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晃《杜工部小集》考论
2011-11-20王新芳
王新芳 孙 微
(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一 樊晃生平事迹考证
樊晃,唐润州句容(今属江苏)人,据常爽考证,其郡望为南阳湖阳 (今属河南)[1]。樊晃于开元中进士,又登书判拔萃科。《嘉定镇江志》卷十七、《全唐诗》卷一一四称其“历硖石主簿”,《全唐文·唐文拾遗》卷二十三又称其任“祠部、度支兵部员外郎。”天宝中,樊晃任汀州刺史,后为兵部员外郎。安史之乱中樊晃的事迹已不甚可考,不过在《新唐书·张巡传》中提到过一次他的名字。张巡和许远固守睢阳城,城破后全城军民惨遭杀害,时人对张巡这种做法有着非议,但“董南史、张建封、樊晃、朱巨川、李翰咸谓巡蔽遮江淮,沮贼势,天下不亡,其功也。……由是天下无异言。”可见在当时如何正确评价张巡等人历史功绩的争论中,樊晃是有着清醒认识的。大历时,樊晃任润州刺史。据《宋高僧传》卷十七《唐金陵钟山元崇传》:“大历五年,刺史南阳樊公雅好禅寂,及属县行春,顺风稽首,咨请道要,益加师礼矣。”又《全唐文》卷三七七柳识《琴会记》云:“大历六年,浙西观察使苏州刺史兼御史大夫赞皇公祗命朝于京阙,春正月,夕次朱方,刺史樊公称:江月当轩,愿以卮酒侑胜。居无何,赞皇公弦琴,樊公和之。罢宴之后,赞皇顾润州曰……”此“樊公”即樊晃。又《嘉定镇江志》卷十四“唐润州刺史”条云:“赞皇公系李栖筠,以旧唐纪考之,栖筠除在八月,今琴会所载次朱方月日恐是七年春正月尔,晃刺润州合。”七年春正月即大历七年春正月,说明此时樊晃还在润州刺史任上。据此,则樊晃编辑《杜工部小集》,当在大历五至七年间,时杜甫刚刚去世。樊晃工诗,与诗人刘长卿、皇甫冉友善,有诗唱和。殷璠汇次其诗入《丹阳集》,误将其名作樊光①《全唐诗》将樊晃、樊光视为一人,今人岑仲勉《元和姓纂四校记》、《读全唐诗札记》亦持此论,然陈尚君对此有异议,其《殷璠〈丹阳集〉辑考》一文据史料分析认为,樊光、樊晃当为二人。。全诗不存,仅留二句云:“巧裁蝉鬓畏风吹,尽作蛾眉恐人妒。”殷璠评曰:“光诗理周密,词句妥贴。”[2](P237)芮挺章《国秀集》(选收开元初至天宝三载唐人诗)卷下收晃《南中感怀》诗一首,诗云:“南路蹉跎客未回,常嗟物候暗相催。四时不变江头草,十月先开岭上梅。”[3](P248)
二 樊晃《杜工部小集序》在杜诗学史上的贡献
樊晃所辑《杜工部小集》六卷,为杜诗选本最早者。其《杜工部小集序》云:“工部员外郎杜甫,字子美,膳部员外郎审言之孙。至德初,拜左拾遗,直谏忤旨,左转,薄游陇蜀,殆十年矣。黄门侍郎严武总戎全蜀,君为幕宾,白首为郎,待之客礼。属契阔湮阨,东归江陵,缘湘沅而不返,痛矣夫!文集六十卷,行于江汉之南。常蓄东游之志,竟不就。属时方用武,斯文将坠,故不为东人之所知。江左词人所传诵者,皆君之戏题剧论耳。曾不知君有大雅之作,当今一人而已。今采其遗文,凡二百九十篇,各以志类,分为六卷,且行于江左。君有子宗文、宗武,近知所在,漂寓江陵,冀求其正集,续当论次云。”樊晃《杜工部小集序》在杜诗学史上的贡献有以下几点值得我们关注:第一,所叙杜甫生平简历是杜甫最早的小传,《杜工部小集序》不仅大致概括了杜甫一生出处形迹,而且为后人提供了杜甫逝世前后杜诗流传的概况,颇具史料和文献价值。另外,据樊晃序可知,杜甫之二子宗文、宗武其时俱在江陵,可证后人所云杜甫“及下江陵,留二子守成都”的说法是不可信的①此说见吕陶《朝请郎潼川府路提点刑狱杜公墓志铭》,《净德集》卷二十四,武英殿聚珍版丛书本。。第二,较早对杜甫诗歌成就进行高度评价,对其命运表示深切同情。樊晃称杜甫诗歌为“大雅之作”,并盛赞杜甫乃是“当今一人而已”,对杜甫可谓推崇备至。樊晃还是最早对杜甫坎坷命运表示同情与悲叹之人,周采泉指出,樊晃《小集》“序中有‘缘湘沅而不返,痛矣夫!’一语,隐然以屈原为媲,晃亦善属文哉!”[4](P258)如果没有对杜甫一生经历的高度熟悉及其诗歌内容的深刻认识,确实不能道出此言。第三,最早提到杜甫文集总卷数,为后人估计杜诗总量提供了参照。由樊晃《杜工部小集序》可知,杜甫逝世前,已编辑出版文集六十卷。至于此文集是自编,或系他人所编,尚难确知。不过,以《杜工部小集》六卷收文二百九十篇计,六十卷收文当在三千篇左右。杜甫在《进雕赋表》自云四十岁前已作文一千余篇,而今存四十岁以前的诗文才百篇左右,以此比例,又以杜甫对待创作的严肃态度,可以推知六十卷文集,或系杜甫晚年自己删削修订而成。后宋代的王令《读老杜诗集》云:“镌镵物象三千首,照耀乾坤四百春”[5](卷十一);黄庭坚《题韩忠献诗杜正献草书》云:“杜子美一生穷饿,作诗数千首,与日月争光。”[6](卷二十六)都可以和樊晃《序》相互印证。最后,我们还需要对樊晃以“戏题剧论”与“大雅之作”论析杜诗的提法稍加辨析。何谓“戏题剧论”呢?前人对此多未能深究。有学者曾作出这样的解释:“唐诗人的成名往往是由于达官贵人的揄扬和歌儿舞女的传唱……因此享大名的诗人为人们重视的篇章多是乐府绝句、宫掖所传,梨园所歌,旗亭所唱多是高华绵渺容易上口的篇章。盛唐时期城市繁荣,社会较为安定,士大夫充满了进取精神,他们欣赏的多是轻松愉快、清新流丽的诗篇,杜甫早年的‘戏题剧论’可能就是这类作品。”[7](P25-26)这种理解是将“戏题剧论”从体式和风格上衡量得出的结论,所论较为泛泛。其实细览杜甫诗歌,其中在题目上明确标明“戏题”的作品很多,如《戏为六绝句》、“强戏为吴体”之类,因此“戏题”并不难理解。然而对于“剧论”的理解,还需要澄清一下认识。周采泉先生云:“至于‘剧论’,或指《奉先咏怀》等,在诗中铺陈终始,兼抒宏议者,为杜所创,故谓之‘剧论’欤?”[4](P258)可见周先生是将“剧论”作为褒义来理解的,笔者以为其实不然。“剧论”之“剧”,有“高”之意,所谓“剧论”即为“剧谈”,王充《论衡·本性》曰:“诙谐剧谈,甘如蜜饴,未必得实。”可见“剧论”的意思是和“戏题”相近的,都有不郑重其事的意味。从樊晃《小集序》也可以看出,他是将“戏题剧论”作为“大雅之作”对立面提出的,因此是含有贬义的。樊晃在《序》中指出,由于杜甫飘泊流离于陇蜀荆湘一带,又值兵荒马乱之际,故其全集只流行于“江汉之南”,而“不为东人之所知”。那些“江左词人”所传诵的杜诗,皆其“戏题剧论”之作,而不知其“大雅之作”。为了矫正“东人”对杜诗认识的偏颇,因此樊晃才采集杜甫遗文编纂此集,那么《小集》所选当为樊晃心目中的“大雅之作”。我们如果能够考知《杜工部小集》的具体篇目,便可进一步了解樊晃《小集》的编选宗旨和倾向。
三 樊晃《杜工部小集》所收篇目考
樊晃在《杜工部小集序》中已经明确说明,《杜工部小集》共六卷,收诗 290篇,并且“各以志类”,也就是按照内容进行了六种分类,这和后来宋人的“分门”编排的方式倒是有点类似。不过其分法没有“分门”那么繁琐,大概是按照诗歌内容大略进行的分类。樊晃《杜工部小集》至宋代尚未散佚,《崇文总目》卷五载:“《杜工部小集》六卷,杜甫撰、樊晃集。”《新唐书·艺文志》载:“《杜甫集》六十卷,《小集》六卷,润州刺史樊晃集。”宋王应麟《玉海》卷五十九《艺文略》载:“《杜甫小集》六卷,樊晃集。”自注:“狄遵度嗜杜诗,赞其集后。”《宋文鉴》卷七十五载狄遵度赞云:“子美之述,吾能诵之;子美之意,吾能知之;子美之意,其所未闻,其所未知,盖未得其云为。”可见樊晃《小集》为宋人常见之书。我们从宋代的许多杜诗注本中都可以看到参校《小集》异文的情况,因此,樊晃《杜工部小集》虽已失传,然从此后杜集注本参校《小集》的异文中,可以约略考知其所选录之杜诗篇目。钱谦益《钱注杜诗》所依据的吴若本《杜工部集》,即参校了樊晃的《杜工部小集》,吴若《杜工部集后记》称:“凡称樊者,樊晃《小集》也。”此外,蔡梦弼《杜工部草堂诗笺》、商务印书馆影印《宋本杜工部集》、黄鹤《集千家注杜工部诗史补遗》、仇兆鳌《杜诗详注》中,都标有樊晃《小集》异文,将这些异文涉及的篇目一一校录,则或可窥见樊晃《杜工部小集》之梗概。陈尚君《杜诗早期流传考》已经用此方法钩稽了《杜工部小集》的篇目情况,钩稽的结果是:吴若本有十五首,蔡梦弼《草堂诗笺》二十首,黄鹤《黄氏补注》十首,《钱注杜诗》五十八首,仇兆鳌《杜诗详注》三十九首。各本参校《小集》的篇目互有重复,去其重复后,实为六十二题,若以组诗计,共九十八首[8](P308-310)。这个篇幅,相当于原集的三分之一强。兹将检诸家注本所得篇目排列于次:《城西陂泛舟》、《上韦左相二十韵》、《夏日李公见访》、《戏简郑广文兼呈苏司业》、《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悲青坂》、《哀王孙》、《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汉中判官》、《奉送郭中丞兼太仆卿充陇右节度使三十韵》、《送李校书二十六韵》、《行次昭陵》、《送许八拾遗归江宁觐省甫昔时常客游此县于许生处乞瓦棺寺维摩图样志诸篇末》、《至德二载甫自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月夜忆舍弟》、《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寄岳州贾司马六丈巴州严八使君两阁老五十韵》、《寄张十二山人彪三十韵》、《新婚别》、《遣兴三首》之一、《幽人》、《梦李白二首》之一、《有怀台州郑十八司户虔》、《后出塞五首》之三、《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木皮岭》、《江村》、《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见寄》、《村夜》、《赠蜀僧闾丘师兄》、《病桔》、《入奏行》、《楠树为风雨所拔叹》、《喜雨》(春旱天地昏)、《陪章留后惠义寺饯嘉州崔都督赴州》、《将适吴楚留别章使君留后兼幕府诸公得柳字》、《寄题江外草堂》、《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丹青引》、《严氏溪放歌行》、《发阆中》、《莫相疑行》、《有感五首》之二、《送陵州路使君赴任》、《奉寄别马巴州》、《江亭王阆州筵饯肖遂州》、《谒先主庙》、《入宅三首》之二、《秋兴八首》之四、《复愁十二首》之八、《秋曰荆南述怀三十韵》、《山馆》、《白凫行》、《上水遣怀》、《宿凿石浦》、《早行》、《铜官渚守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送重表侄王琳评事使南海》、《人日寄杜二拾遗》(高适诗)、《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寄》、《送魏二十四司直充岭南掌选崔郎中判官兼寄韦韶州》、《暮秋将归秦留别湖南亲友》。陈尚君指出[8](P310),钩稽出的《小集》篇目虽非全貌,仍可看到樊晃《小集》的若干特点:第一,包括了杜甫一生各时期的诗歌,其中以安史乱后到流寓成都、东川时期诗最多,湖南诗次之,安史乱前与夔州时期诗较少。第二,兼收各体,偏重古诗。所收计有五古二十三首、七古十三首、五排十一首、五律九首、七律五首、五绝一首。由此可见,樊晃《小集》可能有重古体、轻近体的倾向。第三、从《小集》已知收录杜诗看,樊晃所推崇的杜甫“大雅之作”,有不少反映现实、忧国忧民之作,能够反映出杜诗沉郁顿挫的风格,多数属于历来传诵的名篇。樊晃选诗眼光之敏锐,确实令人叹服。
四 樊晃《杜工部小集》中杜诗异文辨析
诸家转引的樊晃《杜工部小集》中的杜诗异文,对杜诗校勘学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首先,樊晃《杜工部小集》底本为后代订正杜集字句之讹误提供了依据。如《宋本杜工部集》中《至德二载,甫自京金光门出,问道归凤翔……》,诗题之“问”,樊作“间”;《月夜忆舍弟》“寄书长不避”之“避”,樊作“达”。从诗意来看,宋本杜集正文显误,应依樊晃《小集》为是。又如宋本杜集中《村夜》首句作“肃肃风色暮”,而樊作“风色萧萧暮”,赵次公《杜诗先后解》丙帙卷三云:“一本作‘萧萧风色暮’,则错字眼矣。又一本作‘肃肃风色暮’,却无义矣。师民瞻本作‘风色萧萧暮’,是。”[9](P430)师民瞻,即师尹 (?—1152),系宋代注杜名家,著有《杜工部诗注》(已佚),于杜诗异文多所考定,其书参校的主要依据之一就是樊晃《小集》。除了赵次公注外,检郭知达《九家集注杜诗》中《村夜》首句之异文,也因之据樊本为正文。可见在宋代通行的杜集版本中,樊晃《杜工部小集》在订正文字讹误方面,无疑是具有重要的参考作用。此外,《杜工部小集》中有些底本异文和通行本杜诗异文在诗意上衡量均可讲通,可以互为参校。如《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许身一何愚”之“愚”,樊作“过”;《悲青坂》“山雪河冰野萧瑟”之“野”,樊作“晚”;《哀王孙》“长安城头头白乌”,樊作“长安城头多白乌”;《新婚别》“结发为妻子”,樊作“结发为子妻”;《后出塞五首》之三“遂使貔虎士”,樊作“遂使螭虎士”;《入奏行》“窦氏检查应时须”,樊作“窦氏检查才能俱”;《楠树为风雨所拔叹》“虎倒龙颠委榛棘”,樊作“虎倒龙颠委荆棘”;《奉送郭中丞兼太仆卿充陇右节度使三十韵》“元帅调新律”之“律”,樊作“鼎”;《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见寄》“送客逢春可自由”之“可”,樊作“更”,等等。应该指出的是,作为最早的杜诗选本,樊晃《杜工部小集》的有些异文和后代的杜集通行本存在很大差异,如《寄岳州贾司马六丈巴州严八使君两阁老五十韵》“如公尽雄俊,志在必腾鶱”,樊作“如公尽雄俊,何事负陶甄”,《江村》“多病所须唯药物”,樊作“但有故人分禄米”,这些差异都是进行杜诗校勘者必须认真研究的。比如洪业先生就曾指出,《江村》诗中第七句的异文,当以樊晃《小集》的“但有故人分禄米”为正[10](P430)。这是因为清初李因笃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诗律理论,认为杜甫七律单句末字皆四声换用。而“多病所须唯药物”的“物”字,与第五句末的“局”字相犯;若换作“但有故人分禄米”,“米”字则与第三句末的“燕”字不相犯,恰恰是符合李因笃的诗律理论的。对杜集中之所以会出现“多病所须唯药物”这样的一句异文,洪业先生进一步推测道:“吾恐校订《杜集》者,如王洙辈,或为杜甫耻之,遂奋改其言。其实,杜甫早年奏牍自言‘寄食友朋’,后在夔州亦说‘主人柏中丞频分月俸’。但有其事,不自掩讳也。”[10](P430)应该说洪业先生所论确为有见,而樊晃《小集》底本之近真近古于斯可见。当然,樊晃《杜工部小集》底本中也有些明显不如通行本杜集之处,如《喜雨》“农事都已休”,樊作“农事都未休”。若联系下句“兵戎况骚屑”,则二句为递进句法,当以“已”字为胜,“未”字显误。又如《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沈鲍得同行”之“同”,樊作“周”;《送陵州路使君赴任》“霄汉瞻佳士”之“佳士”,樊作“家是”等等,此类樊本异文也都不足为据。总之,通过现可考知的樊晃《杜工部小集》中的异文,我们可以从中窥到杜诗最初流传时的文本情况。《杜工部小集》中的这些异文构成了杜诗文本中最初的一批异文,是杜诗校勘学可资依凭的最早材料之一,故而弥足珍贵。
[1]常爽.樊晃籍贯考[J].陇东学院学报,2007(3).
[2]陈尚君.殷璠《丹阳集》辑考[A].唐代文学丛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3]芮挺章.国秀集[M].傅璇琮.唐人选唐诗新编[C].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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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令.广陵先生文集[M].嘉业堂丛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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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陈尚君.杜诗早期流传考[A].唐代文学丛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9]林继中.杜诗赵次公先后解辑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4.
[10]洪业.再说杜甫[A].洪业论学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