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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哈贝马斯的辩证理性观

2012-04-12吕云峰

湖北社会科学 2012年8期
关键词:工具理性哈贝马斯现代性

吕云峰

论哈贝马斯的辩证理性观

吕云峰

(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广东 广州 510520)

人类理性伴随启蒙运动后科技的发展而得到极大的张扬,同时又陷入分裂和失衡。哈贝马斯承继三个世界划分的思想,创造性地应用交往行为有效性三原则,挖掘出生活世界中交往行为范式所蕴含的各种理性,从而以交往实践活动为新颖载体,实现了对各种理性有机的、实践性的高度统一,即提出新型的辩证理性观——交往理性。从而成功反对了后现代主义对理性的全面拒斥,拯救了现代理性以及现代性的希望,也为我国后发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了重要启示。

哈贝马斯;工具理性;生活世界;交往活动

一、引言

理性,我们一般把它理解为“启蒙理性”,指与敬畏神灵、崇拜权威相对立,与自发情感、主观想象相背离的人的独立思考、逻辑判断与明智选择的一种能力。[1]古希腊哲人认为理性在“科学”之中,追求“主、客”二分,追求科学与人的自由。文艺复兴直至启蒙运动之初的理性更是把对人的思想解放和人的自由、平等、博爱作为自己研究的目的,对人本身的价值追求已化成人类理性的一部分。可以讲,理性化是启蒙运动所开创的现代性的灵魂和主导。然而现代性的“肉体”在启蒙运动后却日渐难以驾驭分裂、不安的理性的灵魂,现代社会日显危机。从现实层面看,启蒙运动后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一方面,西方的理性化带来了高度的物质成就和办事效率,在精神生活上带来了一个突破传统、价值多元、诸神竞逐的热闹浮躁的场面。另一方面,经济、政治领域的理性化更多地使人们的行为变得愈来愈形式化、程序化、专业化和层次化”。[2]这种状况使社会成员面临着丧失人生自由和意义的危机。这似乎见证了马克斯·韦伯的预言:工具理性的发展把人类从那个神秘的世界中解放出来,又把人类领入了另一个新的“铁笼”。从理论层面看,相比前现代社会来说,康德早在18世纪就指出,“不同的知识和行为领域遵循不同的内在逻辑和不同的理性原则。他的三大批判指认了在三大领域中存在的三种理性原则。在以客观世界为对象的认知领域,起作用的是理论理性,在社会领域,人要遵循实践理性,在思维领域,审美理性起决定性作用。康德对三大理性的区分,实际上将价值领域和理性的分裂最终确立下来。”[3]这种启蒙运动后工具理性的主宰以及其加速理性的分裂,已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普遍体现,构成现代性危机:人际关系冷漠、暴力犯罪频发、贫富悬殊加剧、失业率居高不下、社会动荡加剧、社会发展缓慢甚至萎缩、生态环境恶化等等,导致后现代主义举起了反现代性的大旗。

二、交往理性:哈贝马斯关于理性的新思维

当代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主要代表人物——德国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不放弃对理性的追求,在赞同后现代主义的杰出代表福柯对理性批判的同时,又反对对理性的全面拒斥,提出了新颖辩证的理性观——交往理性,巧妙而科学地整合统一了现代理性,捍卫了现代性。他的理性新思维集中反映在他的的巨著《交往行动理论》中。

1.交往行为与三个世界的划分。工具理性的独超众类、统一实体理性的分裂,及因此引起的现代性危机,首先引发了哈贝马斯对理性观的历史性思考。他纵观西方哲学的历史演变后认为,无论是柏拉图的先验理性、亚里士多德的目的理性、笛卡尔的主体理性、康德的纯粹理性、黑格尔的绝对理性,还是韦伯的社会合理性和早期法兰克福学派的目的工具理性,实际都是对理性的某一方面的挖掘与把握,具有很大的片面性。此外,哈贝马斯承继康德的世界划分方法,把世界划分为客观世界、生活世界和主观世界,但他把研究的视域主要集中在生活世界以及它与其他两个世界的联系上。从生活世界中,他独到地发现,指向不同世界的理性都在生活世界的语言交往活动中体现,而生活世界还有其他类型的行为活动:他依据行动者同这三个世界发生的不同关系状况区分出社会行为的四种不同类型,即目的性行为、规范调节行为、戏剧行为和交往行为。这四种行为分别为生活世界的不同方面,目的性行为关联客观实际,规范调节行为对应于社会实际,戏剧行为与主观世界相连接。在交往行为中,行动者“从他们自己所解释的生活世界的视野”,“同时涉及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中的事物,以研究共同的状况规定。”[4](p135)由此可见,从行为类型与世界的关系方面看,与其他三种行为不同,只有交往行为与三个世界发生联系,所以,交往行为比其他行为在本质上蕴含了更加丰富的理性内涵或理性类型,这就为哈贝马斯启动“理性’思维的新视域,以新颖的交往行为为基本范式,构建完备的理性观,提供了行为理论基础和实践载体。

2.交往行为与三个有效性声称。他认为:“交往行为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具有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的行动者(交往主体),以语言为媒介展开的主体间的互动活动。行动者使用语言作为理解其相互状态和各自行动计划的工具,以期达成共识和行动上一致。”[3]哈贝马斯认为,交往行为本质上是一种言语沟通行为,其中言语总是反思地或追溯性地同时与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相关联,这就要求每个行为者都会明确或不明确地提出和这三个世界相对应的三个有效性要求,而且总是同时浮现。这三方面的有效性要求,即真实性、正确性(正当性)和真诚性。在论及客观世界时,陈述应是真实的;论及社会世界时,陈述应是正确的;论及主观世界时,陈述应是真诚的。哈贝马斯特别指出,因为交往行为即使一个语言表达只是主题性地使一个有效性要求凸现出,三个有效性要求在一个交往行为中仍然同时被要求。譬如,当一个听者接受一个论断的真实性,但同时又怀疑言说者的真诚性或怀疑表达的正当性时一致协议是不可能达成的。在现实交往中,三个有效性断言能够提出、接受或被反驳,这都是理性的言说过程。这样很明显,语言交往行为必然包含了理性指向三个世界的不同类型方面,又体现了这些方面的联系与统一。

3.交往理性与三种不同类型的理性。哈贝马斯认为:“交往理性概念的内涵最终可以还原为论证话语在不受强制的前提下达成共识这样一种核心经验,其中,不同的参与者克服掉了他们最初的那些纯粹主观的观念,同时,为了共同的合理信念而确立起了客观世界的同一性及其生活语境的主体间性。”[5](p10)这里交往理性实质上是多主体在平等、自主、自由的交往行为基础上,为取得共识和一致性行为,通过语言展开的各种理性参与综合论证的过程和结果。哈贝马斯认为交往行为与工具性行为不同。工具性行为是“策略性行为,表现为目的合理性的确定,或手段的理性选择,或是二者的结合,遵循以经验知识为基础的技术规则”,而交往行为遵守着主体之间的相应规范,这些规范体现了主体之间的平等、尊重和期待。因此,哈贝马斯所说的合理的交往行为融入了多主体间的相互认同与共识,包括对人的自由、尊严、独立等基本价值意义的认同与尊重,对共赢互享的共同期待等等,否则交往行为可能随时陷入中断甚至从一开始就无法展开,所以说,交往行为也就必然地融入了人文价值合理性;同时多主体在顺利交往中又必然被要求对客观知识、规律和认识规则采取共同尊重、追求和坚守(即使所遵循的知识、规律和规则是不一致的,甚而发生争吵,或采取求同存异的态度,那也是符合科学理性精神)的态度,即不失对工具理性的崇尚与坚守,否则交往行为无法达成共识和行为上的一致。此外,艺术的、审美的理性原则也必然渗透到人际沟通交往中来,从交流内容和形式上都在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交往进程和结果。譬如说,诗化的动听、形象的语言使人愉悦、易理解接受。各个交往者的价值诉求包括最基本的人文价值满足,都在时刻影响着交往行动的提议、沟通主题、沟通过程、走向、结果情况(是否形成共识和一致行为)等全过程和各环节,但工具理性却不一定影响交往活动的所有方面。譬如,几个合作者分配共同利润,共同利润的计算方法、过程和结果可能容易获得共识和一致,但分配方案的选择却可能在资金导向型、劳动导向型还是技术导向型之间争吵不休,若缺少一方认同,此项沟通活动就没法继续进行。这些分配方案各重一项分配权重,反映对人的不同的价值类型的关照。因此,就三种理性的地位关系来看,这又必然地体现了价值理性的导向地位。

总之,由于交往活动与所有三个世界建立了联系,进而哈贝马斯巧妙地应用言语沟通过程必须满足的三个有效性原则,发现所有理性原则蕴含在交往行为之中,从而成功地利用交往活动——这一新颖载体,构建了最具丰富理性内涵的交往理性观。它不是各种理性在实质意义上对传统概念的概括和统一,而是内在逻辑和表达形式均不相同甚或大相径庭的指向三个世界的三大类型理性蕴含在同一交往活动中的高度统一辩证的理性观。它不仅克服了包括工具理性膨胀在内的传统理性的片面性,而且还在普遍且富于生机的新颖交往活动范式中,实现了对各种理性的动态统一和有机的综合——以价值理性为导向的与工具理性、审美理性的高度统一,这是马克思主义理性观的新发展。哈贝马斯的理性新思维,将人类理性观推进到与现代性相适应并蕴含极大希望的时代新境界。

三、哈贝马斯交往理性的特征

哈贝马斯对理性的这种新颖、辩证的统一,还体现在一些基本特征上,可以从静态直观和动态结构两方面来看。

1.从静态直观的角度看,我们不难得出交往理性具有四个特征:其一、行为性(交往行为)。交往理性对理性的统一,并不是对各理性实质意义上的统一,而是发现不同理性在同一新颖的载体——交往行为上所蕴含的各种理性的统一,因而交往理性是行为性质的,它广泛而深入地渗透于生活世界的普遍而重要的交往行为中,并在无限丰富、充满生机的交往行为中得到自身的表达和发展,行为与理性不可分,没有交往行为,就没有交往理性,行为性是交往理性最根本的特征。其二、语言性。哈贝马斯把理性放在日常语言沟通行为中加以考察,认为正是饱含理性的语言使得交往者之间取得共识、达成行为一致和建立社会秩序成为可能,正是沟通语言在诉说指向三个世界的理性,并在其中“汇集成“交往理性,交往理性是语言性的,这是交往理性最显著的特征。其三、在哈贝马斯看来,交往理性的核心是交往多个平等主体间的关系,它所处理的是主体之间相互尊重、理解、共识、期待和行为一致等等,这些都与多主体无强制的自由互动相关联,因而交往理性不是传统理性单项主客体关系的,而是多主体间的、不依赖于某一个主体,而是互主体性或主体间性的。其四,在哈贝马斯看来,交往理性是论辩交流的程序性过程,从形式上被规定的操作原则,而不是传统理性哲学中理性所指的终极原则、先验根据等,因而交往理性是程序性的。

2.从动态实践的角度看,我们考察其特点,交往理性是有机的、包容的、充满辩证活力的理性观。交往理性是各种理性的有机综合和动态统一,即以价值理性为导向的与工具理性、审美理性的的高度统一,具有实践性、有机性和统一性三方面的特性,三者一体化,互不可分。交往活动中所蕴含的不同类型理性都在同一交往活动——这一直接的实践载体中,相博弈、互促进、共发展。一方面,不同类型理性在统一的交往实践活动中发挥不同的功能与作用,即不同理性因与同种交往主题或期待共识存在不同的紧密关系和影响程度,而发挥不同程度的功能和作用,这显示交往理性有机性特点;另一方面,各种理性在交往行动者之间互动、生长,某一种理性或一时妥协,兼顾另一种弱势理性,或达成谅解,包容某一种非理性,但都为促进交往共识的达成和交往行为的顺利进行,同时有效的交往行为(所蕴含的交往理性)也为人类的感觉、情绪等非理性因素留下了关照的空间,又预防了理性离开人类统一的交往价值活动而发生分化,这显示交往理性的包容性特点。根本上看,交往理性让各个传统的理性原则在同一交往行为载体中沟通碰撞,共同以不同的理性原则、方式和作用促进交往行为的顺利进行,其中各种理性发挥的有机作用越强,越能满足多主体交往行为参与者对共识的效率、意义的期待。反过来,越满足共识和期待,越能激发交往各方各类型理性的有机发挥。这样交往行为与交往理性形成了互动互长的良性机制,这说明交往理性观是充满辨证活力的理性观。人类理想不灭,追求不止,交往活动向前,最终理性也总向前。

四、结语

21世纪的中国社会正处于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时期。有效避开我国在后发的现代化进程中可能遭遇的西方现代理性和现代性危机,切实实现跨越式发展、科学发展和和谐社会建设目标,我们就必须解决好当下生活世界中的诸多社会利益阶层、群体和公民的交往协调、沟通等交往实践中的诸多问题。相信哈贝马斯提出的新型的辩证的理性观——交往理性,能带给我们丰富而及其有益的启示。

[1]赵建军.技术理性:反思与批判的意蕴[J].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5).

[2]李怀.捍卫现代性:哈贝马斯的策略[J].社会科学,2002,(9).

[3]李佃来.哈贝马斯与交往理性[J].湖北行政学院学报,2002,(5).

[4]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第1卷[M].洪佩郁,蔺青,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

[5]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第1卷)·行为合理性与社会合理化[M].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B516.59

A

1003-8477(2012)08-0102-03

吕云峰(1972—),男,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讲师。

本文系广东省高等学校思想政治教育课题研究成果,课题为“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与科技文化关系研究——科技文化视域下增进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实效探究”。项目编号:2009CY057

责任编辑 高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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