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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与“述位”
——庆祝胡壮麟先生八十华诞

2012-04-01王振华

当代外语研究 2012年3期
关键词:胡先生主位语言学

王振华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200240)

1. 从“态度识解”说起……

“态度识解”(attitude construal)是对态度的认识与解释。在系统功能语言学(SFL)里,态度是人际意义,态度识解是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对态度意义的认识和解释。

2011年12月16日下午,应高彦梅老师之邀,我在北京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所的沙龙上作了题为“态度识解与人际和谐”的发言。发言将态度类比为信息,信息通过“信境+信使+信道+信标+/信宿”表达。识解态度就是认识和解释态度的种类(情感类、判断类和鉴赏类)、特点(正面和负面、显性和隐性)和构成成分(态度语境、态度表达者、态度触发者、态度对象和/或态度接受者)。发言把态度视为社会过程,这种社会过程受制于语境、目标和语言的特质(如语言的表征、风格和组织结构);同时还认为,每个独立的态度过程都具有个体性,但在每个具体交际领域中都有自身相对稳定的类型。态度识解可以在语类、元功能和评价系统等理论框架下运作。这次的发言是我多年来对“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的思考结果之一。

自1999年元月从澳大利亚回国至今,我对评价理论的思考和兴趣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些思考散见于已发表和未发表的拙文中,而几乎每一次的思考结果都离不开胡壮麟先生给我的鼓励、支持和关爱。在胡先生八十寿辰来临之际,谨以此文表达我对先生的由衷敬意和感谢,感谢先生对我的无私帮助和大力提携!

2. 儒雅学者 宽容大度

我第一次见胡壮麟教授是1994年暑期。当时,我参加了由北京大学主办的在北京西郊召开的一次语言学会议。会上,胡先生应邀作报告。他讲话时细腻的音色、舒缓的语速以及他对grammar一词的读音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关于grammar发音,我模仿的是GA,经常把它读作[rm]。胡先生好像把grammar中的-a-和-ar分别读成了[]和[],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m]的发音至今仍萦绕在我的耳畔。另外,会上我向胡先生提了一个现在想不起来的问题,他很和蔼地回答说,这是一个technical问题。此后,technical在我的英语词汇里成了一个非常凸显的单词,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把technical和question放在一起连用。第一次与先生谋面,我感觉他很慈祥。

第二次见胡先生是1999年在复旦大学。复旦大学外文系主任朱永生教授承办了那年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研讨会。第一天上午休会后去吃午饭的路上,大约有六、七个与会人员簇拥着胡先生往前走,我也参与其中。行走间,我听见胡先生回答别人问题时提到van Dijk这个欧洲学者的名字时,把van发成[vn]。他话音刚落,我初生牛犊似地脱口说出了[fn daik]。但胡先生对我的打断只是莞尔一笑,没做任何评论,继续他的回答。我后来得知,van Dijk在我国英语圈里的发音有两个,其中发作[vn daik]的更为流行。胡先生没有当场解释,给我留足了面子。他很宽容,很大度。

3. 无私帮助 提携后生

我于2001年在《外国语》第6期(第13~20页)发表了题为“评价系统及其运作——系统功能语言学新发展”的评介文章。该文是在我于悉尼大学语言学系攻读硕士学位期间学习马丁(James R. Martin)的“评价系统”(APPRAISAL Systems)的基础上写成的。“评价系统”是由态度、介入和极差三个系统构成的网络,是研究语篇语义层上人际意义的一种新的理论框架。文章提出了这样的思考:“词汇层有评价现象,小句层有没有?不同文章体裁有没有?语篇的谋篇布局有没有?”

该文的发表得益于我国学界两位学术泰斗,一位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徐盛桓教授,一位是北京大学的胡壮麟教授。初稿写好后,送交徐老师审阅,得到首肯,他同时也指出了不足,并提出了意见和建议。之后,我斗胆将修改后的文章寄给了胡先生。没想到,寄出后不久就收到了回复。胡先生亲笔在论文上作了修改,并对文章大加赞扬,认为很有价值,值得发表。这让我喜出望外,也激动了好长一阵子。日后,我在胡先生修改的基础上重新对文章做了修饰,投寄给了《外国语》。十年之后,在2011年12月16日北大语言所的学术沙龙上,高彦梅老师回忆说:“您当年有关评价系统的那篇初稿,胡老师还让我们这些博士生学习来着。”

2001年我参加了在东北师范大学召开的第七届全国系统功能语言学研讨会。我在分会场第一个做了发言,题目是“杂文中作者的介入”,以“评价系统”中的介入系统为理论视角,分析了杂文中作者的介入方式和介入的主观程度,探讨杂文作品所反映的作者的意识形态,结论是杂文中作者主要通过自言和借言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其对作品中事态的观点、态度和立场。没想到,胡先生专程旁听我的发言,这让我很忐忑和紧张:他可是中国系统功能语言学研究会会长啊!在规定的时间内介绍完了我的发言内容后,我期待胡先生提出批评意见,但他并没有表态。我想,他肯定觉得我的发言没有什么价值。可是没想到,在闭幕式上,胡先生特意提到了我的发言,认为有新意,并号召大家将新的理论应用于对汉语的研究。胡先生的鼓励促使我修改发言稿,并投寄期刊。该文于2002年发表在第1期的《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现名为《华文教学与研究》)上。

2003年,我完成了博士学位论文的撰写。论文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介入“三声”系统网络:第一声指言语者在特定语境中投射言语者自身的思想或观点;第二声指言语者在特定语境中假借第二人称或第三人称的思想或观点;第三声指言语者在特定语境中假借所在社团共享的思想或观点。三个子系统是人类在语言互动过程中的选择资源。言语者运用第一声介入时,投射的是言语者本人对人、物、事的评价。第二、三声是言语者为证实对人、物、事的态度服务。三个子系统既独立又相容,一句话里既可以有第一声,也可以同时出现第二和/或第三声。“三声”介入说明,言语者在情感上所受的冲击程度不同,对态度的调节频率不同。实现“三声”的语言资源主要是“序言”和“模糊”。“序言”次系统化为条件和让步,“模糊”次系统化为情态和性质词语。因为当年全国在闹“非典”(SARS),博士学位论文外审由原来的三名专家增加到五名。后来得知,胡先生是我的博士论文外审评阅人之一。经我当时所在的河南大学研究处领导同意,我通读了胡先生对我论文的评语。在评语中胡先生这样写道:该论文“填补了国内在这方面研究的空白”。读到这样的评价,我好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地亢奋。像我这样一个在学术界乳臭未干的后生,能得到一位著名的学者如此伟大的评价,真的是三生有幸。激动的心情陪伴着我顺利地通过了博士学位论文答辩。

答辩后,我重新认真通读了论文,发现在理论上还有许多不成熟之处。这时我才清醒地认识到,胡先生的评语是在鼓励我、关爱我、鞭策我。答辩过后,也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这篇论文,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的心情从亢奋走向了责任——我要对得起这位学界前辈给予的学术评价!我暗下决心,要戒骄戒躁,十年磨一剑。迄今,九年即将过去。在这九年里,我的学术活动一直与评价和介入有关,并不停地修改和补充这篇博士论文,争取在2013年将我自己满意的修改稿拿给胡先生审阅和作序。

2011年10月由南京国际关系学院承办的第12届全国系统功能语言学研讨会在南京召开。会上,胡先生作了主旨发言,主要评价由黄国文教授主编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发展综述》一书的各个章节。在这本书里,受黄国文教授之邀,我撰写了第七章“评价理论研究在中国”。胡先生在评价完这一章时,对我个人也作了评价。他说,“王振华现在成熟了,敢对他的导师【注:指评价理论创始人马丁】提出批评意见了。”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又仿佛像2003年那样,被打了鸡血似地兴奋。

4. “主位”与“述位”——传承与发展

记得1998年马丁在一次“Register and Genre”课堂上用“Halliday is my Theme. I am his Rheme”这样一句话来描写他和韩礼德在学术上的传承关系。在这里,我想套用这句话来说明胡先生和我在学术上的关系:胡先生是我的“主位”,我是胡先生的“述位”。胡先生处在我学术研究的“句首位置”,是我学术研究的“起始点”,胡先生的无私帮助和大力提携使得我学术研究这个“命题”才有效度。胡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对后生的无私帮助和提携是“已知信息”,我在胡先生的关爱、鼓励、帮助和提携之下成长是“新信息”。我愿传承先生的高尚人品和优质学品,并将之发扬光大!

胡先生多次强调,SFL是Appliable Linguistics。我的理解是,Appliable也包括将SFL理论应用于对汉语的研究。作为胡先生的“述位”,我近期对现代汉语中的“个”的评价意义展开了思考。经观察发现,现代汉语中,“个”在有些情况下其意义已发生了较大变化,其作为量词的概念意义放出(discharged),被充入(charged)了人际意义,如“年薪也就是个五六万”。

最后,祝愿胡先生平安健康,吉祥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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