”的沈从文,都不能见容于他们所置身的现实世界,都深切地体味到作为时代智者的沉郁孤独,对乡土世界的呈现也表现出不同的气象,具备了不同的内涵和意义。但是,无论是解构还是建构,都显示了两位大师救助人类的博爱之心与强烈的历史责任感,爱国之心、忧国之情同出一脉。对永恒主题的关注,对人类发展的文明历史、对民族文化的演进进程的深刻思考与理解,更使得两位作家营造的乡土世界,熠熠照人,如烛如金。

参考文献:

[1]魏子木.论中国现代乡土小说的精神内蕴[D].广西师范大学,2007,(06).

[2]丁颖.鲁迅小说《呐喊》、《彷徨》的意象探寻[D].辽宁师范大学,2002,(01).

[3]苏光文.呐喊·彷徨:鲁迅人生长途历史叙述的中心话语[J].民办高等教育研究, 2007,(02).

[4]赵彦乔.田园牧歌诗意隽永的“边城”——《边城》赏析[J].飞天,2009,(10).

[5]方长安.论《边城》叙述者性格及其功能[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997,(03).

向曙曦,重庆广播电视大学教师;李臣凯,西南政法大学全球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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