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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德国古典哲学“终结”的真实内涵

2012-02-15杨天英中共河源市委党校广东河源517

探求 2012年3期
关键词:唯心主义唯物主义费尔巴哈

□杨天英(中共河源市委党校,广东 河源517 0 0 0)

《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的一部不朽的著作。这部著作的标题被恩格斯冠以“终结”的字眼,其意义非常深远。然而这部著作的“终结”含义指的是什么?从这部著作的书名《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以下简称《终结》)来看,顾名思义,这里讲的是整个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而且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一位代表性的哲学家,费尔巴哈及其哲学为德国古典哲学划上了句号。然而,我们现在需要进一步思考和说明的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什么样的哲学思想“终结”了?这种“终结”的真实的、具体的含义是什么?这是一个值得哲学研究者思考的课题。本文拟就这些问题作一探讨。

一、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全部唯心史观的“终结”

(一)唯心主义历史观的产生和发展。唯心主义历史观是主张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的一种唯心主义世界观,这种世界观认为主张人的主观意志决定历史的主观唯心主义历史观和主张某种神秘的精神实体决定历史的产生和发展,把社会现象及其发展的终极原因归结为精神因素。其主要表现是:从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的理论前提出发,把人们的思想动机、历史人物的主观意志或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看作是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原因,抹杀社会发展所固有的客观规律,否认人民群众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的决定地位。唯心史观的产生可以追溯到奴隶社会。在奴隶社会时期,奴隶主思想家为了论证其阶级统治的合理性,宣称奴隶制是神创造的社会,是符合天命的社会。在封建社会时期,封建统治阶级为了论证其统治历史的合理性,鼓吹君权天授,皇帝自命为“天子”。唯心主义常常代表没落的剥削阶级的利益,掩盖历史发展的真相,它用主观臆造的、人为的联系代替社会历史的真实的联系,本质上是对社会历史本来面貌的歪曲,对人类的认识、真理的发展起着阻碍的作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产生之前,历史唯心主义曾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占统治的地位,并一度成为人类认识社会的主流世界观。在德国古典哲学中,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发展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二)德国古典哲学的唯心主义历史观。德国古典哲学是指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上半叶的德国资产阶级哲学,它是西方哲学发展史上的重要历史阶段。其创始人为康德,费尔巴哈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代表。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唯心主义的集大成者。他在批判继承前人思想成果的基础上,创建了庞大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把客观唯心主义思想推向历史顶峰。他的哲学思想主要包括逻辑学、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三个部分。逻辑学是研究观念(绝对精神)自我产生和发展的学说;自然哲学是研究观念他在或外在化的学问;精神哲学是研究绝对精神由自然和社会的他在又回复到绝对精神自身的学说。逻辑学是其全部哲学的基础,又包括“存在论”、“本质论”和“概念论”三个部分。在黑格尔看来,“绝对精神”是一切存在的基础,在没有出现世界之前就存在一个绝对精神,在有具体事物之前是个“无”,“无”里面有个“绝对精神”。然而“绝对精神”不是绝对的“无”,“无”只是没有具体事物。“绝对精神”一经“外化”就展现出一个“有”。一出现“有”之后,“绝对精神”就进一步发展和变化。在“存在论”中,“绝对精神”在逻辑学中从“纯有”出发,再到“无”→“实有”→“自为之有”,再推理出“质”→“量”→“度”。然后再到了无机、有机、生命,生命里面有植物、动物、人和社会。到人这个阶段理念又返回到“绝对精神”上去。从“绝对精神”开始,“外化”成自然界、人类社会(国家→政治→宗教、哲学),最后又回到绝对精神上来。黑格尔哲学逻辑严密,把唯心主义历史观引向最高峰,开创了一个哲学时代。

(三)马克思恩格斯对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批判。唯心主义历史观尽管产生很早,而且经过黑格尔的建构,利用辩证法把唯心史观思想推向理论的巅峰,但其毕竟是“头足倒立”的。实际上,德国古典哲学以及以前的全部哲学,不管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在历史观上都是贯彻唯心主义路线——都是以思想、精神、动机去说明历史、说明社会的——认为精神是社会历史的决定性因素。旧唯物主义者曾经努力把唯物主义的观点贯彻到社会历史研究的领域,但他们仅仅用传统的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去简单地说明社会历史,因此与他们的初衷相反,他们在历史观上陷入唯心主义的泥坑。黑格尔虽然用辩证法解释历史,指出了“过程的集合体”的伟大的基本思想,并且主张在人的思想、动机之外去寻找历史发展的动力和动因,但他找错了地方,找到“绝对精神”、“绝对概念”,“从外面、从哲学的意识形态把这种动力输入历史。”[1]黑格尔的历史观是辩证的但却是唯心主义的。“黑格尔把历史观从形而上学中解放出来,使它变成辩证的,可是他的历史观本质上是唯心主义的。”[2]黑格尔的历史辩证法思想无疑包含唯物主义的因素,是向唯物史观的前进,这种“唯心主义体系也越来越加进了唯物主义的内容”,“黑格尔的体系只是一种就方法和内容来说唯心主义地倒置过来的唯物主义。”[3]黑格尔把社会历史看作是“绝对精神”的运动、“外化”和体现的这种唯心主义的立场是不可取的。总之,黑格尔、费尔巴哈哲学的这种“内在矛盾”,人类社会发展的现代实际进程使社会关系的本质、社会发展的物质动因日益显露的事实,都向人们昭示:传统的唯心史观应该“终结”了,唯物主义地辩证地解释历史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终结”

(一)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在哲学史上,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又称“机械唯物主义”。“形而上学”最初的含义是指关于研究“存在的存在”的学问,所以“形而上学”也叫“第一哲学”。中国学者把“第一哲学”译为“形而上学”主要是取自《易经》中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一语。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形而上学”是指与辩证法相对立的,用孤立、静止、片面、表面的观点去看待事物的思维方式。形而上学唯物主义也有两种不同层次的含义:广义的形而上学是指用孤立、静止、片面、表面的观点来解释宇宙和现象的唯物主义哲学;而狭义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则是欧洲十六至十八世纪的唯物主义哲学。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是唯物主义发展的第二种形态,其中以十七至十八世纪西欧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较为典型。例如,法国哲学家笛卡尔认为“动物是机器”,而人体功能以机械方式发生作用。法国哲学家拉美特利,从物质具有运动力和创造力的基本观点出发,批判地继承了R·笛卡尔的“动物是机器”的思想,进一步得出“人是机器”的结论。英国唯物主义哲学家霍布斯认为,哲学的对象是客观存在的物质实体,物体是不依赖于人们思想的东西,它是世界上一切变化的基础。世界上除了具有广延的物体之外,不存在其它任何东西。虽然,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承认世界是物质的,在反对唯心主义和宗教神学的斗争中起过积极作用。但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存在重大缺陷:一是机械性。仅仅用力学尺度衡量一切变化和过程,把一切运动都归结为机械运动。二是形而上学性。它不能把世界理解为处于不断变化发展中的过程。三是不彻底性。它在自然观上是唯物主义的,而对社会历史的看法却是唯心主义的。而这三种缺陷在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费尔巴哈唯物主义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二)德国古典哲学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是上升时期的资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后代表费尔巴哈,他批判了康德的不可知论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肯定自然离开人的意识而独立存在,时间、空间是物质的存在形式,人能够认识客观世界;并对宗教神学进行了有力的揭露和批判,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费尔巴哈在18 39年发表的《论哲学和基督教》中指出:“基督教事实上不但早已从理性中消失,而且也从人类生活中消失,它只不过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概念”,公开反叛当时的宗教神学观念。他同年还发表了《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对黑格尔的唯心论作了分析批判。费尔巴哈认为,他认为人的思想和精神是附属于肉体的人脑属性,黑格尔的主要错误在于他把精神和思维看作一种脱离人脑而独立的东西,把思维看作先天存在的东西。费尔巴哈还指出黑格尔所说的“绝对精神”,只不过是以理念、逻辑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上帝。黑格尔将“绝对精神”“外化”为自然的学说,只不过就是改装了的上帝“创世说”,这“等于处女借圣灵而生救世主”。在18 41年发表的《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费尔巴哈从人本学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阐明了宗教神学的秘密。费尔巴哈在该书中指出,人是现实的感性存在,是自然的一部分。理性、意志和情感(爱)是人的本质,或人的本性。人的本质不仅是宗教的基础,也是宗教的对象。人对上帝的意识就是人对自己的意识,人对上帝的认识就是人对自己的认识。费尔巴哈在该书中还认为,上帝并非全知全能和无所不在,它的这些特性只不过是人的本质的虚幻反映。宗教是人类的精神之梦,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不是上帝创造了人,而是人照着自己的想像创造了上帝。他认为克服这一矛盾的途径就在于诉诸经验的法庭,把宗教颠倒了的东西重新颠倒过来。在18 43年发表的《未来哲学原理》中,费尔巴哈明确地宣称感性事物是绝对独立的、神圣的和第一性的。人是自然的产儿,是感性的实体,是理性的尺度。感觉不仅使外在事物成为人的认识对象,而且使人作为感觉的对象而成为人自己的认识对象。思维和存在的统一,只有以人为主体和基础才有意义,才是真理。费尔巴哈的这些唯物主义思想对于当时的哲学思想起到一个革命性的作用。但费尔巴哈抛弃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他的唯物主义依然是形而上学的,社会历史观是唯心主义的。尽管如此,费尔巴哈仍然把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推向旧哲学的巅峰。

(三)马克思恩格斯对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批判。在人类哲学思想的发展过程中,唯物主义哲学也在不断前进。但到费尔巴哈为止的全部唯物主义哲学,主要的仍然停留在和局限于自然观上的唯物主义,是旧唯物主义。费尔巴哈的宗教哲学、道德论是抽象的、超历史的、超阶级的,是典型的唯心史观。费尔巴哈批判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他本人讨厌黑格尔哲学的“抽象王国”,他诉诸肉体的、真实存在的人,但他在观察、研究人类社会时自己却陷入了真正的“抽象王国”。“费尔巴哈不能找到从他自己所极端憎恶的抽象王国通向活生生的现实世界的道路。”为什么呢?因为他离开了人的实践活动、离开人的社会关系,他崇拜的是“抽象的人”而不是“现实的人”。“他紧紧抓住自然界和人;但是,在他那里,自然界和人都只是空话。无论关于现实的自然界或关于现实的人,他都不能对我们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4]这也就是说,“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设定的是‘一般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5]“他没有看到,他周围的感性世界决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历史的产物,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6]“他把人只看作是‘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因为他在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论的领域内,没有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的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7]怎么克服费尔巴哈的唯心史观的缺陷,怎么走出费尔巴哈的“抽象王国”?恩格斯指出,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必须“从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转到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必须把这些人作为在历史中行动的人去考察。”“费尔巴哈没有走的一步,必定会有人走的。对抽象的人的崇拜,即费尔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必定会由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这个超出费尔巴哈而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观点的工作,是由马克思于18 45年在《神圣家族》中开始的。”[8]费尔巴哈哲学的这种“内在矛盾”——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唯心主义历观矛盾、在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上的“内容”和“形式”的矛盾——也是全部旧唯物主义的“内在矛盾”。自然科学的发展和社会历史运动的现实进展,以及黑格尔辩证法思想体系的出现,都向人们昭示:旧唯物主义应该“终结”了,唯物主义的形态转变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唯心主义一样,唯物主义也经历了一系列的发展阶段。甚至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改变自己的形式;而自从历史也得到唯物主义的解释以后,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9]

三、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知识总汇”哲学的“终结”

(一)作为“知识总汇”和“科学的科学”的哲学。什么是哲学?古代对哲学的定义为“知识总汇”;近代对哲学的定义为“科学的科学”;而马克思将哲学定义为“世界观”与“方法论”。然而,哲学一词最早产生于古希腊,是由希腊文“菲罗”与“索菲亚”合成,直接翻译为汉语是“爱智慧”的意思,其英文词就是“Ph i l o s o p h y”,即“智慧、有智慧、有智慧的人”之学,在19世纪经日本学者转译为中文的“哲学”。在古代,由于受到认识条件的限制,各种具体科学还处于襁褓之中,而哲学作为一种“爱智慧”的学问而得到较快的产生和发展。那时候的哲学包括了伦理学、政治学、神学、美学、物理学、化学、力学、化学、数学、逻辑学等等,哲学俨然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知识的总汇,还没有提出和形成自己的独立对象。可以说现在的一切具体科学都可以在古希腊哲学中找到其胚胎的萌芽。那个时候的哲学家也基本上是“全能”人才。正是由于古代哲学包罗万象,在近代某些哲学家把哲学当成凌驾于一切科学之上的“科学之科学”。之所以古代哲学包罗万象,近代哲学被看成是“科学之科学”,原因是那个时代具体科学尚处于搜集材料阶段。而一些哲学家为了说明各门科学之间的联系以及描绘出整个世界的图景,在没有得到完备材料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哲学原理和逻辑方法来主观地解释世界一套“绝对真理”体系,并以此凌驾于一切科学之上,自称为“科学之科学”。由于当时科学材料缺乏,无论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还不能正确地说明客观世界的全貌,因此,这种哲学不得不用幻想的联系去代替尚未知道的真实联系,用抽象的思辨代替深入的具体的科学研究,其结果既束缚了各门具体科学的发展,也妨碍了哲学自身的发展。

(二)德国古典哲学是“知识总汇”哲学的巅峰。德国古典哲学既是古代哲学“蓄水池”,又是近现代哲学思想的发源地,其内容包罗万象。它提出的问题包括认识论、本体论、伦理学、美学、法哲学、历史哲学、自然哲学以及政治哲学等领域的各种重大问题和范畴。德国古典哲学的代表也是各领域的“通才”。以康德和黑格尔为例,康德在哥尼斯堡大学任讲师十五年间,就曾任教自然地理学、数学、力学、工程学、伦理学、自然科学、物理学、雄辩学、逻辑学、形而上学等学科。康德在1770年以前的著作《自然通史和天体论》主要研究自然科学,提出了太阳系起源的星云假说。1770年以后的著作《纯粹理性批判》(178 1年)、《实践理性批判》(178 8年)、《判断力批判》(1790年)则是分别探讨了认识论、伦理学以及美学的重大著作。受亚里士多德、笛卡尔、斯宾诺莎、歌德、卢梭、康德、费希特、谢林等人的影响,黑格尔哲学创造出了更庞大的哲学体系,涉及的对象和内容也更加广泛,主要领域包括:逻辑学、自然哲学、精神哲学、历史哲学、政治学、美学、宗教神学、形而上学、认识论、辩证法等等。黑格尔的著作也以其覆盖面之深广而享有盛誉,其代表作品就有:《精神现象学》、《逻辑学》、《哲学全书》、《历史哲学》、《法哲学原理》、《哲学史讲演录》和《美学》等等。其《哲学全书》中的《自然哲学》分为《力学》、《物理学》和《有机物理学》三篇。在《力学》中黑格尔主要讨论了空间、时间、运动、物质以及天体运动等问题;在《物理学》中考察了光、热、声、电、磁等物理现象和化学过程;在《有机物理学》中黑格尔研究了动植物的生命自我发展和自我实现的过程。以上的这些研究问题,有很多是现代科学家都还在探索的过程之中。毫无疑义,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的思想象征着了十九世纪德国唯心主义哲学运动的顶峰,对后世哲学流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马克思和恩格斯对“知识总汇”哲学的批判。唯心史观的“终结”,旧唯物主义哲学的“终结”,主要讲的是“哲学特殊”(社会历史领域,唯物主义哲学派别)。从《终结》的论述可以看出,恩格斯所讲的“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还包含这样一层含义:包括德国古典哲学在内的全部以往的哲学“终结”了;人类的哲学思维的形态、范式、方法必须进行时代的转换。恩格斯是从人类哲学思维与时代发展的关系这个总体性的高度来提出、解决问题的,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唯物主义这一个派别的变革与发展;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指出:“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论的概括。······这些抽象与哲学不同,它们绝对不提供可以适用于各个历史时代的药方或公式。”[10]恩格斯在这里,是从历史观的角度来谈“哲学一般”的变革的。将会失去生存环境的“独立的哲学”,就是指在实证科学尚未真正形成的时代的那种充满关于“意识的空话”和被自封为“提供可以适用于各个历史时代的药方或公式”的旧哲学形态。恩格斯在《反杜林论》(包括《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进一步明确地表达了这种见解。在这部著作中,恩格斯在概括了“现代唯物主义”在两个方面的新见解(把历史看作人类的发展过程,承认自然界同样也有自己的时间上的历史)之后,进一步指出:“在这两种情况下,现代唯物主义本质上都是辩证的,而且不再需要任何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哲学了。一旦对每一门科学都提出要求,要它们弄清它们自己在事物以及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关于总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于是,在以往的全部哲学中仍然独立存在的,就只有关于思维及其规律的学说——形式逻辑和辩证法。其他一切都归到关于自然和历史的实证科学中去了。”[11]恩格斯在这里已经提出了旧哲学形态(“以往的全部哲学”,“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哲学”形态)解体、终结的必然性,即“关于自然和历史的实证科学”从旧哲学形态中分离出去的必然趋势。任何想恢复这种旧哲学的企图(例如恩格斯所批判的杜林的“世界模式”论等)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倒退。在《终结》中恩格斯又继续提出和说明这种见解。他在批判黑格尔把建构无所不包的、最终完成的“绝对真理”体系作为自己哲学的任务的努力时,明确提出:“一旦我们认识到,“这样给哲学提出的任务,无非是要求一个哲学家完成那只有全人类在其前进的发展中才能完成的事情,那么以往那种意义上的全部哲学也就完结了。”[12]因为“这种历史观结束了历史领域内的哲学,正如辩证的自然观使一些自然哲学都成为不必要的和不可能的一样。现在无论在哪一个领域,都不再要从头脑中想出联系,而要从事实中发现联系了。这样,已经从自然界和历史中被驱逐出去的哲学来说,要是还留下什么的话,那就只留下一个纯粹思想的领域:关于思维过程本身的学说,即逻辑和辩证法。”[13]恩格斯的上述论断,进一步明确地指出了“以往那种含义上的全部哲学”解体、终结的必然趋势,旧哲学被实证科学“从自然界和历史领域中驱逐出去”的必然趋势。同时也向我们指出: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同时也意味着以说明全部存在、全部思维为己任,以构建无所不包的、知识总汇的、百科全书式的、最终完成的所谓“绝对真理”体系为目标的旧哲学的“终结”。

总之,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唯心史观的“终结”、旧唯物主义的“终结”、人类哲学旧形态的“终结”。“终结”的这三方面的含义,又可归纳为两个基本的层次:第一,从“哲学特殊”的层面看,是历史观领域的唯心主义的“终结”和唯物主义这一派别的旧形式的“终结”;第二,从“哲学一般”的层面看,则是全部人类哲学的旧形态、旧思维方式的“终结”。

[1][3][4][8][12][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48—249.226.240.241.219.257.

[2][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39.738.

[5][6][7][9][1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5.76.77—78.228.7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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