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同声传译问答中的称谓转换

曾传生 苏 晶

(海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海南 海口 570228)

1.前言

同声传译使国与国之间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人们自由交流成为可能。同声传译为来自不同语言文化背景的与会者们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畅所欲言，自由交流搭建了平台。于是乎，在外行看来，同传译员与“处理信息输入和输出的机器人无异”(Roy，2002)，因为他的作用无非是把一种语言转换成另一种语言。

而在业内人士的眼里译员是“交流催化剂”，决非所谓的“无形翻译机器”(Chacker，2004:147)。尽管远离发言人，译员并非孤身一人，事实上，他密切注视着会场的瞬息变化，力求把语言文化差异带来的歧义降到最低。由此可见，他是会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时，为了确保交流顺利进行，营造积极的互动气氛，他为此所耗费的精力并不亚于将源语译成目的语。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与会人员与发言人的互动无不影响译员译语质量，而问答中的称谓环节更是罪魁祸首，对此，本文将重点讨论问答中的称谓这一中心环节。

2.问答环节中的同声传译

问答互动是研讨会的特征，也是译员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问与答为发言人与听众提供了交流平台，变会议单向交流为双向交流。尤其在在双语或多语种会议上，译员的作用更加突显。因为翻译的成功与否直接影响到双方的交流成败。

Ventola(2002)发现学术会议的问答环节有序可循。一般来说，先是主持宣布提问开始，把提问权交给举手示意的听众。于是，提问人便开始提问或就某一点进行评论，发表自己的见解。发言人就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有时主持简要点评或示意下一位提问人提问。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问题圆满得到解答，或会议主持宣布会议结束为止。

来自不同语言文化背景的与会人员使会议问答环节也随之变得复杂。首先，会议主办方需要明确交流的语种。Ventola在德国召开、历时两天的一次研讨会上发现，在提问阶段与会者在德语和英语之间不时来回切换。英语作为交际语使得这种转换越来越频繁。无论是问答的形式还是功能都变得异常复杂，因为问答离不开译员这个中心环节。

虽然问答互动为发言人与听众提供了交流平台，但它与一般的对话不尽相同。交传中的交际双方与译员通常是零距离接触，因而译员有时间斟酌词句，一旦有疑惑他还可以直接寻求解答(Angelelli，2000)。根据Alexieva(2002)对口译特征的界定，以同声传译为媒介的会议问答环节具有以下四类特征:第一，源语发言或提问持续不断，译员在同一时间将其译为目的语;第二，台上的发言人、台下的提问人以及隔音室的译员三者之间需有一定距离，交流必须借助麦克风完成;第三，提问人所操的必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第四，问答双方的相关背景知识旗鼓相当，但发言人所具备的知识略胜过提问人。可见，同传译员在问答环节中所面临的这些困难与挑战要远远大于交传译员。本文将集中探讨发言人和提问双方对语言的选择，以及所选语言对称谓的影响。

2.1 问答环节中的语言选择

会议问答环节中的问答组合通常有以下三种形式:

首先，双方操不同的语言，需要同声传译。这种形式的交流会带来许多由语言文化差异引起的跨文化交流问题。可以说，问答环节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译员的译出语是否到位。

其次是问答双方操同一语言，直接以母语交流。在这种情况下，译员的对象是台下的听众。根据Alexieva的口译类型学原理，如果会议是在主办方本国举办，“本地化特色的词汇和表达更浓郁”。如果问答双方均来自会议举办国，并且使用的是同一语言，他们分享的背景知识要比来自不同文化、说不同语言的听众多。此时的译员要花双倍的精力破译源语文化独有的特征。

第三种情况是提问双方操不同语言，必须借助英语实现交流。随着英语日渐成为国际会议的交际语，问答环节中用英语作为交际语的情况越来越普遍。然而，提问人出现的停顿、更正和语法错误等问题无疑给译员带来了别样的挑战。众所周知，源语的质量如何将直接影响译出语的质量(Kalina，2005)。面对如此复杂的问答形式，居然鲜有学者对其进行研究，这不由得人们深思。不过，本文拟对上述三类形式的问答交流进行解读，揭秘称谓的使用是否受到不同语言的影响。

2.2 问答环节中的称谓

研究表明，称谓不仅反应了交际双方如何看待各自的角色而且还表明了双方的关系。Brown和Ford(1964)的经典研究揭示，称谓和代词的运用受制于头衔和语义的制约。最新的研究显示，性别、年龄以及态度等因素甚至还影响施政演说、辩论、贸易洽谈以及知识的传播。

诚然，不同的语言文化有不同的称谓。有时两种语言中看似对等的称谓在不同的语言文化语境中却有不同的含义和使用规范。语言和文化特有的称谓对笔译和口译工作者无疑带来了挑战(Baker，1992)。这一点在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中尤为明显，因为他需要处理对话中主人公的各种称谓。为了准确地在译入语中反映人物之间的关系，他不仅要仔细斟酌主人公性别和他与其他人物的亲密关系，还要考虑译出语的语法规范和读者接受程度(Baker，1992;Rosa，2000)。

与文学翻译相比，口译中的称谓相对简单。问答双方对文化差异的认识避免了不必要的误解，加之会议内容本身也有助于减少这些问题的发生。然而，同声传译特有的面对面的跨文化交流、瞬间即兴的问答同样使称谓变得复杂。Chacker(2004:147)曾指出，称谓与口译的关系千丝万缕。因为口译应对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跨文化交流，所以它包含了不同文化的潜归则，如礼仪规范等。他在一则案例分析中发现，译员考虑到德语听众的称谓习惯，用头衔+姓的方式来取代英语直呼其名的习惯。

不同语言组合的情况更为复杂。以英语和汉语为例，两者在头衔、职业、人名和亲属称谓上差别大得惊人(Qu，2005)。首先，英语中名前姓后，而汉语则正好相反。此类差异有碍英汉听众的理解。例如，当英语名被音译为汉语名时，汉语听众误把它名当作姓，反之亦然。其次，发音方式不同也生误解。中国人熟悉英语中名的发音，但却很少读准英语中的姓。同样，对于不懂汉语的人来说，发准汉语名字绝非易事。所以，除非你非常了解其文化背景，否则你很难准确地称呼，难怪有时连译员也选择回避(Morand，2005)。

人称代词的使用也不容忽视。为此，口译中对话的三种人称代词的使用就有学者专门进行研究(Angermeyer，2005;Bot，2005;Dubslaff ＆ Martinsen，2005)。研 究 用 Goffman(1981)创建的参与模型分析了提问人与译员的互动过程。互动双方通过人称代词的使用就能确定双方的立场、观点。同样，Goffman不仅能根据发言人的发言内容来判断其角色，同时通过发言人回答听众提出的问题也能了解该听众的背景。此外，发言人与听众的角色也常用人称代词体现。例如，发言人用第三人称来称呼某听众时，这表明他视该听众为旁观者，系数将其排除在讨论之列。一般来说，发言人只会回答提问人的问题(Clark，1996)。同传对话中的代词转换取决于译员，因此，本文的目的旨在探究人称代词转换是否有规律可循。

3.研究

本文旨在探讨同传问答环节中名字和人称代词的称谓以及其对译语的影响。鉴于名字与人称代词均有参与互动的提示作用，本文将借助参与模型来探讨提问人与译员角色的转换。本文研究的对象是提问者，考虑到提问者缺乏跨文化交流经验，而发言人则是某行业的专家，给译员带来的挑战便可想而知。本研究旨在回答问题:在问答环节中，提问人的语言如何影响其称谓使用?译员如何处理问答中的称谓?

数据来自两场国际会议，译员甲有十年以上同传翻译经验。译员乙用录音笔记录了全场发言与讨论。

第一场是EG公司的产品推介会。会期为一天半，分别有十四位代表发言，每次发言时间均控制在30分钟以内，会期分上下半场，上下半场各有30分钟的讨论。发言用语言为英语和汉语，出席会议的代表约160人，90%与会代表需要翻译。

第二场是第四届中国生态文化论坛。会议历时一天半，共12场报告。所用语言均为英语和汉语。近300人出席了本次大会，其中95%需要译员翻译。每两个报告结束后有一次讨论，无固定的主持人，但均通晓英语。每次问答在10分钟到30分钟之间。全场会议共有六次讨论，历时1小时10分钟。

4.语言分析

作者根据问答双方使用的语言将其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问答双方操不同语言，需要同声传译(双语或多语交流)。第二类是问答双方母语为同一语言，无需借助翻译(单语交流)。第三类是交流双方母语不同，但均需借助英语进行交流(以英语为交际语)。本文分析了上述三类提问人使用的称谓、源语和译语中称谓使用的差异及转换。如表1所示，在双语或多语交流中称谓转换的频率最高，其中名字转换占61%，人称代词与名字比率接近，为55%。本文将进一步讨论上述三类交流中称谓的转换情况。

表1 称谓转换实例

4.1 双语或多语交流

4.1.1 名字转换

在18组问答中，有11处出现了称谓转换，原因是避免称谓不当。

4.1.1.1 避免直呼姓名

译员在译文中补全回答人的姓名。与单语交流相比，双语或多语交流中的提问人为了避免直呼答问人的姓名，常以公司名或演讲话题来取而代之，尤其是在对方姓名不确定的情况下。

例1是来自一次EG会议，人们发现中方提问人直接借用公司名来称呼发言人。而译员则在公司前加上名，在他看来这样更礼貌。会议主持只用名来称呼其中两名英语发言人，而中方发言人出于表示礼貌则使用该发言人的姓加上公司名称。

(1)原文:……我想先请教EG 一个问题……我的问题是:EG 是如何看待它和客户的关系?就是它选择的客户都具有一定实力吗?……那EG是如何与他们合作，是商谪呢，还是以价格取胜?

(…first，for EG I have a question….The question that I have is:how dose EG see its relationship with its clients?That is，does it choose its clients with strength to work with?…So how is EG going to work with them?Or will business take precedence and will price be the most important consideration?)

译文:…I have a question for Tom at EG….But my ques-tion is，how does EG view the relationship with its clients?Do you only work with clients with strength….And how do you work with these clients or do you just work with those that can bring you revenue?

该例中代词的使用很有特点，提问人使用无人称代词“它”来指代EG。而译员则用第二人称单数“你”。其次，提问人对英语答问人和汉语答问人的称呼方式不同:他用公司名称来称呼英语发言人，而对于中文发言人，他用头衔+姓(见例1)。

另一种方式是借用演讲话题来称呼发言人。例(2)中的提问人并未直接称呼答问人，而是借发言稿。但是，译员则把“生态示范村”译为“请教罗保铭省长”。

(2)原文:你好，请问生态示范村;你认为它不仅能在海南推广而且也能推广到全国吗……

(Hello，I have a question regarding ecological demo village;do you think it can be extended both in Hainan and the rest of other provinces in the mainland…)

译文:I have a question for Governor Luo.Certainly there is a difference between Hainan and the rest of other provinces in the mainland with respect to green vegetation.

(3)原文:请教来自澄迈的贵宾，澄迈的植被覆盖率高达90%?请问你们采取了何种措施确保如此高的覆盖率……

(I would like to ask the distinguished guest fro m Chengmai county.What measures do you think you have taken to ensure such a high rate of vegetation given that your vegetation covers 90%…)

译文:I have a question for Magistrate Wang from Chengmai.Your vegetation enjoys a high rate of 90%.What measures have you adopted to achieve this…

例(3)中的提问者再次避免直呼答问者姓名。于是，译员把“来自澄迈的贵宾”译为“请教澄迈王县长”。值得注意的是，译员把“贵宾”译为“王县长”，更正式。

4.1.1.2 称谓不当

同传中一旦发言人称谓欠妥，译员会不由自主地加以纠正。资料显示有三组提问人称谓欠妥。如前所述，英汉称谓习惯的差异导致了此类混淆的发生。有趣的是，译员会潜意识地加以更正。

例(4)和例(5)来自同一讨论，人们发现提问者的称谓使用不当，例(4)中的提问者还误读了对方的名。需要注意的是，中方发言人发言时，英语发言人的名字通常为音译(例如，Raul译为“劳尔”，读作“Lao-er”，并且仍以名 +姓的顺序出现。这就使汉语发言人误把名当作姓。事实上，会议主持的称谓也欠妥，提问人重复了主持的错误而已。

(4)原文:Rouly 先生，谢谢你，非常精彩，我们受益匪浅，但是我们最想要知道的是LED现在的价格能否足以使它得到广泛地推广……

(Mr.Rouly，thank you.That was excellent.We benefited a lot.But we would really like to know whether or not the existing price of LED will be able to make it popularise…)

译文:Sir Johnson，thank you.Thank you for a wonderful presentation.We benefited enormously.What we would like to know is，whether or not the existing price of LED will make it accessible to all the ordinary people…

(5)原文:我是来自青岛的一名环境友好人士，感谢劳尔先生令人鼓舞的发言……

(I am an environmentalist from Qingdao，I want to thank Mr.Raul for the wonderful presentation…)

译文:I came from Qingdao.I would like to thank you Raul，for such a wonderful and inspirational presentation….

例(4)出现了称谓+名转换为称谓+姓。由于译员意识到提问者称谓有误，故将其自然更正为合乎英语习惯的称谓。但是，译员显然没有注意到，“Sir”+姓的用法在英语中同样不符合规范。

例(5)是称谓+名的更正情况。尽管译员重复称谓+姓无需太大精力，但他有时会采用直呼其名这种简单的做法，如例(6)所示。提问者两次用英语提问:第一次，她使用称谓+名+姓。由于答问者享有博士头衔，译员将提问中的一般称谓“Madame”更改为“Dr.”;第二次使用称谓 +名。由于译员对法语“Madame”的发音不确定，所以省略称谓，重复答问者名。需要指出的是，该策略改变了问答双方的关系。汉语提问者想通过敬称+姓的方式表示对答问者的尊敬。而译员认为这种方式并非合适。

(6)原文:……请教Madame Justine Bergues一个问题……我想要问贾斯丁女士的问题是:在当今激烈的竞争中，EG是如何保持不败并且还能扩大其跨国业务的?

(…I would like to ask Madame Justine Bergues a question…what I want to ask Madam Justine is:in this fierce competitive world，how does EG remain unbeaten while it is still expanding its business overseas?)

译文:I have a question for Dr.Justine Bergues….What I would like to ask Justine is，in today’s competitive world，how does EG remain as competitive as ever while still being able to expand itself globally?

4.1.2 人称代词转换

在18组双语或多语问答中，人称代词转换多达10次。其中4次汉语无主语句被换成英语第二人称代词;其余的第三人称代词均被第二人称代词替换。提问人为何选择第三人称人们不得而知，有可能出于对答问人的尊称。另一种可能是，提问者意识到与答问者交流的间接性，所以他干脆直接与会议主持对话，避免直面答问人。使用第三人称代词使答问人从直接变成了间接。

下例便是译员将提问人的第三人称更正为第二人称，以便达到最佳的交际效果，犹如提问人直接发问发言人。译员此举表明了他不遗余力地确保交流成功。

(7)原文:上午马琳马舍尔女士她谈到了跨国公司的营销战略，这不由得使我忽然想起，临时想到的……但当我刚刚听到她的PowerPoint的时候，我忽然想到……

(This morning Ms.Marion Marshall she talked about marketing strategies for multinational companies.It suddenly occurred to me that….But when I was listening to her Power-Point，I suddenly thought of…)

译文:I would have a question for Professor Marion Marshall.You talked about marketing strategies for multinationals，and it suddenly occurred to me that….When were looking at your PowerPoint，we know that…

例(7)中，中方会议代表就Marion Marshall的发言进行了评论。他用的是第三人称(“她谈到”，“她的 Power-Point”)，而译员则把它变为第二人称单数(“您谈到”，“您的PowerPoint”)，实现了问答双方对接。

(8)原文:……我想要特别请问张立群教授。就是那个，中国在改革开放的三十年中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大多集中在农民手中，你认为政府会采取何种措施使他们把他们手中的钱用于消费而不是只存在银行里，谢谢。

(…I have a question especially for Professor Zhang Liqun，that is，China in the last 30 years after its reform and opening up，they have amassed a hefty wealth….this wealth is largely in the hands of peasants.What measures do you think the government takes to enable them to consume their money rather than put the money in the bank?Thank you.)

译文:…I have a question especially for Professor Zhang Liqun.In the last 30 years after its reform and opening up in China，we saw a huge wealth amassed by Chinese farmers….What measures in your view will this government take to ensure that the money you have is for consumption rather than for interest from the banks.

值得注意的是，例(8)中的提问人以第三人称的口吻三次提到了答问人的国家。译员只保留了第一次，将后两次转换为第二人称。

答问人回答中也出现代词转换情况，但次数不多。例(9)是一个有趣且有代表性的例子，发言人回答英方会议代表提出的问题。

(9)原文:在座的各位都听了同传知道他刚才的发言，我的观点不能完全与他苟同……我认为除非农民对政策有足够的信心，否则不太可能将大量的储备用于投资或者其他消费……

(You have all been listening to the 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 so you know what he was just talking about–honestly speaking my views differ form him….But my view is that unless the farmers have sufficient confidence in government’s policy they are unlikely to invest their huge wealth or spend in the form of consumption.

译文:So you have all been listening to 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I am sure you understood what Professor Zhang was saying….However，my personal perspective is that unless farmers have sufficient confidence in government’s policy they are unlikely to invest.Nor are they likely to spend in the form of consumption…

不难看出，该发言人在回答问题时以第二人称口吻回答对方问题(例如，“感谢你的提问”)。每当讨论开始时，他用第二人称口气称现场中方代表(“在座的各位都听了同传知道他刚才的发言”)。这种口气除提问者之外能使发言人与现场听众融为一体。需要强调的是，这种口吻的转换并非无意。严格说，它有鼓动作用。另一明显的转换就是变“he”为“Professor Zhang”。其实，用头衔加+姓的方式比单纯用“他”更显礼貌。

4.2 单语交流

例(12)单语问答中，有三组名称转换(主要是汉英称谓不同)，三组人称代词转换中两组是由中文无主代词变为英语第二人称，另外一组是由第三人称变为无人称代词。

4.2.1 汉语称谓习惯

汉语称谓习惯原则上是头衔+姓称谓。答问人有官衔时便使用其官职;否则便用尊称“先生”+姓。

例(10)中，提问者用了“司长”+姓的敬称。

(10)原文:……请问张司长，中国房地产开发较前几年相比大幅降温，这是否会影响楼市价格?谢谢。

(…I would like to ask Director Chang a question.In comparison to the situation a few years ago，the real estate development boom in China has dampened drastically.Will this impact the property market price?Thank you.)

译文:…I would like to ask Director Chang.You mention that the real estate development boom in China has been dampened dramatically as opposed to that a few years ago，how seriously would this impact the property market price?

4.2.2 汉英称谓习惯的差异

例(11)是单语交流一个典型的例子。需要说明的是，会议主持分别用不同的称谓回答三位听众的提问:对两位英语发言人他分别称(“汤姆”和“托马斯”);而对中方发言人，他则称“杨董”，一名科技公司的董事长。与会听众使用同样的方式称“杨董”，而译员却将其译为“杨先生。”这样做的目的是兼顾英汉双方习惯的不同，称“汤姆”和“托马斯”表示亲切，而“杨董”或“杨凯文先生”则比较正式，更容易被中方听众接受。

(11)原文:我要请教杨董的第二个问题是，海南拥有得天独厚的太阳能资源，在海南建设旅游岛的进程中，太阳能作为清洁能源会得到优先发展吗?……

The second question I would like to ask Preside nt Yang，that is，since Hainan enjoys an unprecedented advantage of solar energy，in its drive to build Hainan into a tourism destination，as a clean energy will solar energy be put on the top of agenda?

译文:My second question is for Mr.Yang.Given that Hainan enjoys an unprecedented advantage of solar energy，will you put solar energy on top of the agenda in your drive to build Hainan into a tourism destination?

有趣的是两位提问人有着不同的提问方式(例如，例(1)与例(11))。他们用头衔+姓来称中方发言人，而借公司名或者名来称英语发言人。

不过应该看到，译员对称谓翻译的选择也并非完全一致。在双语交流中，译员基本上遵循了译入语习惯。但也有例外，有时译员遵循英语习惯(变“庄老师”为“庄先生”)，而有时又保留汉语习惯(“张司长”和“杨董”)。使用“老师”作为职业头衔或敬称是汉语中特有的，不过在汉译英中常省略;而保留“司长”或者“董事长”的头衔+姓的称谓符合汉语习惯。因为汉语中此类称谓在英语中也很常见，并被广泛接受。

在三组人称代词转换中，有两组是由汉语无代词转换为英语第二人称代词，这是把汉语无主句译成英语的必要步骤。例(12)便是人称代词转换。提问者用第三人称来指代答问者。用第三人称口气提问有助于激活会场积极发言。但是，提问人是站在听众的角度，这一点从他谈话开头使用第一人称复数“我们”便可看出。所以，源语中第三人称代词未被译出。

(12)原文:……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张先生，与他共同分享他对当前全球经济的解读，他对经济透彻的分析使我们认清了形势，增强了应对危机的信心，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会议开得如此成功的原因。

(…We are very honoured to have Mr Zhang with us and share with him his understanding of the current global economy;his thorough analysis has enabled us to have a better insight of the situation and confidence in tackling the crisis.That is why the conference we have today is so successful.)

译文:…We are so fortunate to have the opportunity to share Mr.Zhang’s understanding of today’s global economy.His detailed analysis has enabled us to have a better insight into the situation and more confidence in tackling the crisis.That is why the conference we have today is so successful.

4.3 英语作为交际语

有六组问答直接用汉语提问。人们发现，与双语或多语相比，该组提问人不约而同地直呼对方名。此外，与双语或多语交流中第三人称代词相反，这里提问人全部使用第二人称代词。

例(13)是上述两种情况的典型范例:提问者直呼答问者名，并且使用第二人称代词。

(13)原文:Sorry.I have a question for Tom.Concerning the renewable energy that you mentioned in your presentation….And the second one is，how do you popularise your renewable energy or do you extend it merely in Germany at the moment?

译文:我要请问Tom一个问题。是关于你报告中谈到的再生能源……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如何推广再生能源的利用?还是说目前你只是在德国推广使用?……

如前所述，会议主持已按照英语习惯直呼两位英语发言人的名，因为双方此前彼此认识。汉译英时，译员一般采用音译。值得注意的是，正式场合直接用名来称呼对方欠正式。至于本案例直呼其名的做法可能是提问人自认为用对了“西方”的称谓。严格地说，正式场合使用头衔+姓的方式的更为贴切。

对于多数中方发言人而言，能正确用姓名来称呼对方并不多见，以发言人托马斯为例，他的姓氏对于广大中国听众来说并非熟悉，所以提问人常以名相称;这样做规避了风险，不致使双方陷入尴尬。

5.结论

毋庸置疑，同声传译使来自不同语言文化背景的与会者们汇聚一堂，畅所欲言。然而，这个看似直接的交流平台却仍受制于所选语言的影响，尤其是对于那些缺乏跨文化交际经验的听众而言。研究表明，称谓的选择不仅受各自语言习惯的制约，而且还受制于跨文化认知的局限。缺乏跨文化交流经验的听众对于不同的称谓习惯不是误用便是敬而远之，而老道的译员则自发地更正发言人的错误，确保译出语符合习惯。然而，经验丰富的译员仍难免受瞬时认知的局限。由此可见，即使是职业译员对于称谓的复杂性仍难以做到驾轻就熟，即便借助同声传译，问答双方仍难避免间接性交流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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