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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共产党延安时期的文化统战经验

2012-02-15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教研室广东广州510

探求 2012年3期
关键词:知识分子延安鲁迅

□张 颖(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 教研室,广东 广州510 0 3 0)

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曾指出:“文化革命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政治革命和经济革命,并为它们服务的。在中国,文化革命,和政治革命同样,有一个统一战线。”[1]我们回顾中国共产党的文化统战工作的光辉历程时,不难发现,文化统战工作在建党初期、国共合作时期、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及新中国成立之初均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文化统一战线始终是我党统一战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共产党的延安时期指的是1935年10月19日至1948年3月23日这一段历程,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一个黄金时期,是中国共产党胸怀共产主义理念、高扬爱国主义精神,领导民族独立、国家统一的关键时期。基于这样的背景,本文试图归纳这个时期的文化统战特点,希望其成功经验对于当代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起到积极的借鉴作用。

一、延安精神的感召力

从大文化统战的概念而言,文化统战包括通过精神、意念、主义等的认同来构建的统一战线。而如果要论及共产主义与民族主义影响力的充分性的话,最有代表性的应是延安精神的体现。延安精神以马克思主义理论、爱国主义与共产主义相结合的理想信念为其思想灵魂,以土地革命战争和抗日革命战争为其实践基础,以乐观向上、民主自由的作风和气派为其文化氛围,是中国共产党在延安艰苦的斗争环境中形成的一整套优良传统和革命精神。

(一)爱国主义精神与共产主义的结合产生了极强的感召力,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引下,使得许多迷茫的有志之士看到了前行中的光明

试想一下,当年艰苦的延安生活为何能吸引如此多的革命青年、知识分子、富家子弟投身延安?仅1938年5月至8月,奔赴延安的爱国青年就有228 8人。全面抗战初期的两年,这一数字高达4万余。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是中国共产党在延安创办的一所培养各级军政干部的学校,它除了总校外,还在各根据地开办了12所分校。抗大从1937年2月的第二期起,招收国民党统治区青年知识分子,至1939年底,抗大就招收了国统治区和沦陷区的知识青年16144人。此外,陕北公学、延安女子大学、安吴堡战时青年训练班、华北联合大学等也招收了大批的知识青年。在1943年12月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上,任弼时发言时说:抗战后到延安的知识分子总共4万余人,就文化程度言,初中以上为71%(其中高中以上19%,高中为21%,初中为31%)。[2]在当时奔赴延安之路上,我们随处可见“打断骨头连着筋,扒了皮肉还有心,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爬到延安城”的壮举,以至于印度援华医疗队队长爱德华目睹蜿蜒山路上向延安进发的青年队伍时,由衷地赞叹道:奇迹,奇迹,这简直就是奇迹!这是20世纪中国的耶路撒冷!著名诗人何其芳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延安的城门成天开着,成天有从各个地方走来的青年,背着行李,燃烧着希望,走进这城门,学习、歌唱,过着紧张的快活的日子。”[3]当时的爱国青年满怀革命热忱奔赴延安,是向着“红星照耀”下的崇高信仰、纯粹信念而来。所以到达目的地后,许多青年都十分动情:一过边界,就匍匐在延安的土地上,用鼻子闻,用嘴亲吻,甚至躺在黄土地上高兴地打滚。这些都是革命圣地延安当时的真实写照。[4]

是什么原因吸引各个阶层的年轻人来寻梦,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以此为苦,而以此为乐呢?很大程度上,中国共产党人所倡导的积极乐观向上的延安精神应该是其精神皈依的基础。虽然这些爱国青年来自四面八方,出生的阶层经历不一,但是他们强烈的爱国主义的真情确是同一的,为了拯救被侵略者铁蹄蹂躏的祖国和民族,他们不惜牺牲生命,奔赴延安,来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而延安精神中所倡导的强烈的民族精神和爱国主义正是吸引众多爱国仁人奔赴延安的核心精神。

(二)与国统区阴森恐怖笼罩下的环境相比,延安所营造的自由民主的氛围为知识分子带来了精神上的振奋感

延安是革命的圣地,也是中国民主政治的出发地。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陕甘宁边区创造出一个党风正、军纪严、政通人和、充满生机活力的民主社会。抗战爆发后,毛泽东又一再强调“目前中国的头等大事:一件是独立,一件是民主。这两件东西少了一件,中国的事情就办不好。”[5]老革命家谢觉哉曾发表文章说:“为什么全国进步人士如潮水般地涌向边区?因为边区有民主。全世界进步人士为什么称赞边区,说到中国不到延安,等于没有到中国?因为边区有民主。抗战以来,边区的文化、经济、军事各方面的进步和动员,为什么全国所不及?因为边区有民主。”[6]与国统区、沦陷区的白色恐怖下的阴森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延安营造了一种自由、平等、民主的宽松氛围,有“来则欢迎,去则欢送,再来再欢迎”的“来去自由”政策。所以,丁玲在《七月的延安》是这样歌颂当时的延安生活的:“七月的延安太好了。青春的心燃烧着,要把全中国化成像一个延安。……这是乐园。”[7]梁漱溟在论述关于边区的民主政治也谈到:“上自政府主席,下至村乡长,都是选举出来的。并且各级都有议会。”[8]正如毛泽东所赞颂的那样:以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是全国最进步的地方。这里是民主的抗日根据地。[9]这种弊绝风清的崭新的社会形态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当时的追求自由民主精神的青年人。

而作为自由浪漫代言词的鲁迅艺术学院亦是一群追求自由、希望摆脱束缚的年轻人向往的学习生活基地。“文章小米青春”是曾任鲁艺美术系主任的蔡若虹写于1979年12月的《雨中花慢·悼念何其芳同志》中的词句,恰恰可以用来形容延安艰苦环境下鲁艺人的生活状态。虽说当时的鲁艺人物质清贫,但是文章是其战斗的歌,青春是其勾勒人生的最好本钱。诗情画意的延河岸边也是爱神经常降临的地方。彼此钟情或是陷入情网的青年男女,总爱来此互吐心声。周立波曾作诗“天上的星星,地下的眼睛。比起天上的星星,我更爱地上的眼睛”来表达对于心爱之人的爱慕之情。当年的延安,从清晨到夜晚,漫山遍野到处都有歌声在飞扬回荡,延安因而号称“歌咏城”。来到延安的一些外国友人,曾把延安称为“歌唱的城”,称中华民族为“歌咏的民族”。是否艰苦的物质生活需要亢奋而充实的精神生活作为补偿呢?何其芳曾这样写道:“延安的人们那样爱唱歌,大概由于生活太苦。然而我错了,刚刚相反地,是由于生活太快乐。”[10]正是鲁艺的“解放感和自由感”,为当时的知识青年提供了一个轻松放飞的平台。

(三)知识分子中的代表性人士有着强烈的凝聚人心的作用,中国共产党人重视并力推这些代表人士,获取了统战工作中的主动权

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鲁迅在中国知识分子中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无人可以媲美,特别是他对于“左翼”知识分子的号召力,更是无人可以代替。各界人士均在争夺鲁迅这一文化统战资源,中共当然也不例外。当时奔赴延安的外来者中,充斥着各种原因目的,各个等级阶层的人员。就陕北公学的学生构成来说,“学员来自四面八方:有共产党员,也有国民党员;有工人,也有农民;有汉族,也有少数民族;有红军,也有国统区来的干部;有十几岁的青年,也有年过半百的老人。这样的学校,在中外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11]不同目标和不同层次的人必定想法不一,做法迥异,所以矛盾肯定存在。1937年10月,毛泽东在陕北公学发表演讲的时候,延安外来知识分子、青年学生中存在的矛盾问题已经显露出来了。虽然大部分奔赴延安者对当时共产党的信仰和主张持肯定的态度,但在来延安的动机上又存在着复杂的因素。朱鸿召在《延安文人》一书中谈及:“奔赴延安的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可以分成叛逆者、追求者和流亡者,那些不远万里、历经辛苦的延安外来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在选择延安的动机上的确存在着复杂性。”[12]萧军到达延安的最初动因就是“到五台山前线打鬼子”;[13]何其芳到延安则有更复杂的思绪:我那时是那样狂妄,当我坐着川陕公路上的汽车向这个年轻人的圣城进发,我竟想到了倍纳特·萧离开苏维埃联邦时的一句话:“请你们容许我仍然保持批判的自由。”[14]外来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的复杂性必定会导致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矛盾:首先,外来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多参与或了解“左联”解体前内部的斗争,这使他们之间存在着融合的芥蒂;其次,外来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在秉性上与延安本土知识分子、官兵之间也存在差距并出现分歧。[15]1938年,毛泽东曾就这个问题做过专门讲话:亭子间的人弄出来的东西有时不大好吃,山顶上的人弄出来的东西有时不大好看。有些亭子间的人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至少是天下第二”;山顶上的人也有摆老粗架子的,动不动,“老子二万五千里”。[16]这里的“亭子间”和“山顶上”的人分别影射的正是外来和本土两类知识分子,从中可见两类知识分子的分歧和矛盾所在。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问题:延安当局想要充分“融合”他们的确不容易,要让这些“自命清高”又“各不买账”的知识分子彼此信服似乎不太可能,而要团结他们,唯有为他们确立一个领袖,而这个领袖非鲁迅莫属。鲁迅先生之伟大,在于一贯的为真理正义而倔强奋斗,至死不屈;并在于从极其艰险困难的处境中,预见与确信光明的将来。倔强奋斗、至死不屈的韧性战斗、预见与确信有光明的将来的坚定信念形成了一种伟大的鲁迅精神。当时的各类知识分子,他们均对鲁迅充满感情和敬意。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正是抓住了知识分子的这种心态,从政治远见、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来阐发鲁迅精神,树立了一个极强烈且正面的鲁迅形象,对于当时存在分歧的知识分子起到一个凝聚人心的向心力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文人间的矛盾,也有利于共产党人更好地管理这些知识分子。

中共对鲁迅的文化统战资源发挥得淋漓尽致,表现在鲁迅逝世的通电上及纪念鲁迅逝世的纪念大会上,中共把鲁迅定位为“最伟大的文学家,热情追求光明的导师,献身于抗日救国的非凡领袖,共产主义苏维埃运动之亲爱的战友”,“永远与人民大众一起,与人民的敌人作战,他永远站在前进的一边,永远站在革命的一边,他唤起了无数的人们走上革命的大道,他扶助着青年们,使他们成为像他一样的革命战士,他在中国革命运动中立下了超人一等的功绩”,[17]“(他)不仅仅是‘共产主义苏维埃运动之亲爱的战友’,而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18]从而将鲁迅提高到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空前绝后的位置。这刚好与同期国民党淡化鲁迅意义的一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中国共产党获得了众多鲁迅拥护者及知识分子的同情和支持。评价也是一种塑造,当中国共产党对鲁迅进行评价的同时也是对自身形象的一次塑造,亦是向广大知识分子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文化立场。特别是鲁迅定位为“共产主义苏维埃运动之亲爱的战友”、“党外的布尔什维克”,这显然在高度评价鲁迅的同时也展示了中国共产党存在的合法性、正义性和先进性。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分别通电全国、鲁迅遗孀许广平女士和国民党政府,这一做法也展示了中国共产党追求正义、充满温情的一面,无疑也为其获得广大知识分子的支持,提高其文化、舆论领域的号召力打下基础。[19]

二、延安文化氛围的吸引力

《世界文化多样宣言》指出:“文化在不同的年代和不同的地方具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这种多样性的具体表现是构成人类各群体和各社会的特性所具有的独特性和多样化。”[20]文化统战作为多元一体的文化形态,在延安时期被赋予了多样的表现形式。

(一)革命文章与著作不仅具有强大的号召力,更在特殊时期给广大民众扮演了指路灯的作用

抗战全面爆发后,在国民党内出现了“速胜论”和“亡国论”等论调。在共产党内,也有一些人寄望于国民党正规军的抗战,轻视游击战争。但是,抗战10个月的实践证明“亡国论”、“速胜论”是完全错误的。抗日战争的发展前途究竟如何?一时成了人们关注的问题。毛泽东高瞻远瞩,撰写了《论持久战》和《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两篇著作,初步总结了全国抗战的经验,批驳了当时盛行的种种错误观点,系统阐明了党的抗日持久战方针;批判了亡国论和速胜论,指出中国的抗战要经历艰难曲折的过程,但最后胜利必将属于中国。毛泽东的这两篇著作不仅是我党领导全民族抗战的纲领性军事文献,在国民党军高级将领中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同时也给陷入迷惘困惑中的爱国青年和全国人民指明了抗战的方向。

知识分子一直是我党团结的对象,我党对于知识分子的认识也经历了从土地革命中的关门到建立抗日战争统一战线的开门的过程。1939年6月,毛泽东在其所作的《反投降提纲》中,明确提出了“没有革命知识分子革命不能胜利”的观点。同时,不但“军队一定要收容大批革命知识分子”,“政府中党部中,民众运动中,也要吸引革命知识分子”。[21]1939年12月1日,毛泽东在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大量吸收知识分子的决定》中,对中国知识分子的现状、特点、阶级归属以及在革命中的地位与作用做了全面而系统的分析,要求各地区和军队都要端正对知识分子的态度,大量吸收知识分子参与到工作中。正确的知识分子政策极大地鼓舞和吸引了广大知识青年。

延安,这个远在西北一隅的小城,尽管物资匮乏,条件艰苦,但依然不妨碍它成为青年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所在。当时很多青年是从被毛泽东肯定为“正确地报道了党的政策和他本人的观点”[22]的外国作家斯诺的《西行漫记》书中了解延安的。“许多进步青年就是因为读了斯诺的书,纷纷奔赴革命圣地——延安,走上革命道路的。斯诺的这部书,为世界了解中国革命打开了一个窗口,白求恩就是看了这部书,才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23]应该说,《西行漫记》不仅影响了一代中国人,也为西方人打开了一扇了解中国的窗口。《西行漫记》的影响,正如路易·艾黎所说:它通过各种语言,震撼了全世界。

(二)革命歌曲与戏剧等表现形式的魅力在于为文化界的爱国人士提供宝贵平台的同时,亦强烈地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爱国主义情怀

在浩浩荡荡地奔赴延安的大军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就是爱国华侨青年。当时,由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告别南洋》响彻南洋诸岛,激发了广大华侨青年的抗战热情。当唱到“你不见师横长白山,血流在黑龙江?在这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炎黄子孙怎能隔岸观望?”时,这些爱国的华侨青年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到延安去”、“到抗日前线去”,成为华侨青年的共同心愿和目标。70多年前,光未然与冼星海创作的不朽名作《黄河大合唱》更是民族音乐创作的典范。《黄河大合唱》以黄河两岸人民抗日救国的英雄壮举为题材,歌颂祖国的伟大和人民的勤劳勇敢,塑造了中华民族巨人般的形象。

中国共产党为了争取更多的知识分子加入共识联盟中,把大批电影、戏剧工作者组织起来,成立了“中华剧艺社”,上演了《屈原》、《天国春秋》、《南冠草》、《法西斯细菌》等一大批进步戏剧。这类戏剧社的成立,不仅为文艺界知识分子提供了理论撰写的平台,更是提供了实践演出的机会,这种从理论到实践的表现方式是爱国人士宣泄自我情感且感动他人的最好表达。

三、中共领导人的统战艺术与个人魅力

毛泽东同志曾指出:“在我们为中国人民解放的斗争中有各种的战线,就中也可以说有文武两个战线,这就是文化战线和军事战线”。[24]事实证明,作为一个文化人的毛泽东以及其他领导人在延安时期充分并巧妙地运用了文化统战这一方式。

(一)诗人才子的形象建构极富说服力,尤其是对于有些清高的知识分子而言,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文化统战工作是交朋友和团结朋友的工作,既要靠革命真理的力量,又要靠领袖人物的人格力量。伟大的人格魅力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往往能化解统一战线上的某些障碍。

作为革命家的毛泽东亦是诗人,所以他本身就是一张文化人的名片。他善于作诗,更深谙诗词是文朋切磋、交流思想、联络感情、深化友谊的一条最佳纽带。因此,他巧妙地将古老的诗词艺术和文化统战工作有机地结合起来,与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军政领导、文坛鸿儒、乡里故交、师生知己以诗文会友、求同存异,这正是毛泽东文化统战艺术的高明之处。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结交了很多文朋诗友。在这些文朋诗友中,有的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有的是民主人士,有的是中间派,有的甚至是政治上的敌人。正是毛泽东的以文相亲,以诗会友的统战艺术使得一切爱国主义的力量都能团结在爱国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值得一提的是,1943年4月他为国民党的将领戴安澜将军写的一首五律《海鸥将军千古》。这首悼诗一是赞颂抗日英烈永垂千古的功绩,二是号召爱国人士高举抗日统一战线的大旗,联合全国所有的力量,一致抗日。整首诗应该是毛泽东文化统战中化敌为友的极好例证。

《沁园春·雪》可以说是毛泽东将诗词艺术用于文化统战工作的最高杰作。提及《沁园春·雪》,不仅因为此诗代表毛泽东本人诗作的最高境界,更是因为这首诗词在重庆谈判中所发挥的关键性的作用。作为政见不一而政权在握的国民党,在过去,对共产党的领袖作了大量的负面宣传,因此共产党的领袖在国统区的形象并不佳,国统区很多军政要人或是知识分子认为中共不过就是一群只会拿枪不会弄墨的土包子。而改变这一形象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因为毛泽东深知,重庆谈判不但是与蒋介石等军政要人的政治斗争,更是与国统区优秀文人的心理争夺。而柳亚子就是中共争取的代表人士。所以,毛泽东抵达重庆几天后,便以1936年2月的旧作《沁园春·雪》赠柳亚子。不久,《中央日报》发表了这首诗词。发表后,重庆各界为之震惊。不仅在于诗词气势的恢宏磅礴,更是诗词中所蓄含的大气且大义的情怀深深地触动了广大知识分子和高级将领的那根心弦——风流人物不仅是有着正确而英明领导的中国共产党人,也是有着正确选择的中国人民,特别是中国的知识分子。可以说,中共在国共间的胜利并非仅由战场决定,重庆谈判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重庆谈判中最为突出的特色就是人格魅力决定的人心背向。

(二)作为有着极强个性魅力的领导人能通过广交朋友,广纳贤才凝聚人心

在年轻时,毛泽东就说过: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必须有一大批志同道合、坚定不移的人,组织联军共同作战。可以说,只有放低“身价”才能提高“身价”。作为党的统一战线理论和策略的缔造者、奠基人,而且是贯彻执行党的统战政策的开拓者和带头人,毛泽东努力地做到了这一点。不论情况多么复杂,他总是想方设法做统战工作,不忘和非中共人士的合作,争取尽可能地团结各界人士。抗战时期,举国抗战,谁能高举抗日大旗,谁就赢得人心。与蒋介石的首要任务是保住手中的权力相对比的是,共产党人决定采取最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组织千千万万的民众,调动浩浩荡荡的大军”反抗日寇侵略。毛泽东为了获取更广大的统一战线,有时一天内亲自写七、八封书信致国民党将领和要员,动员其联合抗日,一致对敌。每封信的字里行间都是洋溢着自己对于抗日革命的深刻体会及联合抗日的决心。1936年,毛泽东给国民党第八十四师师长高桂滋一封信,信中有四句韵文诗:“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暴虎入门,懦夫奋臂。”“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是诗人以鸟儿嘤嘤寻友的鸣叫声象征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的决心。1938年5月,晋陕绥边区总司令邓宝珊去西安公干,本想封锁延安东北通道,切断陕甘宁边区与晋绥边区的联系,毛泽东得知后,热情招待并亲自上门看望。与毛泽东初会,两人交谈甚欢。邓宝珊对于毛泽东的热诚接待,投桃报李,回到榆林就让出两个黄河渡口,陕甘宁边区和晋绥边区之间从此打通。这个共产党的好朋友,后来在北平和谈中起了关键作用。凡有国民党高级官员路过延安,毛泽东大多亲自交往。除了争取国民党普通将领,而且也争取团结顽固分子。在抗战期间的中国政坛,各方高手纷纷登台较量。蒋介石惯于运用特工手段,惹得中外舆论纷纷谴责,而毛泽东、周恩来则眼界宽广,搞统战,搞外交,广交朋友则是其获取最终胜利的法宝。中国共产党不仅对国民党军官投以橄榄枝,更能在敌人阵营之中结交朋友。反法西斯战争期间,苏联和美国变成盟友,中共也与美国合作抗日。1943年7月,美军观察组飞抵延安。美军观察组抵达延安的当天,毛泽东亲自宴请交谈,八路军作战室敞开参观,交际处架好无线电天线,联防司令部腾出最好的石头窑洞,这种态度,这种效率,顿时使得美军观察组感到延安的善意,也为中美抗日埋下了很好的伏笔。

在与民主党派及党外人士交往中,中国共产党始终以“感情为先导,政治为后盾,经济为助力”,换言之,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义,物质为辅,因人制宜。正是这样的情感认同,使得中国共产党在发动“五一口号”及召开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时,各民主党派积极响应、真诚合作。

从社会心理学的视角来看,向心力与凝聚力其实就是认同的问题,而一切认同诸如政治认同、民族认同等,归根结底都会以文化认同为基础。文化认同是什么?文化认同应该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而达到的潜移默化的境界。说到底,文化统战其实就是文化认同。在延安革命时期,正是以毛泽东为首的一代领袖人物深沉的情感交流与付出,交朋友、结情意、创造机会,放下身段,以自己独有的个人魅力获得了民众的真正认同。新时期,在为构建和谐社会的共同目标奋进的征途中,我们更需要吸取这些优秀的经验来获取更多志同道合之人的认同。

[1][5][9]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99.58 9.718.

[2]胡乔木回忆毛泽东[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279.

[3][10]何其芳.我歌唱延安[J].文艺战线创刊号,1939.

[4]王春明.千万青年奔向延安——延安精神专题讲座之十八[J].中华魂,2007.12.

[6]谢觉哉.民主政治的实际[J].共产党人,1940.6.

[7]丁玲.丁玲全集·七月的延安[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327.

[8]梁漱溟.我与中国民主同盟[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出版,2011.14.

[11]孙国林.中国不会亡,因为有陕公——陕北公学掠影[J].党史文汇,2005,(11).

[12]朱鸿召.延安文人[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 2001.

[13]黄樾.延安四怪[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 1998.18 7.

[14]何其芳.何其芳文集·一个平凡的故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 3.223.

[15][19]周维东.“统一战线”战略与延安时期的鲁迅文化——以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为中心[J].社会科学研究,2011,(1):18 6.18 8.

[1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统一战线同时是艺术的指导方向[A].毛泽东文艺论集[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13.

[17]为追悼鲁迅先生告全国同胞和全世界人士书[A].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鲁迅研究室.1913—198 3鲁迅研究学术论著资料汇编:第1卷[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0.1500.

[18]毛泽东.论鲁迅[N].人民日报,198 1—9—22.

[20]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大会第三十一届会议通过.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R].2001.11.2.

[21]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128.

[22]斯诺.红色中国杂记[M].北京:群众出版社,198 3.8.

[23]孙之逊.梅益:中国的“普罗米修斯”[J].中国青年,2009,(4).

[24][25]毛泽东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 47.108 2.

[26]陈云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8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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