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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矩阵理论在《雨中猫》主题探析的运用

2012-04-24孙慕嘉

外国语文 2012年1期
关键词:马斯格雷符号

孙慕嘉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 英语学院,北京 100024)

一、引言

海明威是文坛上蜚声海外的美国作家,其简洁凝练的语言、朴实无华的写作风格对当代西方乃至世界文学乃都有着深远而广泛的影响。《雨中猫》是他其中一篇杰出的短篇小说,草创于1923年3月,收录于1925年出版的《在我们的时代》(In Our Time)。

《雨中猫》讲述了一对年轻的美国夫妇在一家意大利旅馆中发生的故事。妻子站在房间窗口向外眺望时,发现一只小猫正躲在花园里的桌子底下避雨。她十分想拥有这只猫,打算下楼去捉。虽然她的丈夫提出要帮忙,却仍旧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书。妻子下楼后遇到旅馆店长,店长派侍女为妻子撑伞,可当两人走到桌子旁却发现猫已经不见了。妻子失望地回到房间,这时丈夫乔治还在读书。妻子想得到猫的欲望愈发强烈,自言自语似地向丈夫提出关于猫、头发、银器(银饰)、衣服等要求,但丈夫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反而让她住口、去看书。最后,侍女奉店长之命给妻子送来了一只大玳瑁猫。

二、前人研究

《雨中猫》的故事情节看似简单,却寓意丰富。前人对于《雨中猫》的文本解读,有从人物塑造、语言特点、隐喻象征等不同角度切入的,而研究的对象主要集中在对于“美国妻子”这一女性形象的解读、对于“猫”所隐含的寓意和象征内容的剖析,以及对于文章含混的结尾的原因分析这三个方面。卡洛斯·贝克(Carlos Baker,1969)认为小说是以女性视角展现了女性内心世界的一个角落,而猫在女人心中象征了舒适的中产阶级家庭生活,并和其他她渴望得到的东西紧密相连;贝克还认为店主最后为妻子找到了那只猫,所以故事的结尾是圆满。约翰·汉格宾(John V.Hagopian 1962)则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入手,将故事开篇的景物描写与夫妻两人的婚姻状态相联系;他认为“猫”象征“女人想得到的孩子”,而最后侍女送来的猫事实上并非美国妻子在房间里看到的那只。尔后,大卫·洛奇(David Lodge 1980)与汉格宾持相同观点——认为侍女送来的猫并非最初看到的那只猫,并根据“行动元模型”来分析故事中人物的二元对立关系,认为“爱与争吵如同爱抚小猫和阅读书本一样,是欢悦和厌倦之间对立关系的叙事性的表述转换”,最后通过分析结尾的叙事语言的研究以解读其含混的原因。

再看到我国国内的相关研究,对于小说主题的不少学者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对《雨中猫》主题分析,如姜淑芹和严启刚(2007)就立足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剖析了小说中自然与文明、女性与男性的双重对立;也有不少学者从小说叙事技巧的角度来阐释小说主题,如彭俊广和陈红(2010)就通过分析《雨中猫》中使用的意象重复、词汇重复和结构重复的手法,探究小说隐含的反战主题。

前人所做的研究对于人物关系的内隐关系和文本主题的剖析不够深入,而能够从结构主义的角度出发进行深入解读的则更是少。所以,本文旨在从A.J.格雷马斯(Algirdas Julien Greimas)的“符号矩阵”的理论出发,借鉴佛雷德里克·杰姆逊(Fredric Jameson)利用“符号矩阵”分析叙事文本的方法,剖析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挖掘出人物表层关系下的复杂内蕴,从而探究海明威的创作意图,实现对文本主题更好的解读。

三、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

格雷马斯(1917~1992)为著名的法国结构主义符号学家,主要著作包括《结构语义学》(1966)、《论意义》(1970)、《论意义Ⅱ》(1983)、《符号学词典》(1979)等。

格雷马斯对符号学和结构语义学有着突出的贡献,建立起一种可供人们实际操作的文本形式化叙事分析理论。在其主要著作《结构语义学》(1966)中,他从探讨“意义的基本结构”入手,过渡到所谓的“行动元”类型研究,从行动元类型,又结合普罗普的民间故事叙事理论,建立起了一种更加抽象的“行动元模型”。在《论意义》(1970)中,格列马斯进一步将“行动元模型”抽象上升为概括力更强、更加形式化的“符号矩阵”(semiotic square)。

格雷马斯深受语言学家索绪尔的影响,根据索绪尔对语言形式的设计(此处用的是叶姆斯列夫更加精当的表述),所有语言都可被定义为两种不同物质实体结合后所给出的一个形式,两种不同物质实体各有各的专门形式:表现的实体和内容的实体(格雷马斯,2005:39)。在此基础上,格雷马(2005:39)斯认为,叙事文是由外显的表层结构与内隐的深层结构所构成。深层结构可视为叙事文最初的表达形式,在组合的过程中行成表层结构,进而表现为形式各样的文本形式、叙事层面。因此,表层的“语义素”本身不能产生深层的“意义”,“意义”的产生来源于“语义素”单位之间的对立关系以及基于此对立的相互作用。

格雷马斯试图通过语义关系的形式化从而内在地推演出文本的意义系统,而“符号矩阵”作为一种符号分析模式,是格雷马斯基于法国结构主义创始人列维·斯特劳斯的二元对立模式扩展而来的,是从结构语义学的角度出发建立起的一种解读叙事作品的方法。

在矩阵模式中,设立一项为x,它的对立一方是反x,在此之外,还有与x矛盾但并不一定对立的非x,又有反x的矛盾方即非反x,这四项的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符号矩阵示意图

在格雷马斯(2005:39)看来,故事的开始来源于x与反x之间的对立,随着故事的发展,新的元素不断被引入,因而又有了非x和非反x。当这些因素都得以展开,故事也就随之完成。所以,在解读叙事作品的时候,需要特别关注其中的“对立”项。“对立”主要可以分为两类:实体与实体的对立面、实体与对实体的否定。

四、《雨中猫》的符号矩阵

杰姆逊(2005:109)认为,格雷马斯叙事分析的关键就是要在有意义的现象下找到构成意义的微观原子和分子,并指出其作用。但该如何确定这一“语义素”呢?吴泓缈(1991:43)认为一个文本中的关键形象一定会以冗余的形式反复出现,只要把它们扫描出来,构成对立,我们就不难发现合适的义素;退一步讲,即使没有反复出现的形象,多个形象之间也一定具有冗余的义素。

(一)“Want”:欲望

要解读人物关系下的复杂内蕴,首先需要明晰人物之间的关系脉络;而要明晰人物之间的关系脉络,首先需要需找到一个最“反复出现”的形象作为突破口。

故事一开始是大段的景物描写,给故事渲染上一层淡淡的悲伤色彩。随故事镜头的慢慢推移,站在窗边的美国妻子的形象慢慢被放大。叙事的视角在这时转为妻子的视角,从她的眼中,我们看到窗外那只在桌子底下的小猫。妻子开口说话:“我要下去把那只猫带回来(get that kitty)。”在说这句话之前,她并没有向丈夫描述是怎样的一只猫或说明为什么要去捉那只猫,而是直接地,没有任何与丈夫商量的意思,表明心里的想法:要把猫带回来。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妻子心中对猫是有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感,但仅从故事的前半部分所展示的内容分析,我们暂时还无法明确这占有感从何而来。故事继续发展,旅馆侍女在店主的吩咐下,撑着伞陪妻子在雨中找那只猫。在发现猫不见后,妻子不禁向侍女表达出心中对小猫强烈的渴望,她说:“我非常想要(wanted)那只猫。我想要(wanted)一只小猫”。从这里开始,妻子在其后和丈夫的对话中反复用到一个动词——“想要”(want)。经过计算,“想要”一词在文本中总出来了16次之多。

“想要”这一词正是洞悉妻子内心世界的一个突破口,是触及到文本深层结构模式的关键词。现在再次阅读文本,我们可以确认妻子的“想要”是推动故事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因,也是我们把握文本发展脉络的一个关键线索。故事的开始缘于自妻子“想要”那只在桌子底下躲雨的小猫(kitty),故事的发展因妻子将这种“想要”变为现实的一系列行动而得到实现,而后来将故事推向高潮,即将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白热化的动因也在于妻子的“想要”——想要猫的这一欲望无法得到实现,从而激化了妻子心中的不满情绪,成为后来她与丈夫争执的导火索。

在把握住“想要”这一关键词后,我们将进一步抽象出这一谓词底下的深层内涵。在妻子与丈夫的争执中,妻子的话语中强烈暗示着她渴望得到小猫的欲望并不只是单纯想获得一只宠物,否则,妻子就不会对丈夫说:“如果我不能拥有一把长发或者任何有趣的东西,那么至少我可以拥有一只猫”。“猫”不过是妻子“想要”很多东西中的一样,是妻子内心深处的“欲望”(desire)的一个隐喻。“猫”唤醒了妻子内心深处许多渴望,是她强烈“欲望”的一个“喻体”。从这一系列分析中,我们可以首先从文本形式中抽象出“欲望”,作为图示的第一项。

(二)“Get”:行动

根据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欲望”的对立项为“反欲望”。

在小说一开始,美国妻子就表现出对“雨中猫”极强的欲望,希望能拥有这只猫,并有下楼去“捉”(get)的行动。“捉”这一行动是能够将妻子欲望变为现实的方法,而围绕着“捉”这一动作,我们可以看出丈夫和店长的态度:躺在床上看书的丈夫虽然表示要帮忙妻子去捉猫,却根本没有采取实际的行动;而店长没有表示要帮忙妻子去捉猫,却在妻子去捉猫的实际过程中真真切切地帮助她去捉猫,如派侍女为妻子撑伞,而最后,店主命侍女将大玳瑁猫送给妻子,也可视为间接帮助妻子捉到猫。从中,我们可看到丈夫对妻子是一种敷衍和忽视的态度,而店主则十分重视妻子的欲望,并尽力为妻子完成心愿。“行动”作为“欲望”的对立项,与“欲望”之间形成一股张力,推动着情节的发展。

将“欲望”作为图示的第一项,“行动”作为图示的第二项,那么可以推出剩下的两个矛盾项,即与“欲望”矛盾的第三项“非欲望”,与“行动”矛盾的第四项“非行动”。根据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我们可以得到下面的图2:

图2 《雨中猫》的符号矩阵示意图

五、人物关系和主题探析

(一)人物关系分析

在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的基础上,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佛雷德里克·杰姆逊(Fredric Jameson)对其进行了丰富和发展。在《后现代理论与文化研究》一书中,杰姆逊将普罗普的叙事功能理论、格雷马斯的行动元模型、符号矩阵三者糅合起来使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用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对小说进行叙事评论的范本。在运用符号矩阵对《鸲鹆》和《吉姆爷》进行的分析时,他没有直接对人物进行赋值,而认为人物是不同符号的复合,避免了人物分析的简单化。他的这种分析方法表明符号矩阵中的符号的对立或矛盾不应是人物间的对立,人物应该是两个构成性符号素的复合与交叉。

基于杰姆逊的分析方法,在故事中,我们很容易找到“欲望和行动”结合的代表,那就是妻子——既有得到猫的欲望,又有实际的行动。而丈夫则是“非欲望和非行动”的结合,他既不想要猫,也没有帮助妻子捉猫的任何实际行动。旅馆店长很明显是“欲望和非行动”的结合,他想要帮助妻子捉到那只“雨中猫”,属于对猫具有间接的欲望;然而,店长却没有实际参与到帮助妻子捉猫的行动过程中去,故可视其属于“非行动”一列。侍女,这一最后帮助妻子实现“得到一只猫”的角色,其行动不过是受店长之命,并非出于本身想得到猫或想帮助妻子得到猫,故可视为“非欲望和行动”的结合。于是我们可以得到另外一个表示人物关系的符号矩阵,如图3所示:

根据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进行分析后,我们可以看到故事中的两个对立项是“欲望”和“行动”,而四位主角正是四个构成性符号素的复合。所以,文本实际要探讨的是“欲望”和“行动”之间的相互关系,海明威对于人物以及情节的设置则让我们从中窥探到其意图表达的深意。

在这个四元对立的模式当中,妻子与店长两人有“欲望”这一重合项,与侍女则有“行动”这一重合项。但是,妻子和丈夫却一直处于对立的状态。“欲望”和“非欲望”、“行动”和“非行动”都是矛盾关系,所以妻子和丈夫之间实则存在着一层内隐的对立关系。这层内隐的深层结构,可以在外显的文本层面找到佐证:妻子渴望得到小猫,丈夫却毫不关心;妻子失望而归,丈夫同样毫不在意。无论是精神层面,抑或在实际行动中,两人均无契合之处,而这种内隐的对立关系,与两人作为夫妻本应亲密无间、相生相惜的关系形成鲜明反差,由此产生一种不和谐感,一种疏离感。

图3 《雨中猫》的人物关系分析图

妻子和丈夫分别处于四元模式中对立的两项,两人既无精神上的交流,也无行动上的互动,这正是两人婚姻悲剧的根源。

(二)主题探析

妻子作为“欲望”和“行动”的结合,是故事的第一主角。在结尾,她能否得到“雨中猫”一直是评论界争议的焦点,而对于这一焦点的不同解读则导致对海明威所持态度的不同解释。笔者认为,《雨中猫》这个含混的结局,实为海明威有意而为之。这种含混,这种模棱两可,正是他要藉此对“欲望”是否可以通过“行动”实现提出疑问,更是对“行动”可以实现“欲望”的怀疑。

“欲望”呈现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需求,但欲望的实现涉及客体和主体。欲望的客体是指欲望所指向的对象,即被需求的对象;欲望的主体则是实现欲望的承担者,即满足需求的对象。要判断欲望是否得到满足、得以实现,我们需要从实现欲望的客体和主体两方面出发。

首先,在故事中,妻子欲望的客体明确指向“雨中猫”。但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得知妻子渴望得到小猫的欲望并不只是单纯想获得一只宠物,“猫”不过是她“想要”很多东西中的一样,是妻子内心深处的“欲望”(desire)的一个象征,所以文本中内隐的欲望客体,实际上是妻子心里对银器、生活乐趣等的渴望和欲求。而在故事结尾,侍女送来的“大玳瑁猫”的身份一直备受争议,是因为学者们普遍认为明确其身份是对解读主题的一个关键。但是,无论侍女送来的“大玳瑁猫”与妻子想要的“雨中猫”是否为同一只猫,妻子渴望得到一只猫的欲望都是得到了满足,只是她内心中真正的渴望、更深切的欲望却还是没有得到满足。我们可以说,妻子事实在最后还是没有获得欲望的客体。

然后,我们再看实现欲望的主体。在故事的开始,妻子主动提出想要去捉猫,并且身体力行。此时,妻子充当了实现欲望的主体。只是,妻子并没有如愿捉到小猫,失望而归。回到房间后,她喃喃自语似地向丈夫叙述自己的各种欲望:想要短发、想要银器、想要乐趣等等。妻子的抱怨更多地是一种诉求,表达的是一种希望:她希望丈夫能充当主体的角色。只是,丈夫并不理解妻子的心情和愿望,还呵斥妻子让她住口、多读点书。而在故事结尾,店长命侍女送来猫,实际上是店长和侍女替代了丈夫,为之完成了实现妻子欲望的主体的角色。妻子期待丈夫成为实现欲望的主体的愿望最后还是落空了。

从实现欲望的客体和主体两个角度分 析,我们可以看出,妻子真正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而哪怕只是获得一只猫的小小欲求,丈夫也没有为其实现,所以妻子的欲望在最后也是没有真正得到满足,海明威正是藉此表达他的一种消极看法:行动未必能够实现欲望。

行动未必能够实现欲望,也就是说,努力未必能实现愿望,因为主观愿望受限于许多客观因素,有来自环境的,也有来自人为的。《雨中猫》里,妻子对小猫的渴望引导她逐步直面自己内心的种种欲求,但这些欲求的实现却无法凭借个人的行动得以实现,会受到来自许多外部因素的阻挠,例如丈夫的不同意。同样,妻子和丈夫之间的婚姻维系,也远非一人之力可以实现,必定同时受制于双方,所以哪怕其中一方努力挽回,若另一方无动于衷,婚姻还是会濒临分裂的尴尬局面。

六、结语

海明威的对于人生的消极思想和悲观态度隐藏在叙事文本的深层结构当中,通过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分析,我们抽丝剥茧,分析出《雨中猫》中所企图探求的关于“欲望”和“行动”的相互关系,并且结合人物关系的解读,最后窥知海明威通过文本所意欲传达的观点:人的欲求未必能通过行动得以实现,人更多地是出于被动的状态。

[1]Baker,Carlos.Ernest Hemingway:A Life Story[M].New York:Charles Scribner Sons,1969.

[2]Hagopian,John V.Symmetry in“Cat in the Rain”[J].College English,1962(3):220-222.

[3] Lodge,David.Analysis and Interpretation of the Realist Text:A Pluralistic Approach to Ernest Hemingway’s“Cat in the Rain”[J].Poetics Today,1980(4):5-22.

[4]姜淑芹,严启刚.双重对立:生态女性主义视阈中的《雨中猫》[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7(3):24-27.

[5]李广仓.结构主义文学批评方法研究[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06:194 -206.

[6]彭俊广,陈红.《雨中猫》的重复叙事与主题意义[J].外语教学,2010(3):77-80.

[7]格雷马斯.符号学形式和科学形式[C]//论意义——符号学论文集(上册).吴泓缈、冯学俊,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

[8]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唐小平,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9]吴泓缈.结构语义学的启示[J].法国研究,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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