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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治性面瘫证治心得浅谈

2012-01-24陈滨海

中国中医急症 2012年12期
关键词:散剂汤剂阳明

陈滨海

(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浙江杭州310005)

难治性面瘫,又可谓顽固性面瘫,是指经过1~3个月的常规西医或针灸治疗,仍未见恢复或显著恢复。中医学归之于“口僻”、“吊线风”等证,西医则诊断为“面神经炎”或“面神经麻痹”等,其病因为面神经受到外来病原体(通常为病毒)侵袭导致面神经炎症而发病。故西医常规治疗为抗病毒、抗炎及营养神经等方法 。针灸治疗本证,亦为常规选用的手段。而一般认为某些难治性的病人因其神经损害层面较深、程度较重,或复因患者本身素体较弱,故常规治疗的效果欠佳,临床恢复过程较慢或较为困难。对于此类患者,笔者结合自身体会探讨如下。

1 辨经络虚实决病情散阳明之邪为要法

对于本病,首先应该辨其病位。《灵枢·经筋》曰“胃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交頞中,旁纳太阳之脉,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夹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大肠手阳明之脉,其支者,从缺盆上颈贯颊,入下齿中,还出夹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挟鼻孔”。面部为手足三阳经络循行之处,而其表浅者,为经络之皮部和经筋布散之所。又曰“足阳明之筋……上颈,上挟口,合于下结于鼻,上合于太阳,太阳为目上网,阳明为目下网,其支者,从颊结于耳前……其病……卒口僻,急者目不合,热则筋纵,目不开”。阳明经筋几乎布散了面部大部,故本病与阳明之经筋功能失调关系最为密切。笔者认为,本病多由卫表不固,卫气不能散于皮部和经筋,以致络脉空虚,卫外不固,风邪夹杂寒湿热之邪乘虚侵入,导致局部气血痹阻,尤其是阳明经筋失于濡养,以致肌肉纵缓不收而患病。其次辨虚实。经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而本病年轻患者一般无明显全身气血阴阳虚馁之态,多为经络局部闭阻不通或局部络虚不行,且本病与中风中经络之口眼歪斜亦有深浅之别。故临床应以祛邪之法为主则,或稍辅以扶正,然勿犯实实之诫。年老者,其确有全身虚弱之证,则随阴阳气血以扶之,然验之于临床,多以气虚阳虚之老人患本病为主。

《素问·痿论》言“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润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冲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溪谷,与阳明合于宗筋,阴阳总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治痿者独取阳明”。此处主言足痿之不用,而咎其病机,则可互通。痿者,痹也,经脉之气血不通之谓。故借鉴于治疗面瘫一证亦可。当然,此处“独取”,为言其重,非言其孤也。故其治疗大法,总以宣散阳明之邪为主。笔者认为桂枝加葛根汤可与之。《伤寒论》用本方治疗“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其病机为外邪侵袭致经输不利,气血不能敷布,经络失养,故用桂枝加葛根汤解肌祛风,调和营卫,升津舒经。而笔者取其解肌舒经之功用于治疗面瘫确有实效。刘渡舟[1]亦认为本方具有驱风通经,滋润经脉的作用,而用于风中阳明经络之口僻。桂枝汤本身就具有内调脾胃,外调营卫气血双重功用,再加用葛根养经疏络,则可解肌疏络疗面瘫。而笔者常在本方中再加入白芷、升麻两味引经报使、宣散升提,则其效更彰。

2 病久多瘀多入络通络散瘀为常法

王冰在《黄帝内经素问》(次注)中云“病在血络,是为奇邪”。《普济方》载“人之一身不离乎气血,凡病经多日治疗不痊,须为之调血”。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中云“凡久病从血治为多”。同时,叶天士还认识到许多疾病“初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即古人常谓,久病多有瘀,久病多入络,验之于顽固性面瘫证,确是如此。

牵正散源自《杨氏家藏方》,“治口眼㖞斜”。历来用于治疗风中头面经络之口僻、目瞤等证。叶天士指出“考仲景于劳伤血痹诸法,其通络方法 ,每取虫蚁迅速飞走诸灵,俾飞者升,走者降,血无凝着,气可宣通,与攻积除坚徒入脏腑者有间”。此法多凭虫类药走窜善行之特点,搜剔血络,温通血脉。而方中白附子入阳明经而走头面,善散阳明之风邪,全蝎、僵蚕皆为虫类药物,功擅祛风搜络化瘀。故3味合用,共奏祛风通络之功。张秉成《成分便读》谓“此方所治口眼㖞斜无他证者,其为风邪在经而无表里之证可知”,故在临床,必须在此基础上随证治之。而笔者常在本方中再加入蜈蚣一味。蜈蚣通络之功甚于全蝎,尤为搜风通络之要药,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谓“走窜之力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其性尤善搜风”,合于牵正散,则宣通络脉,直达病所。

3 方剂剂型应合理运用牵正散散剂优于汤剂

笔者治疗难治性面瘫一证,习用牵正散散剂合用桂枝加葛根汤汤剂加减。方者,药方也;剂者,调剂也。“方”和“剂”连用的根本含义是指群药相并,调和所宜。由于中医方剂化学构成及其相互之间反应的复杂性,方剂中药物药效在人体内实现,需借助剂型这个载体发挥作用。组方相同,剂型不同,药效并不完全相同。所以,临床上时有用方相类,由于剂型不同而疗效相差悬殊的情况。故《圣济经》云“治内者,自内以达外,汤醴丸散之类,治外者,由外而通内,膏熨蒸浴粉之类”。临床工作中剂型的选择应根据病情变化的需要,“因病而设,因证而别”,果能如此,则屡能中的。

根据笔者临证经验,牵正散用散剂不仅疗效明显优于汤剂,同时又节省了药量。现代大量临床实践表明,宜散方采用散剂,以超乎寻常的偏小剂量可以取得与全量汤剂相当的临床疗效,特别是有些宜散方采用散剂具有同方汤剂不可替代的临床功效[2]。李东垣说“大抵汤者荡也,去大病用之。散者散也,去急病用之。丸者缓也,不能速去之,其用药之舒缓,而治之意也”。《神农本草经·序录》就已经明确记载“药性有宜丸者、宜散者、宜水煎者、宜酒渍者、宜膏煎者、亦有一物兼宜者、亦有不可入汤酒者,并随药性不得违越”。这一论述精辟地概括了中药剂型选择必须遵循中药药性的根本原则。名医蒲辅周认为近代以来,散剂这一传统治疗方法 ,被许多临床医师忽视,许多疗效卓著的宜散方,如玉屏风散、异功散等,也改为大剂量汤剂煎服,实在大非所宜[3]。在当前生药紧缺的情况下,使用散剂可比同一处方下的汤剂节约药材几倍,甚至几十倍。前人之所以创制散剂这一型,是由于反复实践的结果 ,是前贤智慧的结晶,我们必须认真对待。

4 典型病案

张某,女性,12岁,2009年9月2日就诊。初时,家属发现其儿谈笑时嘴角歪向一侧,遂于当地医院诊治。医院查体示右侧眼睑不能完全闭拢,额纹及鼻唇沟消失,不能鼓腮吹口哨,刷牙漏水,咀嚼不便。追问病史,患儿2周前曾患“感冒”。遂诊断为“特发性面瘫”。予以西医抗病毒、营养神经药物治疗1周未有寸效,遂加用糖皮质激素继续治疗1周仍罔效。期间同时予以针刺治疗7~8 d,因患儿年幼惧怕针刺后遂告停。患儿家属担心病情,遂转诊于当地老中医治疗,处以牵正散加防风、秦艽、白蒺藜、黄芪、太子参、当归之属祛风通络扶正之法,同时嘱鲜黄鳝血每日涂敷于患处,治疗半月余,仍未显效。余诊之,患儿面证如前,纳寐佳,舌淡紫苔薄白,脉浮细。处方:白附子12 g,白僵蚕15 g,全蝎9 g,蜈蚣1条。共研末,早晚各服3 g,以汤药送服。汤方:桂枝9 g,赤芍6 g,炙甘草5 g,川芎6 g,白芷5 g,葛根12 g,升麻6 g,羌活6 g,大枣12枚,生姜3片。5剂,水煎服,每日1剂。患儿家属3 d后喜而来告,面证已愈大半,遂嘱继续原方服药。1周后获全效。

[1] 刘渡舟.伤寒论十四讲[M].天津: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1982:59-60.

[2] 白海生,马静,白雪霞.论中药制剂对药效的影响[J].时珍国医国药,2000,11(8):690.

[3] 汪晓筠.试论中药煮散[J].青海医药杂志,1996,26(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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