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菜干(外一篇)
2012-04-29阿岚阿岚
阿岚阿岚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花菜干,这惦记至今也没放下。
花菜干谁都能理解,问题是这花菜有讲究。花菜是浙江的花菜,长得蓬大稀松,长长的杆,不像我们常见的花菜,紧实、矮胖、矬。
在浙江洞头的一个小饭店我第一次吃到了花菜干烩乌贼。花菜干很有嚼头,与海鲜同烩,别有一番滋味。这样我就天天去吃。与老板娘熟了,就想请她代买几斤。老板娘倒爽快:明天早上摩托车带你去,反正我也要进菜。我自然高兴,讲定明早七点在店门口见。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但店门紧闭。我等了好一会不见人来,就去旁边的一家旅馆打听。旅馆老板娘说饭店主要做夜里的生意,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哩。我有些失落。饭店老板娘放了我的鸽子。
晚上再去吃饭时,老板娘从里面拿出一小袋花菜干,说今天去买没买到,没货了。她是从店里的存货里匀了点给我。收我们40块钱。我自然还是感谢她。
过一日我仍不死心,拉着先生出门,满大街地找农贸市场。地方是找着了,上上下下寻了个遍,干货铺也挨个问了,可人家听都没听说过。
看米饭店老板娘放我鸽子是为了保守独家秘密,难不成她不让我知道哪儿有花菜干卖,是怕我抢了她的生意?我不过是个过客。
之后几年我但凡去浙江某地,都要去当地农贸市场转转,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有一回在绍兴也是遍寻不见,见有新鲜花菜,就买了几棵。聊胜于无嘛。没想到蓬蓬松松的就是一大袋,还沉。从绍兴拎回南京就费了不少事,回来又撕成小条,晒,忙活了大半天。等晒成了花菜干,轻飘飘地,只够吃两顿。先生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别做了。想想也是。
今天我忽然有了个主意:下次再去浙江,一定将花菜种子买来,再去央求朋友老左在乡下地里种了、收了、晒了,我们照单全收,老左也落些辛苦钱,岂不是好?
我为我的这个主意得意了半日。
恶吃
在苏州如家观前二店住下,先生与我匆匆告别,去到吴江采访。我草草逛了苏州第一百货商场和大洋百货,没瞅见中意的衣服,就出来在大街上闲游。忽就看见“土家族掉渣烧饼”的招牌,字是一个个嵌在竹匾里的,与一年多前南京街头的情形差不多,热卖的情形也差不多。在我只吃过几只掉渣烧饼,还没过足瘾,这遍布大街小巷的掉渣烧饼就像一阵风刮过,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据说南京的年轻人忽然就腻味了,不再捧场,掉渣烧饼当然只得落荒而逃。而我却没吃够。
没想到掉渣烧饼跑到苏州来了。又来腻味苏州人了。我挤在人群中用百元大钞买两只烧饼,一只2元,两只4元,老板找我96元。又买了珍珠奶茶,就匆匆回酒店。我知道,我恶吃的毛病又犯了。
回到酒店自然是一通恶吃,直吃得胃脘膨胀,心口不适,厕所就上了两趟。蹿稀。也不知是教这掉渣烧饼吃坏了肚子,还是属于正常情况下的长江后浪推前浪。
在南京生活的二十年里,我酷爱过青菜,几乎每顿必青。后来不知怎么搞的,青菜越吃越苦,是不是农民伯伯的农药化肥现在都由国家免费配送了呢?施得太慷慨了。这一慷慨,我倒不受用了,我己几年不买青菜。
南京八卦洲盛产芦蒿。先是吃野芦蒿,清香异常。摘好的野蒿,一斤的价格要十几块钱我也买过。后来有了人工种植的芦蒿,口味稍次,但价格便宜,我也是狂买狂吃。直到有一年我乐此不疲地从年头吃到年尾,终于把胃吃伤了,就买得少了。现在在菜场看见芦蒿,跟没看见似的,麻木不仁。真是吃坏了感情。
前阵子吃面疙瘩着迷。用吃剩的大白菜咸鹅汤下面疙瘩吃。
面是下了工夫揉的,嚼着很有劲道。当然下面疙瘩的汤也是不错的。这样吃了十几回吧,家里人没了胃口,我也很快就墙头草顺风倒,再也不提面疙瘩这档子事。
今年一月我过生日,家里兄弟姊妹来了一大帮。早餐我下蒜花猪油面给他们吃,他们吃得很香。这倒刺激了我的味觉神经,这阵子总吃它。蒜花猪油酱油太太乐鸡精黑胡椒粉,一样都不能少。前两天猪油没了,我还去菜场买了板油来熬,装了满满一罐子。其实我心里边明白,我已经不太想吃面了。倒是先生还没吃够的样子,他是一直喜爱吃面条的,所以我不担心我的猪油会长绿毛。
昨天在湖南路终于买到一直想吃的香辣鸭脖,先生买了两袋。我迟迟疑疑地跟着先生离开,我心里的期望值是四袋。记得大半年前有一次,我们从南京坐火车到什么地方去,对面座位上的两个小姑娘慢条斯里地啃着鸭脖聊天。看她们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很想问她们是在哪买的,但终于没能启齿。都岁数不小的人了,面子比脖子还是重要一些。但我记得她们是同我们一起上车的,鸭脖有可能在南京有卖。
从昨天到今天来苏州的一路上,我把两袋鸭脖全部歼灭,没有造成一丁点浪费。但我想说,我暂时要和鸭脖告别了。
现在我想念家里大米掺和着糯米搁了碱煨出来的稀饭,淡淡的黄色,浓稠清香,我总是在恶吃之后吃这样的稀饭,然而现在,身在苏州的我,只能在电脑上画饼充饥,诉说我对这种稀饭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