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来华留学生跨文化敏感与效力分析研究
2012-04-10叶敏安然
叶敏 安然
摘 要:从跨文化适应的研究视角,采取问卷调查的形式,通过对短期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和跨文化效力分析研究,发现不同国家与地区的留学生跨文化适应能力存在差异,该研究成果验证了文化距离理论。
关键词:短期来华留学生;跨文化适应;跨文化敏感;跨文化效力;实证研究
一、短期来华留学教育现状
2010年9月,教育部公布了未来10年的《留学中国计划》。该计划提出,到2020年,使我国成为亚洲最大的留学目的地国家;全年在内地高校及中小学校就读的外国留学人员达到50万人次。据教育部统计,2010年短期来华留学人数就高达63680人,占来华留学生总人数的24%。一直以来,短期留学是长期留学生教育的一个必要补充,是留学生教育事业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
由于各国文化的差异性,容易造成短期来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障碍。这种障碍不仅影响到本人,而且会影响到留学生回国后对东道国的评价。短期来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研究不但有助于留学生顺利跨越不同文化的门槛,而且对发展我国的短期留学生教育有着重要的意义。
二、文献综述
早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Bronfenbrener 等人就提出了人际间敏感性的概念(Interpersonal Sensitivity),即对其他群体行为、感知和情感差异的关注。[1]Bennett界定了文化敏感的六个阶段。[2]前三阶段是:拒绝、反对、贬低(denial, defense/reversal, minimization),后三阶段是:接受、适应、整合(acceptance, adaptation, integration)。Bennett建立了跨文化敏感发展模式(Developmental Model of Intercultural Sensitivity)。这个模式主要是帮助从事跨文化教育的工作者意识到学生们不同阶段的跨文化感受并以此设置专门的课程,目的是帮助引入一系列相关概念和技能来帮助学生适应跨文化问题。
跨文化效力(Intercultural Effectiveness)指在跨文化沟通过程中,达成工作任务和沟通目的的能力,主要指沟通技巧,如讯息技巧、自我表露、行为弹性、互动经营和认同维护。[3]它是跨文化沟通能力的行为表现,和跨文化敏感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
Jackson在《全球国际化短期生海外研究》中对14个外语班的学生的5个星期的短期留学进行研究,研究发现跨文化敏感度较高与语言能力较强的学生对文化差异更加敏感。[4] Supapit Khamtab与安然研究短期来华留学的泰国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问题。他们从认知的角度调查留学生跨文化交际态度的变迁与跨文化沟通焦虑的程度变化,了解他们在来华短期留学期间的跨文化适应影响因素和沟通模式。[5]
但这样的实证文章在国内留学生教育研究领域还很欠缺。国内的一些研究主要是关注如何更好的进行留学生教学管理,很少从留学生来源国或地区文化差异的角度来分析留学生跨文化适应能力。这些文章大都是描述现状,发现存在的问题,然后就直接提出该如何改进的建议,没有实证数据支撑,缺乏一定的说服力。这就引发了笔者采用定量研究方法从跨文化适应的研究视角来分析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来华短期培训的跨文化适应差异。
三、研究方法
1. 研究方法与假设
本研究拟采用定量研究方法,以问卷调查的形式进行。采用Chen & Starosta的跨文化敏感量表以及Portalla & Chen的跨文化效力量表进行调查。问卷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跨文化敏感调查,第二部分为跨文化效力调查。跨文化敏感代表跨文化沟通能力的情感面向,它代表一个人在某种特殊的情境或与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互动时,个人情绪或情感的变化。跨文化效力是指跨文化沟通的过程中,达成工作任务或沟通目的的能力,它代表跨文化沟通能力的行为面向。
基于以上研究思路,本研究提出以下3点研究假设:
(1)短期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和跨文化效力成正相关;
(2)经过短期留学培训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能力将会得到提升;
(3)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欧美地区的留学生其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
2. 研究数据描述
本研究以某大学暑期短期学习的留学生为研究对象,数据收集时间为2010年7月至8月,共发放调查问卷285份(在留学生刚来中国和将离开中国各发放一次),扣除无效问卷6份,共回收279份,有效回收率为97.8%。
(1)效度分析与信度检验
① 效度分析
研究使用SPSS11.5对数据进行测算,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调查问卷的KMO参数为0.846,Bartlett球形检验值为4164.946,达到显著。这说明该调查问卷设计的研究问题是有效的,该问卷的效度非常高。
{2} 信度分析
经过SPSS11.5的信度检验,得出Alpha的检验值为0.8893。这表示调查问卷的信度较高,说明调查问卷的研究问题有较高的内在一致性。
(2)描述性统计分析
研究对象是某大学暑期班的留学生,共有170名。留学生分别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越南、印尼、蒙古等国家,大部分留学生的汉语水平处于初级水平,也有一部分学生的汉语水平达到中级水平。本次研究具体的问卷回收情况如下(见表2)。
发放调查问卷285份,扣除无效问卷6份,共回收279份,有效回收率为97.8%。从国别上来看,共有13个国家的留学生参与了问卷调查,有33份则未填写国籍。在279份问卷中,越南的留学生最多,占35.1%(98份);其次是印尼的留学生,占15.4%(43份);再次是美国的留学生,占12.2%(34份)。
四、假设检验与结果讨论
1. 关于短期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和跨文化效力成正相关的假设检验
用SPSS11.5的相关分析来检验留学生在学期间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之间的关系。经过系统分析得出相关分析结果如上表3。从表中可以得知,Sig值为0.00,双尾检验显著,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718,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之间的相关关系为高度相关。因此,假设一的检验结果成立:即暑期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有高度相关关系。
2. 关于经过短期留学培训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能力将会得到提升的假设检验
通过独立两样本T检验与总均值前后的对比可看出留学生跨文化适应能力的变化(见表4、表5)。
从表4与表5的均值数据来看,可以知道表中所有数据基本没有太大变化。根据表4与表5的数据作直线图,如图1所示,可以更直观的看到总均值、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基本都是成一水平直线,没有下降或提高多少。由此可见,各项分析数据在留学生经过短期培训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接着再通过对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独立两样本T检验来验证两者在培训前后是否有显著差异。
从表6中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独立样本T检验数据可以看到跨文化敏感的Sig. (2-tailed)值为0.983,跨文化效力的Sig.(2-tailed)值为0.787,可以得出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在留学生刚来到中国与经过短期培训后都没有明显差异。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这些留学生在经过短期培训后,他们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并没有明显的差异。此外,从图1的均值数据图可以看出,留学生的跨文化效力的均值普遍比跨文化敏感的均值低。这说明在跨文化沟通的过程中,达成学习任务或沟通目的的能力并不能通过短期的跨文化培训得以提高,而是需要经过长期的文化适应。由此可以证明,假设二的检验结果不成立:即经过短期培训后,这些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能力不能得到显著提高。
3. 关于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欧美地区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的假设检验
假设三是检验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与欧美地区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是否有区别。由于该批留学生来自13个不同的国家与地区,有些国家的留学生较少,也较难根据每个国家的留学生来分析他们的不同。因此本研究按地区分类,将留学生划分成如下几类(见表7)。
根据以上的分类,再从总均值与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数据来对比查找异同点。经过对比分析,发现蒙古、印尼、越南与亚洲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各项均值走势趋于一致,基本都是向上提升的,而美国、英国与欧洲其他国家的各项均值走势则有些不同,英国与欧洲其他国家走下坡的较多。由于蒙古、印尼与越南等国家的均值走势较为一致,为了能更好地看出不同地区留学生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差异,本研究进一步将区域划分成两大类,即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蒙古、印尼、越南与亚洲其他国家)与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美国、英国、欧洲其他国家)。
表8是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独立样本T检验。从表中我们可以看到跨文化敏感的Sig.(2-tailed)值为0.00,跨文化效力的Sig.(2-tailed)值为0.004。可以得出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在刚来到中国时与经过短期培训后是有显著差异的。
表9是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从表中我们可以看到,跨文化敏感的Sig.(2-tailed)值为0.176,而跨文化效力的Sig.(2-tailed)值为0.857。可以得出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在刚来到中国时与经过短期培训后都是没有显著差异的。
综上所述,可以判断假设三的检验结果成立,即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
从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与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的均值数据线可以看出,不管是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还是其他欧美国家的留学生,他们的跨文化效力水平都比跨文化敏感度要低,提高的幅度较为缓慢。他们的跨文化敏感的均值不管提高还是降低都比较明显,说明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较容易受短期留学学习及生活环境的影响而提高或降低。但是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的提高并不代表他们的跨文化效力就相应也能提高。这是因为留学生来华学习要经历一系列的适应过程。首先是生存适应,主要是适应东道国的生活环境,包括气候、饮食、住宿与娱乐休闲等;其次是跨文化沟通与适应,这涉及到交朋友、与东道国的老师同学交流、对东道国主流的认知、留学生心理调整等;最后才是学习适应中国的教育方式,适应并认同中国的文化。跨文化适应过程的终端不是完整深刻的另一文化。这就是说,在短期我们能通过有效的教学方法,快速的提高留学生的语言水平,但是深植于每个人心中的文化价值观念、思想意识、宗教信仰等等并不是在短期内能改变得了的。如何让学生能从了解不同的文化差异,到理解不同文化差异带来的行为差异,再到适应这些不同文化差异,可以融入与自己原来国家文化所不同的文化背景的国家中去生活,需要长时间的一系列的适应过程。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本研究中不管是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还是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他们的跨文化效力都普遍低于跨文化敏感的原因。
根据本研究对假设三的验证分析结果,可以知道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每个人的跨文化适应能力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其中文化距离的因素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文化距离,是指由于地理和空间的遥远,文化共同点较少所产生的距离感和陌生感。也就是文化距离越遥远,文化差距越大,越会给文化适应者带来越大的压力和困难。
各国和各文化之间的文化差异,不可避免地在意识形态、价值观、思维方式等方面反映出来。国家文化不同,价值观不同,留学生对事物的认识不同,采取的行为方式也不同。因此跨文化冲突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其往往导致了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适应能力的差异。Babiker,Cox 和Miller在1980年提出了文化距离的概念,认为文化距离影响跨文化适应者体验到的压力与适应问题,其假说预测:跨文化适应者的文化与居住国的文化距离越大,其跨文化适应就越困难。[6]已有研究表明,文化间的差距越大,跨文化交往中建立和保持和谐关系的难度就越大。陈玳玮、于馨认为亚洲国家如日本、韩国、越南等地与中国同样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所以与欧美以及非洲的留学生相比,跨文化适应性的问题较小。可见与东道国有着相同或相似的文化背景的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他们在东道国的跨文化适应就会更容易一些。因此本研究假设三的结论——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是符合文化距离理论的。
五、结论
本文对某大学的暑期留学生进行跨文化适应研究,通过对三个假设的验证,发现短期留学生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之间的相关关系为高度相关;并且经过短期培训后,他们的跨文化敏感与跨文化效力都没有得到显著提高;此外,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相比非中国周边国家的留学生适应中国的能力会更强一些。研究还发现两个区域的留学生跨文化效力普遍都比跨文化敏感度要低。本文认为,跨文化效力并不随着跨文化敏感的提高而提高,跨文化效力更需要长期的跨文化适应体验和培训才能提高。
参考文献:
[1]Bronfenbrener, U., Harding, J. & Gallwey, M. Talent and society[M]. New York: Van Nostrand, 1958.
[2]Bennett, M. J. Towards ethnorelativism:A developmental model of intercultural sensitivity,Paper presented at the annual conference of the Council on International Exchange, Minneapolis,Minnesota, 1984.
[3]Chen, G. M. A review of the concept of intercultural effectiveness [M]. Germany: Peter Lang, 2007. 95-116.
[4]Jackson, J. Globaliz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and short-term stays abroad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Relations, 2008(32): 349~358.
[5]Supapit Khamtab, 安然. 短期留学教育的跨文化适应实证研究[J].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1(7):81-88.
[6]Babiker, I. E., Cox, J. L. & Miller, P. M. The measurement of cultural distance and its relationship to medical consultations[M]. symptomatology and examination performance of overseas students at Edinburgh University. Social Psychiatry, 1980(15):109-116.
(责任编辑 于小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